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精神病大变态
港湾商会座谈和晚宴是维持多年的一项传统, 每年想挤进这个团体的新人数不胜数,因为这里聚集了港湾最具盛名的上流贵族和资产新贵,没有人会嫌自己的人脉广、结识的资源多。
但商会有严格的要求, 一个老会员三年内只能引荐一个新会员进入, 如果后者有什么违规行为要承担连带责任。
而对于如老五爷那一代早早就加入商会前身商帮的企业家来说,他们的孩子只要是有继承人资格的, 不必经人介绍, 就能顺利出现在这种场合之中,相当于代代相传的入场券。
直到宋廊玉作为继承人放时期,宋家父子还经常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之中, 那时候的老五爷极其勤勉地带着他那堪称完美的大儿子出席各个场合,这种行为稍微有点炫耀的意味。
但到了宋庭玉这一代, 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每年他都会收到请柬,但每年这种场合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宋庭玉觉得这种形式主意的例会毫无意义,台上年迈的商会主席年年举着话筒, 倡议大家共同促进港湾经济发展,共筑港湾娱乐产业转型升级的空话更没有必要来听,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但眼下,这里,是最简单直接能够宣告宋庭玉主权的地方,人来的齐,不必再一一通知了, 只要是同时具备眼睛和脑子的生物,都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跟着宋庭玉的李元洲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他现在有种太监终于见皇上着急起来的得偿所愿,“您终于想通了。”
当初刀尖舔血的艰难日子都过来了, 现在大局安定,退出的行为岂不是太白目了,他家五爷就该在港湾大展拳脚,重新让港湾冠上宋家的名号!让那些三教九流跪下来叫爸爸!
当然了,宋庭玉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今时不同往日,回归后的港湾是不可能再像七八年前那般风云迭起。
他只本本分分做个正常生意人就好,这也是温拾的期望。
宋庭玉到场时,大宴会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他记性不算差,只要这些年间有过一些往来甚至是一面之缘的人,他都有印象,加上李元洲全程跟在他身边,帮他提醒对面人的身份,一路下来,倒是没出现记不清对面是谁的尴尬时刻,虽然宋庭玉也没像对面那样满脸堆笑似的有礼貌就是了。
“五爷,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大部分主动迎上来的人见到宋庭玉都两眼放光,这眼神里有崇敬有尊重也有看见财神或人脉的贪婪,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占用宋庭玉一分钟的时间,短暂地做个自我介绍,让对方对自己起一点兴趣。
一点就足够了。
那些家族从指缝里漏出些小鱼小虾,就足够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欢欢喜喜过大年了。
李元洲深知宋庭玉现在需要的不是和这些‘资质平平’的小企业社交,主动站出来挡住了这些闻讯而来的狂蜂浪蝶,他脸上有疤,又常年衬衣不系好扣子,露出脖颈上的刺青,威慑力还是有的。
在李元洲的护送下,宋庭玉顺利抵达中心圈子。
港湾共计六个娱.乐.城,但背后的主理人真正是港湾佬的,只有三家。
这两位算是宋庭玉的长辈,和老五爷差不多的岁数,老迈的很,拄着拐杖,腿脚看起来都不大灵便了,需要助理搀扶着,这把年纪都还没能顺利退休,大多是自家小辈实在是难以让人彻底放心的下。
“庭玉!哎呦,你在这地界可是稀客了。我就说!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不可信!宋荣的儿子怎么可能放着港湾的基业不要,彻彻底底跑到内地去?”要说港湾这些老头,最羡慕老五爷的,就是这老小子不知道攒了几辈子的福气,竟然能生出两个人中龙凤的儿子。
按理说家里的次子往往都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大部分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但偏偏老五爷这俩儿子一个塞一个的能耐,如何不叫人羡慕。
“我家这小子,要是有你三分颜色,我也不至于一把年纪还在这里和你们这些小年轻谈事情了,我去出出海,钓钓鱼,这日子多好啊……”
宋庭玉应和了几句,就借故往旁边走了,和这群老头待在一起,他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聊。
五爷还没有那么年迈的心态和那么多历史已久的过去值得追忆。
“宋庭玉?”一道声音叫着了他。
宋庭玉回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曾灵溪。”宋庭玉认出来人。
这位就是险些在兄弟阋墙中被曾毅元搞死的曾家长子,他现在只是坐轮椅,都已经是老天爷显灵留他一命了,不是谁都能在刹车失灵的交通事故里活下来。
虽然这坐轮椅的中年男人也是曾家人,但不可否认,见到他比见到臭虫似的曾毅元好太多。
“你和你大哥还真像,我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场合,还以为看错了人。”曾灵溪刚刚匆匆一瞥,还以为看到宋廊玉起死回生了,后知后觉,他们都已经人到中年了,宋廊玉又怎么可能这么风华正茂。
宋廊玉死了这么些年,曾灵溪已经能淡定地在宋家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了,而不是像宋廊玉刚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曾家人暗地里动的手,两家从那时起就相当不对付。
“好久不见。当初我和宋廊玉一起上国中的时候,你还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后来,我们似乎就没怎么见过了,对吧。”曾灵溪和曾毅元那种相由心生的险恶阴沉不同,他面相属于柔和那一挂的,上了年纪,下半身瘫痪,人也保持着礼仪和体面。
“是的。”宋庭玉没怎么和曾灵溪正面交锋过,在曾毅元无法无天那些年,曾灵溪似乎都在海外,因为曾家有不少生意是在东南亚一带。
“我知道你和我弟弟之间有一些纠葛。”曾灵溪叹气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多半是他犯混账,我只希望你收拾他的时候,不要对曾家下手。”
“你哥哥当年的死,我也很遗憾,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和曾家绝对没有关系。我和宋廊玉私底下也相识,我绝不会对我的朋友下手。”
“你现在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宋庭玉的视线下移,曾灵溪双腿上盖着毯子。
毫无疑问,在车祸中瘫痪的下半身已经有些萎缩和畸形了,盖着毛毯是为了遮丑,哪怕冬天已经过去了许久。
“曾毅元现在做的事情不是所有曾家人都同意,他想架空我,却还是太年轻,他和你不一样,所有他永远不会有你带领家族的本事。”曾毅元至今都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鬼头,他和宋庭玉做事狠绝不一样,他习惯把对手折磨到半死不活再留下,当做战利品或者胜利勋章。
当初车祸他没直接弄死曾灵溪,就是为了折辱曾灵溪,看曾经被父亲钦点为继承人的兄长下半生只能郁郁坐在轮椅上,看着他手握权柄,掌管增曾家,他才会快乐。
这比叫曾灵溪直接进棺材有意思多了。
但,这样的行为其实幼稚又可笑,宋庭玉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给自己增加仇人,留下后患的蠢事。
曾灵溪把身后的助理屏退,转了转轮椅,“你应该知道,他在弄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风险很大。”
“所以?”
“这绝对不是曾家的意思。”没有人愿意做这种随时可能蹲大牢的生意,“我从前知道他一直在东南亚研究一些化学药品,但他曾经向我们父亲保证过,一辈子不会让这些东西踏入国门,当时我父亲年迈昏聩,就答应了他——”
“我对你们的家事不感兴趣,这件事你没有参与吗?”
“我当然没有。”曾灵溪扶额,“说实话,我车祸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都痛不欲生,我过于颓废,反而没有心力和他挣权,给了他机会上.位。”
“前几年曾家在他的带领下我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所以我从未想过像他一样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颐养天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曾灵溪摊手,“但现在,我没办法看着他把曾家带到歪路上。”
“我准备重振旗鼓,也有了一部分的拥护者,他们都肯定不愿意做这种没良心的生意。”
“可讲实话,要我亲手收拾我这个弟弟,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我只希望你能出手——”
“曾灵溪,你看起来也没比你弟弟聪明到哪里去,想让我给你当枪使?”宋庭玉听明白了,“别做梦了,这是你们家自己的事情。”
曾毅元虽然恶心人,但他现在还没犯到宋庭玉眼前来,宋庭玉也不愿意当那种正义使者去遏制一场跨国犯罪,这是警察该做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要杀你呢?就算这样你也无动于衷吗?”曾灵溪抬眼,“我这弟弟,得知你从京市回来,就兴致勃勃弄来了不少东西,看样子是准备一一试在你身上。”
“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话说到这份上,宋庭玉也仍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谁让他年轻时候就连下一秒就要坐上的汽车在眼前直接爆炸的事情都经历过。
更何况曾毅元曾经是个没胆量的垃圾,现在也没多少长进,充其量是给宋庭玉寄一些恶心的东西,除了这,他还敢干什么?
“你让他试试好了,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他先死。”
曾灵溪算是服气宋庭玉的反应,一般情况下,得知自己即将被‘暗杀’多多少少都得有点害怕的模样吧?不先下手为强也就算了,难不成宋庭玉是什么不死之身吗?这么有底气?
曾大哥儒雅的体面差点崩盘。
宋庭玉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正巧李元洲举着手机小跑过来了,“五爷,宋武的电话。”
“什么事?”宋庭玉接过,准备听听温拾的声音,但对面的宋武却有些结巴和支支吾吾,“内个,五爷——”
“说。”
“温少不见了。”宋武守着他和阿四被大娘抓花脸抢来的二十桶高档奶粉,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蹲在墙角的阿四满脸生无可恋,人高马大一汉子,眼圈红了。
“……”
站在一边的李元洲敏锐地感觉到,他家五爷的气势不太一样了,连还准备游说的曾灵溪都一秒调转轮椅,抬手让助理赶快把自己推离这个是非之地。
看情况不太妙,拜托宋庭玉弄死弟弟的事情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他能去哪?”宋庭玉寒声问出这几个字。
“我们已经把商场搜一遍了,但是没看到温少的影子。”宋武也是额头直冒汗,那母婴店的人实在是太多,他和阿四在里面都被冲散了。
他俩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温拾还在里面血拼,所以在门口等了一段时间。
临近傍晚,母婴店的折扣奶粉脱销后,蜂拥而至的大爷大妈就少了一多半,人一少,这店里到底有没有白白净净的温拾,那简直昭然若揭。
宋武当机立断,和阿四将整个商场整整六层地毯式搜寻了一遍,是个买吃的的店都要走进去看看有没有他们家少奶奶,但很明显没有。
“我们还让前台广播了一下。”寄希望于温拾能自己找回来,还是毫无结果。
眼瞅着温拾消失快半个钟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宋武觉得不能再等,就是冒着被套麻袋扔海里的风险,也要通知宋庭玉。
“哪间商场?”
宋武立马报出他们的位置。
宋庭玉在现场环视一周,目光落在站在人堆里的胖老头身上,他果断上前,拉住对方。
胖老头看到宋庭玉,喜上眉梢,“哎呀五爷,多久没见了——”
“周先生,我有件事拜托您,算我欠您的人情。”宋庭玉抿唇。
“看您说的,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有什么事您直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需要您的商场现在立马封锁,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出来。”
“哎?”胖老头僵在原地。
宋庭玉重申:“一个都不能放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好,我——”胖老头回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助理,“听到没,还不按宋五爷讲的做!想个合适的理由,快去把这件事办好!”
正在营业的百货商场接到上级通报,所有的出入口关闸进行突击安全演习,开启时间不定,全体员工必须安抚好顾客,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演习结束后会给所有顾客发放礼品代金券。
胖老头这商场一天的流水不老少,傍晚也是高峰期,钞票就这样扑棱翅膀飞走喽。
“今天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赔偿。”宋庭玉全包。
这下胖老头安心了,更何况,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叫宋庭玉欠人情的。
封锁商场后,宋庭玉叫李元洲抽调的人手也很快赶到了,这群黑衣小伙利落地从商场庞大的客流里找出了对温拾有点印象的客人和员工。
“这不是和我抢奶粉的小伙子吗?年纪轻轻当爸爸了?”
“我见过他,他拎着很多奶粉,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他是什么在逃犯吗?”
宋武摇头,“不是,谢谢两位,那边领取代金券就可以离开了。”
和温拾有过交流的前台举手,“我也见过的,他来前台让我帮忙广播,寻找一下他的同伴,但因为他不会说港湾话,我们交流还有点费劲,我也听不大懂内陆话。”
宋武立马上前,“那你为什么没有广播?”
“因为后来他的同伴找来了,告诉我不需要广播了,他们聊了会天,就一起离开了。"前台小姐从服务台找出温拾落下的奶粉,“他们把买的商品落下了,另一个人说不要了,但是我看这里面数量不少,价格也不低,就没扔,怕一会那位先生会回来找。”
“是那个人把他弄昏迷了吗?”不然温拾怎么会乖乖跟着离开,还把抢来的奶粉丢掉。
“当然没有。”前台摇头,如果那位先生被人当街弄昏迷了,她会第一时间通知警卫的,“我是看到他走出去的,就是姿势有点奇怪,很僵硬。”
一听这,又有游客记起了照片上的人,“我也见过,他走的像是僵尸一样,低着头闭着眼,把我家小孩都吓哭了!”
阿四和宋武一听,心里都有了估量,这十有八九是被下药了。
“带走他的人长什么样子,你们有印象吗?”
前台道:“那个人长得蛮邪气的,而且,他的鼻子很高!但是,感觉像是假的。”
顶着个高挺但假的鼻子的男人,这特征实在是太鲜明了点。
但宋家的人搜遍商场也没看到曾毅元的影子,很显然,这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带着温拾一起。
再次接到宋武电话的宋庭玉锁定了新的目标,他走路带煞气,一路上路过的人连眼神都不敢往这位主身上放,会场里商谈的各色声音都低了不少。
宋庭玉站定在曾灵溪面前,一把薅起男人的领子,“曾毅元在哪?”
曾灵溪差点被从轮椅上拽起来,他攥住宋庭玉的手腕,有些肉眼可见的惊慌,“不是,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今天为什么是你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说他有事情处理,很重要的事情,我以为他又是去和黑市那几个东南亚来的做生意了……”
“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
曾灵溪蹙眉,宋庭玉这个要求可就有点为难人了,“我和他关系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你没有派人盯着他?不可能吧。”宋庭玉太了解挣权中的两兄弟会互相使出什么样的伎俩,宋庭玉攥着曾灵溪的领子,俯身到他耳畔道:“告诉我他在哪,我会让他从这世界上消失。”
曾灵溪浑身一颤,盯着宋庭玉的脸,确认这人没有在唬他后,果断招来助理,“打给阿旺,问问我让他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曾毅元在港湾有不少窝点,狡兔三窟。
他个人最喜欢的,是这处临海的小别墅,人烟稀少,后面还有直升机升降的停机坪,供他随时随地飞上天。
给温拾喷的东西,是一种新型迷.药,能让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具备听懂指令和基本的行为能力,曾毅元靠这个,把温拾从众目睽睽之下带上了自己的车,而后来到别墅。
这件事办的实在是太顺利,顺利到曾毅元想开瓶红酒庆祝。
温拾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位惹人厌烦的曾先生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淡定地举杯品红酒,恣意的模样十分讨打。
他一挣动,才发现浑身没有力气,大脑还一阵阵发晕,只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躺在床上,曾毅元甚至自信地没有给他五花大绑,“别白费力气了,六个小时后,你才会开始恢复肌肉控制能力。”
果然是被下.药了。
温拾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闻到一阵扑鼻的香味,而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拾有些愤怒,还有些恐惧,这人实在是像个变.态。
“干什么?不干什么。”曾毅元将红酒放到桌子上,挑眉道:“我感觉你长得很好看,人也很有趣,这么好的东西不该在宋庭玉的身边,跟我走,会比留在宋庭玉那个无趣的人身边更有意思。”
很好,这个人真的是个大神经病。
“你有病吗?”温拾受不了了,他从没想过这种play会发生在他身上。
“当然没有,我很健康。”曾毅元从椅子上坐到了床边,伸手轻抚温拾的头发,“比宋庭玉那样连正常感情都缺失的人正常多了。”
“他给的了你的,我都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同样可以,和我走吧,宝贝,我会带你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的,你会喜欢那里的。”曾毅元像个狂热的疯子,看着温拾的眼睛有种骇人的贪婪。
这是他第一次把宋庭玉的东西占为己有,还是宋庭玉最喜欢的东西。
他现在只是看着温拾,都满意的不得了。
这恶心又油腻的腔调听的温拾直反胃,他强压作呕的欲望,想从曾毅元口中再套些话来,“我们之前认识吗?你喜欢我?”
“不认识,我想是喜欢的吧。”曾毅元好脾气地回答了这两个问题,“你放心,宋庭玉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所以你绑架我是因为我是宋庭玉的爱人?”
“差不多吧。”
“你真的不喜欢宋庭玉吗?”遭受无妄之灾的温拾嘴角扯扯。
“当然不!”曾毅元眉头紧锁。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还不是喜欢什么是喜欢?”这明显就是一个偏执狂病.娇不可言说的爱啊,温拾要起鸡皮疙瘩了。
“你以为说这种恶心我的话,我就会放走你吗?不可能的。”曾毅元眯眼,“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之后,我会让你明白,我到底喜不喜欢宋庭玉。”
“离开这里?去哪里?”温拾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
“东南亚。”
“……我不去。”温拾虽然不知道这个年代的东南亚是什么样的光景,但总归不是个好地方。
“这由不得你。”
“宋庭玉会找到我的,我不会和你走的,别做梦了。”温拾有这样的底气,在他心里,宋庭玉无所不能。
“他不会的,在他找到你之前,我们已经走了,等到了那里,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曾毅元微微一笑,“不过,他要是能快点找到这里也好。”他脚尖点点地板,“地下,有足以炸塌整座别墅的炸药,到时候,我可以考虑让你在天上亲眼看着宋庭玉炸成粉末,做你们的最后一面。”
“你怎么敢!你这是谋杀!”
“我谋杀?宋庭玉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你不知道吧,有人死在他眼前,他眼皮都不眨的!”曾毅元恶狠狠道:“如果他不点头玩那该死的游戏,我的保镖就不会死,宋庭玉该给他偿命。”
“你说的是什么游戏。”
“左.轮赌局,一把左轮□□里只有一枚子弹,转动□□轮流制,不死不休。”
温拾顿时领悟到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宋庭玉讲起那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说出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的名字,导致温拾没能在听到曾毅元的姓氏时就察觉不对。
看到曾毅元理直气壮的德行,温拾怒上心头,“混蛋,你的保镖不是替你死了吗?要玩这个游戏的人是你,把他推出去挡枪的也是你,该愧疚该得到惩罚的人是你!你在这惺惺作态什么?真叫人恶心?”
“如果不是宋庭玉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我怎么可能和他提出这件事,我就想看到他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可他怎么就不能知道害怕呢?!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起初他只是看宋庭玉不顺眼而已,他们两个都是自家的小儿子,凭什么他就只能永远屈居哥哥之下,而宋庭玉却能名正言顺升级为家族的继承人,他哥哥突然的死,对他来说应该是走了大运吧?
曾毅元还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再开始接受继承人的教育已经太晚了,他是成不了大器的,可偏偏,宋庭玉在宋家最势弱的时候力挽狂澜,那么多落井下石的家族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简直荒唐又可笑。
直到曾毅元在绑架宋知画时第一次和宋庭玉交锋,他发现这人很奇怪,有种极端的狂和狠,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原来只有成为这种样子才能在港湾叱咤风云吗?
曾毅元不信,他认为宋庭玉只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于是他提出了搏命的赌局。
可当宋庭玉淡定地放下枪,而曾毅元被血混杂着脑浆兜头溅了一身时,他恐惧地连裤子都快尿了。但宋庭玉还是哪一张天妒人怨的平静面孔,不仅没有腿软,甚至能挥拳头打断他的鼻梁。
宋庭玉真的不是人。
而从那天起,曾毅元浑浑噩噩做了数不清的噩梦,梦里满是鲜血和找他索命的厉鬼,他不知道为什么那鬼魂要缠着他而不去找真正的凶手。
比起他,宋庭玉才该死。
“我原本想剁掉你一双手脚看看他的反应的。”曾毅元低头,视线落在温拾细白的手腕上,“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该再为了他牵连无辜进来,他这样的人,还是直接去死比较好。”
“你说,对吧?”
第94章 唯一理由
曾灵溪一直派人盯着自己的弟弟, 除却为了掌握曾毅元的行踪和一举一动,还是为了防止他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大逆不道的事情,到时候连累整个曾家, 给他们家族的姓氏上泼上脏水。
在派人盯梢这件事上, 曾灵溪是有点天赋的,太醒目又年轻力壮的眼线肯定会引起曾毅元的注意, 所以他派出去的阿旺, 是个年近五十的阿公。胡子头发花白,看着和蔼亲和,骑着个绵羊小电摩, 后面背一个奶箱,乔装成退休后还奋斗在事业第一线的送奶工。
阿旺不太能打, 但是盯梢这件事上, 却从没跟丢过。
他今天看着曾毅元开车回了临海别墅,这个别墅区像阿旺这样的送奶工进去有些困难,所以他就守在了门口, 找个阴凉地方休息,准备盯到下班时间,如果曾毅元还不出来,他就撤退。
按照他这半年的盯梢经验来看,曾毅元进到这个别墅区后,往往都会待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去公司, 中间不会有什么其他行程。
在门口蹲着的阿旺本以为今天也是平淡无奇的一天,直到他刚拎出自己的随身大水壶准备喝口茶的时候, 他看见了通往别墅区那唯一一条山道上打着车灯好似长龙般的漆黑车队。
这样大的阵仗,年轻时候也是风里来火里去的阿旺觉得不大对劲, 一般这样的阵仗,事态严重性最起码要囊括港湾两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他感觉自己应该提前走人,省的被牵扯其中。
跨上小摩托的阿旺没来得及开出别墅区的门脸,就被一辆在山道上明显超速的跑车截下了去路,
这车是飘着到他眼前的,差一点点,他小绵羊摩托的前轮就要撞到跑车的车灯上了,差一点点,阿旺就以为自己要被撞飞了。
干,哪有人这样开车的啦?
正当他想像一位差点遭遇事故的老头,叉腰骂驾驶座的人是不是‘死蠢才不长眼开车’时,那跑车上的‘傻仔’推门下车了。
余光中的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一张足以惊艳整个港湾的脸,只要见过,那必不能忘。
阿旺的骂声堵在喉咙眼。
还好,还好没骂出来哎。
“宋、宋五爷?”
紧随其后的车也纷纷停下,曾灵溪被保镖从其中一辆保姆车车上连人带轮椅抱下来。
曾灵溪一路上都在骂娘,宋庭玉开着跑车在盘山公路上不要命似的闯,他那商务保姆车从来没在这种全是弯的危险地带飙过车,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连人带轮椅被甩飞出去了。
“大老板?”阿旺看到救星,想从宋庭玉跟前挪开,却被五爷挡住了去路,“曾毅元人还在里面?”
阿旺立马道:“是的,他已经进去快两个小时了,一直没出来。”
喘匀气的曾灵溪被助手推上前,“这个地方是我弟弟的老窝,他从国外弄来的脏东西都是在这里进行交易,为了对付你那些东西,应该也在这儿,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硬闯。”
曾灵溪知道曾毅元手上有些危险武器,宋庭玉这直接从宴会上赶过来的,就算身手好,那拳头也挡不住子弹。
宋庭玉低头,“电话拿出来,打给他,告诉他我来了,现在就要进去。”
“嗯?”轮椅上曾灵溪平静的五官龟裂了。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打电话给他干什么?这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吗?”正常来讲不该搞突如其来,搞始料未及,再把他收拾的落花流水吗?
“不能突袭。”宋庭玉无法确认温拾的位置,贸然突袭只会让温拾陷入危险的境地。
如果温拾有个三长两短,他在佛前已经没什么可换的了,所以哪怕用他的性命,宋庭玉也要把温拾带出来。
宋庭玉看向宋武,“照我和你说的那样做,我进去后,你们第一时间从安全地带进去,你们只有一件事要做,找到温拾,然后把他带出来。”
“五爷,这样太危险了。”宋武和李元洲都不赞成宋庭玉独自进去吸引火力,宋庭玉本身就是曾毅元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五爷丢掉小命的几率大的多。
“没关系。”宋庭玉云淡风轻至极,“就照我说的做,温拾最重要。”
曾毅元向温拾坦白,只有能弄死宋庭玉,就是要他用这栋别墅陪葬都无所谓,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港湾已经盛不下他的野心和未来,他要带着温拾去更自由的地方。
“疯子。”温拾除了这个词,想不到任何更合适的话来形容面前的男人。
温拾现在只希望宋庭玉不要来羊入虎口,曾毅元铺设了万全的退路,就连直升机都已经轰隆隆落到了后院,他随时可以逃走。
“我可不是疯子,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
“如果宋庭玉没有来呢?”温拾反问:“如果宋庭玉没有来,你说做的这一切都白搭。”
曾毅元像是听到个大笑话,乐的前仰后合,“难道你还没有我了解宋庭玉吗?如果你是想听我肯定你对他的重要性,那我再说一遍好了,他肯定会来的。”
“你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正当曾毅元和温拾描绘东南亚的美好蓝图时,接到了曾灵溪打来的电话,话筒那边的曾灵溪佯装关切:“你怎么惹到了宋庭玉?他向我逼问出你的行踪,气势汹汹从宴会上离开了——”
“大哥,别装了,你和宋庭玉是一伙的吧?”曾毅元也不傻,这世上不存在只有曾灵溪盯梢他的份儿,“我知道你们兴师动众带了不少人,但听好了,宋庭玉如果想要他的小宝贝好好的,就让那些人都滚的远远的然后自己进来,不然——”
曾毅元扭脸,举着话筒冲床上的温拾走来,他躬身一把卡住温拾的下巴,□□那白嫩的脸颊,狞笑道:“来,你有机会叫救命了,快让他们听听。”
温拾仍旧没什么力气,但他咬紧了牙关不肯吭声,哪怕曾毅元钳制着他下巴的手像一只老虎钳子,把他下巴掐的肿痛。
他才不要让宋庭玉进来,这里太危险了。
“说话啊!”曾毅元更加用力,“刚刚骂我的时候,这张嘴不是挺能说的吗?”他看到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敌意,于是抽回手,高高扬起,准备给温拾一点厉害瞧瞧。
温拾闭起眼,准备承受那一巴掌。
手机话筒猛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曾毅元,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我肯定会跟你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
“我会去见你。”
“不许来!”温拾大叫一声,“这里有炸——唔!”
曾毅元眼疾手快捂住了温拾的嘴,而后他的手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温拾狠狠咬在男人的掌心,带着恨意和愤怒,血一下子涌进了他嘴里,还是不肯撒嘴,只想把曾毅元掌心的肉都咬下来。
“干!”曾毅元猛地甩开温拾,低头一看,手心的肉都翻出来了,往外滋滋冒血,他一把扼住了温拾的脖子,怒声质问:“你他妈是狗?”
温拾闭着眼,拒绝和他对视,被扼住了脖颈,叫他喘息越来越困难,肺部氧气几乎要抽干,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挣扎,可被药物控制的四肢却无动于衷。
可怜自己像个废人一样的温拾再一次落入了被掌控又无法反抗的境地,他再一次觉得,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如果死了,曾毅元就无法用他来胁迫宋庭玉,
缺氧到极致,温拾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光圈,在这种生死关头,他还有心思去分神想别的,他惋惜自己还没有看过小胖翻身走路,也没能听到小胖叫第一声爸爸。
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对不起他的宝宝。
温拾做鬼都不会放过曾毅元。
曾毅元下了死手,不配合的温拾让他心烦意乱,他不需要任何破坏的计划的人出现。
或许弄死就会听话了吧?
别墅铁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引得曾毅元回神,他松开已经要晕过去的温拾,猛地走到窗前。
开着车的宋庭玉出现在院子里,那辆全港湾只有一辆的跑车车头坑坑洼洼满是划痕,而他别墅的铁门直接被撞飞在两侧。
守在院子里的小弟纷纷后退,抽出身后的家伙事来。
助手敲门进了房间,“少爷,他来了。”
“我看到了。”曾毅元直起身,“把床上那个抓起来,我要去会会他。”
宋庭玉没在车上等着,他利落下车,单枪匹马出现在曾毅元的别墅里,曾毅元和当年还是一样没种,他只许宋庭玉一个人来,却在这里埋伏了近三十号人。
曾毅元摊着手从门内走出,脸上满是得意,“宋庭玉,你是我离开港湾前最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
宋庭玉不想和这个疯子多费口舌,“温拾在哪?”
“放心,因为你来足够及时,所以他还活着,不过,我可不能让你免费看到他,你是不是也得付出些什么才行?”
“你要我做什么?”宋庭玉抬眼。
“跪下。”曾毅元扬声道:“我要你跪下!”就像无数次发生在他梦里的瞬间那般,他要宋庭玉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他脚下,毫无尊严地匍匐着。
宋庭玉利落地撩起西装的下摆,屈膝,直挺挺跪下了。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明明跪在地上,对上他眼睛的曾毅元眼皮一跳,却感觉这个人是在和自己平视。
对,他似乎忘了,宋庭玉这人天生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就连跪着都有种高高在上的德行,姿态不肯放低半分。
曾毅元猛地冲到宋庭玉面前,薅住男人的领子,阴沉道:“宋庭玉,我要打断你的腿。”
“可以,把温拾安全送出来,我的腿你拿去。”宋庭玉眼皮都不颤一下,目光平静地落在曾毅元脸上。
他本就抱着哪怕以自己的性命来换的决心,所以曾毅元提出什么,都在宋庭玉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到这种时候,你还只关心他?我说我要打断你的腿!切掉你的手脚!你一点都不怕吗?!”曾毅元感到了深深的挫败,他想折辱宋庭玉,想看这个不可一世的人从高处跌落,为什么就连这个他都得不到。
“如果我要打断一个人的腿,切掉他的手脚,绝不会只在这里虚张声势地大叫。曾毅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像你一样只知道牵连无辜伤害他人。你冲我来,只要你敢,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最好把温拾放了,不然,只要你没有弄死我,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止你,还有你们全家,谁让他们纵容了你这个畜生。”宋庭玉抬眼,黝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曾毅元。
“我明白了。”曾毅元松开手,倒退两步,“我明白了,我让你见他,来人,把他控制住。”左右两个小弟上前,钳制住了宋庭玉的肩膀,宋庭玉分毫没有挣扎。
“我想看到你真心实意的求饶,宋庭玉,原本我不准备把我的计划告诉你的,但今天,你注定要死在这里了,让你知道一下看不见的未来,算我对你最后的仁慈。”曾毅元抬手,温拾被那人高马大的助理从屋里抱了出来,他还没醒,脖子上勒紧的指痕红的扎眼。
那软踏踏的状态让镇定的宋庭玉猛地直起身,“温拾?!你把他怎么了!”
“放心,他还没死,只是被我掐晕过去了。”曾毅元低头,满足地在宋庭玉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今天晚上,等他醒了,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你死去,这样才有意思,对吧?等你死了,我就把他带到东南亚,那边喜欢小男孩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如果他被人玩腻了,我这里还有数不清的药品可以给他试验,物尽其用。”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太早在下面团圆的。”
“你所意.淫的这一切绝不会发生。”宋庭玉低头,一脚踹开了右边的小弟,而后卡住左边人的脑袋猛地撞到了地上,他动作非常快,又擅长近身的格斗,周边的其余小弟也没来得及上前救驾,曾毅元的脖子就如被铁球砸了一下般,半边身子直接失去了直觉。
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惊慌让他大叫起来,“你们在干嘛!还不上来弄死他!”
“他们不上来是在保护你,不然我会直接摁断你的脖子。”宋庭玉拎着他的衣领,像是拖死狗一般将他在地上拖行。
抱着温拾的助理立马扔开温拾,从口袋里掏出了枪,对准了宋庭玉,“放开少爷。”
“要是我不放呢?”
助理调转了枪口,指着地上的温拾,威胁道:“你再不放开少爷,我就要开枪了。”
宋庭玉看到助理的动作,仍在步步逼近,“曾毅元没有教过你怎么用枪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果你系统的学过,应该不会连用开枪威胁人之前最好先拉开保险栓这件事都不知道吧?”
“这把枪不是你的,是他的。”宋庭玉的脚尖踢了提曾毅元的大腿。
助理立马手忙脚乱低头找保险栓在哪里,他是曾毅元身边的文职,平时只负责和那些外国佬当翻译和确认合同没有猫腻,这把枪是曾毅元下楼前放在他手上的。
他的确从来都没碰过枪,更别提开枪了。
昏过去的温拾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单枪匹马的宋庭玉拎着死狗似的曾毅元,被面前的男人用枪指着。
这场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温拾下意识往旁边动了一下,而后敏锐地发现,他可以动了,虽然手指的屈伸还是有些不太灵活,但是站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了。
助理在宋庭玉的逼问下手忙脚乱找枪上的保险栓,他真的没操作过这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道保险栓要用力拉到底,加上还在步步逼近的宋庭玉和痛苦地在地上哼哼的少爷,他紧张地掌心冒汗,沉重的□□都有些抓不稳。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中心点的三个人身上,完全没人注意到,扶着墙的温拾站起来了,还偷偷顺着墙边溜到了门口,并眼疾手快地拎起了门前做摆设的花瓶,凶神恶煞地冲着背对他的助理砸了过去。
飞过来的花瓶正中助理的后脑,哐当一下,宋庭玉都顿了顿脚步,只见那助理手上的枪落到了地上,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濡湿的触感和满手的鲜血让他轰然倒地。
角落的温拾扑上来捡起了地上的□□,捧着那危险的东西和站在走廊下的宋庭玉面面相觑,“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这件事不能听你的。”宋庭玉甩开只有半边身子还能挣扎的曾毅元,冲温拾招手,“快下来,我们该回家了。”
温拾手里有枪,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试试他会不会拉保险栓。
曾毅元倒在地上,费劲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遥控器,嘶嘶如毒蛇般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他已经半身不遂了,更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他今天就是死,也要让宋庭玉跟他一起陪葬。
宋庭玉没想到曾毅元会这么不择手段,“你疯了?”
院子里的不止他们,其他人看到曾毅元手里的东西纷纷变了脸色,扔下手里的东西忙往门外跑去,这些炸弹就埋在他们脚下的地下室里,到点引爆,那时候所有人都得完蛋。
“是啊!我疯了,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宋庭玉——”曾毅元用完好的那只手抱住宋庭玉的腿,任由温拾怎么踢他踹也不松开,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迸发的力量完全不容小觑,就好像这股劲是燃烧曾毅元的生命使出来的一般。
宋庭玉被他扯的身形晃动,猛踹了曾毅元几脚,可这人就是嘴角冒出血沫,也不肯松开。
宋庭玉没别的办法,他稳住心神,看向温拾,“温拾,你先走,我等会就过去。”带着这样一个累赘走,宋庭玉跑不快,但不能让温拾和他一样慢下来。
“我不走。”温拾在其他小弟扔下的装备里四处搜寻有没有斧子大镰刀,他就是把曾毅元的胳膊砍下来,也不能把宋庭玉留在这里。
“听话。”宋庭玉抓住他的胳膊,“你现在跑的远远的,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受伤,对不对?”
“这是受伤吗?”温拾反手拉住宋庭玉,这是送命。
“这不是,”地上的曾毅元道:“你必死,宋庭玉。”
五爷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将那原本高挺过人的假体鼻子狠狠踩歪,痛的曾毅元惨叫起来。
“温拾,容璋不能没有爸爸,所以你有多远跑多远。”宋庭玉轻声引导温拾镇定下来,这时候再说些假话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我爱你,现在,快跑。”
温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腿的,可他没跑多远,那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山海之间,浓烟和火光冲天,席卷地热浪几乎冲塌了别墅的外墙,摇摇欲坠的高大建筑顷刻摧折崩盘,烟雾和腾起的浓云浮现在温拾眼前,海风吹来了火药的味道。
绕路而来的宋武搀扶起地上的温拾,伸手在两眼恍惚的温拾面前晃了晃,“温少,温少!?您醒醒啊——”
回过神的温拾一把推开宋武,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往回跑,别墅有近一半都已经被火焰吞噬,摇摇欲坠,可原本该被炸弹摧毁的前院除了各色花草被爆炸的冲击波连根拔起,什么都没发生,连尸体都没有。
温拾四处搜寻可能被炸飞了的五爷,一迭声地喊:“宋庭玉!”那声音愈发接近嚎啕大哭。
“温拾,回头。”没被炸飞,及时找到掩体,甚至没被飞来的装饰物和花花草草砸中的宋庭玉踹开脚边被砖头砸昏的曾毅元。
“你、你——”温拾看到完好无损的宋五爷,结巴了起来,“这、这——”
“宋武他们把地下的炸药转移到了后院。”虽然不会拆弹,但是把炸弹丢远点,他们还是会的,外加这别墅没有偷工减料,又或者曾毅元买到的那些炸药有些偷工减料,这别墅都没炸塌一半。
温拾猛地扑了过去,抓住宋庭玉的衣服,哭到喘不上气。
“我真的没事。”宋庭玉觉得,他或许真的有点命大在身上,“你不要哭了。”
“混、混蛋。”温拾的眼泪唰唰掉,喘过气就开始骂人。
“他是很混蛋。”宋庭玉盯着温拾脖子上的伤痕,“我肯定让他——”
“我、我说你——混蛋!”
“我?”宋庭玉一顿,“为什么?”
温拾本来就吓到了结巴,一着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从他手忙脚乱的比划中,宋庭玉看出,这是在控诉他把温拾推出去。
“我错了。”宋庭玉利落道歉,虽然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会把温拾推出去,让温拾跑快点,不要回头看他,把握住生的机会。
因为这似乎是他在危机中的本能。
宋庭玉掏出手帕,给温拾擦哭的脏兮兮还沾了尘土的脸。
大喘气好几下的温拾推开他的手,用一种控诉又泫然欲泣的眼神盯着他,良久,道:“我爱你。”
宋庭玉的动作凝滞了,“你说什么?”
“我爱你。”温拾从没对宋庭玉说过这句话,他记性不好,总忘,话到嘴边,有时候还会害羞,就又讲不出来了。
但现在,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我爱你。”连手都在抖的温拾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爆炸的轰响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必须紧紧抓着宋庭玉的胳膊确认这个人是完好的,是鲜活的。
温拾也有为宋庭玉离开的决心和勇气,所以他不希望再被宋庭玉推开。
他爱宋庭玉,这是他存在在这时空里唯一的理由。
【正文完】
第95章 日常番外1
温拾是真被爆炸吓到了, 他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汗涔涔的, 像是从水里提溜出来的, 又摸了宋庭玉半天,确定这个人全须全尾, 没有少个脑袋少个胳膊, 才松了一口气倒进五爷怀里合上眼。
而第二天,宋庭玉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因为温拾说话开始口吃了。
“看、看什么, 这、这还不都、都怪你。”温拾起先还没注意到他说话结巴起来了,只到宋庭玉拉住他的手, 让他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他才发现自己的一句话里结结巴巴有了三四个断点。
“怎、怎么办?我不会,一、一直都这样了吧?”口吃这件事真不是下意识控制就能调整的,温拾只觉得他的舌头好像真的不听话了, 无论他怎么想要顺畅说出一整句话,一张口就总是断断续续的。
这可愁坏了温拾,口吃到底算不算一种疾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对生活的影响不容小觑,他补习班的工作少不了对接家长和合作商,晚上还要给小胖读早教绘本,要是一辈子说话都难以流畅了, 那、那他不如装个哑巴算了。
“不会的。”宋庭玉知道温拾这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找来了港湾某私立医院的神经科大夫帮温拾问诊,大夫也是同样的判断。
但, “这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因为这算是一种心理创伤, 只能建议您最近保持心情上的轻松愉快,调整好心态,多出去走走,试试看能不能慢慢改善这个情况。也可以放慢节奏读些诗词,多加锻炼,直达恢复语言能力。”
由于温拾突如其来的口吃,加上他脖子上被曾毅元扼出的淤青有些吓人,宋庭玉决定把港湾的休假延长一段时间,温拾同样觉得现在回去,肯定会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只是在打电话通知宋念琴时,话筒那边的小胖不太满意。
他已经五天没看到过他香香滴爸爸了,出生两个月哭的不再那么频繁的胖少爷看到宋念琴打电话,终于在月嫂的怀里鼓足劲大嚎起来。
他要爸爸啊!!
“小胖在我这里呢,要不要让温拾和他通个电话,他很想你们。”宋念琴把胖少爷抱到自己的怀里,让小胖对着话筒嚎。
宋庭玉的耳朵差点被儿子的大嗓门震出内伤,他尝试讲道理:“不要对着电话喊,容璋,这样很没礼貌。”
但可惜胖少爷还听不太懂他爹的‘礼貌’指导,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伤心欲绝,再看不到他爸爸,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最难过的小宝宝,所有小宝宝该有的美好品德就都丧失了。
“温拾,你要和容璋说句话吗?”五爷一回头,看到他年轻但患上口吃的爱人坐在床边,泪眼婆娑。
很好,电话这头,也哭了一个。
太久没见过小胖的温拾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都一抽一抽地疼,那眼泪自然而然就下来了,他实在是想念家里的小胖墩,昨天经历一场劫后余生的生死时刻,让他更加思念孩子了。
要是能看到胖儿子就好了。
只可惜现在这个时代,连大哥大都刚被时代淘汰,那宣传说是更精巧轻便的手机也还不具备视频通话的功能。
五爷忙举着手机凑过去,把这大宝宝抱到怀里,“和他讲讲话?”
结巴患者温拾:“讲、讲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他可以认出来你的声音。”宋庭玉把话筒递到温拾的嘴边。
小胖一个多月的时候就开始训练对声音的敏感度了,小宝宝刚出生的时候对图像和色彩的分辨感还没那么强烈,因而或多或少都有些脸盲,这段时期他们往往通过声音来分辨来人。
但在众多陌生的、需要学习和领悟的声音中,有一种是幼儿会从一出声就清晰印刻在脑海中的,那就是母体的声音。
“宝、宝宝?”
话筒那边的小胖听到了温拾的动静,立马停止了他的无理取闹,圆溜溜的眼睛专注盯着宋念琴的手机,好奇他爸爸的声音怎么会从那样小小一个的盒子里发出来。
“啊!”爸爸在盒子里吗?
不大吵大闹的胖少爷还是有柔嫩又奶声奶气的小细嗓的,他伸出手想抓宋念琴的手机,他要爸爸。
温拾现在说不来什么长篇大论,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这样才听不出来他有口吃。
“要乖。”
“啊!”
“好好,听话。”
“啊!”
“多吃,奶粉。”
“嗯!”
“按时,睡觉。”
“啊!”
无论温拾说什么,胖少爷都很配合,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总之是事事有回应,响应及时。
“爸爸,很快,回去。”
“啊啊!”
这费劲又简短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到了小胖该喝奶的时候,月嫂来抱孩子,胖少爷不肯走,要死要活去够宋念琴的手机,想把他盒盒里的爸爸一起带走。
不给就撒泼,怎么也不跟月嫂去喝奶。
怕给肥美的胖少爷饿瘦一斤的宋念琴没办法,只能把手机先放到小胖怀里,让他抱着去跟月嫂喝奶,打算等小胖喝完奶犯困的时候,再把手机拿回来。
喝完奶把那小盒子顺利抱进摇篮里的胖少爷小手举的高高的,但他连摁亮中央那个正方形的小屏幕都困难,当爸爸还在小盒子里面的胖少爷再度‘啊’了几声,只是通话结束,那东西里自然不会再传来温拾的声音。
原本喝完奶犯困的胖少爷着急起来,怎么他爸爸没有声音了?
“啊!”爸爸!
大胆小盒!快把爸爸放出来!
手机当然不会和幼崽沟通,于是,愤怒的胖小子一口咬住手机,还没长牙的小孩咬合力也极其惊人,至少在保姆一边喊‘脏’一边往外抢的时候,差点没抢过一身蛮力的胖少爷。
宋念琴看到自己占满口水的手机时,脸色异彩纷呈。
就这样,在家研究毕业论文开题的周大少爷得到了他人生中第一只手机,“给我的?”
周斯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亲妈,这还是他当年苦苦求一个大哥大都不给买的‘吝啬’亲妈吗?
这可是国外的最新款,比大哥大还贵哎!
“给你。”宋念琴点头。
谁让刚喝完奶粉的小宝宝的口水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小。
所以还是便宜周斯年了。
——
因病不得不继续留在港湾的温拾遵循医嘱放松心情,就是窝在酒店里用相对来说屏幕较大的电视机看港湾语的电视剧。
宋庭玉怕再吓到他,李元洲来汇报曾毅元的后续时,五爷把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谈。
昨天晚上被砖头砸了脑袋的曾毅元不知道是不是寸劲了,昏迷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而接到报案赶到的警察已经在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看守了,只要曾毅元一醒,立刻会移交检方,由检察院提起公诉,兜售化学药品,私藏军.火炸药,非法绑架监.禁,杀/人未遂,够他在监狱里待到地老天荒了。
他在港湾售卖的各色药品被检举到了有关部门,同时宋庭玉没忘了给内陆的检方也提交一份,估计过不了多久,内地所有的娱/乐/城都要进行一次大洗牌,又要有不少人着急起来了。
不过这都跟良民宋庭玉没关系。
“曾老爷今早打了不少电话来,提出让渡些海上的生意给我们——”看样子是希望宋庭玉能出具一份谅解书,大事化小,以他们的本事,把曾毅元捞出来送到国外不是问题。
大不了就是个偷渡的在逃犯,一辈子再也不回来就是了。
宋庭玉终于明白曾毅元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德行了,“你告诉他,监狱里对他儿子而言,比外面安全,他要是再动些不该有的歪脑筋,我会让他一辈子后悔生出这个畜生。”
李元洲道:“那我们可以直接让他***,然后再*****,最后送他***,这样放过他们,未免太轻了,万一还有不长眼的怎么办?”宋庭玉回到港湾的第一枪,必须打响,杀鸡儆猴。
宋庭玉眯眼,“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这不是您从前一贯的作风吗?”李元洲的刀疤脸上充斥着真诚,这都是他跟着宋庭玉耳濡目染的。
宋庭玉扶额,再想否认已来不及。
因为端着速溶咖啡站在门口的温拾笑容僵硬在脸上,“什、什么?”他耳朵没出问题吧?
就这样李元洲被轰了出来,书房的大门‘砰’地一下在他鼻尖前合上,连杯咖啡都没落着。
“你、你给我,解、解释一下,什、什么叫‘让他***,再*****,最后送他***’这是你、你以前,会做,的,事情吗?!”这口吃让温拾说句话都困难地面红耳赤,像是被气到了似的。
“温拾,你听我解释。”宋庭玉扶住小温的肩膀,想解释,却发现没法解释,这确实是他从前的工作作风,快准狠,从源头解决问题。
“解释。”
“宋家的确有些内容需要这样的手腕,如果我不这么做,那到时候被人一口吞掉的就是我了。”宋庭玉的话不作假,从前的港湾就是弱肉强食的地界,纷争不断,他如果低头退让,那他和宋家只能为人鱼肉。
当然了,年轻的宋庭玉眼里从来没有‘退让’两个字。
“你、你从前,的,生活,这、这么危险?”温拾眼底流露出关切,当时的宋庭玉才多大?
比起生活危险,就是‘危险’本身的宋庭玉沉着脸点点头,“是啊。”所以他好可怜的。
温拾想到刚刚看的电视剧,所以宋庭玉年轻的时候也是那种用发胶固定出锃光瓦亮大背头,穿着正统款式西装,系个蝴蝶领结,走路带风,腰后别斧子的危险人物模样吗?
温拾闭眼想象了一下,嗯,想象不到。
“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你那时候,是什么,样子。”
温拾把宋庭玉拽到了电视机前,指着上面坐在赌桌前面,嘴里叼着牙签邪魅一笑的男演员,“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温拾这部改编自某位大佬生涯的电影有些过时,宋庭玉那时候已经不太流行这种锃亮程度好似一口大黑锅似的摩丝头了,而且,“那时候我才十七岁。”怎么会像这电影里的叔叔辈一样?
“十七岁?”温拾震惊,
“是。”五爷颔首,那时候诸多场合还没什么年龄限制,娱/乐/城里也要专门给名门少爷小姐们准备来消遣的地方。
温拾更好奇那时候的宋庭玉是什么样子了,只是在家族相册里也没看到,大约是那段时间宋家风雨飘摇,谁都没有照相的心情,所以那段时间宋庭玉的照片并没有叫温拾找到。
他想知道小五爷是什么样的,只有找人问。
中午将抢到手的那几十件奶粉送来的宋武成了温拾第一个采访对象,说起十七八的五爷是什么样子,宋武就一个字‘帅’。
“具体一点呢?”
“现在这边火的那堆奶油小生都比不上五爷一根头发丝。”宋武真诚道,像是宋庭玉的脑残粉一般。
阿四一听也凑过来,“五爷当年在港湾可是男女通杀。”当初不知道多少人家起过联姻的心思,甚至还有人想出资拯救宋家于水火之中然后叫宋庭玉以身相许。
可惜这烂俗的戏码五爷不演,没成为什么大户人家的赘婿,没想到多年后还是‘赘’给了温拾,连儿子都是跟温拾的姓。
温拾觉得他找两个宋庭玉死忠粉问这件事就是个错误,阿四和宋武除了把宋庭玉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但偏偏温拾想知道的更具体一点,比如那时候的宋庭玉是什么发型,喜欢穿什么衣服,脸上有没有青春痘。
至于五爷自己的回答:“那时候和现在,好像没什么差别。”
这回答真是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程度。
温拾好奇了一个中午,最终怀揣着这点好奇进入了梦乡。
他是在一辆车的后座醒过来的,被绑怕了的温拾差点以为自己又被掳走了,但好在车上的气味很是熟悉,像宋庭玉常开的虎头奔上面的味道。
气味这种东西是很难造假的,所以温拾莫名笃定这辆车是宋庭玉的。
车内的座椅配饰和虎头奔却全然不同,椅子很舒服,但从脚垫和座椅靠背可以看出,这是很老的车型,虽然干干净净,像是新的一般。
温拾扒着窗户往外瞧,发现这里是个地下车库,周围还停了几辆老爷车型,不,是这整个地库,都是老爷车,温拾坐这老爷车车头前还立着一个漂亮的小金人。
他当是宋庭玉在跟他开玩笑,尝试推门下车,却发现车门是从外面上锁的,“咦?”
难道是要自己在这里等着?
温拾试探拍了拍窗,可车库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温拾探着脑袋继续往外张望的时候,他背后的车门发出‘咔哒’的解锁声,而后被人从外拉开。
小温一秒回头,站在车门前的男人、不,男孩微微蹙眉,“你是谁?”
温拾被出现在眼前的男孩震惊地说不出话,他‘啊’了一声,而后问:“宋庭玉?”
“你认识我?”穿着铆钉皮衣的宋庭玉单手搭着车门,背过身的那只手已经摸到了后腰上的匕首,很显然,他的车里不该出现一个年轻男人,哪怕这人认识他。
但是港湾就那么屁大点,他刚接手宋家,有几个是不认识他的。
十七岁的宋五爷显然还没有之后那么成熟健美,身形有些单薄,但个头依旧很高,他需要弯腰,才能和坐在车后座的温拾对视,他留着很风流的发型,两侧四六分的刘海有些长,又纷纷向后吹出纹理,没有用任何发胶,规整而蓬松。
原本就漂亮到不像凡人的面孔此刻还有几分没有褪去的稚嫩和青涩,更显得雌雄莫辩,眼角下的痣仍旧在它该在的位置,却给了这张脸一种额外的桀骜不驯。
心扑扑跳了两下的温拾相信了阿四说的:‘那时候的五爷男女通杀’。
“你到底是谁?”宋庭玉伸手在温拾眼前打了个响指,他放弃了摸匕首,因为眼前长了一双水灵灵眼睛的男人看起来智商不太高。
如果是杀手,他应该在自己开门那一瞬间就扑上来了。
温拾被问住了,可怎么自我介绍才算合适?
我是你老公,还是你孩子爹,咱俩是结婚关系。
这样会不会把面前清嫩的小五爷吓到?
可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梦,那还不是自己说的算吗?
“我是你老公。”温拾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们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年轻的宋庭玉眯起眼,而后伸手顺了一把自己额前落下的碎发,现在他知道面前男人的身份了,很明显,这是刚从港湾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他该庆幸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宋庭玉厌恶的贪欲,不然下一秒宋庭玉背后的匕首就要抵到他脖子上了。
嗯,是个单纯傻仔的精神病。
“你不坐上来吗?”温拾兴冲冲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希望小五爷快坐近点,让他近距离观摩一下十七岁的宋庭玉和二十六岁的区别变化。
“我不坐。”宋庭玉一向不和不知根知底的人独处,尤其对面的男人还是个精神病,他或许得快点让李元洲过来,先把这个人送回医院。
“客气什么,快来吧。”温拾继续拍。
“我没有和你客气,而且,这好像是我的车,不知道你是怎么上来的,但是现在你该下去才对。”现在的精神病人都会偷偷开车门了,这时代真是日新月异了。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温拾摸摸下巴,“你腰窝上有颗红痣。”
年轻男孩立马捂住了后腰,这件事连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只有他和小时候照顾过他的乳母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是你老公,我怎么会不知道?”温拾叹气,小五爷的警戒心实在太强了,怎么是他的梦还不能把这人瞬移到他眼前来?
“我没有老公。”宋庭玉有一门说好的婚事,虽然没见过面,但他确定对方不是个男人,“你跟踪过我?偷看过我换衣服?”
“我没有。”温拾才不做这种变态的事,他是光明正大看的,还是宋庭玉非要和他一起泡澡。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真的——”
“少爷!您怎么先出来了。”李元洲急冲冲的声音打断了温拾的说辞,宋庭玉只好直起身向外看去,“我都说了,不需要和他们应酬那么多,我的决断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他们有异议,那就让他们去和阎王说,我不想听。还有,这辆车安全性不好,我要换车——”就连神经病都能撬开他的车门。
“难道您撞见有人偷车?”这车可是刚从国外运回来的最新款,李元洲才开习惯。
“你在明知故问吗?”那人不就在里面坐着吗?
“什么?”李元洲满脸茫然。
宋庭玉想让李元洲去看看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他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坐在后座的大眼睛年轻人不见了。
很少说脏话的宋小少爷眼神流露出一丝震惊,“干。”
所以说不是精神病,他是碰见停车场男鬼了?
——
温拾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宋庭玉坐在另一半床上,靠着床头在看书,见温拾醒了,立马放下书,过来摸摸爱人的额头,轻轻在他鼻尖上落下一个吻,“你睡了很久,有点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拾是有点昏沉,但还好,不至于很难受,“没,但我梦到你了。”
“梦到我?”
“年轻的你。”温拾一顿,发现,“我说话好像不结巴了?”
“看样子是梦到年轻的我让你心情很好。”宋庭玉支着下巴,捏了捏温拾烧的有点红彤彤的脸蛋。
“才不好,你不承认我是你老公。”温拾记仇,绷起脸。
“怎么会?”宋庭玉不承认,“这么说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你十七八的时候是不是喜欢穿皮衣,还留着有些长的刘海。”温拾伸手抓抓宋庭玉的头发。
“宋武告诉你的?”宋庭玉那时候确实穿皮衣比较多,因为他骑过一段时间机车,外加皮衣上溅到脏东西比一般布料的衣服容易清理,也不显脏,这样宋庭玉就不用出一次门换一身衣裳。
至于发型,那是他在国外剪的头发,还比较时髦流行。
温拾摇头,“不,那是我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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