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他在吃醋(入v三合一)

    ◎高冷男主的自我攻略之旅。◎

    是邪术?还是幻觉?

    耳边突然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 蔺玄泽猛地将视线对准郁尧,只见原本躺在一边昏迷不醒的人,桃花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眼里还犹带着一点晶莹的水光, 细长的睫羽轻轻眨了几下,像是随时会滴下水来。

    他冷淡地将视线移开,然后旁若无人地朝着河边树林中被修复好的竹楼中走去。

    而就在他起身后,浅蓝色方框内的字又刷新了。

    【看我说的没错, 剑尊他真的,真的不行!竟然就这么走了?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有一说一, 剑尊和魔尊一丝.不挂躺在一起, 魔尊醒来还一边掉眼泪一边揉腰, 腿都走不动路了, 真的很像情.事事后啊。】

    【那剑尊就是拔X无情的渣男!】

    蔺玄泽将这些伤风败俗的文字无视。目前来看, 这些东西虽然碍眼了一些,但却不会对他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走进竹楼后,他从旁边的墙上取出了一件雪白的道袍。

    在换衣时突然看向自己的左臂, 上面的锁魂印已经彻底消散,大乘期的天魔劫威力非比寻常, 锁魂印这种阴邪之物,也抵挡不住天劫之威,而寻常的天劫也无法将印记驱除。

    唯有大乘期天劫

    郁尧睁开眼时,眼里还有些茫然,很快就因为浑身散架般的感觉痛得吸了口气。

    他盘腿坐着揉了揉腰,感觉在天劫下走了一遭,他整个身子到现在都还是麻的。

    而蔺玄泽见他醒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多待一秒都嫌碍眼。

    对方走路的步伐还是那么稳,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除了身上什么都没穿

    郁尧看了一眼蔺玄泽的背影,将对方从头到脚,肩腰臀腿都扫了一遍,忍不住道:“蔺玄泽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活人了,光着走来走去,这不是耍流……氓吗?”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储物道具全都在天劫之下化为飞灰,换言之他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件能蔽体的衣物。

    魔印虽然也有空间储存之效,但是在剑中境中魔印被压制,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郁尧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毕竟他真的没有裸奔的癖好,之前那样有恃无恐也不过是想让男主膈应一下,可要是再这么裸着,膈应的就不止是别人了,他自己也怪难受的。

    他撑着地站了起来,步伐有些踉跄地朝着竹楼走去。

    这里是蔺玄泽的剑中境,对方再怎么都会有办法,再不济也起码把他给放出去。

    要放要杀都得给他个准话,像刚刚那样看了他一眼就走是什么意思?

    蔺玄泽正坐在屋里调息打坐,身上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往日那幅清冷无尘的模样。

    他时不时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一眼那浅蓝色的浮框,却总是无法弄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连他都看不出,寄希望于旁人只会更加渺茫。

    【魔尊醒来就开始找衣服了,笑死,刚刚看他在剑尊面前毫不避讳,我以为他一点都不会害羞。】

    【找不到衣服的魔尊黑着脸来找剑尊了,等等看到剑尊已经穿好衣服会是什么表情?】

    【八成是想一头撞死的感觉,说好了一起裸.奔,你却一个人偷偷背叛了组织!】

    刚看完这句,竹楼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只见那赤眸白发的人影站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如果忽略对方如今不着寸缕这个事实,还会稍微有点威慑力。

    蔺玄泽面上表情不变,这浮框中的文字,似乎类似神明的视角,无所不知,却又俯视着诸如他们这般的地上之人。

    难道是上界仙神?

    只是这所谓仙神关注的东西,未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郁尧见蔺玄泽早就已经穿戴好了,果然面色一黑,靠在门上,冷笑道:“剑尊莫不是在这剑中境里待上瘾了?”

    想到之前蔺玄泽在雷劫下还帮了他一把,语气不免就软了几分,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

    “要是不急着出去,不如先借本座一身衣物。”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有多想躲起来,可真要这么躲起来,搞得他好像真的怕了一样。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郁尧给自己洗脑了一遍后,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张扬挑衅的笑。

    蔺玄泽盯着郁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突然觉得对方原本看起来还有几分狂妄的神情,此时却像是夹杂着几分紧张和羞赧。

    原本显得冷酷的眼神,莫名带上了几分催促的意味。

    “如今你我二人皆在雷劫之下重伤,暂时失去了修为,没有修为本尊自然无法打开剑中境。”

    “至于衣物”蔺玄泽顿了一下,语气中不带一丝情绪,“没有。”

    郁尧听到他前半句话,抬手试了一下,果然如对方所言,自己身上没有半点魔气。显然是为了抵挡天劫被透支了个干净,要想恢复想必还需要花些时日。

    再听到对方后半句,郁尧气得牙痒痒。“没有?那你告诉本座,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蔺玄泽突然起身,走到郁尧面前,面无表情道:“若本尊不给,你当如何?”

    郁尧愣了一下,严重怀疑剑尊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按理来说不应该皱着眉把衣服甩他脸上吗?

    他眯了眯眼,心里又生出坏水,弯了弯唇,将细白的手臂搭在了蔺玄泽的肩上,整个人还靠了上去,近到两个人的气息都相互交融在一起。

    “若你不给,本座自然只能在你面前,有碍观瞻了,剑尊想必不会介意吧,还是说剑尊有这种癖好?”

    郁尧这么说当然是有仰仗,如今他们两人都力量透支失去了修为,自然谁都奈何不了谁。男主就算想做什么,又或者说想找他麻烦,现在都得忍着。

    蔺玄泽盯着对方贴近的身体,向来淡漠的眼底微微波动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郁尧的手扯开,发现浮框中的内容果然更新了。

    【剑尊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压根是不想给衣服,好欣赏脑婆在自己面前光.溜溜地走来走去2333。】

    【不可能,剑尊要是有这个悟性,不可能当了一千年光棍。】

    虽然不知道光棍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郁尧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像是有什么东西盖在了他的手上。等他将头上的东西扯下来,才发现是蔺玄泽脱下来的外袍。

    他立马把这件雪白的外袍给披上,心道终于不用裸奔了,看来恶心男主还是有用的,郁尧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哈哈哈,魔尊穿衣服的速度好快啊,这就是那种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吗?】

    蔺玄泽的视线在这行字上停了一会,然后看了一眼郁尧。

    由于仅披一件宽松的外袍,衬得他身形更加单薄清弱,胸.前依旧有大片肌肤无法遮掩住,从衣下若隐若现透出的白腻晃得人有些眼花。

    对方的眼神依旧带着些许慵懒和散漫,跟慌乱二字完全不沾边。

    郁尧没注意蔺玄泽的眼神,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还一边摆了摆手。“多谢剑尊赠衣,剑尊还是好好打坐恢复修为,毕竟本座可不想在这里呆一辈子。”

    突然他回过头,笑了一声。“不过若是剑尊想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本座也随时奉陪。”

    走出竹楼,郁尧感觉心情都明媚了起来,他刚才话是那么说,可等剑中境一开,他随时都能出去,到时候男主能不能找到他跟他算账,那还难说。

    想替天行道,也得等下次。

    正当郁尧怎么想的时候,跟前就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

    对方神色冷淡,不过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还没等郁尧回过神大骂一句蔺玄泽这厮怎么阴魂不散,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两只手被一根绳子捆在了一起,而绳子的另一头被蔺玄泽牵着。

    他看了被绑起来的手,心里懵了一下,面上却冷笑道:“剑尊这是何意?”

    “随时奉陪,这可是你说的。”

    蔺玄泽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牵着绳子就往竹楼内走。

    郁尧满头问号,被从绳子上传来的力道拉得踉跄了一下,可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反而还被蔺玄泽拉着又往前走了几步。

    蔺玄泽这是干嘛?以为他牵狗吗?

    只见对方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窗棂上,然后自己坐回蒲团,准备打坐调息。

    郁尧挣了一下手上的绳子,发现奈何不得,只能沉着脸看着蔺玄泽。“你就打算把本座这么绑着??”

    蔺玄泽面对郁尧的质问,也不看他,而是抬头看着在不停刷新字幕的浮框。

    他都不知道他方才做了什么,引得这些“上界仙神”纷纷摆出一副兴奋的样子。

    【嗷嗷剑尊怎么把魔尊的手捆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嘿咻嘿咻不可描述了嘻嘻嘻。】

    【虽然知道剑尊不是那么意思,但是不妨碍我脑补一出小黑屋剧情。】

    【要是换个人,上面的事说不定能成,魔尊大人都那么主动了。】

    蔺玄泽被这些话闹得烦不胜烦,这句话刚刚显示完就看到郁尧朝他这里走了几步,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他又想做什么?

    此时对方一身雪发,披着雪白的外衫,整个人干净地像是一捧没有任何杂质的净水,换做任何一个人想必都无法将对方同那残暴不仁的碧烬山魔尊联想在一起。

    郁尧把捆着的手举起,露出松了些许的腰带,微笑道:“既然剑尊不愿意给本座解开绳索,那给本座系个腰带如何?”

    他心想,这话听在剑尊眼里,想必侮辱意味很浓,堂堂剑尊怎么也不会去给一个魔头系腰带,而且这种事一般是发生在极其亲密的人当中,更别说是对什么都冷冰冰的蔺玄泽了。

    见蔺玄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毫无反应,郁尧又道:“魔修也是人,剑尊这般限制本座的人身自由,却还不让本座自行束衣,未免有些太蛮横霸道,看来你们正道修士也不过如此”

    所以,能不能把绳子解开一下啊。

    【系腰带这种东西,当然要很亲密的人才会做啦,魔尊真的在跟剑尊示好诶。】

    【他都把自己送上门来了,都送到嘴里了,剑尊你就算不吃你也得舔一口吧!】

    【魔尊真的好主动,这次请你束衣带,下次是不是就邀请剑尊一起解衣洗澡了。】

    蔺玄泽眉头微微一跳,一边看着浮框中每一句都在试探他底线的小字,一边看着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挑衅自己的郁尧,最后还是起身从桌上拿了一条丝带,绑住了对方的嘴。

    郁尧瞪大眼睛,眼神一发狠,趁着蔺玄泽绑嘴的时候,咬了一口对方的手指。

    很快他感觉自己牙齿都快咬掉了,因为蔺玄泽身上,真的太硬了,他像是抱着一把剑在啃,最后啃掉的是他的牙。

    就他这么愣神间,反而不像是咬了,而像是在轻轻舔舐,含住了蔺玄泽的手指,也没注意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暗光。

    感受着包裹住指尖的温热和湿意,蔺玄泽在自己回过神之前,手指就下意识轻轻在对方口中搅动了一下,还按了按那灵巧的软舌。

    郁尧眼里一半难以置信,一半是滔天的怒意,面色像熟透的桃子一样发红,就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耻的。

    他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是他没有证据,偏偏蔺玄泽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正人君子模样。

    在他张口之前,蔺玄泽已经将手抽了回去,还顺带将丝带给绑上,郁尧还打算咒骂他几句,但口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听起来还有些可怜。

    配上眼里盈盈的水光和泛红的眼尾脸颊,真的像是要被弄哭了一样。

    蔺玄泽将心底的躁意压下,而浮框中的内容果不其然地更新了。那些上界仙神,看来还真是太闲了。

    【我有很多句我艹想说,这次是魔尊主动含手指,下次是不是要含别的东西了?】

    【上面的不要在公共场合开车,不许瑟瑟,不然举报抓走!】

    【呜呜呜说真的,我还挺想看的,我能等到吗?】

    蔺玄泽皱了皱眉,他知道魔尊不过是想咬他,但是低估了他的身体硬度,至于含别的东西,是含什么东西?公共场合是什么?举报又是什么?

    仙人所居的上界,同修真界有多少不同?

    他自幼便是被寄予众望的修真者,师尊也曾告知他将是近万年来,唯一有希望飞升的人族。

    只是仙界终究是神秘之所,关乎天机,更不可能被泄露半分。

    这浮框中的内容,难道真的代表的是上界仙人的意志?

    蔺玄泽略微思忖了一番,不再看那些滑动的字符,坐回塌上开始闭目修炼,一副老僧入定不动如山的模样。

    郁尧虽然手不能动,也不能开口,但稍微转了转眼珠,突然把腿抬起,在堪堪能够住蔺玄泽的时候,在对方的胸口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见蔺玄泽毫无反应,他正准备踢第二下,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脚踝,而他的眼神刚好也同蔺玄泽相对。

    【魔尊他走光啦!这么一踢不就遮不住了吗?】

    【他这么做好像在跟剑尊撒娇啊,好娇。】

    【又是羡慕剑尊的一天,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脑补了。】

    蔺玄泽手上还抓着郁尧的脚踝,看到这行字后,视线往下移了几分。

    对方的腿生得细白,泛着玉质的光泽,却能从绷紧的肌肤中看出一股随时会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而顺着小腿往上看去连蔺玄泽自己都没发现他原本清浅的眸色骤然深了几分。

    郁尧趁机给了他一脚,然后把腿收了回来,衣摆轻轻晃了一下就自然垂落把腿给遮住了。

    他还狠狠地瞪了蔺玄泽一眼,明明想给蔺玄泽找麻烦的是他,可最后怎么吃亏受苦的总是自己。

    难道这也是男主光环吗?

    感受到脚踝上尚存着的冰凉触感,郁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越发的别扭。

    “鹤兰城之事,可是你所为?”郁尧本来以为蔺玄泽同平常一样不会开口,却听得对方突然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蔺玄泽这是什么意思?

    郁尧眯了眯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承认。而且这个问题,换做是别人早就问了,也就只有蔺玄泽能憋到如今。

    或者之前并不是憋着不问,而是他根本就没相信过魔尊会说真话,既然如此问和不问都无所谓了。

    现在蔺玄泽问了,是不是意味着对方愿意相信他的话了。

    郁尧本来还等着蔺玄泽给他松绑,却发现对方问了之后什么都没表示,差点没让郁尧吐出一口老血。

    “他这是信了还是没信?”郁尧气得牙痒痒,简直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19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没信吧。】

    “他不信的话,问我干什么?”

    郁尧现在也没有折腾男主的心思了,他算是发现了,每次他想给男主添堵,最后被折腾的都是自己。

    这次他打算什么都不做了,远远靠在角落离蔺玄泽远点,却发现对方竟然主动走到了他面前。

    “把你带走的人都放了,本尊就信你。”

    对方这是想让他把路剑离和白漪都放了?

    郁尧脸色一黑,想都没想就摇了头,眼里就差写着两个字:做梦。

    那两人可是关乎他的20个积分,怎么可以说放就放,门都没有。

    “为何偏偏是他们?”

    郁尧听了后冲着蔺玄泽挑了挑眉,心道为什么是他们,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不过蔺玄泽显然没明白郁尧这个饱含深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懂了!我明白了!刚才剑尊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魔尊一直在看剑尊啊!!意思就是说,因为你。】

    【魔尊以为白漪和路剑离都对剑尊心存仰慕,这才把他们都抓上山,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所以魔尊因为剑尊参加清水教的法会吃醋,又因为路剑离能和剑尊朝夕相处心生嫉妒,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而且一听到剑尊要他放了白漪和路剑离,魔尊瞬间就变脸了,他真的不想放。】

    【最后得出结论,魔尊喜欢剑尊?跨越立场和阵营的爱情,我又可以了!】

    【前面的别高兴地太早,先动心的那个人才吃亏,希望剑尊能早日开窍,不然魔尊大人还是一厢情愿,早晚得be,既然如此,魔尊倒不如移情别恋。】

    【同意,希望剑尊早日开窍,不然支持魔尊大人另找墙头!】

    蔺玄泽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视线又落在了瞪着他的郁尧身上。

    喜欢。

    他第一反应是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可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同他吐露心意,可他却从未有过似此时这般如悬在空,不上不下之感。

    眼前之人,毕竟是碧烬山魔尊。

    方才在他问出谢家之事是不是对方所为时,便是已经信了那犯下滔天杀孽之人并非郁尧。

    传闻中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碧烬山之主,再到如今眼前所见之人甚至有些不经意透露出的纯善,平心而论,他认为二者并无关联。

    既然如此,他反而对为什么魔尊会有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更加好奇。

    此时的蔺玄泽,落在郁尧眼里又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样子。

    时而视线看着别处皱眉,时而又看向他目露探究,唯一不变的是通身清冷淡漠的气息,连带着他的体感温度都降了十度。

    见对方果不其然继续去打坐,没再用那道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注视自己,郁尧松了口气,也没有了给蔺玄泽添乱的心思,最后他甚至迷迷糊糊睡着了。

    反正蔺玄泽想杀他的话,刚刚天劫之下就能动手了。

    他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见他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旁边有许多穿着黑衣的人,只是看不清面容,全都因为梦境而模糊成了一团团影子。

    很快冷意被驱散,身上渐渐发热,然后变得滚烫,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

    最后郁尧是被热醒的,浑身疼痛难忍,让他想起好像上次变猫之前,就是这种感觉。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蔺玄泽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修为已经恢复了一些。

    那剑中境能打开了,他能出去了?郁尧精神一振,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变猫的事绝对不能被蔺玄泽给发现。

    周围的场景也在此时迅速倒退,渐渐化为了河梁镇后山树林的模样。

    蔺玄泽也在此时发现了郁尧不对劲,他皱了皱眉正欲上前,就发现原本披着雪白外衣的人突然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件衣物,一根丝带和一条绳索。

    他捡起那件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郁尧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趁着蔺玄泽打开剑中境时遁走的郁尧,早就变成了一只小白猫,悄悄地蹲在了一棵树后也不敢探头,然后在草丛里钻了一下,躲开了蔺玄泽的视线朝着外面跑去。

    蔺玄泽听到耳边细微的动静,走到一片树丛前,看着微微颤动着的树丛。还未等他出手,就见到一只灰兔从树丛里窜了出来,一溜烟就没影了。

    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僵,然后收了回来,将渡邪剑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刚刚,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

    另一边,郁尧磕磕绊绊跑下了山,感觉自己体内的蛊虫正在渐渐复苏,身上像刀割一样地疼,像是随时都会如白漪口中所言,被炸成一团烂泥。

    可他现在离白漪岂止五百米!

    唯一庆幸的是被加快的是他自己身上的时间流速,蛊虫的反应却慢了半拍,还没有苏醒。

    要尽快在周围找到能压制住蛊的东西,而如今这座小青山,已经成了秘境降临之所,其中刚好有一物是他所需要的。

    【宿主,那边有龙叶草!】

    龙叶草能暂时让蛊虫进入休眠,系统的声音还有些惊喜。

    小白猫二话不说就朝着那棵老树下跑去,也不看那些奇形怪状的灵草,张口就吃了好多。

    龙叶草的叶片是黑色的,边缘凹凸不平。蛊虫喜食龙叶草的根系,而龙叶草的叶片却对蛊虫有昏睡之用。

    等体内的不适稍稍减弱,恢复到可承受的范围,郁尧才停下来。还用爪子抓了很多叶子下来收起以备不时之需。

    这座小青山上并没有什么路,道路不平多乱石,郁尧已经在路上摔了好几跤了,原本雪白的毛发也变得灰扑扑的,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乞丐猫。

    还没等他感受到下山的喜悦,就发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大哥,这山上怎么还有只猫?”

    一名圆脸胖修士提起郁尧的一只后腿,就这么拎了起来,还摇了几下。

    郁尧被晃得都快吐了,只能发出有气无力的喵喵声,不过这几名修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有人捏了一把他的肚子,有些嫌弃道:“太柴了,肯定不好吃。”

    长脸修士却注意到了这只小猫浅粉色的眼睛,就像装满了桃花一样,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这猫的眼睛倒是生的好看,弄下来做成珠子镶在法器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皮毛剥下来也不错,虽然不是高阶灵兽,若好看的话也有一些世家小姐会买账。”

    郁尧听了都蒙了,这几个混蛋在说什么?要把他的把眼睛挖下来?还要剥皮!

    天呐,他只知道有爱猫人士,却忘了有虐猫狂!

    他奋力抬起爪子一爪,在那圆脸胖修士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引得对方惨叫一声将他甩了出去。

    郁尧被摔在了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可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胖修士掐住了脖子按在地上。

    对方的靴子踩在他的前爪上,还用力碾了几下,郁尧感觉自己自己的爪子都要被踩断了。

    好痛真的太痛了。

    身上都是被摔出来的痛,细弱的猫脖子也被一只大手掐住,连出气都困难。让他意识恍惚到连耳边19紧张的声音他都快听不清了。

    由于猫咪的头被人按在地上就连眼睛都睁不太开,只能微微半眯着,一对耳朵无力地耷拉着,甚至还有些应激的颤抖。

    那胖修士捂着流血的脸,脸上十分震怒。

    “杨兄,你这本事不行啊,怎么一只畜生都能下你的面子。”

    旁边几名修士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让他脸色更黑了几度,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你个畜生,既然敢伤我,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说完狞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石头就朝着地上的小猫头上砸去。

    郁尧只觉得头上钝痛,惨叫一声,无力地半睁着粉色的猫眼,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能感受到一阵温热从自己头上流了下来。

    就在自己眼冒金星,快晕过去的时候,脑海中却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好像是他跪在地上,被几个人按着头磕地,额间都是被磕出来的血。

    而坐在主座的人只是散漫地抬起黑色的靴子踩在他的肩上,把他当成一个踏板,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郁尧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他,可他脑海中为什么又会凭空出现这些画面?

    众人见这只猫雪白的尾巴抖动了几下,身子就完全不动了,还笑着问了一句:“这是死了吗?”

    那名胖修士正准备把猫拎起来,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被一道极为恐怖的杀气锁定,寸步难行。

    可怕的威压甚至凝聚为实质,给人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光是这无形的压力就让这几个修士全都像虫一样趴俯在地上,连抬头都困难。

    他们只能勉强贴着地把眼睛抬起,远远看见从林中走出来一个白衣男人。

    对方身上背着一把剑,看不清表情,配合山上流动的雾气,甚至似下凡的上神一般。只是随着对方靠得越近,他们感受到的威压越来越强,四周的气息也愈发压抑恐怖,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引而不发,维持着暴雨前的片刻安宁。

    郁尧的头本来就是歪着的,只能看到一道比较眼熟的白衣人影。

    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配着脏兮兮的毛发、破了个血口的脑袋、和非自然弯曲的爪子,显得凄惨到了极致。

    男主总是喜欢在这种关头当救世主吗?

    这种感觉真的真的有够讨厌的。

    郁尧虽然这么想,但是还是伸出那只没有断的前爪,朝着蔺玄泽的方向扒了扒土,像是想往那边爬。

    “喵”

    声音轻到近乎于无,但是蔺玄泽还是听到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头一回感觉心底的情绪是那么明显。

    这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像是顺着血液流经了全身,可脸上却愈发冷静,一副冷血到极致的模样。

    背上的渡邪剑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也轻微地震动了起来,像是随时都会主动从剑鞘中飞出。

    【还好剑尊赶到了,不然魔尊猫猫就要被这几个人渣打死了。】

    【那几个混蛋真的不是人,这种小猫都能下得去手。】

    【剑尊到底要什么时候才知道魔尊就是猫猫啊,着急。】

    郁尧发现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抱起,放在了对方怀里,眼前只见一道剑光闪过,方才折磨他的几个修士就剑光之下断去了生机,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

    他愣了一下,不是传闻男主从不杀正道修士吗?他突然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蔺玄泽此刻的情绪。

    蔺玄泽是在生气?因为他?

    郁尧又觉得八成是自己多想了。

    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晕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

    男主怀里没有上次那么硬了,应该算是难得一个好消息。

    蔺玄泽将灵力注入怀中小白猫的身体,缓缓修复着对方的伤势,却突然发现了被种在对方体内渐渐苏醒的蛊虫。

    他神色一冷,将蛊虫压制了。不过这种蛊虫极为狡猾,若要根除恐怕得种蛊之人亲自解蛊。

    而此时身在碧烬山的白漪突然面色微变,显得有几分阴沉。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在扶手上按出几道明显的指印。

    方才他感知到了那道压制蛊虫的气息,正是来自那位剑尊蔺玄泽。

    还能感知到蛊虫的气息,说明那只小猫还活着。而对方之所以还活着没有因为蛊虫爆体而死,还得要谢谢那位剑尊压制了蛊虫的活性……

    白漪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很快又抹平了唇角,眼底多了几分淡淡的戾气。

    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我身边?

    好,很好

    郁尧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软垫上,爪下柔软的触感让郁尧忍不住多踩了几下。

    然后他发现他的软垫动了,郁尧一抬头就懵住了,和蔺玄泽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竟然一直趴在蔺玄泽的身上。

    正准备爬下去,又被蔺玄泽揪住脖子上的软毛给拎了回来,放回了塌上。

    【猫猫刚刚踩奶了,好可爱啊!魔尊也会踩奶奶吗。】

    【魔尊变猫了,想rua。】

    【我想魂穿剑尊,好去rua猫猫。】

    【前面的姐妹带我一个,我也想穿。】

    蔺玄泽的视线落在“魂穿”这两个字上,脸色更冷了几分。

    都想夺舍我?而且还是一起?

    若这些人当真是所谓的上界仙神,要夺舍一名下界修真者,想必也并非难事。只是他蔺玄泽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想夺舍他,也不会是怎么容易的事。

    再不济也能与之同归于尽。

    见他们没再聊“夺舍”,蔺玄泽就将视线重新放回了趴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猫身上。小猫看上去跟上次没什么两样,只是稍微圆润了一点。

    他对对方就是魔尊郁尧这个事实,依旧带着些怀疑。

    郁尧却没注意到蔺玄泽不对劲的眼神,一直在心里呼叫系统。

    “我睡过去多久了,是不是快要变回来了?”

    【19见他醒来松了口气,高兴道:你睡了半天,男主给你治了伤,还用了极品的灵药。啧啧啧,剑尊男主对一只猫都那么好,价值几万上品灵石的药说用就用。】

    郁尧垂着头,看了一眼自己本来被踩断的爪子,发现真的一点都不痛了,还跺了跺脚,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又在蔺玄泽身上踩奶。

    他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奇怪的画面,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又或者看到一些很真实但是又很确定跟我无关的画面。”

    【19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梦境是假的,而画面也可能是你在濒死的时候产生的幻觉。】

    郁尧还打算再问就发现自己被蔺玄泽抱了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肚子下的软毛。

    蔺玄泽察觉到自己腹部被轻轻踩了一下,带来一些微麻的痒意,不由得抬手把那只还在低着头发呆的小猫抓了过来,还面无表情地按了按他的耳朵。

    郁尧眯了眯眼睛,想躲着对方的手,不过没能躲开,只能任由对方摸。心想反正蔺玄泽算救了他两回,要摸就摸吧,他又不会掉肉。

    想到这他就顺从地用毛茸茸的头主动蹭了一下蔺玄泽的手。“喵。”

    【啊啊啊,我要没了,让我来,我可以!】

    【魔尊变成猫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找剑尊贴贴了呜呜呜,是不需要顾及反派的身份了吗?】

    【有没有发现魔尊变猫了也更亲近剑尊一些,剑尊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狗头)】

    【他真的好喜欢剑尊呀,我也想让猫猫贴贴,我也想被猫猫喜欢。】

    看着来蹭自己小猫,蔺玄泽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郁尧的模样。对方不再是一副冷漠狂妄的样子,说话也不再是针锋相对的语气,而是

    手下蜷缩着的猫,仿佛也变成了在剑中境中所看到的那抹身影。

    蔺玄泽在心里念起了清心决,心道自己可能是疯了,还是说他能看到古怪的文字,其实真的是中了邪术,被乱了心境。

    小猫的耳朵很敏感,总是不知不觉地抖动一下拍着蔺玄泽的掌心。

    突然他感觉到蔺玄泽把手抽开了,一副不愿意再摸他的样子,还有些奇怪。而且也不看他,径直坐到另一处去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郁尧眨了眨眼睛,跳下床榻朝着门外走去,蔺玄泽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男主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剑尊这就开始冷落猫猫了?】

    【心疼,果然剑尊就不是一个会疼人的,你想想要是两个人谈恋爱,对方总是莫名其妙对你冷淡,爱答不理,这不是冷暴力吗?】

    【来我这里,收留心碎的猫猫,又是想魂穿剑尊的一天。】

    蔺玄泽捏着书的手一紧,神色更冷,又想夺舍?

    郁尧见蔺玄泽真的都不搭理自己,就从门缝溜了出去,刚冒头就被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沧剑山弟子给吓了一跳。

    而且蔺玄泽竟然没回自己的万丈峰,而是选择在一座环境和气候相对较为舒服的山峰暂住。

    郁尧见大家都围着他,像是在看国宝一样,有些受宠若惊。

    “喵喵喵……”这是怎么回事?

    【19解释道:男主是当着所有沧剑山弟子的面把你带回来的,然后没过半个时辰,关于你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沧剑山了,你现在可是大名人。】

    郁尧现在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努力昂首挺胸从这群弟子面前走过。那些弟子碍于蔺玄泽即使再想摸它也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可等听到那些弟子口中对他的称呼,郁尧差点没脚底打滑来个平地摔。

    “猫师娘,可有什么想吃的点心,弟子去给您准备。”

    “师娘师娘,这是弟子给师娘绣的御寒衣物,万丈峰寒,将来师娘要跟蔺师伯长居万丈峰,不多准备些保暖的衣物怎么行。”这名心灵手巧的女弟子说完就拿出了手中织好的小衣。

    还有一名弟子极为殷勤地将郁尧跟前的地打扫了一下,一脸郑重地看着他道:“猫师娘,小心路上别磕碰到了,不然蔺师伯一定会心疼的。”

    他看了一眼被扫走的几片树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己如今岂止是国宝待遇,这是要他的命啊。而且师娘到底是什么羞耻的称呼。

    对着一只猫叫师娘,亏你们这群沧剑山的弟子还叫得出口!

    还有一个弟子送上了一只银色的小铃铛。“师娘,这是弟子特意为师娘打造的银声铃,师娘戴在脖子上,走动间身上都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即使相隔百里,剑尊师伯都能听到。”

    郁尧忍无可忍地拍开了那名弟子递铃铛的手,喵了一声就迅速跑开,一头钻进了树林子里。

    有几名弟子本来还想追上去,可一想到林中的东西,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雪白的小猫在林中穿行,他现在就想离那些奇奇怪怪的弟子远一点。

    “喵喵喵喵。”他们为什么叫我师娘?我是男人,而且就算是猫,也是公猫。

    郁尧气得有些牙痒痒。

    【19附和道:对,不应该叫师娘,应该叫师公!】

    郁尧:不,你重点还是错了。

    郁尧叹了口气,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蔺玄泽有多清心寡欲,都把沧剑山的弟子逼成这样了。

    沧剑山内四处都是云雾仙山,而且在沧剑山上他也不怕碰到危险,现在谁都知道他是蔺玄泽罩着的猫,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对他下手。

    他放慢了脚步,刚草丛里钻出去,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白发红衣的人影,背对着他,让郁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他!

    等他再一看,发现旁边竟然有数十道人影,皆为白发红衣,这场景看着莫名有些诡异。

    而就在他愣神时,只见一道剑光划过,那数十道人影纷纷尸首分离,耳边只有人头落地的闷响,这诡异的一幕差点没让郁尧吓得扭头就跑。

    而且这些白发红衣的人影,实在是太像他了,包括那衣上的纹路,都跟他穿的分毫不差。在他们尸首分离的瞬间,郁尧都有种自己的头被划开的感觉,让他脖颈发凉。

    等那些人头落在地上滚动了几圈,他才发觉那些其实都是一些傀儡木偶。

    很快,一道修长的人影便缓缓落在中间的空地上。

    来人一身花青色长衫,袖摆上的仙鹤纹路栩栩如生,手中握剑,眼底还带着几分寒气。对方身形有些陌生,但是脸,郁尧是绝不会忘记的。

    记忆中还有些稚嫩的脸,却像是突然间成熟了许多,显得愈发精致。眼底是青涩天真也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郁尧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分明就是谢愿,可又不像谢愿。

    反而像是谢愿长大了十岁的样子。

    这还是那个,抱着他失声痛哭,内心单纯又一身少爷脾气的谢愿吗?

    作者有话说:

    之前

    剑尊:这东西不会对我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之后

    剑尊: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们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下章还有,发了一万五千字。

    25   房中傀儡

    ◎剑尊知道了魔尊的三围啊!◎

    “谁!”

    随着青衣人一声冷呵, 郁尧发觉自己周身凡是能给他提供遮挡的东西都被剑气横扫一空,下一秒,雪亮的剑尖就直指他的眼睛。

    “是只猫?”谢愿冷哼一声, 然后反手将长剑收起。

    他将地上那只小白猫从草地上提起,打量了一眼。“沧剑山为什么有猫?”

    郁尧被对方盯着,心里也有些发憷。

    不过才分开短短几日,谢愿怎么会变化那么大。明明感觉昨天还是一个屁大的小毛孩, 怎么这才一会不见,却有种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他身上的气质, 以及外貌。

    对方现在就感觉是一根紧绷的弦,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警惕四周, 好像浑身都带着刺, 防备任何人的靠近。

    身材高大了许多也更为英挺, 原本还带着些许青涩之气的脸庞如今只剩下冷然与孤僻。

    可就是这份阴沉,反而让他脸上精致面容更加夺目,二者竟然有种矛盾的和谐感, 像是从腐败的泥土中开出的颜色艳丽却带毒的花。

    而且别的先不谈,如果这个人是谢愿, 那谢愿为什么会在沧剑山,对方不是应该在河梁秘境吗?

    还是说眼前这个模样同谢愿很相似的青衣男人,其实是谢愿的兄长。毕竟谢愿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青衣男子冷着脸看着手中的猫,探查一番发现对方确实是一只普通的猫。

    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触感,和小猫的呼吸带动的身体起伏,正准备把小猫随便往地上一丢的谢愿心里升起一丝烦躁,动作也不由得轻了一点, 只是一张俊脸依旧绷得紧紧的, 明明他不喜欢这种猫猫狗狗。

    想来也是这小东西太弱, 要是不注意一下,等等就被他一不小心掐死了。

    突然一个白衣人从林中走出。

    而方才在他面前安安静静,不太亲近他的小猫,看到蔺玄泽后还轻轻喵喵叫了几声,跟撒娇似的,看上去也更加活泼,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丝烦躁。

    人也是,猫也是。

    都会丢下他选择别人,也更喜欢亲近别人。

    想到这,他心底刚升起的那一丝喜爱也当然无存了,脸色也更冷然。

    他直接把猫塞给了蔺玄泽,漠然道:“既然是剑尊的猫,还是自己看顾好,刀剑无眼,要是伤了我可不会负责。”

    谢愿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上走去,背影十分果决,完全没有过多寒暄的意思。

    郁尧眨了眨眼睛,还在想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谢愿。

    如果他果真是谢愿,那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尧抬起头刚好看到蔺玄泽望着谢愿离开的方向,目露深意。

    然后就见对方突然低头看着他,眼里一片平静,淡漠地像是天上落下的雪。被对方这么轻轻一扫,郁尧莫名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不过明显能感觉出蔺玄泽跟他疏远了许多,也不对他动手也不摸毛了。

    这时有几个弟子也走到了蔺玄泽身边,看到小白猫乖乖躺在蔺玄泽的怀里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郁尧甚至还在那些弟子中发现几个熟人。

    当初一同去清水教的那几个沧剑山弟子。秦泛舟、赵书荣和他们的师妹宣笙笙。

    秦泛舟看了一眼谢愿离开的方向:“蔺师伯,如今谢家一夜遭变,为何谢家公子会在我们沧剑山?”

    郁尧在心里给秦泛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刚好这个问题也是他特别想问的,因此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准备认真听讲。

    蔺玄泽注意到怀中小猫挺直了腰杆,一对猫耳老老实实竖起随时准备偷听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开。

    本来他不准备解释,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世人皆传谢家被魔尊郁尧灭族,本尊在河梁秘境中看到昏迷不醒的谢家谢愿,自然就带回来了。”

    郁尧心里的猜测终于被确定,心里却觉得有些堵得慌,对方真的是谢愿。

    一想到谢愿这个名字,脑海里就浮现出谢愿几日前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样子,眼里满是依赖。

    当时的谢愿骤然得知谢家之变,从来没吃过苦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了这种打击。

    谢愿那时比他还要矮一些,身上还有一些傻白甜的气息,可此时却比他恢复人形时还要高出半个头,脸上也再也看不到骄纵之意,就好像家族之变让对方一夜之间长大了。

    简直难以相信如今这个那么冷漠孤僻的人,是那个身娇玉贵,出门连御剑都懒得御非要坐马车的谢家小公子。

    而他在谢愿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做解释地离开,谢愿会不会怨他?

    它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变成了一只忧愁猫。

    其余弟子都没想到剑尊今日会那么好说话,当他们顺着蔺玄泽的视线,看到对方怀中抱着的白猫身上,瞬间就明白了。

    所以,有了师娘就是不一样,连剑尊师伯那么冷淡的人,竟然都有那么温柔耐心的一天!

    蔺玄泽注意到怀中小猫兴致不高,以及看到浅蓝色浮框内不断刷新的文字,写着各种撸猫指南。

    【猫咪不开心怎么办!摸这几个地方,绝对让猫猫抱着你不撒手。】

    【撸猫大法好,摸这里,让它越来越爱你。你好,它也好!】

    【摸头、下巴、肚皮、背部、耳根、尾巴根都能让猫猫觉得开心哦~】

    【摸猫猫的屁屁真的会让它自己翘起猫屁屁给你摸吗?可魔尊也不是真正的猫诶。】

    【会不会翘起来,摸一下不就知道了。】

    蔺玄泽将视线收回,当做没看见。最后见怀里的小猫实在不安分,才出手按了一把小猫的头。

    魔尊郁尧,不论是变人还是变猫,都实在不安分。

    众人虽然见蔺玄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周身常年不散的冷冽气场却软化了些许,宛如冰雪初融,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高,实在是高,果然还是得师娘出面,把蔺师伯吃的死死的。

    赵书荣看了一眼那只小白猫,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对蔺玄泽道:“可蔺师伯,既然谢愿是谢家人,如今虽然谢家出事,谢愿也应该要投靠其余世家吧。”

    “自然是我让谢小公子留下的。”

    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只见慕麟抱着胸从几个弟子身边走出,刚好停在蔺玄泽跟前,颇有些稀奇地打量了一眼对方怀中抱着的小猫。

    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蔺玄泽的肩,转身对着其他弟子,轻咳一声道:“从今日起,我们沧剑山就没有不能养灵宠这条规矩了,想养就养。成天打坐修炼本来就很枯燥了,要想的话,也能养点什么打发时陶冶情操。”

    郁尧听到慕麟声音,把头探了出来。

    心道这个掌门刚刚一定是想说打发时间吧而且竟然为了蔺玄泽,一条门派规矩说废就废了,怎么有掌门当得那么任性。

    突然他的小脑袋瓜动了一下,眯了眯浅粉色的猫眼,对19道:“既然慕麟和楼危,都是蔺玄泽比较亲近的同门,为什么你从来没提醒我,慕麟和蔺玄泽会有感情线?”

    【因为系统监测到,原著中慕麟是有喜欢的人,而且慕麟也说过,他是直男,系统鉴定为性取向正常。】

    郁尧:你们的性取向鉴定还真随便。

    慕麟是个完全没有架子的掌门,幽默风趣,很容易跟沧剑山的弟子打成一片。

    对方不过出来一小会,方才众弟子因为蔺玄泽周身冷冽逼人的气场而显得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让谢公子留下,自然也是出于大局的考虑。”

    “碧烬山魔尊,三百年前覆灭诸葛家,如今谢家势大,却也难免步诸葛家的后尘,路家如今因为路师侄的事,有些自顾不暇。所以我提出让谢公子留在沧剑山,免得那魔头对谢公子下手,斩草除根。”慕麟说起正事来,眼底也稍稍正色了不少。

    “谢公子明日就要回鹤兰城收殓族人尸骨,我们沧剑山也会派人随行。如今魔道猖獗,你们外出历练时也多加小心。”

    “掌门,那路师兄呢?如今路师兄被那碧烬山的魔头带走,岂不是凶多吉少,掌门难道就不派人去救路师兄吗?”

    赵书荣听到这句话都身形一僵。当时魔尊郁尧虽然顶替了路师兄,可却一直并未对他们做什么,而且相处下来

    他又想到对方手肘撑着后桌,身子微微后倾听他讲话的样子,近到连对方脸上细微的毛孔都能清晰可见。

    真的很难将对方同那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魔尊郁尧联想在一起,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几分挣扎之色。

    慕麟开口:“人自然是要救,就怕贸然出手会正中了碧烬山魔尊的下怀,而且百年来碧烬山真正的所在一直无人能探查出,加上魔尊郁尧如今已经突破了大乘期,想短期内找到魔尊郁尧的下落想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慕麟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了蔺玄泽。“关于魔尊郁尧,蔺师兄你可知道些什么?”

    在场的弟子也都反应了过来,那魔尊郁尧渡劫之时,不就是拉着剑尊师伯一起吗?

    所幸剑尊师伯无事,只是不知道魔尊郁尧可有在渡劫之时受伤,暴露出什么弱点。

    蔺玄泽还没开口,他就看到他头顶的浮框上,大片文字刷了过去。

    【知道了啥,剑尊他知道了魔尊的三围啊哈哈哈哈。】

    【胸围、腰围、臀围吗?也是,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在剑中境,除了没那啥别的都做了吧。】

    蔺玄泽盯着三围这两个字看了许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才将视线收回。

    “不知。”

    可慕麟盯着蔺玄泽的表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将其他弟子都打发离开后,两人沿着林间的山泉朝着深处走去。

    “关于魔尊郁尧,师兄难不成真的知道些什么?”慕麟想到方才蔺玄泽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有未尽之言。

    郁尧见这两人悄悄避开其他人,藏在这里说悄悄话,忍不住竖起耳朵,看看蔺玄泽会不会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

    他用两只爪子撑着从蔺玄泽怀里支棱起来,却又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别动。”

    蔺玄泽将怀中不安分的小白猫给压住,对慕麟道:“鹤兰城之事,并非魔尊所为。”

    “师兄你说什么?”慕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还从未见过蔺玄泽帮别人说话,更别说是帮一个基本上被打上恶贯满盈、无恶不作标签的魔尊郁尧说话了。

    很快他反应过来,沉声道:“师兄既然说,鹤兰城之事并非魔尊所为,那血洗谢家之人,还藏在暗处?。”

    蔺玄泽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郁尧比慕麟还震惊几分,他没想到蔺玄泽竟然真的信他,还替他说话。

    慕麟良久没出声,最后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小心行事。只是不知道那人的刀锋对准的是谢家、还是世家,又或者是整个修真界了。”

    慕麟离开后,郁尧被蔺玄泽带回了屋。

    郁尧趴在柔软的软垫上,紧紧地盯着正在看书的蔺玄泽。

    对方神色专注,柔和的烛光打在他脸上,让对方脸上分明的棱角,深邃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

    不知道怎么得,他突然觉得困意上涌,缩在软垫上睡着了。

    他是被脸上微凉的触感所惊醒的,眼睛还未睁开,可身上的感知已然复苏。

    很快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是鬼压床一样,又像是自己被人灌进水泥里,身子像木头一样僵直。

    这是怎么回事?

    郁尧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了。

    只见他正躺在一间卧房内,是完全陌生的房间,眼角余光能瞟到室内清新淡雅的装潢,熏香也是完全没闻过的味道,像是雨后的兰花。

    可郁尧却浑身冰凉,他身上好像一丝体温都没有,也根本不像是人的身体。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正静静地看着他。由于背对着身后的烛光,导致着来人的面容看不真切。

    不知道对方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多久,突然弯下腰,那张脸迅速近了,替他拉上了被子然后抱住了他。

    耳边传来了略微熟悉的声音,对方声音欢脱天真,只是音色带着几分成年男人的低沉和沙哑。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郁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晚玉,明日我们就要回鹤兰城了。”

    “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回鹤兰城,不会忘了吧。”

    谢愿说完,盯着身下的傀儡人偶,咬住了对方的锁骨。

    郁尧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可是他根本就无法动弹,只能任凭对方像是没断奶的狼狗一样,咬住一块地方半是撕咬,半是吸吮。

    是谢愿??那谢愿现在在干嘛?!

    突然谢愿将埋在他脖颈间的头抬起,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撩起对方胸前散开的长发,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露出一个笑容。

    “对啊,我差点忘了,晚玉,你丢下我跑了呢”

    【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男主气运+10,当前气运40,宿主积分40。】

    作者有话说:

    之后每天9点日更,么么,明天9点双更日7,记得来看呀。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子家的毛球 7瓶;65199886 2瓶;我爱走夜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你别动他

    ◎当仇人也比不可描述好。◎

    郁尧望着谢愿那张犹带天真笑意的俊脸, 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在心里疯狂呼叫19。

    “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谢愿怎么突然就抱着一个傀儡人偶这样那样,而且他还突然被告知完成了任务。

    【谢愿已经不可能喜欢剑尊男主了, 这条线也彻底断了没可能了,宿主当然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啦!】

    所以,谢愿是喜欢他?

    又或者说是喜欢上晚玉了?

    还没等郁尧继续发问,就听到谢愿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没关系, 若跑了再抓回来便是。”

    郁尧如今被困在这具傀儡人偶当中无法动弹,就连眼睛都不用眨, 只能任由谢愿摆布, 还能清楚地看到谢愿脸上的每一处细微的表情, 和眼里一闪而过的茫然和脆弱。

    对方突然将他从床上抱起, 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像是要用尽全力抱住一团不存在的幻影。

    “若我将谢家重新光复,成为当之无愧的谢家之主,你就留在我身上, 永远不离开好不好?”

    谢愿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孩子气,像是又回到了之前在河梁镇的时候。

    他脸上虽然是一副乖巧的表情, 但郁尧却发现谢愿竟然开始动手解傀儡人偶身上的衣物,动作十分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的手臂无力垂落,被谢愿一把握住人偶的手腕,将之舒展开。

    也是这时郁尧才看清了自己附身的这具人偶的手,竟然同真人别无二致,除了能在手肘和手指头处看到一些隐秘的缝隙。

    他的手被拉开, 外衫也被一层层地脱去, 明明人偶感知不到温度, 可郁尧却打心里泛起一股凉意。

    谢愿是疯了吗?

    虽然他如今是暂时附身在傀儡人偶上,但却能感受到谢愿微凉的手指划过肌肤时所带来的颤栗感,和后背紧贴着的滚烫。

    突然郁尧感受到那只手一路往下,伸向了他小腹的位置,傀儡人偶也刚好坐在谢愿大张的双腿.之间,让他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若是灵魂也有实体的话,恐怕郁尧的灵魂小人都要从嘴里飞出来了。

    谢愿是变态吗!对着一个假人都能硬??

    就在这时,谢愿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傀儡人偶的下巴,强迫人偶的脸转过来面朝着他。人偶的腰也被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郁尧敢打包票,也多亏了是傀儡人偶了,换做是真的人,谢愿这么一掰不得把人家的头给拧断。

    还没等他在心里吐槽完,就见谢愿伸手抚摸着傀儡人偶的脸,突然凑近了些许,鼻息都打在了他的脸上,像是就打算这么吻上来。

    郁尧被谢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虽然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附身在了傀儡上面,就算谢愿要亲也不是亲他,但是他也会有感觉啊!

    想到这,郁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不是如今被困在傀儡人偶之中,他早就往谢愿脸上扇一巴掌了,好把他扇清醒点。

    突然卧房的门被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粉碎,剧烈的声响就是想让人听不到都难。

    这一下打断了谢愿的动作,他眼里闪过一丝冷芒还有几分好事被人打断的愤怒,冷漠地看向从门外缓缓走进来的白衣男人。

    “剑尊深更半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见擅闯者一言不发,他面色黑得仿佛要滴水,语气也越发不客气。“擅闯内室,扰人清梦,难道就是沧剑山的待客之道?还是说着剑尊的尊,是无礼之尊?”

    蔺玄泽面覆寒霜,视线落在了被谢愿抱在怀中衣衫不整的傀儡人偶上。

    由于被解开了衣带,傀儡的外衫和内衫都褪去了一半,露出了胸前的肌肤,他脸色更冷了几分。

    冷淡道:“扰人清梦?在本尊看来,你确实在做梦。”

    “你!!”

    谢愿不知道被蔺玄泽这句话触及了哪块逆鳞,猛地拿出靠在床边的长剑,将傀儡人偶平放在床榻上,就朝着蔺玄泽攻去。

    不过他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及蔺玄泽,不仅招式被蔺玄泽尽数挡下,还让对方几步就接近了床榻,站在了那傀儡人偶面前。

    谢愿面色铁青:“你别动他!”

    蔺玄泽却无视了谢愿几欲充血的眼神,将躺在床榻上的傀儡人偶身上的衣带系好。

    郁尧没法眨眼,只知道好像是蔺玄泽闯了进来,坏了谢愿的好事。

    可是蔺玄泽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这边的打斗声也吸引了其他沧剑山弟子的注意,而慕麟也赶了过来,先是见到蔺玄泽和谢愿两人相对而立,火药味都快把屋子点着了,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等见到一片狼藉的卧房,和明显是被蔺玄泽剑气震碎的房门,饶是慕麟都有些震惊地说不出话。

    出于保险起见,他还打算先跟蔺玄泽确认一下。

    “蔺师兄,这房门可是你打碎的?”

    “是。”蔺玄泽淡淡道。

    慕麟的嘴角抽了抽,忍住没去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蔺师兄向来对旁人不闻不问,更不可能用如此暴力的手段擅闯别人的卧房,今个儿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不过如今是对方擅闯在先,他也得拿出一派掌门的公正才是,也给蔺玄泽找个台阶下。

    想到这慕麟轻轻咳了一声:“蔺师兄,你三更半夜闯进谢公子的屋中,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蔺玄泽沉默了,因为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鲜少有这种缺乏明确的目的做一件事的时候,像是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支配,甚至超越了他为人的理性。

    若他今夜闯入谢愿的屋子,是为了郁尧,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了对方做这些?

    既然不得其解,那便不想。

    【小少爷真的黑化了,对一个傀儡都能这样,要是见到本尊,岂不是得发疯?】

    【剑尊来的好快,真的好像是在护妻啊!允许我先站一秒。】

    【护妻是没可能的,剑尊又不知道谢小公子和魔尊的关系,更不知道如今魔尊被谢愿用招魂之术,招了过去,我打赌剑尊来这肯定是另有目的。】

    蔺玄泽一脸漠然地看着浮框中的这行字,心道:托你们的福,现在知道了。

    他最后看向面沉如水,眉心还带着强烈怒意的谢愿,淡淡道:“谢家公子,在沧剑山滥用招魂之术,难道就不怕招出什么阴邪之物?”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谢愿和那具躺在床榻上的傀儡人偶。

    在修真界招魂之术并不是什么禁忌术法,只是涉及神神鬼鬼,就总容易出错,遭到反噬,渐渐也没人修习灵魂相关的术法了。

    谢愿拍了拍身上的灰,皮笑肉不笑道:“不劳剑尊费心。”

    他将躺在床榻上的人偶给扶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那具傀儡人偶竟然是没有脸的,是个无脸傀儡,此时正是深夜,这么看着还有点渗人。

    可谢愿的眼神却温和地仿佛像是在看与自己相爱多年的爱人,从床榻边取下一块前青色的盖头盖在了人偶的头上,遮住了对方空白的脸。

    “这是我同夫人的家事,剑尊既是外人,还是少管为妙。”谢愿话中带刺,不因为对方是剑尊而客气半分,说完就拉上了床帘,隔绝了旁人窥探的视线。

    就在傀儡人偶被盖上盖头的瞬间,郁尧感觉自己的灵魂脱离了出去,转过身刚好对上傀儡人偶那张空白的脸,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过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软塌上,周围都是些熟悉的摆设,看来是回到蔺玄泽的居所了。

    怎么回事?他刚刚附身的傀儡是一张没有脸的?

    想到那张空白的脸,郁尧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股冷气。他总觉得谢愿故意留着那个无脸傀儡,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傀儡人偶身上的服饰和穿着分明就是当初他在河梁镇时的打扮,可只有脸是空着的,难不成还让谢愿察觉出了什么?

    比如当时他用的根本就不是本相

    不过还好他如今已经脱离出来了,谢愿再打算对那木头傀儡做什么都同他无关了。

    小白猫在软塌上滚了一圈,还试着动了动自己的爪子,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不再是像方才被禁锢在傀儡人偶中无法开口,也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诡异的场面,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喵喵喵”谢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方会喜欢上他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宿主,谢愿看样子是被困在了河梁秘境的最深处,虽然外面只过去了两天,但是谢愿被困在其中足足有十年。】

    十年?

    郁尧愣了一下,那岂不是说明,总共才不过十七岁的谢愿,一个人独自在其中生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只能一遍遍地回想过去在谢家发生的事,以及回忆他所接触到的最后一人——晚玉。

    原本短短的记忆,通过十年时间的回忆和沉淀,不知道被修饰成了何种模样,也不知道被寄托了什么样的情感与执念。

    郁尧暗道他绝对绝对不能出现在如今的谢愿面前,一想到对方如今的古怪癖好,心里就一阵发凉。

    不过还好,谢愿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想起白天在林中所见的那些魔尊扮相的傀儡人偶,郁尧突然有些庆幸,现在谢愿还是把他当成仇人的,当仇人也比被对方抓过去不可描述好。

    郁尧跳上窗,寻思着自己快变回来了,索性趁着蔺玄泽回来之前溜了出去。

    望着这间屋子,郁尧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舔了舔爪子。

    虽然蔺玄泽看着冷淡,但是对小猫还是挺有爱心的,如果他真的是猫,蔺玄泽应该还会是一个不错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还有,今天是双更哦→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爆更orz

    既然变回去了当然是要跑路啦。

    27   上早课

    ◎不想听郁尧和其他男人的事。◎

    在快天亮的时候, 静静蹲在角落里的小白猫变回了人形。

    郁尧身上早就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沧剑山弟子的服饰,正准备往山下开溜就被人叫住了。

    “那边的师弟这会要上哪去?再不来等等早课可是要迟到了!”

    郁尧只能转身,轻轻咳了一声, 回道:“多谢师兄提醒,这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弟子,还都是准备上山去论剑台和传道楼的,竟然没有一个往山下走的, 他若是不去,未免太过显眼, 所以只能认命地跟着其他沧剑山弟子一起上山。

    他低着头跟在那些弟子身后,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打算等人分散了再偷偷开溜。

    沧剑山总共十二主峰, 这里想必就是弟子最多的青虹峰。

    弟子居位于青虹峰山腰处, 而弟子们若要去论剑台和传道楼,就得上山。

    石阶很宽,一直延伸到远处被云雾笼罩的山顶。

    郁尧跟着这些弟子一起登上石阶, 旁边有些弟子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他们交谈的内容都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郁尧的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 昨晚蔺师伯为了一个傀儡竟然跟谢家公子大打出手。”

    旁边有人听了当即反驳道:“你就在那里瞎编吧,这事谁做都不奇怪,但是蔺师伯做,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我昨天就在现场,那场面,谢家公子就跟被人抢了道侣一样”

    “那傀儡长什么模样?难不成还是天仙?可就算模样胜似天仙, 那也是个假人啊。”

    “我们这些弟子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也没进门, 不过掌门都出面了,显然事情不小。”

    郁尧没想到在这里都能听到昨晚的八卦,不由得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傀儡人偶才不是天仙,就是一个没有脸的假人,看着可怕得很。

    他又想到昨天夜里谢愿对这无脸傀儡还能下得去手,心里又泛起一股凉意,只觉得如今的谢愿可比那无脸傀儡还要可怕。

    “你是哪个峰的?怎么从没见过你?”突然有人注意到了郁尧,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郁尧愣了一下,看了问话之人一眼,发现对方还是个熟人,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秦泛舟。

    虽然突然被问话有些突然,但郁尧脸上没露出半点破绽。

    他反而还笑着回了一句:“我姓贾,师兄只要叫我贾师弟便可。师兄之前没见过我也不奇怪,师弟不过只是玄书峰一个小小外门弟子,门内弟子那么多,秦师兄总不可能每个都认识吧。”

    他之前见其他弟子都对秦泛舟比较恭敬,猜想对方在沧剑山弟子中的地位也不会太低,说不定是其他几位峰主座下的弟子。

    郁尧又往秦泛舟身边看了一眼,好奇道:“怎么不见赵师兄和宣师姐?”

    “赵师弟昨日被赵家人有事叫回去了,宣师妹今日在芙蓉峰上修炼。”

    郁尧一听到赵书荣被叫回赵家,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赵家正是七大世家之一吧,赵书荣这时候被叫回去,难道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且这种关头,赵书荣留在沧剑山可比回赵家要安全,不知道赵家是怎么想的。

    “是因为魔尊郁尧?”他低声问了一句。

    他又想到了被原主重伤,夺去一身功力沦为废人的楼危。

    暗道既然现在到了沧剑山,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将从楼危身上吸走的功力还回去。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道楼仙君现在如何了……”

    秦泛舟闻言眼里也闪过几分黯色。“楼师伯也被楼家以急事召了回去,有几位长老护送,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

    郁尧愣了一下,楼危现在不在沧剑山?那他的计划只能往后推推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秦泛舟眼里突然有些复杂,低声道:“那贾师弟认为,魔尊郁尧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名被问到这个话题,郁尧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泛舟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跟自己聊起这个。

    玄书峰峰主,蔺玄泽的师兄楼危,可是被碧烬山魔尊缚于沧剑山下,受尽折辱。

    若他真的是玄书峰的弟子,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当然是对魔尊郁尧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了激愤的神色,怒道:“魔尊郁尧,当然是个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的魔头,不仅残害我正道修士,重伤楼仙君,还绑走了路师兄……”

    “此人手段毒辣之极,底下的魔修也个个是穷凶极恶之徒,只盼着来日能踏平碧烬山,好还修真界一个太平!”

    郁尧觉得自己这话滴水不漏,将一个正道门派弟子对魔头的痛恨展现得淋漓尽致。

    秦泛舟叹了口气,暗道果然如此,紧皱的眉头舒展些许,可笑容却有些苦涩。

    “不知道贾师弟知不知道,当初在清水教,我和赵师弟他们是同魔尊郁尧打过交道的,感觉他不像是传闻那般以杀人为乐之人”

    秦泛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这个玄书峰的小师弟说这些,也是因为这位师弟看着面生,交谈起来也没什么负担,而且他身上仿佛天生有股亲和力,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他不是没有对清水教和鹤兰城的惨案提出疑点,比如是不是会有人冒充魔尊郁尧造下杀孽,可其他人听了只会说他中了那魔头的妖术,在为对方开脱。

    总之也不会有人信他说了什么。

    他失笑一声:“贾师弟就当师兄开了个玩笑吧,师弟今日可是要去传道楼听课?”

    郁尧见对方这么问,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不如我们一起。”

    “好。”面对秦泛舟的热情邀请,郁尧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法拒绝,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蔺玄泽独自坐在万丈峰的石壁下闭目打坐。这道石壁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上面布满斑驳剑痕,像是是有人经常在此处练剑。

    昨夜他回到那间寝居,发现猫已经不见了,索性就直接回了万丈峰。

    本想着郁尧的离开,能让那些上界仙神消停一些。

    不过事实证明,并不会。

    即使郁尧并不在他身边,他也能通过这些人的话,知道郁尧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和什么人,在做什么

    对方在他面前好像已经完全透明了一样。

    【魔尊变回来了,本来想跑路,结果被沧剑山的弟子抓过去上课hhh。】

    【都修仙了还要上课,简直没有天理啊!而且现在才卯时吧,我还以为我要上早八已经够惨了。】

    【早八一生之敌,给爷死!!】

    【魔尊:已经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等我好消息!】

    【贾师弟,“假”师弟,魔尊起名怎么那么随便,就差把我是忽悠你几个字贴脸上了哈哈哈。】

    【下回是不是可以姓梅,毕竟“没”师弟嘛。】

    【那个秦泛舟有点东西啊,魔尊都易容了,怎么他还是勾搭上了,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这些上界仙神喋喋不休,简直没完没了,聒噪得紧。

    而且没想到既是上界仙神,却如普通修士一般,也需要上早课。

    蔺玄泽听到秦泛舟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想到当时在陵元城,确实有这么一个叫秦泛舟的弟子,而且猫还是被秦泛舟带回来的。

    想到这他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冷。

    虽然他闭着眼,并未看那些浮框中的文字,可凭借着他强大的神识感知能力,那些字即便是他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清楚地被他感知到。

    而他却没法对这些话无动于衷。

    【秦泛舟的座位比较靠前,竟然拉着魔尊跟他一起坐,还说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幻视温柔学长。】

    【感觉就像是,一个商界巨佬伪装成大学生去听经济学公开课,边上的懵懂男大还对大佬说,你有什么不懂的我教你哈哈哈哈。】

    【秦泛舟知道后可能想连夜逃离沧剑山。】

    【不,是连夜逃离修真界。】

    【哈哈哈哈。】

    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但是蔺玄泽的心情完全相反。

    他选择让郁尧离开,却并不代表想见到这些人成日谈论郁尧和其他男人的事。

    他突然起身,渡邪剑瞬间出现在手中,刺目的剑光瞬间充斥整个万丈峰,又在石壁上增添了几道新的剑痕。

    蔺玄泽就不断重复这个动作,身形都快出了残影,只能见到漫天的剑光,人甚至都同剑光融为了一体,完全感受不出他的存在。

    【剑尊动了啊,在石头上坐了一晚上,可算是动了。】

    【一起来就是练剑,除了练剑就是打坐,没什么好看的】

    剑光的威力又大了几分,连山下的人都能瞧见。

    等剑光消散后,只见一道白衣人影站在崖边,盯着山下弥漫的云雾,视线刚好落向青虹峰的方向。

    郁尧正坐在传道楼,跟着周围的弟子一起上课。

    而且这次来授课的长老看着还有些眼熟,正是他刚穿来时迎战霁清思修为高深的白须老者如果他没记错,后面还被他打了一顿。

    “今天讲的是《万剑经》。”

    白须老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对方声音慢吞吞的,郁尧撑着脸听了几句,差点睡着了。

    秦泛舟见到他这副模样,抬手挡了一下脸,有些忍俊不禁:“贾师弟,你再忍忍。”

    郁尧看旁边的弟子拿出竹简和玉帛,在空白的竹简和玉帛上拼命录入长老授课的内容,做笔记做的十分认真。

    然后他刚刚打量完回来,就对上了白须老者锐利的目光。

    凉,开小差被抓包了。

    “你,起来说说,万剑经第十三卷的第二十六行讲了什么?”

    白须老者吹了把胡子,显然是没想到有人在他的课上还东张西望,一双微微浑浊的眼睛盯着郁尧。

    “刚刚才讲了的,你小子是不是完全没听!”

    郁尧真的不知道他刚刚讲了什么,这些什么经他真的听也听不懂,就算是听了也记不住。

    突然郁尧发现有人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是秦泛舟。

    郁尧有些意外,没想到秦泛舟还在这种时候帮他,明明不过就见了一面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顺着对方写在自己手上的字就这么念了下去。

    “其剑形不一,各有轻重、盈缩、远近、刚柔、阴阳之权,自在观复,万剑归宗……”

    白须老者见他说了出来,也没有表示,只是扫了一眼秦泛舟,冷哼道:“秦泛舟,你当老夫傻吗,看不见你的小动作,你们两个一会各自把万剑经抄五遍。”

    “是,罗长老。”秦泛舟声音有些无奈。

    郁尧感觉自己真像那种被叫起来回答问题却屁都答不上来的菜鸡学生。

    他看了一眼秦泛舟,还有些过意不去。“连累秦师兄了。”

    “不碍事,你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来传道楼,既然如此身为师兄,多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而且罗长老脾气大,若你没答上来的话,可能还会让你抄二十遍。”

    郁尧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秦泛舟,真的只有你一个人抄书。

    突然传道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道白衣人影迎着所有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白须老者旁边的位置,似乎是想旁听。

    底下传来隐隐的骚动,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忍不住偷瞄白衣人。

    “剑尊怎么突然来了!剑尊不是从不来传道楼吗?”秦泛舟在一旁低声道,显然也有些疑惑。

    郁尧却发现蔺玄泽落座后,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了一瞬。

    是错觉吗?一定是错觉吧。

    郁尧有些坐立难安,因为蔺玄泽的存在感太强了,而且对方一反常态的举动,总让他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须老者显然也没想到蔺玄泽会突然来此,眼里也有些意外,不过蔺玄泽似乎真的只是无聊到来旁听。

    他手中拿出一块墨玉,对着众弟子道:“这块留影石中,记录了一道影像,正是沧剑山开山祖师悟出万剑经时使出的十三道剑诀,你们好生参悟一下。”

    说完,他手中的留影石就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道比较模糊的影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留影石中的景象晃动了一下,然后渐渐清晰。

    等看清影像中的人时,沧剑山弟子纷纷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只见银发如雪肆意披散,一身红衣艳如桃李。

    对方微微转过身,露出了沾着鲜血却让人惊艳失神的脸。他的身后是被火焰吞没的鹤兰城,脚下的谢家的尸山血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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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   发情期

    ◎这一届的魔尊怎么那么难。◎

    “这, 这不是魔尊郁尧吗!”

    看到这道红衣人影,沧剑山弟子一片哗然,有人当即拍桌而起, 对画面中的人怒目而视。

    “难道有人对这块留影石动了什么手脚?篡改了留影石内的影像?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授课的留影石里看到那个魔头!”

    白须长老也面色一变,正沉着脸打算将留影石收起,却见蔺玄泽坐在椅子上,冲他摇了摇头。

    剑尊的意思难道是继续放?

    白须老者一时也猜不透蔺玄泽的想法, 只能板着脸死死地盯着画面中那红衣魔头的身影。

    可联想到剑尊突然造访传道楼,莫非已经预料到会有此等变故, 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剑尊实在是料事如神, 深不可测。

    被人以为料事如神的蔺玄泽盯着那道红衣人影, 默不作声, 只是眼里偶尔有寒芒闪过。

    【啊啊啊我就知道剑尊突然来传道楼肯定是有事, 差点以为剑尊是专门来找魔尊的,结果白高兴了。】

    【姐妹洗洗睡吧,就是说剑尊这种人, 没事绝不会离开他那块破剑壁半步,就是来了传道楼, 也不知道魔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吧。】

    【只有我注意到魔尊偷偷看了剑尊两眼吗?】

    【什么是两眼,分明是三眼!】

    蔺玄泽往郁尧的方向一看,刚好四目相对,只见穿着沧剑山弟子服的郁尧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郁尧在心里暗骂一句,怎么上哪都能看到蔺玄泽,只盼着蔺玄泽来这里只是一时兴起。

    他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那段画面中, 这个假魔尊真的冒充的天衣无缝,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 都跟广大修士心目中魔尊郁尧的一模一样。

    残忍、暴虐、杀人取乐。因为在世人看来,魔尊郁尧同世家之间并无大的仇怨,就算有摩擦也完全达不到将人灭门的地步,对方这么做可不就是丧心病狂,行非人之事。

    更重要的是,那个冒牌货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是原著魔尊,也很难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覆灭一个世家。

    秦泛舟见他看的专注,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道影像其实之前修真界不少修士都见过”

    郁尧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方继续说:“谢家灭门当日,通天网就有人在鹤兰城发了这段留影,只是可能怕给修真界修士带来恐慌,星衍阁阁主就出手将这段从通天网中抹去。”

    听秦泛舟这么说,郁尧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这段被删去的影像突然又流传了出来,总不会是某些人的恶作剧吧。如果不是恶作剧,那想必干这事的人还另有所图。

    蔺玄泽只是盯着画面中的红衣人浅浅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现在他眼前有两个郁尧,一个是满身鲜血,在行杀戮之事的郁尧,对方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又像是个让人如鲠在喉的幽灵。

    一个则是坐在台下时不时偷看他一眼,是会色厉内茬地威胁他挑衅他,又会变成小东西软软地蹭着他的掌心的郁尧。

    不像,除了模样相同,这两个人,并无任何相似之处。

    突然画面一闪,场景依旧是鹤兰城,只是不复往日的繁荣,变得有些荒凉,看样子是魔尊郁尧血洗谢家之后的景象了。

    银发红衣人坐在窗边,掀起赤色的眼眸望着街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修士,嘴角勾起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浅笑。

    他突然转过了脸,就仿佛真的穿透了时空,正在和他们对视。

    “本座在这里等你们。”

    画面定格在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上,就消失了,留影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底下的沧剑山弟子已经议论开了。

    “简直欺人太甚!”

    “看那魔头的意思,他现在还在鹤兰城?”

    “今日那谢家公子不是就要回鹤兰城了吗?说不定那魔头就守在鹤兰城准备斩草除根,毕竟谢家公子被带回沧剑山并不是秘密,作为谢家仅剩的一人,总不可能任由族人曝尸荒野。”

    “不是没可能,现在这鹤兰城岂不是龙潭虎穴,魔尊郁尧才刚刚渡了天劫,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真当无人能对付他了?”

    郁尧听着周围弟子压低声音的交谈声,颇有些头痛地皱了皱眉。

    这件事很蹊跷,他能肯定那个魔尊郁尧一定是冒充他的,但是他站出来说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他,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原主的名声太差了,还有对诸葛家下手的前科。

    所以当魔尊郁尧对谢家出手时,也没有人怀疑。

    若想揭穿那幕后之人的真面目,这鹤兰城还非得去一次不可。

    【19:宿主,你要去鹤兰城?】

    郁尧:“莫名其妙给人背了锅,我总得看看这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而且他不是就想让我们去吗?”

    对方那句话摆明了就是挑衅,他是故意引人去鹤兰城的。

    可在不知道对方真实目的的情况下,你只有去与不去两个选择。若要让他选,当然是要去。

    无论鹤兰城藏着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甚至不敢以正面目示人,还得假借他的名头,遮遮掩掩,想必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绝对的自信。

    “你说,那个冒牌货是不是有点表演型人格障碍?”郁尧沉吟道。

    【宿主,什么是表演型人格?】

    “就是戏精。”

    对方在留影石中做的手脚,还只为传递这么一个信息:我在鹤兰城,你们快来围殴我,我等你们。

    这不是妥妥有病吗?

    “你们快看通天网!”突然有弟子出声道,郁尧皱了皱眉,也拿出了因为太忙被自己闲置了很久的通灵玉。

    进去之后发现不止是沧剑山出现了这种情况,诸如天云宗、玄雷宗、青焱宗等宗门也都看到了方才那道充满挑衅意味的投影。

    “魔尊郁尧难道真以为这天下,是他魔道的天下?”[地点:丹霞宗]

    “此人度过天劫,突破大乘期后行事愈发嚣张狂妄,若不将之除去,终成修真界一大祸患,诸位必然不会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地点:无忧谷]

    今日魔尊郁尧能对谢家下此死手,来日不知道他又兴致来了灭了哪个门派,各位难不成还想在魔尊郁尧的夹缝之下求生?”[地点:如意宗]

    郁尧皱了皱眉,说这些话的修士看样子都打算来讨伐他。不过想短时间聚集起各方势力一同来讨伐碧烬山,想必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天云宗,愿护送谢家公子回鹤兰城,收殓族人遗骨。”[地点:天云宗]

    “魔尊郁尧杀人成性,我们玄雷宗也不会任由魔头为祸修真界,愿护送谢公子。”[地点:玄雷宗]

    “我们丹霞宗,也愿意护送谢公子回鹤兰城。”[地点:青焱宗]

    没过多久,竟然就集结了十几个愿意护送谢愿回鹤兰城的门派与世家,看的郁尧暗自咂舌,没想到越是在这种时候,这些正道门派就越是连成一心。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也是那幕后之人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他出神间,没注意到蔺玄泽突然从台上走了下来,停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由于这里坐的并不止是他一个弟子,因为郁尧也没有多想,直到蔺玄泽说了一句话。

    “本尊今日动身前往鹤兰城,你随本尊一起。”

    郁尧一脸懵逼,蔺玄泽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等又和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对上,郁尧才意识到对方这话好像真的是对自己说的。

    他瞪大眼睛看着蔺玄泽,跟见了鬼一样,而其他的沧剑山弟子心里的震惊一点都不比他少。

    蔺玄泽抽了哪门子风,不是一直喜欢独来独往吗?

    最多带着唯一的弟子路剑离一起降妖伏魔,现在路剑离不在,剑尊这是想另寻“新欢”的打算?

    旁边的秦泛舟脸上倒是很高兴,还拍了一下郁尧的肩,把他拍醒了。

    “贾师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蔺师伯点名要你随侍身侧,你只管上去就行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被蔺师伯收为弟子,就算是不收,能在蔺师伯身边偶尔得到几句指点,也绝对是受益匪浅了。”

    郁尧忍不住又看了蔺玄泽一眼,心道蔺玄泽就算了吧,男主真的不像是会指点后辈的人。

    在众人的火热的视线注视下,郁尧只能开口道:“弟子遵命。”

    然后跟在蔺玄泽身后,走出了传道楼。

    【我刚刚错过了什么?剑尊怎么就单独把魔尊给拎出来了?】

    【这可能就是奇妙的吸引力?总不会是因为认出了对方是魔尊郁尧吧,那不可能。】

    【魔尊出逃失败,兜兜转转又被剑尊给逮到了,怎么这一届的魔尊那么难呜呜呜。】

    【不过我看魔尊接受良好,刚刚还哭丧着脸,现在转眼就阳光灿烂了。】

    【魔尊不是喜欢剑尊吗?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算住茅屋吃糟糠,都是开心的!(擦泪)】

    蔺玄泽看了一眼据说愿意跟他住茅屋吃糠菜的郁尧,抬手一挥,就带着对方到了沧剑山下。

    郁尧现在也看开了,虽然蔺玄泽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要带上他,反正他跟着就是了,可能男主刚好身边缺一个像路剑离一样,在身边随侍的弟子。

    而且这次去鹤兰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跟着男主,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在前面。

    沧剑山山门前正停着一搜云舟,云舟表面光华流转,一眼看过去约莫能见到一百多道符箓。

    这些符箓大多是防御之用,也有能进行主动攻击的符箓。

    可若想将不同的符箓同时镌刻在同一法器上,每增加一道符箓,难度也会相应增加一分,因此这艘嵌也上百道符箓的云舟,是当之无愧的极品灵器。

    郁尧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谢愿启程回鹤兰城的现场。

    众人见到蔺玄泽突然出现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剑尊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谢愿更是扫了蔺玄泽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看样子还在记挂着昨晚的事,有些耿耿于怀。只是视线在郁尧身上停了格外久,最后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就看向了别处。

    慕麟倒是走了过来,有些稀罕地问了一句:“蔺师兄,你也要去鹤兰城?”

    蔺玄泽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边上这位是?”慕麟看向蔺玄泽身后的郁尧,是个很面生的小弟子。

    可蔺玄泽身边,除了对方唯一的弟子路剑离,哪里还有其他的弟子能得对方这般看重,甚至主动带在身边。

    “他随本尊一同前往鹤兰城。”

    慕麟点点头,知道蔺师兄不喜欢别人多问,索性将视线落在那艘云舟上,低声道:“蔺师兄,师弟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师兄也要去鹤兰城,不如坐云舟同去,彼此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郁尧听慕麟这么一说,眨了眨眼。意思是,让蔺玄泽跟谢愿坐同一艘云舟。

    蔺玄泽应该不会答应吧,毕竟昨天还跟谢愿闹出了点不愉快。

    他刚这么想,就见蔺玄泽径直朝着云舟走去,不过两步身形就像是飘出了老远,眨眼的功夫就登上了云舟的甲板。

    蔺玄泽回过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小弟子,冷淡道:“还不快跟上。”

    郁尧只能跟上,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坐修真界的云舟,看上去就跟飞船一样,只是这艘云舟的材质一看就不是凡品,内部的装潢也保持了沧剑山一惯的简单素雅。

    云舟分为上下两层,蔺玄泽自然是住上层。

    房间看着虽然小,等走进去方才发现里面出乎意料的宽敞。郁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到处打量了一遍,才发现四面的角落里还镌刻了空间法阵。

    看来每个房间都相当于一个独立的空间,这做出云舟的人恐怕也是相当下血本了。

    郁尧看完后退了出来,却刚好见蔺玄泽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恭敬道:“剑尊有何吩咐?”

    对方却只是绕过他径直走进了里屋,郁尧也只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暗道一声,不愧是男主,连背影都那么一丝不苟,头发丝都不带乱一点的。

    蔺玄泽落座后,将视线放在郁尧的脸上。“你姓贾?”

    “回剑尊,正是。”郁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叫什么?”

    听对方这么问,郁尧下意识拿出了之前在青虹峰就准备好的说辞,快速道:“弟子单名一个仁字。”

    “假人?”蔺玄泽突然轻轻冷笑一声,嘴角轻轻勾了一些,像是在讽笑。只是蔺玄泽脸上的表情太淡了,淡到你都无法借此分辨出对方此时的情绪。

    所以郁尧看来,蔺玄泽方才是笑了,又好像没笑。等他眨了眨眼,对方又恢复了那幅冷如冰霜的模样。

    因此他也没多想。

    【假人哈哈哈哈,魔尊知道他刚刚在说什么吗?】

    【太嚣张了(指指点点),这么嚣张就应该被人抓到床上这样那样,并且堵住他的嘴。】

    【前面的别走,拿什么堵啊,展开说说。】

    蔺玄泽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一双清浅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郁尧突然拿起了白玉茶壶,摸了摸冰凉的壶身,殷勤道:“这茶都冷了,弟子去给剑尊换壶新茶。”

    说完也不等蔺玄泽开口就抱着茶壶溜了出去。

    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彻底消失,郁尧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着云舟上的茶室走去。

    茶室中藏有各种上好的茶叶,侧面博古架上的每一个小隔层都放着一个玉葫芦,各式各样的都有。上面还贴了一张符纸,写明了这灵泉的品质和来历,若要用的话,从中倒出小半壶,再用灵力加热一下就好。

    可他将热好的灵泉倒入壶中的时候,心里总升起一股别扭的不适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变得容易犯困,刚刚在传道楼也是一样,就算那白须老者授课再催眠,也不至于会让他这个大乘期修士打瞌睡吧。

    这件事怎么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郁尧下意识将手抬起来,舔了一下手背。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郁尧整个人都僵住了,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刚刚在做什么?他舔了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他立马在心里呼叫系统。

    【19:宿主,我也不知道,应该跟你变成猫的事有关。】

    郁尧皱了皱眉:“你是说,因为原主身上被下的咒?”

    之前他就问了系统,被告知他变成猫是因为被下咒。可是他不是原主,当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招惹下咒之人的,以及这咒是什么,如何才能解。

    他本来以为这咒术无关紧要,只是让他在月圆夜变成猫罢了,可现在来看,怎么可能无关紧要。

    猫的一些习性已经在他身上初步体现,如嗜睡、舔爪、畏水,若是不解咒,可能他会完全变成一只猫。

    郁尧突然手一软,手中的茶壶就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却根本无心去管自己弄出的那么大动静,只觉得自己身上被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所包裹,仿佛有一股暖流从脚底直冲向天灵盖,让他的身子瞬间软了大半,身上也滚烫异常,差点站都站不稳了。

    郁尧吐出一口热气,扶着架子的手微微颤抖,半晌才轻哼一声。

    “现在这种又是什么情况?”

    【19:宿主,你这种情况,好像是猫猫发.情了。】

    作者有话说:

    周五提前更新,周六因为要上夹子,所以周六的更新推迟到23点,更新1w+,小可爱们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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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彻夜难眠

    ◎郁尧,本尊可不欠你。◎

    发发情?

    郁尧瞳孔一缩, 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软得跟一滩水一样,咬牙道:“发.情?发什么情!好好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发.情期这种东西?”

    【19:宿主,你会变猫, 可不是正常人呀。】

    郁尧:竟然没法反驳。

    随着时间推移,郁尧越来越没办法压制体内暴动的气息,手指上的力道也稍微大了一点,只听得轰得一声, 整个博古架瞬间化为了一地的木头残屑,各色的玉葫芦摔了下来, 滚落了一地。

    他现在身上好热, 好想抱着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蹭, 不然浑身难受。

    郁尧随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不过任凭他怎么扯都解不开繁复的腰带, 只能将衣襟扯开一点,好让自己透透气。

    沧剑山的弟子服,向来衣服都是拉到脖子的, 衣襟这样被他用力拉扯露出了白皙的锁骨,袖摆也被撩起, 细白的手臂也露出大半截,原本的清正雅肃之感荡然无存,反而还有几分放浪。

    郁尧觉得自己的眼神开始涣散,视线中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倒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别暴露了修为。

    如今他的状态很不对,如果不压制住修为的话, 就在云舟上暴露出身份, 先不说云舟会不会被他毁掉, 就是他现在这么副不能自控的样子,还可能伤到别人,或者被别人所伤。

    郁尧想到一个人,比如蔺玄泽。

    门外已经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他方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那些长老和弟子怎么会不过来看看。

    不等他多想,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了。

    “怎么回事是剑尊?!”门外的长老迈步走进来,才刚说了半句话就被眼前的人惊得失了声。

    郁尧愣了一下,不由得往身边望去,只见他身侧站着一个白衣人,即使不看对方的表情,他都能感受到对方那股像是焊在身上的冰冷气场。

    对方所在的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形,没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可蔺玄泽为什么会来?

    郁尧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盯着蔺玄泽,像泛着层雾一般朦胧的眼里还有些许茫然。

    一股热流升了上来,郁尧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了,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蔺玄泽雪白的衣摆,然后整个人跟没骨头似得挂了上去。

    露出的两截白皙的手臂自后环住了蔺玄泽的脖颈,却被对方身上冰凉的体温激起了浑身的颤栗感,忍不住想再拥有更多。

    他索性把腿抬起缠住了对方的腰,像小猫一样无意识地在对方身上到处乱蹭,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吟。

    而守在门口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眼睛给吓掉,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剑剑尊,他怎么”

    那个弟子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剑尊做这种事?

    实在是不知廉耻!更离谱的是,剑尊竟然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抱着。

    蔺玄泽感受到身上紧贴过来的滚烫,皱了皱眉,本来觉得自己会十分反感将人甩开,可真的经历后,发现他并不排斥对方的靠近。

    反而还能体会到对方此刻的难受与忍耐。

    若说他同魔尊郁尧的亲密接触,在剑中境时也并非没有,当时他还有有点排斥对方的过分的靠近,现在反而越来越适应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心里却莫名升起几分燥热,像是被对方身上惊人的热度给点燃了一般。

    他冷淡地扫了一众沧剑山长老和弟子一眼,也不解释什么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方才被他挡在身后的人。

    其余长老弟子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互相确认了一番才发现他们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真的不是错觉。

    剑尊是真的在纵容另一个人在他身上动手动脚。

    要知道之前有别宗弟子来他们沧剑山参加论剑比武,不过是想碰一下剑尊的手,就被剑尊身上的剑气震出十几米远,险些从山上摔到山下。

    当着一众修士的面出了丑,之后再无人敢对剑尊行这种冒犯之事。

    “方才那个弟子你们认识吗?我们沧剑山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旁边有弟子听了摇摇头。“别说认识了,那个弟子方才被剑尊挡得严严实实地就算是想看也看不见啊。”

    “当初哪怕是路师兄随侍剑尊身侧,也不会允许路师兄这般靠近吧。”

    想到方才被剑尊挡在身后的人影,以及那双自后伸出来环住剑尊的手,五指细长,莹润如玉。

    对方看上去是个身量清瘦修长的男人,低埋在剑尊身后光是发出一些极轻的呜咽声,都让人有些脸红心跳,想必模样也不会差。

    为首那名长老很快平复了心情,用剑柄敲了一下旁边几个弟子的头。“你们有这功夫还不赶快去修炼,剑尊的事也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蔺玄泽进屋后就准备将人往软塌上一甩,不过对方抓得太紧,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甚至用上了两条腿,让他面色更沉了几分。

    可若是细看下去,还能察觉到一丝藏匿得极深的情绪。

    他抓着郁尧滚烫的手,正准备把人从他身上扯下去,却被对方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了手背,将他的手拿起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还十分乖地蹭了一下,嘴里还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不。

    “不要”

    热得像个炉子一样的身体,也在蔺玄泽身上拱了拱,像是要往对方的怀里钻。

    蔺玄泽:

    【现在魔尊这样,好像猫猫的发.情期啊。】

    【魔尊一直抱着剑尊不撒手,要知道猫猫就算是发情期也是很敏感的,不会亲近生人,但是魔尊现在一直跟剑尊贴贴,果然还是喜欢剑尊的。】

    【啊啊啊啊魔尊本来还在压制欲.望,可等见到剑尊后,抱着人就是一通猛蹭,这说明了什么?】

    【这题我会,说明魔尊想跟剑尊,交.配!魔尊变得越来越像猫,那寻找交.配对象进行配种也是猫的本能啊!】

    【魔尊欲求不满,奈何剑尊不动如山,怎么撩都撩不动,我看的都着急。】

    【不过剑尊也不知道这个这个小弟子是魔尊吧,这么看剑尊还挺坐怀不乱的。】

    【如果知道呢?要知道魔尊上次还冒充过剑尊大弟子路剑离,剑尊怎么也得留个心眼了吧,总不会让魔尊梅开二度。】

    蔺玄泽的视线在“交.配”两个字上停了一瞬,然后就发现这些人都开始争执他到底有没有猜出对方就是魔尊郁尧。

    他视线往下看去,刚好对上郁尧微微抬起,闪着些许茫然的水眸,他面无表情地扯开了郁尧的手。

    不过他这么一将人推开,刚好让对方失去了借力的点,往后面栽倒过去。

    蔺玄泽面色微变,抬手就要把人拉住,还没等他扶住对方,就先被郁尧那双乱抓一通的手给扯住了衣领,将他往下一拉,两个人一起栽在了软塌上,身形都交叠在了一起。

    见对方那双手也有些不安分地来扯他的外衣,伸手摸上了他的胸口。

    就在对方往里伸的时候,蔺玄泽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将之按在软塌边缘的扶手上,语气还带着几分压抑着的冷沉和沙哑,让现在胆子明显变小了的郁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郁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郁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蔺玄泽只需一眼就知道对方此时并不清醒,体内一股气不上也不下,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剑尊他在说什么!】

    【意思是他早就知道那个小弟子就是魔尊了,他一直都知道?甚至还把魔尊带在身边?】

    【万一剑尊把魔尊带在身边,只是方便监视呢?毕竟还是得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但是剑尊见到魔尊也不剑拔弩张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剑尊并不排斥魔尊的靠近,有句名言怎么说,不排斥就是不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喜欢就是爱!普天同庆,我们的cp要成真了。】

    【X南人民发来贺电,祝999。】

    【X西人民发来贺电,祝早生贵子。】

    蔺玄泽一双清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觉得从刚刚开始浮框的数量多出了几倍,全都是让人半知半解的话。

    但是他能知道,那些人看他跟郁尧亲近时,很兴奋。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倒在塌上的年轻男人身上,由于意识越来越模糊,导致对方也无法压制体内的力量了,伪装也渐渐褪去,变回了对方原本的模样。

    像是被一块还未解开的玉石,经过打磨后渐渐露出了莹润饱满的肌理,莫名地吸引人眼球。

    突然从对方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蔺玄泽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在对方毁去这间屋子时率先压制住了对方体内暴动的魔气。

    魔气和灵气碰撞在一起产生的气流,将旁边的一些桌案茶几都给掀翻,上面的茶壶和竹简都撒了一地,木椅也摔在门框上,裂成了两截。

    郁尧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拼命地去追逐着眼前的水源,只有身上触碰到的那股清凉才能稍微降低他体内的燥热之感。

    可能他脑子烧坏了吧,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蔺玄泽竟然任由他这么抱着也不动怒。

    一定是做梦,在梦里,蔺玄泽还叫了他的名字。

    嗯这怎么听起来更像是鬼故事了。

    在蔺玄泽看来,从郁尧方才魔气暴动开始,人就更加不安分,甚至还想反过来压制他。

    蔺玄泽冷笑一声,抬手把人压了回去,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很轻,将冰凉的灵气缓缓注入对方体内疏导郁尧体内躁动不安的魔气,克制对方身上那股沸腾的欲.望。

    魔修同灵修不同,魔修的力量本源是魔气,本来就不会压制欲.望,随性而为、肆无忌惮,从来不会违逆本心,也从不知克制为何物,所以当感觉上来只会更加强烈。

    等一想到今日若是郁尧同其他人待在一起是不是也会露出这种情态

    会抱着另一个男人恣意的展露自己的身体和从不轻易表露的另一面,甚至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到别人身上?

    蔺玄泽眼神比方才还冷了几分,可向来低于正常温度的手,却由于跟郁尧的贴近而升起几丝滚烫的热度,力度也较之方才更重了几分。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引得郁尧吃痛地皱了皱眉。

    “疼”

    【剑尊你听到没,你弄疼魔尊了,还不快轻点!】

    【这还没真刀真枪的实战,你就这么不爱惜老婆,小心日后追妻火葬场。】

    【他们两个叠在一块都快一个时辰了吧,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做?】

    【魔尊一直在主动,剑尊一直在推脱,你说说你矜持个啥。】

    【我觉得是剑尊觉得魔尊如今神志不清,不忍心趁人之危,这种事还是要清醒地来更好啦,毕竟第一次,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岂不是太可惜。】

    【最好能清楚地记得被对方弄了多少下,还要数数的那种呜呜呜。】

    【收着点,再说我们就要被禁言了。】

    蔺玄泽现在压根无暇顾及浮框中闪动的内容,光是应付身下之人莫名旺盛的精力,就足够将他从剑中境出来还未完全恢复的灵气给抽干。

    “郁尧,本尊可不欠你,来日别忘了还。”

    他在郁尧耳边说了这句,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懂,手上的灵气瞬间暴涨了几倍,源源不断地往郁尧体内输送,压制对方体内那股邪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夜色渐渐淡去,天边泛出几分鱼肚白,蔺玄泽才发觉对方身上的热度在渐渐消退,神态也变得平和安详,乖乖地缩在软塌里,也不闹腾了。

    他动了动手,发现体内的灵力又被透支一空,只能撑着软塌从对方身上起来,皱着眉将身下之人敞开的衣襟给拉好,就离开了房间。

    眼前的浮框中零零散散闪过几段文字,跟劳累了一整晚的他一样,也显得有些精疲力竭。

    【累了,你们相信我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吗?我在这看了一晚上剑尊把魔尊压在床上,给他输送灵力,安抚魔气,压制邪火。】

    【啧啧啧,这也多亏了是剑尊,换做别人把自己掏空了都未必能压制得住。】

    【剑尊和魔尊,在床上贴贴了一整晚,四舍五入就是睡过的关系了。】

    【还是佩服你们不管说什么,都能拐到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上,这就是黄者见黄。】

    蔺玄泽刚一出门就发现门外竟然守着一堆弟子,见到他时眼神还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将眼神瞟向别处装作路过。

    对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身青衣的谢愿从中走出,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哼了一声道:“剑尊下次动作还是轻点,相信剑尊也不愿意让云舟上的弟子再听一整晚‘活春.宫’,知道剑尊行房事时有多激烈吧。”

    他说完就转身朝外走去,只丢下一句:“世人皆传沧剑山剑尊清心寡欲,一心向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咳咳,黄者见黄,我吐槽我自己。

    郁尧这章的“胆小”只是身上展现出猫猫习性时才会有的胆小,就跟白天嗜睡一样,他本人其实不胆小。

    今天万字+更新,后面还有。看我不用我的万字更新把你们喂饱(帅狗狗叼玫瑰)

    谢愿那十年也没跟人接触本质上还是个臭屁小孩,回想他跟受刚见面的时候,就是有点臭屁傲娇,现在遭到变故,性格更差了,而且还自我封闭了十年,温室里的娇花。

    30   想不想见他

    ◎还是说,本座下手太温柔了。◎

    听谢愿这么说, 有的沧剑山弟子当即就不干了。

    无论蔺玄泽做什么,在他们心中都是难以企及的存在,一直都是他们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目标, 怎么容许其他人在剑尊面前放肆。

    “谢公子,你这是何意?”一名弟子面色不善地看着谢愿。

    “对啊,剑尊也是人,难道剑尊就不能有寻常修士该有的情爱?而且谢公子成天跟一个傀儡偶人待在一起, 尊其为夫人,不是应该更理解这种感觉?”

    “而且谢家现在没了, 要不是剑尊把谢公子你从河梁秘境带回来, 要不是我们沧剑山还收留你, 你早就”

    “住嘴!”那名弟子还打算再说, 就被一名长老厉声喝止住了。

    他们沧剑山名门正派, 向来修心养德,又怎么能做出这种当面揭人伤疤之事。

    那名长老面色也有些涨红,狠狠地用眼神刮了那名弟子一眼。

    “一会去将正德经抄十遍!给我好好管束你这张嘴!”

    而谢愿听到那名弟子提起谢家, 用一双泛着红意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神色还有几分冷冽至极的疯狂。

    在刚刚那名弟子说出那句话后,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却无人开口,周围的一切像是都静止住了,只留下刺得人肌肤生疼的视线在他身上四处逡巡。

    像是要将他如今身上这身带着谢家家徽的族服狠狠扒下来,欣赏他如今一无所有还强撑脸面的模样,好似被丢在道路中间毫无凭借丑角,供人肆意观赏。

    羞耻、愤怒、不甘、怨怼

    千般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却只化为藏在袖中攥紧的五指, 甚至要将掌心都抓破。

    沧剑山收留了他救了他又如何, 到头来依旧是作为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自高而下来怜悯他,来可怜他!

    而他谢愿,不需要这些东西。

    突然他笑了一声,抬起一双微凉的眸子。“没有沧剑山,我便死了对吗?”

    他靠在门框上,微微扬了扬头,脸上又露出几分矜贵的傲气,启唇道:“那便看看,回到鹤兰城后,坐上家主之位的我,究竟是死还是活。”

    谢愿摸了摸左手的指环。

    毕竟这次回鹤兰城,他带上的是整个“谢家”。

    他要让那魔头的血,来祭奠他谢家一百四十九口人的在天之灵。

    蔺玄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示,毕竟他当初顺手将谢愿带回来,也不是为了邀功,或者在这种时候将那救人的事搬出来压对方一头。

    当时谢愿虽然状况不对,但本身也并未失去自保能力,所以他也不认为是自己救了谢愿。

    听谢愿说完后,蔺玄泽就走进了一间修炼室,开始打坐恢复修为。

    *

    郁尧是一脸懵逼地睁开眼,也是一脸懵逼地爬下了软塌。

    然后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的事。

    虽然他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发.情而神志不清,可并不代表他完全无知无觉,等事后感觉回笼,只觉得万分社死,恨不得直接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不用再挖出来的那种。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担心自己是不是做了更加过分的事,吸了一口气才问道:“我昨天除了抱着蔺玄泽不撒手,和动手扒他的衣服,我还有干别的吗?”

    不说其他的,就凭他上面做的那两件事,剑尊没拿渡邪砍了他,简直就是奇迹。

    那完全就是登徒子行径!

    换做剑尊是个姑凉,都能给他送进橘子的那种。

    【宿主,你也没做别的了,无非就是尝试了十七次想反压剑尊,但是又被对方压回来了。】

    郁尧抱着头蹲着脸上还有些懵,竟然有十七次吗?他以为只有两次。

    “而且蔺玄泽认出我了?怎么认出来的?不可能吧,就算蔺玄泽察觉到不对劲,怎么能一口咬定我是谁,都不带犹豫的?”

    郁尧抱着头,甚至有些精神错乱,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感觉脑内都成了一团浆糊。

    他甚至都怀疑,蔺玄泽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什么能够预知的金手指。

    可既然蔺玄泽是男主,他也是看过这本小说的人,如果有什么金手指,他怎么会不知道。

    【19语气也有些担忧:宿主,现在男主情况不对,你以后要注意跟剑尊男主保持距离了,不然可能会影响到做任务。】

    保持距离。

    郁尧暗道,他求之不得,事已至此他怎么可能还跟蔺玄泽待在一块。

    蔺玄泽的心思真的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感觉从剑中境开始就有点奇奇怪怪的,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在看见他时那双淡漠的眼中隐隐流露出不喜与厌恶。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眼前凌乱的房间,足够见到昨晚有多“激烈”,让郁尧一边看一边蛋疼。

    这地方简直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抬手推开了房间内的小窗,能看到云舟如今正在飞往鹤兰城的路上,入眼都是厚重的云层,而透过云层能看到地面上的城池村镇,以及周边的山川河流。

    虽然不知道蔺玄泽为什么离开了,但是此时不跑何时跑。

    这么想着,郁尧身形就消失在了窗前,直接隐匿了身形,在半道溜下了云舟。

    在郁尧醒来时,蔺玄泽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魔尊一醒来就开始怀疑人生,昨天晚上明明全程主动,一醒来反而抱头蹲在角落里自闭了半天,完全没有剑尊淡定。】

    【昨晚看魔尊那么热情,还以为他压根不会害羞,笑死,感觉魔尊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啊啊啊要记住你是魔尊啊!魔尊人设不能崩!让我都不能直视魔尊两个字了!!给我狂起来啊!拿出‘本座做了就是做了你能拿本座如何’的气势啊!(疯狂摇醒)】

    【倒也没有吧,魔尊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高冷的,鹏毅现在还尸骨未寒呢。】

    【也就是说,魔尊还是只对剑尊特别啊,在别人面前是大魔头,在你面前是伪装大魔头的小可爱,呜呜呜,磕麻了。】

    【魔尊什么人设哈哈我已经忘了,快来和麻麻贴贴。】

    【魔尊又要跑了,剑尊一点都不管吗?完了真的跑了,剑尊你不做点什么表示吗?到手的老婆飞走了,你还能在这里打坐?】

    蔺玄泽眉头一挑,知道郁尧已经醒了,之后郁尧想去哪里也跟他无关。

    几次接触下来,他并未看到郁尧做出什么为祸修真界的举动,只是行事颇为怪异,目的不明。不过既然没作恶,他也不会将对方当成魔头来审判。

    姑且算是,并不讨厌的陌生人。

    *

    本以为自己会来到哪个偏僻地界,却没想到这里出乎意料的繁华。

    远远嗅到风中浮动的香粉气息,像是从不远处的城池里飘出来的。

    城墙高约十米,青砖铺就,城外还开凿了一条护城河,河上驾着一道石桥,上面雕刻着鸢尾和鸟雀的图案,栩栩如生。

    这里难道也是某个世家所在?

    郁尧刚穿来没多久,对这些世家分布也不太熟悉,他在去鹤兰城的路上半路“跳车”,那这里一定是位于沧剑山和鹤兰城中间的某座城池。

    【宿主,这里是赵家所在的溪宁城。】

    郁尧听到赵家这个字愣了一下,对赵家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沧剑山小弟子赵书荣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傻小子竟然拿着剑指着他,后面也打过几次照面,感觉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憨憨。

    听秦泛舟说过,赵书荣突然被叫回赵家了,只是不知道赵家在搞什么,非要把人在这个关头给叫回去。

    现在这里也没人能认出自己,郁尧只是简单地伪装了一下,在头上戴了顶纱笠,悄悄隐入了人群当中。

    他如果要去鹤兰城,也得经过溪宁城,虽然也可以选择绕路,可他毕竟还是第一次来人族修士的城池,总归还是有点好奇。

    好奇是人的天性,他也不是跟修真界那些活了几百几千岁的老妖怪一样,什么都见识过了。

    刚刚在蔺玄泽那里收到的惊吓,他得在溪宁城里好好放纵一回才能抚平。

    【19:宿主,你口中的放纵是?】

    如果宿主要去做什么不理智的事,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一定要及时制止!

    郁尧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喝茶、听曲儿、看话本,怎么了?”

    【19:】

    突然发现,他的宿主好让人放心,甚至放心到让人有一丝丝心疼。

    在郁尧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之后,同他一道的修士甚至没人能察觉到自己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突然城门口传来一阵骚动,郁尧听到有人说血什么的,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主角待遇了,走哪里哪里出事

    这些“惊喜”,不应该都去找上蔺玄泽吗?怎么刚好都被他给碰上了。

    等郁尧再走近了些,终于知道哪些修士在议论什么了。

    只见原本清澈的护城河内竟然被鲜血染红,河面上还漂浮着一片撕裂的血衣,显然是溪宁城内出事了。

    溪宁城赵家

    郁尧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望着河中的血水眉头紧蹙,也懒得按照正常流程进城了,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会摸不清赵家的具体位置,可等他悬浮于溪宁城上空,随随便便就能看到赵家奢靡到了极致的殿宇。

    这些世家,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同啊

    家族的宅子竟然修得跟宫殿一样,难怪上次去清水教,见到清水教那般排场,赵书荣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此时的赵家,上百间殿宇,尽数被一团黑雾笼罩起来。

    郁尧眯了眯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地有点快。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心里确确实实涌现出了强烈的预感

    那个假魔尊,一定对赵家下手了。

    而他刚好撞破了对方对赵家下手的现场。

    那道流传出去的影像只为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入鹤兰城,反而会放松对其他潜藏的危险的警惕

    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谢愿,而是赵家!

    郁尧冷哼一声,心道对方必然是在装神弄鬼,班门弄斧!

    用影像转移众修士的注意力,也只是方便声东击西,对方越是不敢暴露自己,越是不敢跟那些正道修士硬碰硬,越是说明对方实力不行,也有绝对不能暴露的理由。

    他略微沉思了一会,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朝着那被黑雾笼罩的赵家主宅掠去。

    在他接近那层黑雾时,那些黑雾本能地要将他隔绝在外,可察觉到郁尧身上的气息,纷纷退却了。随着他越深入浓雾之中,就隐隐能捕捉到黑雾中浮动的丝线。

    他试着伸手去抓,却发现这丝线是无形之物,耳边诡异地传来了淡淡的琴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19有些疑惑:什么声音?】

    看来这琴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这里是赵家主宅,现在哪里还会有赵家人有闲工夫弹琴,说明这琴必定是幕后之人在弹。

    琴声是在他来之后才响起的

    郁尧脑子里突然有了个糟糕的想法,不会是那家伙故意给他弹的吧。

    像是在欢迎他一样,这么变态的吗?

    郁尧落在了赵家主宅的正殿前,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甚至让他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应该率先作出反应。鼻尖缭绕的浓烈血腥气,让他差点让他直接吐出来。

    地上都是遍地的尸体,下手之人十分干净利落,并未辱尸,尸身都保持完好,就连伤口都只是脖子上,和眉心带着的刺目血痕。

    血仿佛止不住一般,一股股往外面冒。

    此人不知道跟世家有多大的仇怨,能做出将一个大家族灭门甚至毫不手软这种事,如果不是以杀人为乐,那就是必然跟世家有很深的过节。

    可是矛盾的点在于,既然憎恨世家,可是在对方的杀人手段上看,却出人意料的冷静,说明对方做这些事时,大概率内心是同样平静的,而非单纯泄愤。

    可如果以杀人为乐,为什么偏偏只针对世家,所以很可能还是跟世家之间存在死仇。

    他不会真的碰上变态杀人狂了吧,清醒冷静地行杀戮之事,这种人最为恐怖。

    而且让他有种错觉,对方冒顶他的身份做这些,甚至还先设计将全修真界的目光都集中在鹤兰城和谢愿身上,并非是其实力不济。

    而仅仅是因为怎么做更有效率,对自己造成的麻烦更小,对自己更有利。

    还是个精于算计的家伙。

    想到这他完全不敢耽搁下去了,只能提步跨过了那些已经彻底断绝了生机的尸体,从染血的正殿穿了过去。

    越是往里走,就越触目惊心,甚至没能发现一个活人。

    突然他听到正殿后的院子里还传来的一道惊恐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听着像是在发抖,颤颤巍巍地,显然已经怕到了极致,嘴里甚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穿着一身紫衣的青年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一步一步往后爬。

    而在他面前,一个红衣男人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仿佛戏弄他似的,单手抱着一把古琴,也不拨弄,姿态优雅地如宫廷乐师一般。

    他身上的红衣还淌着血,仿佛整件红衣都是被鲜血给染红的。

    “你刚刚说了什么?”那红衣男人微微一笑,脸上由于沾了点点血迹,使得银白的发丝都黏连了上去,有一种将分不分的暧昧感。

    “你说本座不是魔尊郁尧?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难道是哪里做的不像?还是说本座下手还是太温柔了呢?”

    紫衣青年瞳孔一缩,身上佩戴着本家嫡系子弟才能佩戴的玉环上也挂满了血,上面的血不是他的,是几个家丁的血,但是马上就会轮到他了。

    他死死地盯着红衣人的面容,额间的魔印鲜红如血,一双赤眸中映着他此刻狼狈的身影,两手在地上慌不择路地乱爬,像极了丑态毕露的小虫。

    “你你不是他,肯定不是”

    红衣男人微微一笑,俯下身来轻轻道:“死到临头却还记挂着这个,那不妨让本座猜猜,你这么笃定本座不是郁尧,是因为你见过本尊?”

    紫衣青年瞳孔微微一缩,就听得对方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传入了他的脑海里。

    “现在他来了,想不想看看,再不看本座也不保证你还有机会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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