茶馆包间里,一个喝晕的,一个拦的,一个防的齐齐静默,都因为那个放大招的。
宋庭玉这话一出,脑浆都该喝到四十二度的薛仲棠清醒了,“你说什么?你要什么?你别糊弄人了?谁会嫁你?”
五爷的婚事有些邪门这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座的,齐乐家里两个妹子,钟之择家里一个姐姐,这两家起先都动过和宋庭玉联姻的心思,只是眼睁睁看着宋五爷初来乍到一年间‘克’没了三个未婚妻,这心思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宋庭玉是模样好家世好能力强,做老公做女婿都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但也得有那个命能镇得住再说不是?
钟之择问:“五爷好事将近?”
宋庭玉微微一颔首,明明是寻常看多了的高冷模样,但不知为何,今日这张似玉的脸上有那么一丝似笑非笑的嘚瑟。
他在嘚瑟,他真的在嘚瑟!
得是什么样子的天仙才能叫从不喜形于色的宋五爷藏不住的欢喜?
这一下,屋里的人都好奇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问,宋庭玉也只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薛仲棠受不了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拍桌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我们就跟你回家见见嫂子。”
说走就走,饶是平日里喜静不爱闹的钟之择都跟了上来,他和齐乐一辆车,薛仲棠则蹭上了宋庭玉的司机,非要与五爷挤后座。
宋庭玉嫌他一身酒气,“离远点。”
“你不看看我今天喝这么些是为了谁?那个林局长也太能喝,这都没给他灌趴下,”薛仲棠收起嬉皮笑脸,扶着额头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实在不行,叫你姐夫出个面,什么不好办?”
薛仲棠说的是宋庭玉的大姐夫周正,也就是双胞胎的父亲,但说实在的,周正这人平时和宋家避嫌都还来不及,这种办事求人的浑水,他更不会淌进来。
“他不会出面。”
“也是,周家老爷子这些年是越来越往上,越往上就越孤僻,越往上他周家的房子就越小。”薛仲棠撇嘴,周家实在是清廉,清廉的他都看不下去,“不说烦心的,你的婚事真定下来了?就这一阵了?”
“差不多。”宋庭玉的底线是一个月内完婚,最好就是半个月办妥,否则拖的越久,变动就越多。
他和宋念琴都是千年的狐狸,彼此心底里的小九九不少,一日定不下来,宋庭玉就一日不得安宁。
“这紧要关头你要结婚?到时候不会还得出去度个蜜月,造个小人吧!”薛仲棠蹙眉。
开矿可不是小事,薛仲棠和宋庭玉少说筹备快四个月了,薛仲棠更是断了腿还亲自去梅花镇盯着考察,一旦公文批下来,到时候多征收的土地上村民如何补偿转移都是事情,这些事情办妥了,才能炸山开采。
按理说,这部分就该宋庭玉出手了,听话的用钱砸走,不听话的用麻袋绑走。
对港湾办事风格来说,这些都是洒洒水,小问题啦。
听到薛仲棠的小算盘,宋五爷凉嗖嗖道:“先叫人把你弄进麻袋扔海里清醒清醒,怎么样?”
宋庭玉这人是有原则的,在哪办哪的事。
你像港湾,有些人的脑袋就是摆设,肩上是左青龙右白虎中间可不一个二百五,大哥一声令下,话说不了两句就要舞刀弄枪,宋庭玉当然也不会惯着他们,不然五爷的脸面也没地方放。
但在内地,宋庭玉只想做个守法的良民。
不该做的事情,他不会办。
薛仲棠还想说什么,宋庭玉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我会办妥,你不用操心这件事。”
“成吧。”五爷这样说了,他当然信。
但,“还有个事,你要跟梁东升搭伙做什么□□?我看那架势,他怕是想把京市鼓捣成第二个港湾啊,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和他混的近,不怕惹火烧身?”
眼下那男男女女搂个肩膀跳个迪斯科都得被定为‘聚众淫.乱''抓进去蹲大牢的时代可还没结束多久呢,这梁东升就率先在京市搞起了□□夜总会,别说,真是吸金的生意,但也真是不太好定性的东西。
里面看起来是吧台喝喝酒ktv唱唱歌,实际上地下到底是卖肉还是赌.博大家都门清。
这姓梁的在京市也小有脸面,上面有人罩着,来往的生意人都尊他一声梁爷。
打宋庭玉刚到京市时,这人就动过些歪心思。
梁东升起先想去港湾发展,拜宋庭玉一个山头,听宋庭玉此后只打算在京市发展,还嘲讽过宋庭玉是被人从港湾驱出来落魄户。
当时大家都不清楚宋庭玉的底细,有人把这事当真,有人把这事当笑话,但都乐一乐也就过去了,毕竟宋庭玉赚钱的能力人尽皆知,这财神命到哪都不会成为落魄户。
事实也证明,宋庭玉人在京市,港湾也有他的传说。这事没过两年,梁东升去港湾考察时,没走出机场,就被街上的飞车党套了麻袋,拖到海边一通闷棍。
那家伙给打的,真是屁都放不出一个。
再回来后,梁东升对宋庭玉自然要多尊敬有多尊敬,办这夜总会,想到第一个合伙的,就是宋庭玉。
他不止看上宋庭玉的钱,还看上了宋庭玉在港湾的人脉,他们那边的人,总有些更挣钱的法子。
宋庭玉眼底露出轻蔑,梁东升那些东西他还看不上眼,“我是做正经生意的人。”
薛仲棠点头,“不掺和最好,我看他,迟早要栽个大的。”
——
寻常周末,宋家是从没来过这么多客人的,加上宋庭玉又没有提前通知,后厨的菜都没有备齐。
宋念琴给宋庭玉一顿数落,“你带着朋友回来,怎么也不知道提前打电话和家里说一声?”
“他们一会就走,不用备他们的餐。”宋庭玉可没有留薛仲棠他们在家里吃晚饭的打算。
楼下没看到温拾的影子,他那两个外甥坐在沙发上端着笔记本打游戏正入迷,“温拾呢?”
“在楼上午睡。”管家回道。
“那我先上去。”宋庭玉提着蛋卷和枣花酥就往楼上走,直直略过了想接过他手里东西的管家。
宋庭玉进到卧室时,落地窗拉了半扇窗纱,屋子里有点暗蒙蒙的。
他床上蜷缩着一小团人。
今儿温拾没有在床上做体操,而像是生长在母体里的婴儿一般,蜷起膝头,弓起后背,以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睡着。
看模样做的梦不太好,小脸上满是愁云惨淡。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再睡下去晚上可能就要缺觉。宋庭玉放轻动作,坐到床边,却不打算直接粗暴地晃醒温拾。
他慢慢将手上的蛋卷包装拆开,投其所好掏出一根来,逗猫似的落到温拾的鼻尖儿前晃了晃。
温拾在做梦,梦里他从实验室逃了出来,但是转眼又被温成头套了麻袋扔到了宋家,宋家几位小姐对他指手画脚,一会嫌他个子太矮基因不好,一会嫌他脸蛋不肉没有福气,说到兴头上还拍拍他的后腰。
这给温拾急得满头大汗,男女授受不亲好吧!
谁知宋大小姐一扭头,红唇微启:“我拍不得?那叫我弟来拍。”
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温拾一低头,自己掉进了蛋糕和蛋卷搭就的城堡之中,厚实的墙壁,城堡的摆件,都有种格外真实的蛋香味,就好像它们是真的一般。
一步从紧张刺激战场跨入温拾的天堂,这简直不要诱人。
这温拾能忍吗?
当然不。
他嗷呜一口啃上了厚实的蛋糕墙壁。
预料中的松软不复存在,硌牙,没味。
难吃的。
坐在床边用蛋卷钓小媳妇的五爷,眼睁睁看着乖巧睡觉的温拾突然暴起,闭着眼一口叼住了他的手背,吃排骨想要咬下一块肉一般,凶残又不留情的狠狠啃咬。
有点疼。
宋庭玉自小到大,还真没被人咬过。
就是打架,也没遇上过撒嘴咬的对手。
五爷微微用力才救回自己的手,看着上面一圈猩红的齿痕,忍不住垂眸,端详那和他手背痕迹一比一大小,排列整齐的小白牙。
怪不得有点疼,这牙口不错,还真有颗虎牙。
温拾被牵制着下巴,不舒服地无意识哼哼,宋庭玉才大发慈悲收回手,背在身后,又是一番什么都没发生的斯文样子,抬脚出了屋子。
他拿蛋卷逗人,挨咬也是活该。
一个激灵醒过来的温拾有些懵,砸吧砸吧嘴,捂着饿扁的肚子感叹自己真是要饿晕了。
谁知他一起身,摁到了一个酥脆的东西。
温拾低头,不知道从哪来的香甜芝麻蛋卷,可怜兮兮地碎了一半在他掌心下。
这味道,似乎和梦里的宋庭玉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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