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相容的可能

    ◎三个男人一台戏。◎

    郁尧见楼危站稳了, 便抬手将他松开,自己闪身退到了另一侧。

    却见楼危望着他的眼神还有几分怪异,跟见了鬼一样, 郁尧还纳闷自己又是怎么惹到这位了。

    “伤风败俗”楼危冷笑了一声。

    旁边的应惊云一时没听懂对方突然吐出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只当对方现在心情不好,先走到了路剑离跟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楼师伯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刚刚那剑,吓唬你玩呢。

    你可是蔺玄泽那家伙唯一的弟子, 你看看要是楼危真断了你一臂, 你师尊还不去跟楼危去理论。”

    路剑离苦笑了一声, 没把应惊云的话放在心上。

    师尊蔺玄泽, 身为沧剑山剑尊, 他从拜入沧剑山起就随着对方去各处斩妖伏魔,自然知道师尊对待任何妖魔之流,都是不留情面的。

    若真的知道了他的心思, 将他逐出师门都是轻的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郁尧,却发现对方手中还握着楼危的本命剑碧游, 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苦恼把这把剑放在哪里。

    路剑离叹了口气,总是让他不经意间看到对方这点小动作,让他这颗心更加无法冷硬起来。

    他认命地走到了郁尧面前,冲他伸出了手,示意对方把剑给他。

    郁尧见路剑离过来了,把剑往对方手里一塞, 冷笑一声, 眼里满是不屑。

    “不过一把破剑, 就你们沧剑山的人把它当成宝贝一样。”

    楼危听了反而笑了,他的碧游九剑,可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灵剑。

    更是他耗费毕生精力,才打造了九把将之融合在一起,能随意变幻形态,在魔尊郁尧口中便是一地破铜烂铁

    诚然他如今修为尚且不足,可若给他机会闭关冲境,他未必不能找魔尊郁尧一雪前耻,以泄心头之恨。

    路剑离从郁尧手中接过那把剑时,两人的手指有短暂的触碰,视线顺着手自上看去时,刚好也瞟到了对方被衣襟掩盖住的一点红印,让路剑离皱了皱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不过还未等他细细确认,便见到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刚刚那是什么虫子咬的吗?可什么虫子能咬魔尊郁尧,尤其是还咬在那么那么私密的地方。

    路剑离只觉得胸口一烫,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拿着碧游剑走向了楼危。

    他双手捧着剑将之奉于楼危身前,即使他们如今都是碧烬山上的阶下囚,可他依旧是沧剑山的人,既然比如,楼危就永远是他的师伯。

    “楼师伯。”

    只要他一日是沧剑山的弟子,便一日遵循礼数,绝不逾越。

    楼危刚刚被魔尊郁尧给狠狠地羞辱一番后,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难道他还要在此刻激怒魔尊郁尧,让他再落得一次之前那般的下场?

    郁尧做过一次,就能做第二次,而他却未必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楼危接过了路剑离手中的碧游剑,神色淡淡,可心境却明显平稳了下来,别说路剑离了,就连应惊云都很震惊。

    他凑到楼危面前道:“怎么着?你想通了?”

    “离我远点,你不是喜欢魔尊,刚刚你怎么不让他带你一块走?”楼危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绕过应惊云朝着拂尘殿走去。

    “也是,你倒是提醒我了。”应惊云沉思了一下。

    他刚刚是想找机会打个招呼的,可对方来的快,去的也快。“听闻魔尊所在的绝幽殿,可比这里气派,若是能去魔尊的寝殿住住,那可真是无憾了。”

    路剑离听了却心里一紧,压下了眼底的神色,对应惊云道:“应仙君你你喜欢魔尊郁尧?”

    应惊云点了点头,在一旁想了想,然后摇了摇手上刚刚被楼危已经拍折了的扇子,轻笑道:“旁人修仙是为了长生还是为了什么别的,我修仙就是图个随心所欲”

    “可能今日喜欢跟人比剑,明日又觉得哪里的酒好喝,跑遍十五城只为看一眼名花,兴致来了当一回旁人眼中惩恶扬善的好仙君。如今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还跟你师尊也说了。”

    听应惊云还跟蔺玄泽也提过这件事后,路剑离心里更是一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师尊他是怎么说的?”

    “蔺玄泽那个家伙,是会同意的样子吗?他当即就觉得我疯了。不过喜欢谁是自己的事,跟旁人怎么想无关。

    在这种事上,只要你不后悔,就足够了。”应惊云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抬手拍了拍路剑离的肩膀。

    路剑离点了点头,应惊云见他那么听话,又忍不住凑在他耳边道:“你可别像你那师尊师伯一样,那么的死板,小心一辈子找不到道侣。”

    “应惊云?你当我是聋的吗?”楼危的冷笑声从后面传来,只见对方站在殿前的石阶上,却也不再看他们,冷哼一声就朝着绕过了拂尘殿的主殿。

    拂尘殿中有分为主殿和若干间偏殿,又有许多空房,楼危随便找了间空房就进去打坐。

    他如今身上虽无修为,但是却可以打坐冥想,来凝神静气。

    路剑离在楼危走了之后,又安抚了一下刚才被楼危吓到的那些孩子。楼师伯也并未伤他,只是让他跪了一会而已。

    “刚刚那位仙君,是我的师伯,也就是师尊的师兄。”

    不过因为他是以个人的名义来教导这些孩子,所以此时的他,并非沧剑山的大弟子,也并非路家的三公子,他只是路剑离而已。

    因此也不能给这些孩子什么名头。

    一个少年闷声道:“那路师父,你的师伯怎么对你那么坏,还让你跪下!那剑指着你!”

    “他不过是在气头上,也并未真的想伤我。”路剑离慢慢地蹲了下来,安抚了一句。

    而那个叫小鱼的姑娘却泪汪汪地看着路剑离道:“那他说我们生来就是不干净的,不清白的,生下来就是有罪的,也是对的吗?”

    路剑离听了摇摇头,看着他们道:“自然不对,又或者说,有罪与否都取决于你们自己,又或者取决于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我想当路师父和魔尊大人那样的人”

    “那我也是!”

    路剑离听了反而皱了皱眉,看着他们道:“那恐怕比较难,因为这两种人,差别很大。”

    就连他都不知道,这二者有没有相容的可能。

    应惊云看了一眼,等路剑离把那些孩子打发去休息了,才双手抱头放在脑后,说道:“路剑离,你不会对他们都上心了吧。”

    路剑离没吭声,其实他也不知道,只是无形之中担负起了责任,也不想辜负这些孩子,以及

    他脑海中又浮现了那抹红衣人影,微微吐出一口气。

    以及那个人的信任。

    不管对方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出自真心,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应惊云笑了一声:“你跟你师尊蔺玄泽,简直就是两种人,真不知道他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他说完就抱着后脑,这么吊儿郎当地朝着一间偏殿走去。

    路剑离摇了摇头,知道他这么做可能在旁人看来会很奇怪,仿佛在四处发扬他泛滥的好心。

    他正准备起身,就听到应惊云又说了一句:“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看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

    路剑离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的明月,暗道今夜怕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他回了房,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魔尊郁尧的身影,对方衣襟半掩处那透出的点点红痕,以及应惊云早就明确了心意。

    此时他才惊觉,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对魔尊郁尧抱有那种不单纯的心思,更有甚至,竟然有人在他尚且还在纠结的时候,便已经明确了心意。

    魔尊郁尧从未听说过对方有过道侣,也未曾同任何人起过一些闲言碎语,他才发现他连郁尧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清楚。

    *

    此时的曲栾城,一干修士望着高坐首座的白衣人影,皆是头冒虚汗,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半晌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修士才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问道:“剑尊有何事吩咐。”

    蔺玄泽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两年一直有修士在曲栾城附近失踪,为何不报?”

    “这”那曲栾城城主只得在蔺玄泽面前赔笑道,“剑尊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曲栾城附近,本来就毗邻妖域,修士出事了或者失踪了,这种事并不少见。”

    蔺玄泽没开口,身上的威压却这么放了出去,将大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压得直不起身,可见对方是沧剑山剑尊,也都敢怒不敢言。

    暗道你们沧剑山,有本事自己来剿妖,那白虎原妖域又不是吃素的,光凭他们曲栾城,就是想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吗?”蔺玄泽却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本尊还以为你们是怕了白虎原,从未查过那些修士的去向,甚至和白虎原暗中勾结,见有修士失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城主早就汗流浃背,解释道:“我们也只是”

    不过坐在首座上的人此时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浅蓝色的浮框,眼底的眸色越来越深。

    【啊啊啊修罗场真他妈的精彩啊!(狗头)】

    【@剑尊,你快来看看你干的好事!魔尊身上的印子是不是你留的!用牙齿还是用手?(我绝不承认我是想知道那三天的细节)】

    【三个男人一台戏,诚不欺我,越看越精彩嘿嘿!】

    【妈呀,魔尊不会真的在楼危面前掉马吧,我真好奇会怎么掉。】

    【应惊云还不克制一点,看把人家路师父吓成什么样了哈哈哈!】

    【剑尊你在魔尊身上打的记号,已经给两个人发现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而且看楼危的表情,感觉要连夜住进崆峒山,但是他会不会成为崆峒即深柜的例子。】

    【哈哈哈魔尊说话,还真的会戳人肺叶子,逮着痛处戳。】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被魔尊这么一激怒,楼危反而冷静下来了,也算好事吧哈哈哈。】

    【今晚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魔尊你害人不浅啊!!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三更,今晚来大姨妈了,呜呜呜还好赶上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缶夬、清蒸绿裤头 20瓶;棠烫糖 3瓶;占得人间一味愚、amicf沐子 2瓶;寒山无鸣、瑶琴伴鹤归、我爱走夜路、秃头的山尖尖、灰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2   你想见谁

    ◎不见本座,你想见谁?◎

    空旷的大殿内只亮着几根残烛, 能照清地上各式各样的尸体,他们地上的血液也已经快要干涸,变成一滩粘稠的暗红。

    而一披着白色僧袍的年轻男人正靠在梨花木椅上, 双眸紧闭似乎是在休憩。

    眉心的朱砂痣艳红如血滴,大红的袈裟随意搭在手臂和肩上,增添了几分不羁和随性。

    更引入注目的是他腹部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几乎要将他拦腰斩为两半。

    伤口处黑雾弥漫, 似乎是在将这道剑痕修复,可每每修复完后便又被其中残留的剑气所伤。

    突然殿外走进一名身着紫色纱衣女子, 衣摆的拂动间还散发出浓烈的夜来香的香气。

    若是此刻有第三人在这里, 必然会认出这名女子便是碧烬山的右护法, 宸夫人。

    她走进大殿中, 看到倒地的尸体先是咯咯得笑了一声。

    这些正道修士的修为并不如何出众, 在她眼里不过都是一群臭鱼烂虾,她连元阳都不屑于吸食这些人的。

    宸夫人将脚边的一具尸体踢开,朝着那坐在殿内的白衣僧人走去, 美目里贪婪之色一闪而过。都说和尚的元阳最足,而此人又生得这般俊俏, 当和尚反倒是可惜了。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如今和尚你破了杀戒,还是和尚吗?”

    宸夫人笑着朝着对方走去,就要抬手碰到对方的脸,一边低笑道:“那这色戒和尚你有没有兴趣也破了”

    突然那白衣僧人迅速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道令人心悸的暗芒。

    宸夫人手上的动作莫名一僵, 却暗道一声奇怪。

    她身为碧烬山护法, 身上可是有合体期初期修为, 又怎么会害怕一个重伤的和尚。

    看着这白衣僧人俊美的面容,宸夫人愈发觉得方才是她多心了。这和尚分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虽然她每杀一个男人都会挖出他的心脏,吸干对方的精气,可她保证会看在这和尚模样好的份上,给他留一份体面,不会直接变为干尸。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魔尊近来如何?”

    宸夫人将手收了回来,忍不住捂嘴轻笑:“你好像对我们主上十分感兴趣,不过和尚,奉劝你一句,主上的主意你可打不得”

    “哦?”这和尚看向了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眼中仿佛点缀着点点寒星,“为何打不得?”

    “主上他可没有奴家那么好心,奴家还能跟你说说话,你若是惹主上一个不高兴,他抬手就能灭杀了你。”

    “不过奴家也隐隐听到了一些传闻。”

    见那白衣僧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宸夫人便将身子跟没骨头一般倚在了座椅上,低声道:

    “主上他抓了很多年轻修士上山,那些修士可都是各门派的天骄。按理来说换做以前,主上定会将这些修士给杀了,将尸体挂出去示众,好杀杀那些正道的威风。”

    “可主上非但没这么做,还将人好生养在山上,魔众们都说主上这是在金屋藏娇甚至连奴家想去看一眼都不让。”

    “传闻主上每次回山,必定会去造访那几名正道修士,夜夜笙歌。都说正道修士好血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成为主上的床笫之欢,衣下之臣”

    “床笫之欢?”

    宸夫人察觉到这白衣僧人身上气息微寒,泛着一些阴森的冷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道赤色的剑刃刺穿了她的胸口,浓重到仿佛化为实质的魔气刺入她的身内将她的内丹给搅碎。

    她身为魔修可在这股魔气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像是被压制了一样。宸夫人先是面色骇然,继而狠狠地盯着这个白衣僧人。

    事到如今,她又怎会不知,她被这个和尚给骗了!

    眼见着对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变为了如血般的颜色,那是一双和魔修截然不同的魔瞳,她瞪大了眼睛,张口道:“你是”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都没能说出口,那把剑身赤红的长剑便深深地刺了进去,周围如同化为实质的魔气蜂拥而上,将之吞噬。

    那些魔气也暴涨了几倍,化为几个魔侍站在了孟寒生的身侧。

    孟寒生看也不看那倒在地上的宸夫人一眼,视线落在了那魔侍手中拿着的黑色玉令,正是碧烬山的通行令。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右护法自然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况且敢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人,都被他杀干净了。

    而且此时他正需要炼化一位高阶修士的修为,来助他修复身上那个叫蔺玄泽的人留下的剑伤。

    孟寒生由于体内的魔气瞬间暴涨,将那些伤口处残留的剑气给尽数绞杀,不过一会腹部的剑痕便尽数愈合。

    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是靠在梨花木椅上低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旁边只有略微意识的魔侍说话。

    “本王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场大火”

    那几个魔侍依旧微垂着头。

    “梦见了本王被王弟杀死的景象,不过可惜梦里有个碍事的人。”

    因为他在梦里,还见到了蔺玄泽,对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将王弟带走。

    梦中有不该出现的寒灵散,不该出现的玉佩,不该出现的蔺玄泽,以及一个同记忆中略有不同的王弟。

    “所以你们说,这两个王弟,哪一个才是真的呢?”

    那几个魔侍听到他发问,互相对视了一番,有些面面相觑。

    孟寒生冷哼一声,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魔侍能答得上来。突然有一个魔侍道:“大王子殿下认为谁是真的,那谁就是真的。”

    孟寒生眼底的血色突然褪去变为了纯黑之色,眼底带着如水般的平静,仿佛还有佛光隐现。

    他脸上扬起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低声道:“他们的灵魂是相似的既然如此,他既然一日是本王的王弟,那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无论是这方世界的他,还是其他世界,甚至与三千世界平行时空的他,也应当是我的”

    “我要让他,无处可躲。”

    *

    拂尘殿内,楼危盘膝坐在蒲团上,殿内的熏香免不了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脑海中竟全都是方才在魔尊郁尧身上嗅到的那股仿若寒梅的幽香。

    以及对方身上那抹同其他男人深入接触过的证据。

    就在他打坐静心时,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一点困意,双目虽然紧闭,但是仿佛有许多细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让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了一片梦境当中。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熟悉的山间小道上,半晌他才反应了过来,这里是沧剑山。

    楼危暗道,莫非是他被带上碧烬山后,太过想念沧剑山,这才会深夜入梦?

    而且这条山间小道,似乎是去蔺玄泽所在的雅舍的路。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旁边如今已经不是竹林了,而且那块石碑也被人撤走,蔺玄泽也已经不住在这条山间小道的尽头。

    所以他是梦到千年前的事了?

    “楼师兄,你快点,不是说好一块去找蔺师兄的吗?”

    楼危这时才看到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慕麟,也想起来自己以前确实会被慕麟拉着去找蔺玄泽。

    因为慕麟这个家伙,他根本不敢一个人去,所以总要拉着别人去才有底气。

    可明明怕蔺玄泽,却又每次都想去,他这个师弟大概就是生来要吃瘪的性子,一日不吃,就浑身难受。

    楼危听到自己说了一句:“你蔺师兄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这声音听起来若朗月入怀,虽然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但却能听出几分温润君子的感觉。楼危听着这在他听来已经极为陌生的声音,才惊觉他似乎变了太多。

    这短短几个月里发生的事,难道就应该理所应当地,将他变成另一个人?

    可他又不能不恨,既然如此,他应该如何去恨

    两人眨眼便穿过了那片竹林,接近了蔺玄泽所在的雅舍,便刚好见到蔺玄泽正准备出门。这个时候的蔺玄泽看上去模样冷清,年少老成,仿佛发生多大的事,他都波澜不惊。

    慕麟早就冲上去跟蔺玄泽搭话了,楼危只感觉自己也跟了上去,而彼此之间说了什么他早就已经听不清了。

    他视线的余光扫到了一抹趴在窗台上好奇地盯着他们的人影。

    这少年衣衫褴褛,身材瘦弱,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把一整片星空都囊括其中,生得一双异瞳,本该被人视为不详的赤眸,出现在他脸上时,却显得干净无害。

    不过这些都不是楼危的第一眼的想法。

    在看到趴在窗上的人时,楼危就仿佛被重锤击打了一下,脑海中仿佛翻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这个模样的魔尊郁尧,会出现在蔺玄泽的屋里。

    自己又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他分明他过去分明从未见过对方。

    他见过的只有那个设计害他,将他缚于地牢中,百般折磨羞辱,废去修为,断去四肢的魔尊郁尧

    突然那趴在窗上的少年看到他以后,像是吓了一跳,跟受惊的兔子一样马上蹲了下去藏了起来。

    楼危暗道,他看都看到了,藏起来又有什么用。

    他听见自己有些诧异的声音响起。“蔺师弟,你的屋里怎么还有人?”

    “这屋里的人是谁,师弟可愿意引荐一下?”

    不必引荐了,他都认出来了。

    可传闻魔尊郁尧,不过修炼五百载,又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楼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一颗心却较之以往平和了些。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终归是他因为魔尊郁尧的事,心里生出了魔障。倒是这处不知真假的梦境,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然只怕魔障不断滋生,化为心魔,于他冲境一事,百弊无利。

    等周围的画面渐渐消散,楼危却发现自己并未醒来,只是意识都仿佛被笼罩了一层薄雾,显得有些昏沉,而且四肢无力,仿佛年老昏聩。

    楼危突然抬手看了看自己,模模糊糊地发现他手中布满苍老的皱纹。他摸了摸他的脸,脸上都是下垂的面皮,苍老的皱纹。

    他瞳孔微微一缩,他甚至怀疑他后面被人所救,恢复了修为,被魔尊抓上碧烬山,是不是都是他做的一场梦?

    而梦醒了,他依旧是那个垂垂老矣,五脏六腑尽数衰败,只能靠灵药续命的废人。

    楼危忍不住握紧双拳,只觉得身上处处都痛,重重的咳了几声,嘴里不受控制地溢出鲜血。

    腥甜的气味充斥口腔,真实地有些可怕。

    他的口鼻,耳目,都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如朽木一般枯槁的身体,也像是要借此流尽身体的最后一滴血。

    突然他发觉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直接把药给送进了他嘴里。

    楼危瞪大一双浑浊的眼睛,他依旧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一颗心却因此跳得飞快。究竟是不是梦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这个人会救他。

    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只要这个人出现,便会终结他的苦难。

    “肯垂怜你的不是上天”

    “是我。”

    对方背着光,月光刚好落在对方身上,像是一层雪一样,仿佛汲满了月夜的精华。

    楼危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朝着对方的方向猛地一抓,似乎想看看对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一道他虚构出来的幻影。

    要是再靠近一点,是不是就能看清他的面目,得知他的身份,触碰到他的脸?

    空旷的房间里,楼危猛地自地上坐起,他的手往前方一抓,却抓了个空。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撑着头想从地上站起,暗道果然那一切都是一场梦。

    而他却突然看到月下陡然出现一道人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仿佛是同那一晚相同的月色,而那模糊的人影也同他脑海中身影也有所重合,似是依靠梦中记忆的本能,他立刻就追了出去。

    等看到那站在殿墙之上,任由红衣随风飘散的人影,楼危猛地清醒了过来。

    “怎么是你?”

    郁尧见到楼危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那个魔侍。

    他也不看楼危,天诛剑瞬间便朝着魔侍斩了出去,却一边对楼危讽笑道:“这里是碧烬山,楼仙君不觉得说这种话,太可笑了吗?”

    “在碧烬山不见本座,你想见到谁?”

    作者有话说:

    一更4k,来晚了,今晚还有4kヾ(=▽=*)))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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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   折花赠我

    ◎要了,但是不敢要太多。◎

    郁尧说完这天诛剑便斩向了那个魔侍, 他神色愈发冷戾,却一边在想这魔侍是如何进入碧烬山的。

    等他手中的天诛剑朝着那蒙面魔侍斩去时,对方又化为了无形的魔气, 朝着四周散开。

    郁尧突然看向楼危,面色微微一变。

    他抬手挥出一道魔气,瞬间将楼危给推开,而五指朝着那魔雾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握, 周围的空间便微微挤压了起来,让那些四散的魔气不得不迫于这股压力重新凝聚在一起。

    郁尧从墙上跳了下来, 落在楼危面前, 赤色的眼底一片冷意。“楼仙君就别在这给本座添乱了。”

    楼危本应对这句话感到生气, 可方才经历了梦境中的事, 他只是皱了皱眉, 盯着郁尧的背影,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一边。

    而且若他没看错的话,方才那道黑影的目标分明是他, 如此一来,还算是魔尊郁尧救了他。

    不过此事不能妄下定论, 毕竟这里是碧烬山,保不准是对方做的一场戏可若真的是做戏,那目的又是什么。

    见楼危没跟之前一样暴起来质疑他,郁尧还觉得有些意外,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发现这么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合时宜,马上又把头扭了过去。

    冷哼了一声:“如今楼仙君倒是识时务了。”

    郁尧也没注意到楼危盯着他的背影眸色微微闪烁了几下。

    那魔侍却陡然发出几道低笑,笑声却显得很冷。“王弟, 你倒是会护着他”

    郁尧听到这魔侍发出的声音, 赤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能肯定眼前这个魔侍并未孟寒生,那么也就是说,对方操纵着这个魔侍来同他对话。

    “若非王兄身上另有要事,不然定要来亲眼见见你,看看你脸上惊讶的表情,王兄早便说过,你杀不了我的”

    那魔侍诡异的赤红眸子落在了楼危身上,还带着几分阴冷森寒之意,让楼危心里瞬间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郁尧却没再听他废话,手中的天诛剑瞬间将那魔侍斩为两段,却见从中迅速窜出一道红色的血雾,朝着楼危刺去。

    可还没碰到楼危,就被郁尧抬手握住那道血光,手指微微用力,就将之捏散。

    那魔侍在消散之前却看着他道:“王弟,我保证,你会心甘情愿随王兄回魔域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你会尝到受人背叛的滋味,最后你会发现,只有王兄才是对你最好的”

    郁尧冷笑一声:“少在本座面前放你的狗屁!”

    “王弟,跟人族修士待在一起,你竟会说粗话了。”

    郁尧见这魔侍的已经彻底消散,方才放心。

    不过今天的事,只是大王子给他提的一个醒。

    一是想告诉他,我复活了你杀不了我,二来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碧烬山所在,甚至能够自由出入,想借此给他施压让他有危机感。

    不过对方怕不是想错了,那就是这些全都对他不管用。

    他立马给霁清思发出了一道传音,让对方马上彻查碧烬山上所有魔修的通行令,谁的通行令不在身上,就把他的权限给撤了。

    至于碧烬山所在,郁尧眯了眯眼睛,只怕早晚都得暴露,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

    他又看向楼危,冰冷的视线先是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笑道:“楼仙君下次记得别出来添乱了”

    其中满满的俯视和不屑让楼危心里升起一丝薄怒,可对方的身份,确实有这个资格。

    楼危直直地盯着他,他发现如今抛却魔障,冷静下来后,他才能不带着纯粹的恨意去看这个人。

    方才若没看错,对方算是出手救了他两次,这么来看,他确实添乱了。

    可若不是魔尊郁尧封印他的修为,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需要对方来救的地步。

    楼危僵着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扫了郁尧一眼,便径直回了屋。

    郁尧也没多想,楼危没有再一见到他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也让他省心不少,接下来只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到他任务结束,就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他转身回了绝幽殿。谁知他前脚刚到,霁清思后脚便进来了。“属下见过主上。”

    郁尧抬眸扫了他一眼。“何事?”

    “宸夫人死了,今夜闯入的那些魔侍都是用宸夫人的通行令进来的。”

    霁清思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如今霁清思看着他时,不似平日里那般大多数时候低着头,反而还有几次敢抬头看他。

    “而且属下发现那些魔侍还妄图对碧烬山上的护山大阵下手,不过被属下阻止了。”

    郁尧听了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做的不错。”

    他本以为按照往常,霁清思应该主动要求退下了,可没想到这次霁清思非但没有退下,竟然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等注意到郁尧看过来的视线,他又慌忙地低下头。

    这让郁尧正准备发威都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发了。

    “还有何事?”

    霁清思低声道:“主上……能否赏赐属下。”

    郁尧没想到霁清思会主动跟他讨要奖励。这次霁清思反应及时,没让那些魔侍真的对护山大阵动手。

    而且碧烬山上各种杂事,都是霁清思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原著里,霁清思就是一个原主指哪就打哪的工具人,任劳任怨,最后在原主死后为了给原主报仇被剑尊男主顺手给杀了。

    寥寥几笔就被概括了一辈子。

    所以霁清思第一次跟他要赏,到底给不给?

    辛辛苦苦打工那么久,最后来讨要个赏赐,甚至什么要求都没有,直接让他幻视007打工人,他这个黑心的老板,真的什么都不给吗?

    而且现在霁清思要讨赏,难不成是还有成家的打算了?

    这免不得他多想,毕竟霁清思若是孑然一人,又没什么所求,既然如此想必是为他未来的道侣考虑,想多攒一些家底?

    若霁清思所求不多,给了就给了吧。

    郁尧直接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霁清思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出声道:“属下想让主上,折一枝桃花赠与属下。”

    郁尧没想想到霁清思竟然就要一枝桃花,不由得盯着霁清思打量了几眼。

    霁清思明明有一次讨赏的机会,却仅仅只要一株桃花?

    “霁清思该不会是讨了赏,但是却不敢要太多吧”

    这不讨了跟没讨一样,跟老板申请加薪,这一加就加了个五十块钱一样。

    他现在心里就跟员工提出加薪五十的资本家一样心情复杂,他恨不得把钱送进霁清思的口袋里。

    所以他决定刁难一下霁清思。

    “这碧烬山上,何处有桃花?难不成你让本座为了你这么一枝花,还要单独离开碧烬山一趟?”

    郁尧说完,却见到霁清思看着他道:“主上,碧烬山有桃花就在碧烬山北麓的山脚,有一棵桃树”

    郁尧真的没想到碧烬山真的有这东西,看霁清思又是真的想要,他心想反正他也已经尽力试过让霁清思打消念头。所以桃花就桃花吧。

    说不定霁清思求桃花,就是想给自己涨涨桃花运。

    郁尧虽然这么想,可脸上还是皱了皱眉,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啧麻烦。”

    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而等到了北麓山脚确实见到了那棵桃花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是碧烬山的范围了。

    而是在碧烬山北麓的另一座山上,这颗桃树开的很好,长得很茂盛,也不知道活了多久。

    【19:宿主,这棵桃树已经活了三百年啦!】

    郁尧愣了一下,语气有些艰涩:“桃树不是一般能活个二十年吗?”

    不过这里是修真界,无论是人还是动植物,都因为能够吸取天地灵气拥有更高的寿命。

    郁尧叹了口气:“我现在怀疑,修真界里别人家随便养的一只鸡,会不会比我活的还久?”毕竟他前世也就活了二十岁。

    别随便抓来一只鸡,都是百岁高龄。

    郁尧看着桃花最多的一枝,飞身而上,将之轻轻折下,等落地时便见霁清思不知何时也赶到了。

    手中的桃花便随手递给了霁清思,顺便还冷笑了一声:“下次可别跟本座讨要这种没用的东西。”

    他说完后,见霁清思握着那枝桃花,对他说了一句:“属下遵命。”

    等那红衣人影离开后,霁清思才握着桃枝,将他抵在心口处,抬眼看向那棵桃树。

    这棵树确实没有长在碧烬山上,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见到主上。

    三百年前,他便是饿极了,才爬上了这棵树,想摘几个桃子来充饥,可没成想掉下去摔断了腿。

    他落在地上,痛极难忍,却看到眼前多出一只靴子。他抬头一眼,只觉得自己像是见到了仙人。

    他们村庄里的老人,曾喜欢围在火边给他们讲山中精怪的故事,天地间草木皆有灵,通过修炼,有灵智,能化形。他当时觉得他怕不是看到了这桃树里住着的精怪。

    那一双桃花眼更让他确定这点,可对方看着他掉下来摔断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赤色的眸子看着他时,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对方眼里没有他,像是没在看他。

    他当时便想,让对方眼里,有朝一日能出现他的影子。

    对方先是站在旁边观察他,然后才说如今碧烬山刚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若他能够走上碧烬山,那边收下他在身边做事。

    说完便直接走了。

    他也不管自己断了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疼到心里,但是他还是拼命地想跟上他,想的不是跟上他能吃饱饭,他就是单纯想跟着这个人。

    最后他瘸着腿,跟着对方上了山,他的腿已经扭曲变形,身上都已经痛得麻木,可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是完全没在乎身后还远远跟着一条小尾巴。

    对方走的很快,不一会就消失了,但是他知道他只用往上爬,只要一直爬,就一定能爬到对方口中的碧烬山。

    最后他做到了,对方也如愿传他功法,他成了一个魔修,甚至还扫清阻碍,成了碧烬山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护法。

    霁清思手中握着那根桃枝,轻轻嗅了一下其间的香气,一双眸子却愈发深红。

    作者有话说:

    二更,我加快加快节奏QAQ,冲鸭,打反派。明天多更一些,=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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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   水信传书

    ◎这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吗?◎

    【19:宿主, 就这么把大护法丢在那里没问题吗?】

    总觉得刚刚那个霁清思的表情有点奇怪啊!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郁尧疑惑道:“能有什么问题?”

    他又叹了口气,语气还有些无奈。“你不想着怎么完成任务,怎么成天想着别的去了。”

    【19:好的, 宿主也快完成任务了,都60分了!】

    郁尧听系统这么说反而愣了一下,神色间也多了几分不自然。

    是啊,若是完成了任务, 男主气运圆满,那也到了他和蔺玄泽分开的时候了。

    他停在了一处池边, 碧烬山上有许多天然的水池, 分布在山间各处, 山势起伏间, 很容易在较低洼的地方积聚成湖泊。

    郁尧抬手便摘了树上几片嫩叶, 然后手中白光一闪便出现了一只小白虫。

    这只虫子在郁尧手心里爬了几下,这种柔软粘腻的触感让郁尧忍不住皱了皱眉。

    最后还是伸出两指捏住了那只小虫,然后把叶子塞给那虫子吃, 见对方几下就把叶子给蛀出一个洞来,郁尧便将这只虫子放在了一边的石头上, 让它自己去吃。

    然后抬手便拿出了一块通灵玉。

    【19:宿主,那你现在想先对付谁?】

    郁尧听到后先皱了皱眉,之前明面上的反派只有诸葛今一个人,如今诸葛今已死,反而告诉他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将会是他完成任务的最后阻碍。

    转生的魔族大王子,正布局着大阴谋的妖界主,以及陌生的地底下那具被打开的棺木至于如今还不明身份的最后一人, 暂且不管, 等将另外三人解决了, 这最后一人自然也会浮出水面了。

    郁尧冷哼一声:“他们现在一块上来了,你说我先对付谁?”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对付谁,他都分身乏术。

    你不可能一边留意妖界动向的同时,还能追踪到那魔族大王子的踪迹,你也不可能一边去西北找寻血莲教主的踪迹,一边对付蠢蠢欲动的另外两人。

    【19:宿主,我也不知道QAQ。】

    郁尧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眸道:“表面上他们都是会对男主造成威胁的敌人,但是他们三方本身并不会不存在矛盾,比如魔族同妖族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所以”

    【19:所以宿主,你是想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郁尧摇摇头,轻笑一声:“你说他们又不是傻子,若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正道修士,是剑尊蔺玄泽,他们又怎么会在此之前,先让自己大伤筋骨

    除非,除非他们有更加重要,更加想争夺,并且不想放弃的东西。”

    【19: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不管有没有,总之留意一下总不会出错。”

    郁尧说完便打开了通天网。

    近来修真界可是大事频频,先有诸葛今以一人之力将世家搅得天翻地覆,恐怕连修真界的势力格局都得变上一变。

    然后是昌陵之地蔺玄泽跟孟寒生大打出手,不知道旁人对其中内情知晓几分。

    再就是白虎原的妖化人,也不知道曲栾城的事,蔺玄泽处理地怎么样了。

    等进入通天网,果不其然早其中看到了数颗闪亮的星辰,郁尧顺手就点进了一颗,入目的一行大字直接让他身子一僵,忍不住屏住呼吸。

    “剑尊蔺玄泽疑似已有道侣,对方竟是碧烬山的那位?!”

    郁尧本来还心里一个咯噔,暗道那一位是哪一位?

    这不就差点名道姓报他名字了?

    不过见其他修士都是一副痛斥的样子,郁尧便放了心。

    “诸位先息怒,这么说不也是为了先把大家骗进来吗?不过前半句我可没骗大家,这剑尊蔺玄泽,看样子是在外面偷偷有了道侣。”[地点:曲栾城]

    “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而且还把剑尊师伯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联系在一起,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地点:沧剑山]

    “就是,我们剑尊师伯若是找道侣,也必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才能配得上。

    魔尊郁尧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还用不光彩的手段带走了路师兄和楼师伯,剑尊师伯这般光风霁月,怎么会跟他有关系!”[地点:沧剑山]

    “你说不定就是碧烬山派来抹黑我们剑尊的奸细!”[地点:沧剑山]

    “剑尊和魔尊是道侣关系,也就你敢说啧啧。”[地点:玄雷宗]

    “曲栾城这位修士,有话便说话,不然恐怕沧剑山的弟子隔天就能打到你那去,跟你细细讨要个说法了。”[地点:丹霞宗]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昨日剑尊光临咱们曲栾城,还专门替一个红衣男人出头,两人看样子是一同游历至此,此人头上戴着黑纱斗笠,辨不清面容”[地点:曲栾城]

    “呵!连脸都没看清,你就说他是魔尊郁尧,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魔尊一人能穿红衣?”[地点:沧剑山]

    “曲栾城的道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今各你可是把沧剑山的各位师兄师弟师妹师姐们给得罪了个遍。”[地点:陵元城]

    “所以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那个被剑尊护着的红衣人到底是谁吗?肯定跟剑尊的关系不简单啊!”[地点:青焱宗]

    “也不知道那些被魔尊郁尧抓上山的修士如何了?听闻如今现在各大宗门都在找寻那碧烬山所在,还端了那魔尊郁尧几处据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结果。”[地点:如意宗]

    “现如今诸葛今已死,若魔尊郁尧再伏诛,那我们修真界,可算是太平下来了”[地点:丹霞宗]

    郁尧的视线落在这行字上,暗道一声现在高兴得有点早,后面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他又将其他几颗星辰都看了一遍,不过都正经多了,没有人再八卦他跟蔺玄泽的关系。

    郁尧突然若有所感,神识从通天网中收了回来,将视线放在了眼前平静的湖面上。

    只是平静的水面荡漾开一圈一圈的波纹,渐渐地在水面上浮现出几行字。

    “曲栾城已无事,无需挂心。若遇难处,随时找我。”

    郁尧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这是蔺玄泽给他的水信传书,以这片水面为媒介,能让他们借此传信交流。

    他眼神不动声色地闪烁了一下,却听到系统惊喜的声音。

    【19:宿主,你看那只虫子吃东西好快!全都吃完了!】

    郁尧暗道一声是他多想了,系统看来没发现。他又盯着湖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字已经渐渐淡去。

    他手指忍不住轻轻动了动,紧接着这水面上便被写了一个字。

    “好。”

    郁尧莫名的觉得脸有些发红,还有点烫,而且系统现在还醒着,莫名让他有种偷情的感觉。

    他猛地站起身也不看那水面上的字,将那只吃饱了的虫子捡了起来。

    “走,下山去据点看看。”

    【19:宿主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吹风吹的,湖边风太大了。”

    *

    蔺玄泽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白玉茶杯。茶水清透,能从中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模样。

    突然那茶水轻轻晃了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荡漾出一圈圈的涟衣,连带他水里的倒映,都被这些波纹搅动,成了几道破碎的影子。

    而其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字。

    好。

    蔺玄泽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格外久。突然发觉修士所求的大道长生,在此刻也都一文不值了。

    【魔尊刚刚是不是害羞了?】

    【这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吗?连发个短信都得纠结半天,然后各自都被对方撩的脸红心跳。】

    【魔尊刚刚绝对盯着剑尊发的那行字看着很久,可能看了有三遍。】

    【那看看剑尊,盯着魔尊回的这个字,看了多久了?有没有一百遍了?】

    【而且剑尊你又多了一个情敌!谁知道那个以前在魔尊面前这么乖的大护法,突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还不是被剑尊给刺激的,那个印子谁看了不着急,你说是把,小路(狗头)?】

    【不过他们都晚了一步,魔尊现在已经被剑尊吃抹干净了,来晚了的再搞不就是搞人.妻了?不可取不可取。】

    【咳咳人.妻……好像也不是不行?】

    【渡邪警告!】

    蔺玄泽端着手中的茶杯,直到那水面的字渐渐隐没了下去,他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拿起了手中的渡邪,身形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深林之中缓缓走出一道白衣剑修,他的长靴踩在碎叶上,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而旁边树林的阴影中却传来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长条状的生物紧贴着地面爬行。

    时不时还传来嘶嘶的响声,这种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蔺玄泽盯着缓缓从中走出的玄衣男人,对方一双紫目盯着蔺玄泽,迸射出惊人的强光,让那双蛇瞳的攻击性愈发的明显。

    “蔺玄泽,你果然来了。”

    可他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剑光便朝着他斩了过来。

    一道白衣人影眨眼便闪现在他身前,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力从对方身上爆发出来,訾华似没想到对方上来便是毫不留手,抬手挡了一下,却被震出老远。

    蔺玄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渡邪像是感知到了蔺玄泽此刻的情绪,剑光更带着势如破竹般的锋锐之气,泛着凛然的寒光。

    郁尧要的是天下太平无事。

    那他便扫清这世上的祸源。

    訾华似裸露出的手背上布满了坚硬的蛇鳞,连带着他苍白到不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也多了几片冰冷似铁的鳞片。

    “蔺玄泽,本座以为你会多陪陪你的小情人,本座若是你,就不会在此刻动手”

    “你以为本座只在白虎原培养了妖化人?这五大妖域,皆在本座的计划当中,这种诅咒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出去。

    而作为解咒之物的银霜花已经被本座彻底毁掉,这世间再无解咒之物”

    訾华似低低笑了一声,却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森冷。

    “但剑尊你带出圣地的那朵银霜花,便是最后一朵,你拿它给魔尊解咒了对吗?”

    “魔尊身上的诅咒是解开了,但是他的血中也有了银霜花的药性,这说明届时能解咒的只有魔尊的血,你说那些修士会如何?”

    訾华似本以为这些话能让蔺玄泽稍微动摇,可没想到对方面色都不曾变一下。

    雪白的剑刃以极快的速度斩在了他手背的鳞片上,带出一片片刺目的火星,还伴随着仿若金石相撞的声音。

    “蔺玄泽,到时候魔尊可是行走的解药,人心的贪婪可是无止境的,甚至胜过所谓的正魔立场你难道不怕?”

    蔺玄泽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周身的剑光愈发凌厉,而渡邪也生生地从訾华似的手上斩下一道鳞片来。

    继而一道雪白的剑光顺着那被斩下的鳞片缺口处,穿透而过,直接洞穿了訾华似的手掌。

    一时间血花四溅。

    訾华似后退了几步,虽然被对方刺伤,可脸上的笑意却更深。

    蔺玄泽的剑告诉了他,对方并非全无动摇。

    旁边的树枝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双澄黄的眸子,在黑暗中宛如灯笼一般,竟然都是各种大小的黑蛇。

    “他们会像疯了一样对魔尊出手。”

    “身为正道修士的剑尊,人族的天命所归。到那时,蔺玄泽,你是站在正道修士那边,还是站在你的小情人那边?”

    作者有话说:

    今晚调整了一下,困困,明天来爆更,大概就跟我上次一天爆更5章一样qwq。12号1天更新了2w字,这将是我26号的目标(握拳)

    这章我改了好多次那个地方。就是剑尊给郁郁传信那里,他要不要说“我想你”,最后想来想去,我决定让剑尊不说了,比起说“我想你”,他更适合一见面时,用行动来证明他想他想得发疯。

    剑尊他想,但是未必会说出来。

    我在给剧情努力收尾啦,不会漏掉前面的伏笔,都会有个交代的,感谢大家的陪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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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在地下等你

    ◎你杀人不是为了本座。◎

    郁尧离开碧烬山后便赶往了东陆的蓝阴山。

    碧烬山曾经在修真界各地布局了八处据点, 一是为了网罗情报,二也是便于狡兔三窟,也让人难以察觉到碧烬山真正的所在。

    【19:宿主,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还不想碧烬山那么快暴露?】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郁尧说完便看向了山上烧起的大火,远远能看到隐匿在林间的漆黑建筑,已经被火势给吞没。

    远远能听到喊杀之声,还有这火光中时不时夹杂着的法术的波动和刀光剑影, 必然有两方人马在其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我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减少伤亡。”

    郁尧说完便朝着火势最大的地方冲了过去, 碧烬山能越晚暴露越好, 不对

    碧烬山不可以暴露, 碧烬山也不能被毁, 如今路剑离和楼危都在山上, 若他们被正道修士救走,那样他到手的二十分岂不是没了。

    【19:宿主,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万一你把他们放归自由,这积分不掉呢?】

    郁尧愣了一下, 忍不住道:“还能这样?”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得杜绝他们几个再和剑尊男主有感情戏的可能性才行。总不能指望着他们在碧烬山上关了一阵子,就大彻大悟,从此断情绝爱?

    【19:理论上是有可能的,宿主千万不要灰心啊!】

    郁尧突然速度慢了下来,他浮于上空,看着这片山林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周围散发着滚烫的热浪, 燃烧得空气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还能嗅到从山里被风吹得散开的浓重血腥气。

    这山中还有没能及时离开的普通人, 他们并非修士,大多数都是山下村庄的普通百姓。

    魔修们为了避免据点的暴露,反而会减少在据点周围杀人,这还让蓝阴山下有不少村落栖身于此。

    可这些村人一会若不及时跑,撞上了从蓝阴山里逃出的魔修,可能还会被杀了泄愤。

    郁尧抬手间无形的魔气就笼罩了下去,自上而下地朝着那满山的大火压下。

    眼看着那些大火变得越来越小,直至被扑灭,一些被困在火中的村人脸上都出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速速离开,这山下近日也别待了。”

    众人听到上空传来的声音,这声音空灵缥缈,像是借助了某种奇特的力量才能传入他们的耳中。

    可他们往天上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定是仙人!是仙人救了我们”

    “瞬间灭了整座山的大火,这恐怕只有仙人能办到了吧。”

    “是仙人救了我们就离开了,等回了家一定要给这位仙人立个排位,日日上香!”

    “仙人让我们去附近的大城?那我们就先去溪宁城避避风头。”

    “听说现在自从溪宁城赵家出事了,那个扛起赵家的小公子,可把溪宁城管得井井有条。前阵子听说房屋被毁的,赵公子都命人给他们造新房,还开城布粥,吸纳流民”

    他们都是一些山野樵夫,这次不过是为了山上砍点柴,怎么想到这林中突然会起那么大的火,又听人说里面还有嚷嚷着要除魔的仙人们在打架。

    这不神仙打架,还连累他们这些凡人遭殃。

    郁尧听到那些村民们议论的话,忍不住微微一愣。他自从上次在溪宁城救了赵书荣后,便再也没管他了。

    毕竟世家的事,自然有世家们帮扶,现在虽然大多数都自顾不暇,可一些修真宗门也会出于人道主义,派点人手来溪宁城相助。

    而唯一没出什么事的路家,更是只能将过半的族中弟子都给派了出去。

    家主还得天天愁破了头,看看什么时候能把落到魔尊手上生死不知的路剑离给救出来。

    听闻现在路剑离的大哥和二哥,都忙的脚不沾地。

    把山火灭了后,郁尧就突兀地出现在了蓝阴山最高的那处建筑之上。他立于楼上,山风将他的衣摆吹起,显得愈发飘扬,风姿卓绝。

    蓝阴山的魔修据点同样也有不小的规模,里三层外三层的宫殿楼墙,只是如今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地上已经也已经躺着数具尸体,有正道修士的,也有魔修的。

    他粗略一看,场上的修士,绝大多数还是金丹期。

    毕竟修真界中的金丹修士已经是中流砥柱,不然他也不会上次在酒楼里暴露出元婴的气息后,一些修士瞬间变了脸色。

    在大多数修士眼中,元婴修士便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存在。而在魔修当中同样如此,元婴修士和出窍期修士便已经算是顶尖,能管理着碧烬山内的大部分弟子。

    而负责这八处据点的魔修,便是八位长老,修为也都在元婴期和出窍期。

    若修为再往上,那可就是霁清思他们那样,留在魔尊身边随时听令办事的了,平时还要往来于各处据点传达魔尊的指令。

    可令正道修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碧烬山,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位合体期修士,如今左右护法都身死,那便只剩下霁清思一人了。

    难怪当初那些正道修士知道魔尊杀了左护法鹏毅之后,竟然那么大的反应。那一举动,可不就是相当于断去了自己一臂?

    突然出现一个人,正在交手的两方人马不可能没注意到。

    “是主上!我们魔尊来了,你们这些正道,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那些魔修看到郁尧后,脸上纷纷露出了狂喜的神色,下手也更加凶猛。

    由于备受鼓舞力量瞬间暴涨了一辈,而跟他交手的蓝衣修士一时不察被对方一剑给刺穿胸口,不得不连忙后退了几步。

    见那魔修还打算乘胜追击,蓝衣修士面色一变可还不等他起剑抵挡,便见到对方脖颈上出现一条极细的血线,像是被剑气所伤,紧接着便倒在了他面前。

    郁尧微微抬了抬手,也不往那处看去。那名魔修罪孽滔天,杀孽深重,他杀了便杀了

    虽然时至今日他还对杀人略有些芥蒂,毕竟他看似穿过来很久,可仔细想想也不过三个月。

    只是这三个月中发生的事,却让他仿佛已经走过了半生。

    如今他若是不对一些杀孽极重的魔修痛下杀手,又怎么能达到减少伤亡的目的。

    这种时候若还想着各打五十大板,岂不是有些优柔寡断,假仁纵敌?

    “主上,你终于来了。”

    耳边传来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声,只见一紫衣男子手中提着两颗滴血的头颅从殿中走出,用近乎贪婪的视线朝他望了过来。

    “主上已经百年未有来过蓝阴山,招臣可想主上想得紧了。”那紫衣男子身材高大,一头微卷的长发,偏生穿衣却十分暴露。

    脸生的阴柔,声音听起来阴柔,可这身材却并不瘦削,同柔美并不沾边,反而充满力量感。对方穿着暴露反而像是在故意袒露出他健美的身材。

    【19:宿主,他是韩招臣,是蓝阴山据点的长老。】

    郁尧就这么看着韩招臣将手上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像玩具一样丢开,轻飘飘地便跃上了房顶,站在郁尧身侧,朝他行了个礼。

    “属下韩招臣,见过主上。”

    只是他脸上恭敬不足,视线这般赤裸裸地望着郁尧时,反而还有些冒犯。

    一些魔修当即振臂高呼,大笑道:“主上来了,今日便是你们这些正道的死期!”

    其中的一些魔修已经睁着赤红的双目来看看自己一会要带走哪个战利品。方才那个劫后余生的蓝衣修士只见有魔修不怀好意地朝他走来。

    “你这小白脸模样生得还不错,修为也看得过去,要是一会带回去给我当炉.鼎,还能活上一阵子”说完这名魔修脸上就露出了几声淫.笑。

    郁尧看着这些魔修的反应,心里还有些奇怪。一般是不都是直接把人杀了,做炉.鼎又是怎么一回事?

    【19:宿主,蓝阴山的魔修因为韩招臣的影响,都很偏爱去将人掳走做炉.鼎。】

    郁尧暗道一声,所以这些魔修把人拿来做炉鼎,不仅可以提升自己的修为,而且还想让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爽到?

    而一名青年修士也飞身而出,捂着手臂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盯着那被韩招臣随意丢弃的两颗人头,简直目眦欲裂。

    “狗贼,我要你命!”他说完便要直接朝着那紫衣人攻去。

    可看到站在对方身边面无表情,即使什么都不说,光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恐怖威压的红衣男人,脸上免不得生出一分绝望之色。

    碧烬山魔尊竟然来了。

    三年前他的弟弟被韩招臣带走,他便一想摸到这韩招臣的老巢,好为弟弟报仇。

    可如今……

    韩招臣看了他之后,散漫地笑了一声,声音轻柔无比又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低沉沙哑。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如意宗的尚峥?现在倒是有些人模狗样了”

    尚峥也顾不得那碧烬山魔尊还在场,如今他已经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冷笑一声:“一年前,韩招臣你抓走我胞弟尚琇,你可还记得?如今我来这,便是为了杀你,替天行道,也为胞弟报仇。”

    韩招臣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不记得。”

    “不过既然你不知死活,竟然敢打扰了我同主上叙旧,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韩招臣说完手中便出现了一道人骨鞭,抬手便要朝着尚峥冲去。

    他如今是出窍中期,而这尚峥不知道有了什么奇遇,竟然也突破了出窍期,不然就以对方的实力哪里有胆子上蓝阴山,找他的麻烦。

    无非就是小人得志而他会在主上面前,取了这尚峥的项上人头,来献于主上。

    可他刚这么想,便听到耳边传来剑刃刺破血肉的声响。

    只见雪白的剑刃从他胸口穿透而出,对方想要杀他,他甚至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韩招臣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他身后的红衣人一眼,对方依旧面容冷淡,像是随手出了一剑,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突然大笑出声,一边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刺痛,天诛剑的威力可是寻常兵刃所不能比的。剑气已经入体,而其中所夹杂的魔气更是瞬间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主上不给我一个理由吗”韩招臣口中溢出鲜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郁尧,可其中却没多少恨意。

    郁尧冷冷地看着他,抬手便将天诛剑抽了出来,带出一大片滚烫的鲜血。他没有给韩招臣一个解释的打算,杀了就是杀了,要给他什么解释。

    韩招臣是大魔,他身上所造下的杀孽,甚至不必鹏毅少。

    修为高低只能决定他能杀什么人,但是并不能决定他能杀多少人,毕竟出窍期的修为,也足够韩招臣碾压无数弱者了。

    “主上”感受着体内生机的流逝,韩招臣将人骨鞭松开。

    “主上,你是招臣见过的背负杀孽最重的人,招臣杀人,想着跟你一样背负着同样的杀孽,如此一来能不能站在主上身边”

    郁尧听了都快笑了,他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把手按在了韩招臣的肩上。

    “韩招臣,你想说,你杀人是为了本座不,还是为你自己而已。”

    韩招臣近距离地听着他的声音,体内的金丹也被那股蛮横的魔气给搅碎,他瞳孔一边涣散却一边由于对方的靠近而努力想凝聚起来。

    “主上招臣在地下等您。”

    韩招臣抬手想抓住他,郁尧却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他轻轻一推。一身紫衣的韩招臣本就站立不稳,只能从上空跌落了下去,在殿前的地面上砸出了一道深坑。

    气息尽断,竟是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4k字,今天还有4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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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   像他不是他

    ◎替身文学,进橘子的那种。◎

    众人看到这副变故, 无论是魔修还是正道修士,竟然全都说不出话来。

    而魔修看着对方抬手便灭杀韩招臣,更是目露恐惧, 而一些人甚至想直接趁此机会偷偷开溜。

    郁尧没给这些人思考的功夫,挥了挥袖,便把人都尽数给打晕了过去,也抹去了他们脑海里有关刚刚那一段的记忆, 毕竟刚刚那一幕,绝对不能传出去。

    不过他还在场上留了一人。

    尚峥眉头紧锁, 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红衣人, 等身上的寒意渐渐褪去, 发现自己能开口了, 才有些谨慎地问道:“为什么?”

    他想问的是, 为什么魔尊郁尧怎么会出手杀了韩招臣。

    若说之前那鹏毅老魔可能是因为有不臣之心,那韩招臣,可以说对魔尊郁尧忠心耿耿

    郁尧扫了他一眼, 冷笑一声:“少管闲事。”

    那名叫尚峥的如意宗修士被他这么冷眼相对,不由得面色涨红。

    却又觉得对方的眉眼处似乎有几分熟悉, 等细细看去,又觉得完全不像了,不过他却不敢多想。

    郁尧看着这如意宗修士眉目清正,修为也不俗,不过他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直接把人打晕了过去。

    他淡淡道:“这里面还有一人,同你有血脉联系。”

    当修为达到一定程度, 甚至能一眼勘破血缘。他便见到这蓝阴山上确实有这名叫尚峥的修士的一条血缘之线, 延伸到正殿的后院。

    结合方才二人的谈话, 他便知道对方八成是尚峥的弟弟尚琇。既然如此等对方把人找到再抹去记忆也不迟。

    尚峥听了他的话,像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尚琇可能还活着,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郁尧没看他,直接走进了正殿。

    他也得进去毁了所有同碧烬山有关的东西,也避免之后有人搜查这里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碧烬山的真正所在。

    此时万籁俱寂,殿内还有各种散乱的桌案和落下的纱布。各种酒液这么倾倒了下去,灵果滚落了一地。

    殿中还陈列着数具尸体,其中还有几个头被人生生拧断的,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正剩下个无头尸靠在大殿的角落里,躺在灯烛之下。

    殿后有一排院落,这里看样子只有韩招臣有资格进来,又或者说,这整座大殿都是韩招臣的私人领地。

    他如今感知到蓝阴山的魔修据点中,水牢内还关着数百个活人,而这些院落当中也有几个人还活着。

    【19:宿主,里面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郁尧皱了皱眉,只听到屋内传来了一点极轻的动静,能察觉到屋内的人情况是有些不妙,呼吸又粗重,却又显得气若游丝,听在郁尧耳中,像是在呻.吟一样。

    尚峥却已经若有所感,赶忙将这扇门打开。屋内一片昏暗,一股古怪的气味从中传了出来,倒也不是难闻,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麝香的气息。

    郁尧却面色一变,他已经看到了屋内的情况,身形已经僵在了门口。

    只见一个半披着红色外衣的青年趴在塌上,身上遍布斑驳的红痕,四肢都绑满了铁链,腿间都是乳白的不明液体。

    更要命的是股.间有着一块软玉,却还是有水顺着这块莹润的玉器给流了下来,打湿了本就已经湿透了的床榻。

    看那软玉的形状,分明是

    郁尧呼吸一滞,而且那青年本来同他不过眉眼略有些相似,可像是被人在脸上画了点什么,便成了同他有四五分相似。

    无论是红衣的制饰,还是发带,都同他一模一样,旁边甚至还摆着一把仿制的天诛剑。

    他再往旁边看了看,这哪里是一间卧房,到处都摆满了质地不同的玉盒,里面的软膏也不知是什么用途,还有一些铜环、钢珠、鞭子以及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小道具。

    郁尧越看,心底就是愈发恶寒,而且那青年身上还被人打上了一枚金色的乳.环,肚子还有点微微鼓起。

    尚峥早就冲上去将那青年抱起,对方见到有人来了,也不管是谁,吓得立刻往旁边缩,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尚峥却扶住了他,看到尚琇此时的面容,他猛地一震,忍不住看向站在门口的红衣人。

    他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韩招臣岂止是有不臣之心,韩招臣简直就是想将这些东西,全都用在魔尊身上

    难怪魔尊要杀韩招臣了,也许是得知了韩招臣这般龌龊心思。

    魔尊郁尧这般人物,怎么会将一个随时想将自己按在塌上,肆意妄为的下属留着性命?

    一想到他的胞弟竟然被韩招臣囚于殿中,被这么对待了三年,尚峥看向怀中抱着的青年,见对方不断挣扎还反而将那根玉器吃得更深,忍不住面色一黑。

    他用手将那块玉器抽了出来,入手一片滑腻。

    而随着他将那东西抽出来,能看到由于没东西阻挡里面的水就都一股股地泄了出来,让尚峥更是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把韩招臣拉过来给他弟弟泄愤。

    郁尧站在门口,尤其是尚琇此时还穿着跟他如出一辙的红衣,看样子还是韩招臣命人暗中制衣而成。让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看尚琇身上的惨状,被这么弄了三年还能活着,也算是一个奇迹。

    郁尧冷哼一声,一挥袖就把尚峥脑海里有关他的记忆给抹去了,然后直接把门关上,给尚峥时间自己解决,把尚琇带回去。

    他并非是将这段记忆彻底抹去,而是将记忆压制,只要他的力量还在,便能一直压制着他们的记忆。

    郁尧把这院落的门一扇一扇打开,发现里面有的都关着人,情况和尚琇差不多,都穿着跟他如出一辙的红衣。

    用脚想都知道,韩招臣对他们下手的时候,是把他们当成谁了。

    韩招臣没胆子对原著魔尊下手,便把手伸向这些无辜的人,而且看这院子的规模,韩招臣抓来的人可能不止这么一点,但是他又不可能将人放下山。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对方给玩死了。

    而且他们身上被用药的痕迹都很重,有的连腿都合不上,就怕之后都得离不开男人了。

    【19:宿主,他好变态啊呜呜呜!】

    郁尧暗道一声,他也没想到韩招臣能那么变态,要不是原著魔尊修为还能压着韩招臣一头,对方指不定还要干出点什么。

    他手中出现一瓶灵药,抬手间便从中放出了数道白光,其中的丹药便尽数给他们吞服,也能修复他们的伤势。之后的就让尚峥自己解决。

    看在这些人跟他胞弟一样被魔头所害,落到这般下场,想必也不会不管。

    郁尧找到了蓝阴山上的秘库,里面还有一些同碧烬山往来的传信,以及还有一块通行令,也全都让他给烧了。

    而被他打晕的那些修士也苏醒来,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各自警惕,毕竟刚刚他们晕过去的事,越想越邪乎,都不敢贸然动手。

    总觉得脑子里突然便少了点什么。

    郁尧朝着韩招臣尸体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个深坑里已经空无一物。

    【19:宿主,那个大变态呢?】

    郁尧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可以肯定韩招臣已经死了,绝对没有从他手上活下来的可能性。那么对方的尸体极可能就是被人带走了。

    又或者说根本不是人,不然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虽然方才因为看到了屋内的那一幕,确实让他神魂巨震,但是不至于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有。

    所以要么那东西,根本就不是活物。就跟一块石头,一块草一样,虽然他是大乘境,但是也不会刻意去留意到每一块石头,每一根草的。

    【19:宿主,怎么办?那个大变态不见了,以后还会不会出来啊?】

    郁尧道:“死都死了,出来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起死回生之术,除非像魔族大王子那样再度转世,不然不可能。

    不过一想到韩招臣一屋子的道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有点后悔刚刚走的时候,没有将那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烧干净。

    这种恶寒等到他走到了溪宁城都还没彻底消退。

    *

    而此时的百丈峰上,蔺玄泽将渡邪放在身侧,闭目调息。

    妖尊訾华似是一只修炼万年的蛇妖,也在大乘之境沉淀多年,难以对付,行迹诡谲成迷,许是寿数将近,才这么迫不及待对人族下手。

    【卧槽!剑尊,魔尊他碰上变态了!还不快去救驾!】

    【好家伙,这就是替身文学吗?姓韩的养那么多个替身?】

    【替身文学,进橘子的那种?】

    【修真界的人都那么会玩吗?替那几个修士默哀,这不得被玩残废?】

    【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瓜,而且韩招臣本身是出窍期修士,而他抓来的很多修士修为不高,可能兴致一上来没控制好力度,可能就把人弄死在床上,就是字面意思。】

    【而且还真的假的轮流上,岂不是十二个时辰都不罢工?充气娃娃也经不过这么玩吧。】

    【我去,你这么说好可怕。】

    【不知道魔尊看到那些人是什么心情,会不会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样,还一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得头皮发麻!】

    【姓韩的给老娘死啊!!离魔尊远点呜呜呜!只能说还好他死的快,不然他偷偷下药怎么办?】

    蔺玄泽看着这上面划过的文字面色愈发冷寒,基本上也清楚了郁尧那里发生了什么。渡邪在他身边也发出愤怒的剑鸣声。

    若是渡邪在场,都用不着他下指令,渡邪可能就会将之一箭穿心。

    他不会让任何人,动郁尧一分,也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至于站在天下修士那边,还是站在郁尧那边。

    他虽是天下修士的剑尊,但是他是郁尧的蔺玄泽。

    他先是蔺玄泽,然后才是剑尊。

    无论是喜欢郁尧,还是跟他站在一起,都不违背他心中的道义。

    蔺玄泽看到浮框上有闪过一行字。

    【不过剑尊,你上次那啥的时候,你有没有用润滑?】

    【你不会什么都没用吧?那可是魔尊的第一次?你直接真刀真枪上了?】

    【啧啧啧,得亏魔尊没有给你一拳。】

    【但换个角度想,魔尊是不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天赋异禀了2333。】

    【不过剑尊你们也是未婚夫夫的关系了,用点什么东西还能增加夫夫情.趣哦。】

    【好家伙,魔尊知道了不得第一个灭了你?】

    作者有话说:

    二更,今天还有三章更新

    有小可爱觉得郁郁杀韩招臣有点莫名其妙,可能是我没注意,因为我一开始就是把他设定为一个坏东西的,就让郁郁直接把他咔嚓了,然后上一章没写完,这章接上。

    他只能死了,不然剑尊也得弄死他(bushi)

    117   遥不可及

    ◎他同郁尧终究是殊途过客。◎

    溪宁城赵家, 赵书荣正坐在案前叹了口气,微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让脸部明暗更加分明, 五官的的轮廓也更加深邃。

    “少爷也别太忧心赵家的事,顺其自然便好。”

    一名老管家站在他身侧,叹了口气道,“不过少爷你近来变了可多, 以往三天两头就要上青楼里跟那些姑娘公子们厮混,现在反倒能在这屋里一坐坐一整天”

    “李叔, 别说了。”赵书荣撑着头, 他前不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尸体, 泡在河里, 尸体都烂了一半, 想必赵储亦也死了。

    他明明不是赵储亦,可今后也只能作为赵储亦活着了。

    想到这他眉头锁得更紧,整个人都抱住了头, 将头埋在了桌案上。

    “李叔,你别说了。”

    被称作李叔的人立马闭嘴了, 却也还是疑惑为何少爷对此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每回提及这些,总是流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神色。

    李叔就只当少爷因为赵家遭逢大变,每逢夜里想起都觉得难以承受,悲从中来,这才面色痛苦。

    “不过少爷你何必收留那些孤儿,赐他们赵姓他们也不是赵家的血脉, 如此一来, 这传承不都乱了吗?”

    赵书荣听了反而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先不说如今赵家还剩多少人, 可就算加上一些在外历练而没有出事的弟子,可族人还是十不存一,不如就这样将传承传出去,总比断了好。”

    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记住是他,这个世界上也再没人能记住他是谁了。

    不过可能还有一个人。

    赵书荣眼前浮现出一道红衣人影。可魔尊郁尧,又怎么会记得他这般的小人物?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笔随手搁在了一边,一副干什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想他和魔尊郁尧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陵元城,魔尊郁尧冒充了路师兄,混入他们当中。

    他甚至还把他当成路师兄,近距离的同对方说过话。

    再后来便是溪宁城,对方从诸葛今手下救了自己,还识破了他的身份,让他没有放弃希望。

    如今他的尸体已经找到了,那岂不是最后一丝变回去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

    他得顶着一张自己不厌恶的脸,过一辈子。

    这让他每每做什么,还得唾弃自己一遍,他不想他做任何事,都反而为赵储亦搏来美名。从此都顶着赵储亦这个名字活着,他甚至午夜梦回都会被自己这张脸吓醒。

    “李叔,你先歇下,我我出去透透气。”赵书荣捂着胸口,只觉得有些踹不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可笑的活着是为了什么,他甚至连自己不是赵储亦都没法说出口。

    “少爷。”李叔叹了口气。

    这老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少爷,常家的小姑娘今日又来找你了,看样子是对你有意。”

    “许是见少爷城门口布粥,觉得少爷宅心仁厚,还对少爷上了心。现在少爷既然也不沉迷于烟花柳巷,不如同这常姑娘接触一下”

    “李叔,下次别说这种话了,我并无成家的打算,也不想跟人结为道侣。”赵书荣神色冷淡,隐隐带着点怒意。

    李叔还是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见那么严肃的表情,不知道对方过去明明有那么多相好,每天都跟不同的姑娘公子同床。

    可如今竟然对任何欢爱之事,都没有兴趣,反而还无比排斥。

    最后他也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到赵家的变故上面。

    等这老管家离开了,赵书荣才吐出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屋外是一片莲花池,只是这一片莲花由于过了花期,都尽数凋敝了。

    偶尔还有几点残荷,让赵书荣不由得想起清水教的那片无边无际的莲花。而在魔尊郁尧暴露出身份时,那一池的白莲都被染红,衬得对方的红衣是愈发的娇艳。

    赵书荣在池边站了一会,突然抬眸看向池中的凉亭,只见那凉亭之中还坐着一个红衣人影,光是看这一眼,都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险些呼吸都停了。

    晚风把凉亭的水纱吹开,露出了那红衣人的面容,依旧同那次见面时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化。

    面容清濯,皎皎似月。洒下的月光,让对方的银发宛如丝弦一般,面如冠玉,像是在闪着光。

    一双桃花眼就这么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眼眸虽然鲜红如血,可在这黑夜中显得愈发深邃,仿佛有股吸力,能将对视之人的灵魂生生给吸进去。

    赵书荣身子僵硬住了,脚下像是生个根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暖风吹在他身上,让他原本僵硬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提步走到郁尧面前,低着头看着对方靠在凉亭的阑干上,水纱就在对方身后,时不时同他的红衣交叠在一起,让对方的红衣也多了几分纱质的朦胧感。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朦胧而不真切。

    “刚刚站着不动,难不成怕了本座?”郁尧打量了赵书荣一眼,对方身上多了几分沉稳之气,可眼底有些青灰,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而且确实变了挺多的,没有一上来就抱着他哭,哭的眼泪和鼻涕都糊一块。上次赵书荣见到他还抱着他哭呢,抖得都跟筛糠一样。

    “怎么会”赵书荣有些无措,手有些拘谨地放在了身侧,呐呐道。

    他只是太意外了,太意外魔尊郁尧,还记得他,也太意外对方还会来找他。

    当时溪宁城出事后,他对他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说,凶手不是魔尊郁尧,可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受刺激太大,胡言乱语。

    可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帮到郁尧。

    “就是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说你把溪宁城管的还不错,本座就顺道来看看。”

    赵书荣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他收留孤儿,他救助溪宁城内的流民,开城布粥,组织人手修缮了由于溪宁城那场大火而倒塌的房屋

    原来他做的那些事,都会被郁尧知道。

    “本座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对于赵家的将来。”

    赵书荣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赵家是溪宁城的赵家,溪宁城是天下人的溪宁城。”

    他见郁尧半晌没说话,有些紧张,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头。

    “我我是不是说的不好?”

    郁尧只是太惊讶了,他没想到赵书荣能说出这番话,这可比之前的赵家格局大多了。

    “没有,本座只是觉得,你说的还行。”郁尧看了他一眼,他矜持地抿了抿唇,给了对方一眼还行的眼神。

    【19:宿主,你明明觉得赵书荣说的很好,为什么不放肆夸啊?】

    郁尧回了他一句:“你觉得魔尊会那么夸吗?”

    【19:好像是不会QAQ。】

    赵书荣听了他这句话后反而还激动地红了红脸。

    郁尧竟然觉得他说的还行,若他所做的都能被对方看在眼里,那么他做这一切,有什么值与不值的。

    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他是谁,只要有这么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突然旁边的墙头上趴着一个黄裙女子,她小心翼翼地盯着凉亭中的两个人影,微微皱了皱眉。

    她认得那个穿绛紫色长衫的人是赵储亦,那他对面那个红衣人是谁?

    看身形还是个男人,只是对方的身形被水纱挡了大半,加上天色也暗,让她也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常安决定继续看看。她本来只是想偷偷溜进来看看赵储亦在做什么,可没想到看到对方在跟一个红衣男人大晚上的在院子里幽会。

    而且她看赵储亦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看起来动作有点拘谨。至少平日里他见赵储亦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的样子,哪里有这么谨小慎微,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

    小心的不行。

    又像是在面对一团泡沫,等一会太阳升起就会消散的泡沫,既小心谨慎,又珍惜留恋。

    仿佛在对待那种喜欢的人一样,万分的郑重珍视。

    郁尧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远处的一抹淡淡的影子,暗道赵储亦的院子里怎么还有喜欢大晚上爬墙的小姑娘。

    不过他见对方也没有恶意,便也没有出声提醒赵书荣。

    而且他不过是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赵家的情况,马上就要走的。

    想到这里,郁尧打算直入主题。

    他身子微微前倾,将手肘撑在了身前的石桌上,微微抬眸盯着赵书荣道:“若本座没猜错,你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对吗?”

    赵书荣面色一白,然后点了点头。

    郁尧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座便为你解开邪术。”

    他之前没提出解开邪术,也是看赵书荣能不能找回他的身体,到时候还能换回来。

    如今解开邪术后,赵书荣也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他只不过能不用顶着赵储亦这个名字生活。

    虽然还是只能用着赵储亦的身体,但是总比迫于无奈只能活在赵储亦这三个字之下来的好,至少给了他更多选择的余地,比如

    “要不要给自己起个新名字?”

    赵书荣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小心翼翼道:“这可以吗?”

    郁尧撑着头,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双清透的红眸干净地仿佛没有一丝杂质。“本座既然想,有何不可?”

    说完,郁尧抬手便点在对方眉心。

    同当时在溪宁城相似的场景,让赵书荣忍不住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当时对方出手锁住了他的神魂,避免他被斥出体外,留住了他的命。

    而对方再一次点他的眉心,让他能有自己的名字。

    郁尧将手抽了回来,而赵书荣盯着那莹润的玉指,甚至忍不住想让那只手在他眉心再停留久一些,见对方抽离,心中甚至升起几分荒谬的不舍。

    “从今往后,你既不是赵书荣,也不再是赵储亦。”

    赵书荣已经死了,尸体都已经被找到了,更不可能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复原。而他也确实不是赵储亦,赵储亦也已经死了。

    那之后活着的应该是谁?

    赵书荣直直地盯着他,然后手中突然拿出了一个酒壶,两只酒杯,就这么摆在了桌上。

    然后在两个杯中都倒上了酒液,然后对着郁尧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郁尧看着这杯酒,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不过就是一杯普通的酒,甚至还有些粗糙,比不上外面那些酿造精细的酒,更像是新手之作。

    不由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若本座不喝呢?”

    赵书荣就像是一个想请人点评自己做的菜好不好吃的厨子,但是对方不吃,他也没胆子逼着对方吃。

    只能低着头道:“若魔尊不想喝,那便不喝吧我只想想,想着喝一杯酒后,说不定就想好要起个什么名字了。”

    郁尧暗道赵书荣难道还要在微醺的时候,才能找到起名的状态?

    他索性给赵书荣一个面子,将酒杯抵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郁尧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原因无他,太苦了。

    赵书荣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润湿的唇上,又有些慌乱地别开眼,恍恍惚惚地把自己手中这杯酒给一饮而尽,连味道都没有尝清。

    郁尧把酒杯放下,才发觉那酒入口时虽然苦,但是等吞下去后,便会有些回甜。这种甘甜之意甚至随着酒液入体能浸润全身。

    赵书荣被这酒苦得眉头都皱紧了,可等扛过这阵子苦味,却又甜的他一个人傻笑起来。

    郁尧喝了他酿的酒。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便一个人无事之事自己去酿酒。他把他的痛苦,他的愁绪,都给酿进去了,很苦。

    但是每每想到郁尧,便似那苦中的一点甜,就这么凭着那点留在唇齿中的甜味,他一天天的熬过来了。

    郁尧站起身道:“本座就不久留了。”

    赵书荣望着眼前这道消失的红影,和面前摆放着的凉了的酒液。郁尧每次都是说走就走,一点都强留不得。

    他将对方的那只酒杯握在手中,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手指忍不住抓紧了。

    而远处在屋顶上趴了很久的常安,见到那红衣男人走了之后,赵储亦竟然拿着对方的酒杯抵在了唇边,不由得瞳孔一缩,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

    赵储亦原来喜欢男人?

    而且他喜欢的是那个红衣男人?

    不过看样子,是赵储亦喜欢对方,对方却无心于他,所以也只敢在对方离开后,对着对方用过的杯子动手动脚。

    而对方在的时候,却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一样。啧啧。

    眼看着守卫要过来了,常安悄悄地翻墙溜了出去。

    赵书荣只是将这只杯子拿在手中,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却不敢又更深的触碰,最后有些克制而疏离地将杯子放回原处。

    “赵殊”

    赵书荣轻轻念了一声,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落寞地垂下了眼。独自一个人坐了下来,就着月色一个人拿着酒壶,喝了个烂醉。

    他同郁尧终究是殊途过客。

    作者有话说:

    三更4k字,今天还有2更,我加油呀。

    小赵的线结束啦,他以后就是赵家家主,赵殊啦!带着铁面具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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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   仙道台

    ◎正道围剿魔尊的可能性。◎

    【小赵, 是你吗小赵!】

    【我真的哭死,魔尊你真是个罪恶的男人!芳心纵火犯!】

    【撩了就跑,一点都不负责任!】

    【你让魔尊负责?你问问剑尊答不答应!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啊。】

    【魔尊为什么都不听一下小赵起了个什么名就走了, 小赵到底起了个什么名啊!】

    【可能魔尊觉得无所谓了吧。】

    【妈呀老铁,你这句无所谓,真的太扎心了呜呜呜。】

    【我真怕剑尊再放魔尊出去招蜂引蝶,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遍布剑尊的情敌(手动狗头)(爬进狗洞)。】

    【但是真的能把魔尊吃到手的只有剑尊一个嘿嘿, 还能来各种花式play,羡慕死他们!】

    蔺玄泽扫了一眼浅蓝色的浮框, 一言不发, 而慕麟还坐在蔺玄泽对面消化他口中关于妖化人的信息。

    “蔺师兄, 你的意思是说, 妖尊訾华似, 在利用一种诅咒,将人族修士同化为不人不妖的怪物?”慕麟一边说一边皱紧了眉。

    蔺玄泽看了他一眼,微微闭目静神。

    “訾华似就不怕遭天谴吗?他大限将至, 一大把年纪了还敢搞这出?他不要命了?”慕麟跟个炮弹似的连连发问,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慕麟也知道自己太吵了, 轻轻咳了一声:“我们修真界可是一事接着一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度过此劫而且现在楼师兄和路师侄,都还在那碧烬山魔头手上,这该如何是好?”

    “路家的人和天云宗的人也来找了我几次。而被魔尊郁尧抓过去的人,竟然还是我们沧剑山的最多,蔺师兄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议论我们沧剑山的。”

    慕麟自顾自说着,蔺玄泽不回话他也不意外, 反正他早就习惯他师兄这个性子了。

    蔺玄泽却出乎意料地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他们, 本尊都会带回来。”

    慕麟听了忍不住面露喜色。“蔺师兄,你可是想到办法对付碧烬山魔尊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在状况之外的掌门师弟,心疼一波。】

    【你蔺师兄当然有办法对付魔尊,比如在床上,能对付得他下不来床(狗头)。】

    【剑尊这么说是想自己主动找上碧烬山了吗?】

    【不知道慕麟知道他蔺师兄的那个心上人就是魔尊会是什么表情。】

    【剑尊和魔尊要是真的公开关系,绝对是修真界的泥石流!】

    蔺玄泽却一言不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慕麟却盯着蔺玄泽看了好几眼,最后道:“蔺师兄,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怎么看着眉眼都像是带春的

    好像人脾气也没那么差了,不过蔺师兄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以前冷冰冰不近人情脾气很差的意思。”

    【求生欲极强的掌门哈哈哈哈哈哈!】

    【掌门你不会说话,后面那段话可以不说,怎么给自己越抹越黑了。】

    蔺玄泽却罕见地回了他一句:“不错。”

    这一开口便是承认了。

    慕麟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可想到上次水镜中见到的人影,他脱口道:“是蔺师兄你的道侣?”

    见蔺玄泽压根没有否认的意思,慕麟莫名觉得自己被蔺玄泽炫耀了一波……这是在跟他秀?

    可蔺师兄会炫耀这种东西吗?而且炫耀什么,炫耀有了道侣?

    他慕麟一心向道,不需要道侣!

    不然慕麟还是忍不住八卦。“蔺师兄,你的道侣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时候带上沧剑山,让他拜拜师尊的牌位,也算正了名分,也好让大家都见见,熟悉一下”

    “以后你自会见到。”蔺玄泽看了他一眼。

    这言下之意是之后一定会带着道侣回沧剑山?慕麟也知道,师兄现在是不愿意说。他不想说的时候,多少人来逼都没用。

    他叹了口气,追问无果,只能将话题又绕回了妖化人一事上。

    慕麟开口道:“蔺师兄,过两日刚好修真界各宗将齐聚仙道台,来商讨修真界诸事,师弟刚好可以将此事告知,让众人都做好准备,来讨论对策”

    他见蔺玄泽点点头就离开了岁霄峰,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蔺师兄,别忘了改日有机会把那位公子带回山看看,道侣大典肯定是要办的,总不能委屈了人家!”

    “看上了总得先下手为强啊!师兄,你要是不跟他结魂契,什么都是空的!”

    *

    “见过二公子。”两边穿着米色长裙的侍女见到这个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高大青年纷纷低下了头。

    对方眉目英挺坚毅,光是看过来时便有种令人不怒自威之感。

    身上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长衫,肩上绑着玄色的肩甲,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凛冽肃杀。

    “大哥在哪里?”路重冠直接开口道。

    “大公子正在雅厅”

    这两名侍女话还没说完,便见路重冠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路重冠直接穿过了大片的玉兰花,只见一身月白长袍的路微仪坐在窗边的案前,手边还堆积着许多书册,脸上表情冷淡,似是越看越冷。

    “大哥,我有要事相告。”

    路微仪看了对方一眼,知道对方一直奔波在外,他们平日里都是传音联系,能让路重冠直接赶回路家相告的,想必是什么要紧的消息。

    而且很可能跟他们的三弟路剑离有关。

    “何事?二弟你但说无妨。”

    “大哥,我好像发现了碧烬山所在。”

    路重冠沉声道,一边冷着脸,一边将他如何在汝阳镇见到手上戴着他们兄弟三人特制编环的孩子一事告知了路微仪。

    路微仪沉思了一下,方才开口:“二弟,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路重冠顿了一下,“大哥,你知道,这种事我不可能看错的,定是三弟给我们传达出的信号!”

    路重冠的手紧握成拳,轻轻地在旁边的墙上砸了一下,忍不住道:“三弟定是在那碧烬山上受尽了欺辱!这才用这种方式为我们传递信息,身为兄长,又怎么能弃之不顾!”

    路微仪抬手间桌上就铺开了一张地图,他用笔将汝阳镇的位置给圈了出来,然后将又以汝阳镇为中心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而路重冠抬手便指向了位于汝阳镇北侧的十万大山,冷漠道:“而且我在汝阳镇附近观察了数日,想必那碧烬山所在,便隐匿在此群山之中。”

    “兹事体大,容我先告知父亲再做决定,不过二弟这次你立了大功,若三弟能够被救出,二弟你起码得占一半功劳只盼得能尽早救出三弟。”路微仪叹了口气。

    “若当真无误的话,那便在两日之后的仙道台同各宗修士一起商议如何讨伐魔尊郁尧”

    而走在街上的郁尧突然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捂着鼻子暗道谁一天到晚念叨他呢。

    他如今又易容一番,溜进了同溪宁城相临的一座城中,发现路上的修士都在讨论什么仙道台。

    “仙道台是什么?”

    【19:宿主,修真界遭逢大难便会召集百宗代表来仙道台议事,修真界希望能借此顺利度过危机。】

    郁尧点了点头,想必是诸葛今,还有孟寒生的事,让一些宗门坐不住了。

    郁尧本来还想着先去极北之地看一眼,能不能找到孟寒生的下落。

    毕竟孟寒生作为魔域大王子,对方想做的事,很可能是打破界壁,将被久别封在界壁之外的魔族给放入修真界来。

    可界壁想打开何其困难,他也不知道原主又是怎么从魔域中出来的。孟寒生就是想这么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修真界这百年都没有什么魔族作祟便知道,魔族根本无法从界壁中走出,除非将界壁打破。

    现在想来不如先去这仙道台,看看这些正道修士到底想做什么。

    郁尧一路上几乎是像游历一般走了两日,才到了仙道台。

    这仙道台是一处坐落在山上的高大建筑,这座高台竟然大部分都是悬空的,看上去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大,像是随时都会从山上跌落一般。

    他看了一眼上山的入口处,还有三大仙宗的弟子在此地把守。对这三家的弟子,郁尧一点都不陌生。正是沧剑山、天云宗和无忧谷了。

    他们只查家主令和掌门令,唯有持此令者,等待验明真伪后,方可进入仙道台。说明这仙道台可只有宗主待遇的人才能进去。

    就在郁尧思考擅闯的可能性时,系统突然开口了。

    【19:宿主,仙道台是不能无声无息地擅闯的,拿不出掌门令,擅闯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

    仙道台被上古流传下来的特殊屏障所阻隔,而这道屏障的打开口诀则由三大仙宗各自保管一部分

    就在郁尧想着怎么进去时,突然看到了一辆马车朝着他驶了过来。

    郁尧用极快地速度溜进了马车里,也顾不得车内之人震惊的反应,抬手就把人打晕了,还从他身上搜出了掌门令。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三流宗门的小掌门了,这种进了仙道台应该也是坐在最外围的。而真正谈事的还是那几个大宗门。

    有种顶级峰会的感觉了,若他真的是一个三流门派的掌门,那还真的是来凑数的。

    郁尧感受到马车走到了山门口,而旁边又驶过一辆马车,车铃清脆好听,而从外面还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得多,但是变得很冷,像是傀儡一般冰冷。

    他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刚好见到那马车内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令牌拿出来给那几名守门的弟子查看。

    “谢家,谢愿。”

    突然起了一阵风,郁尧透过那掀开的一角车帘,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身着花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

    对方容貌精致俊美,可让郁尧感到震惊的事,对方眼角上蒙着一块白布,将对方那双眼睛遮住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困,刚刚修着修着,手机自动关机了,我来改改。

    改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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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   大梦不醒

    ◎宁可梦见他一直在身边。◎

    郁尧才看了一眼, 突然发现车内之人将头微微侧过来,像是在看着他。

    谢愿这是发现他了?

    【19:宿主,你别担心, 谢愿是发现不了你的。】

    那车帘很快又盖住了,连一点缝隙都没留下,只能看到车帘上的白鹤纹路,让郁尧怀疑他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谢家的马车旁边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傀儡, 通身都散发着不俗的气息,而且由于傀儡并非人类, 更给人一种冷酷之感。

    那几个弟子将谢愿的令牌查看了后, 低声说了一句:“原来是谢家家主。”

    如今的谢家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全修真界都知道被诸葛今这么大闹一通, 几个世家早就损失惨重。曾经宛如庞然大物的谢家, 如今也不过仅仅靠一个人撑着。

    而且现在有的人说诸葛今已死,有的人说诸葛今还活着,他们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更多的内幕也知道上头那些大人物知道。

    “既然是谢家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快放行?”

    一名身着沧剑山剑袍的弟子走了过来, 看上去在其他弟子面前也颇有威望,只是此时眉眼间隐隐有些厉色,让那些弟子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秦师兄。”

    车里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车铃一响,马车便越过了这些弟子,驶入了仙道台。

    秦泛舟见状只能回过头又对那几个小弟子说了一句:“你们在这里到底有没有尽责,长老们可都看在眼里, 若要是怠慢了贵客, 也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

    “知道了, 秦师兄”

    秦泛舟这时才看向另一辆朝着这里驶来的马车。

    想进入仙道台需得先上山,而这上山的入口便有三处,由三宗分别把守一处,而此处正是他们沧剑山负责,责任重大,自然不能有疏漏,更不能身份之别而有所怠慢。

    更何况谢家,还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家族,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凡事又怎么能只看表象。

    郁尧坐在马车内,这个三流掌门来仙道台时还是带了几个弟子出来见世面的,只是他方才动作太快,潜入马车时也没惊动车外的人。

    以这些弟子的修为想察觉到他的踪迹,恐怕比登天还难。

    “掌门,我们到了。”

    郁尧也学着谢愿的样子,将从那个晕倒的中年男人身上翻出来的令牌给递了出去。被车外的弟子接过之后,递给了那些守在山门前的弟子。

    等郁尧混进了仙道台,就隐匿了身形下了马车。毕竟在整个仙道台,唯一能拦住他的恐怕也只有仙道台山门前的那道屏障,进入仙道台后,也没必要再冒用其他人的身份。

    郁尧朝前走去,很快便又看到了谢家的马车。只是马车中的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守在旁边的两个傀儡。

    他往旁边的山道看了一眼,暗道谢愿想必是已经上山了。

    其实从刚刚见到谢愿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种古怪的感觉,因为谢愿他表现的未免有些太平静了。

    除了白布遮眼,对方的面容平静地仿佛跟当时在云江城得知全部真相后痛苦不已的谢愿是不同的两个人。

    郁尧朝着山上走去,这里的一花一景都像是被人刻意布置过,暗合天道,行走在其中只觉得神清目明,耳目一新。

    不过他是魔修,若是正道修士的话,在其中的感觉只会更加明显。

    突然郁尧停下了脚步,一是他看到了坐在前方的人,二是看到了脚边的一些小玩意。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了自己身前丝弦一般的细线,若是不注意看还可能会将之忽视。

    这弦丝缠绕在旁边的树上,上面还有几个小铃铛。若是有人触碰到了这些丝弦,必然会惊动那些铃铛。

    他又看向了坐在林中手中兀自摆弄什么物件的谢愿,他现在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布置的。

    可谢愿又为什么要布置这些,难不成还猜到会有人跟上来?

    郁尧并没有触碰到那些弦丝,也未惊动那些铃铛,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了谢愿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河梁秘境的传承是一把双刃剑,既让谢愿掌控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也剥夺了对方“看见”的能力。

    以他的修为,若是隐匿了身形,除非是同境界的修士,或者是利用一些高阶的阵法,不然都难以察觉到他的踪迹。

    而谢愿光凭借几根缠在树上的丝弦,怎么能发现得了他……

    “郁尧。”

    谢愿冷不丁得蹦出两个字,让郁尧瞳孔一缩,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他只是僵在原地,由于太过震惊导致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19:宿主,他发现你了?!】

    郁尧暗道你之前不是也笃定谢愿发现不了吗?

    不过他虽然这么想,却依旧站在谢愿面前,一动不动地观察他。

    “郁尧,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但是你不会出来见我对不对?”

    谢愿独自坐在林中,眼睛上蒙着的丝带垂落了下来,几乎拖曳到地面。

    那些高大的傀儡就像是石头一般站在原地静默不动,也不会回应谢愿的话。

    “因为……你已经没有任何来见我的理由了……”

    谢愿虽然看不见,却对着郁尧的方向继续道:“刚刚在山门前,你是不是在看我,我上山时,你是不是跟在我身后……

    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留下的细弦,是不是发现了我缠在上面的铃铛……你是不是都避开了它们,然后悄悄站在我面前……”

    谢愿每说一句,郁尧心里的震惊就增加了一分,怎么……怎么能每一步都猜中了?

    又怎么会敏锐到这个地步?难道看不见后,谢愿其他感官的感知能力,反而还提升了?

    谢愿依旧坐在林中,整个人像一幅静止的画。

    “虽然你会避开那些弦丝,但是你的经过时,你走动间,会带起一阵风。我能听到弦因风轻颤的声音,能听到铃铛虽然未响,却发出的极微小的震音……”

    郁尧已经哑口无言,这种风吹拂而过的声音,又怎么分得清是自然的风,还是人经过时带起的风?

    谢愿真的连这些,都能够区分出来吗?

    郁尧见谢愿说完后,突然站起身,抬手间将林中的弦丝尽数收起,响起一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

    谢愿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是我又在做梦了。”

    他起身直接从郁尧身边穿过,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刚刚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郁尧竟然真的就在他身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人终究是要从梦里醒来的。

    不过他宁可做一个,郁尧其实一直在他身边的梦。

    郁尧就站在离谢愿极近的地方,他看到谢愿顿住,差点以为他会伸出手。

    他望着谢愿孤身上山的背影,虽然身边跟着宛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又魁梧如山的傀儡人偶,但是却衬得他的身形,更加单薄。

    像是依旧是当初在河梁镇中见过的模样,可随着他越走越远,身形也愈发挺拔,大到仿佛能顶天立地。

    谢愿现在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家主了。

    【19:宿主,刚刚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谢愿发现你了呢!】

    郁尧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依旧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便跟着对方上了仙道台。

    【19:宿主谢愿没发现你,你怎么反而还不高兴了?】

    郁尧没回答系统这个问题。

    谢愿没认出他,他自然高兴。

    但是一想到谢愿没看见他,方才那一幕不过是对方无数次幻想中,误打误撞对上的,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快将视线放在了仙道台上,这座古朴的建筑大半都悬空在崖边,终年云雾缭绕,站在上面时,仿佛有种已经登临仙境之感。

    据说这仙道台存在的历史,比沧剑山这种大门派存在的时间还长,却又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郁尧见谢愿已经步入大殿中,他却先没急着跟进去,先是在仙道台周围看了一眼,然后才从一扇侧门溜了进去。

    仙道台虽然位于大殿之中,却大开十六扇窗,让整个仙道台仿佛架在空中。

    郁尧直接上了房梁,坐在上面,先将在场的修士都打量了一遍。他能认出来的熟人还不少,谢愿已经是来的比较晚的了。

    他所见过的诸如慕麟,路微仪这些人,都已经落座,看样子已经开始讨论什么了。

    “慕掌门,萧掌门,既然已经知道了碧烬山所在,不如成立仙盟,围攻碧烬山,讨伐魔尊郁尧,将贵派位几位天骄,从那魔头手中救出!”

    “是啊,越是耽搁下去,贵派仙君的处境,就更危险一分。”

    “尤其是路师侄,已经落到那魔头手上,不知多少日月。只怕是受尽折辱,那魔头就算肯留路师侄一命,又岂会将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路家二位想必清楚!”

    “是啊,此事万万耽误不得!”

    郁尧愣了一下,盯着底下的人看了一圈,没想到正道在仙道台商量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攻打碧烬山。

    可碧烬山所在,是什么时候泄露的?他怎么对此毫不知情?

    路微仪开口道:“此事我们路家,愿意第一个响应。三弟日夜在那魔尊手上受苦受难,我们路家上下怎么会不痛心,若得了机会,怎么还能放任那魔头逍遥法外。”

    “只恨不能现在立刻杀上碧烬山,将三弟救出。”路微仪的脸色还有些冷。

    “是啊,讨伐魔尊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

    郁尧就坐在梁上,听着这些人议论着怎么讨伐他,还觉得有些怪怪的。果然来仙道台一趟,收获不小。

    “我不同意。”突然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响起。

    这在一片讨伐魔尊郁尧的声音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小家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人当即拍案而起,指着谢愿道。

    谢愿却看也不看他,眼睛上缠着白布,让人无法感知到他的视线,却又仿佛他在看着仙道台中的每一个人。

    “我谢家,拒绝加入仙盟,拒绝讨伐……魔尊郁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出门啦,我明天来多更,让大家久等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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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   假正经

    ◎不安分地捏了他的腰。◎

    谢愿这话一出, 别说底下的正道修士,就连郁尧都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谢愿会在这种场合,选择明哲保身的。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敢直接站出来, 反对那些正道修士的计划。

    谢愿这么做,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修士的对立面,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仙道台内的修士纷纷看向这个一身花青色长衫,眼上蒙着白布的瘦削青年。

    各种或是疑惑不解, 或是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谢愿身上。

    他身上以往过于阴沉的气场都因为那双眼睛被蒙住以后,轻敛了下去, 可更像是成了一汪幽幽深潭, 乍一眼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觉得愈发读不懂他。

    “谢小家主, 你这是何意?”有人直接开口了。

    “是啊, 难不成对你还想为魔尊郁尧说情?觉得我们讨伐碧烬山,还能有错了?”

    “谢家主难道在谢家出事后,便自甘堕落, 宁可与魔道为伍!”

    面对众人的大声质问,谢愿反而冲着那几人微微冷笑一声:“我的事, 与你们何干?”

    “你”

    慕麟听了谢愿的话后,反倒笑了:“几位言重了,鹤兰城之变过后,谢家何止是元气大伤,谢家主精力也有限,不愿参与讨伐魔尊郁尧也在情理之中。”

    谢愿听了只是头往慕麟那边侧了一点,仿佛是在看他, 却也没有再出声反驳慕麟的话。

    “赵家也拒绝加入仙盟。”突然又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开口了。

    众人暗道一声还来, 然后循着声音看向了一名坐在跟谢愿隔了几个位置的紫衣青年身上。

    对方脸上戴着泛着铁质冷光的面具, 披着绛紫色的外袍,看样子也是世家中人。

    旁边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道:“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他,这也是赵家人?”

    “听说赵家的嫡系就活下来一个赵储亦,这又是谁?”

    “这就是那位赵家公子啊,两日前他接任赵家家主的时候,突然就说自己日后不再叫赵储亦,而叫什么赵殊。

    别说这名字改了,就连这穿着打扮什么的也都变了,看样子还真的是想跟过去的自己来个一刀两断了。”

    “没想到这变故之下,连以前最风流放浪,不学无术的赵家公子,竟然也有一天改头换面,一个人撑起赵家实在是令人唏嘘。”

    赵殊却没给他们质疑自己的时间,率先开口道:“如今赵家人丁稀薄,溪宁城百废待兴,赵家也已经无力加入仙盟,因此讨伐魔尊郁尧一事,只怕不能参与。”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看着坐在最首座的几人,“更何况之前昌陵有大魔现世,若非有剑尊出手,只怕会死伤无数所以攻打碧烬山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然只怕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郁尧远远看着这个带着铁质面具的青年,对方即便在那么多人的场合都能对谈自如毫不怯场,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要是一些稍微耳根子浅的人,想必是对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这仙道台内的修士,发现里面有些人脸上也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讨伐魔尊郁尧,这说起来可是一件能给自己赚足名声,日后流芳百世能造福子孙几代的宏大伟业。

    可在危机并不只来源一个碧烬山时,一些人却会退缩了。

    归根结底还是魔尊郁尧抓上山的那些都是沧剑山、天云宗等门派的修士,他们如今也没有和碧烬山爆发出直接的冲突。

    而且谁不怕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家反倒后院起火。

    突然一名坐在慕麟身旁,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缓缓扫视了一番在场修士,语气中隐隐还带着怒意:“这仙盟,我天云宗愿加入,也为救出老夫那不成器的逆徒!”

    众人都知道这位天云宗掌门口中的逆徒,自然是应惊云了。也不知道那位应仙君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萧掌门这么不快。

    慕麟见这天云宗的萧掌门还在气头上,只能无奈道:“诸位不必担心,这仙盟我沧剑山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讨伐碧烬山魔尊,沧剑山自然是义不容辞。”

    众人一听沧剑山和天云宗都发话了,也稍稍定下神来。

    “慕掌门高义,而且大魔那日在昌陵被剑尊重伤,想必也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

    “若是不趁此机会先拿下了魔尊,谁知道他们不会串通在一起,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届时只会更难对付!”

    郁尧听他们振振有词,大义凛然的话,都听得有点困了。

    “不过这魔尊郁尧好歹也是大乘期的修士,若非剑尊出面,又有谁对付得了他?”

    郁尧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这些修士打算怎么对付他。

    要知道大乘期修士,可是有移山填海之能,寻常的方式可对付不了他。

    天云宗掌门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却突然看向了那问话之人。

    “此事自然由我们商议,为了避免机密外传,绝不能广而告之,若让有心之人把话透露给了魔尊,岂非前功尽弃?”

    “掌门所言极是。”

    如今这里人多眼杂,也难保消息不会被有心人透露出去。

    而那萧掌门突然又看向了谢愿和赵殊,冷笑道:“若老夫没猜错,你们二人根本就不是碍于家族之变,不愿意讨伐魔尊郁尧。而是你们根本就不想对魔尊出手,老夫可有猜错?”

    他这话一说完,场上一片哗然。

    萧掌门冷哼一声,这两人想瞒过他?刚刚提到魔尊郁尧时,就跟他那么不成器的徒弟一个德行!

    八成也是被魔尊郁尧给迷惑了心智。

    慕麟觉得萧掌门八成是想到了应惊云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如此针锋相对。他刚才还特意给谢愿找了个台阶下,没想到又被萧掌门提起来了。

    他笑道:“萧掌门,你也总得问问他们的想法不是,若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就这么给人定罪,岂不是有失公正?”

    慕麟说完又看向了谢愿他们,还冲着他们两人眨了眨眼,似乎在让他们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却没想到那谢愿蒙着眼睛后像是真的看不见东西一样,把他无视了他彻彻底底。

    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后,谢愿直接道:“萧掌门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愿意同郁尧敌对”

    马上有人追问为什么,还有人打趣道总不会是因为怕死吧。

    谢愿冷笑一声,可人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连动作都没有分毫变化。“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

    就算他们不能结为道侣,他也要让自己成为第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郁尧表露心迹之人。

    这样就算无法相见,是不是也会被记得一点。

    【卧槽!小谢够A啊,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表白了?】

    【慕麟肯定要在心里骂猪队友了哈哈哈,我看到掌门已经很努力给小谢找台阶下了,但是小谢说,嘿,我就是不接!】

    【谢谢,我要是慕麟我得被小谢给气死(微笑)。】

    【挫折和打击,最能帮助一个人成长,现在的小谢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又哭又喜欢无能狂怒的小谢了(沧桑点烟)。】

    【仙道台的全体修士被迫吃了一波狗粮,而且萧掌门是不是都要被气死了哈哈哈哈。】

    【我知道,第一回应惊云当着他的面说喜欢魔尊,第二回谢愿也当着他的话这么说,要是等等小赵也来一句就好玩了。】

    【赵殊:情敌竟在我身边??】

    【打起来打起来!】

    【打不起来的,因为剑尊正在前往镇压情敌的路上(狗头)。】

    【我想知道剑尊等等见到魔尊,会发生什么(羞涩),小情侣久别重逢,不来点什么交流交流感情吗?】

    蔺玄泽身形一闪,便缩地成寸,直接飞越了千里之地,接近了仙道台的位置。

    一身雪白剑袍被风吹起,衣袂翻飞,周身凛然的剑势似是还带起了一片落雪,落在袖摆上随着袖摆拂动而轻轻振起,像是飞舞的雪色蝶翼。

    他也不看浮框中的内容,而是远远地望着那几乎悬空的楼阁,身形便化为一道白光掠了过去。

    本来他是要去找药尊,看能否寻来解咒之法,而他一路追踪那位药尊的行踪,竟也来到了这仙道台。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来此同郁尧相见。

    *

    郁尧听到谢愿那句话差点没从梁上栽下来。虽然他一直能察觉到谢愿对他是有一些依赖的感觉在里面,谢愿其实是已经第二次说“喜欢”了。

    上次是在广府城,他将对方打晕时,谢愿也说了喜欢,可此时却显得更加郑重,还有几分仿佛注定无缘的豁达。

    郁尧又看了一眼萧掌门的脸,果不其然地黑了。

    别说萧掌门了,其他的修士听到后都一脸震惊不可思议,一时间连质问都忘了。

    而谢愿坐在椅子上,仿佛外人的任何反应都同他无关。白布遮眼,让他看不见别人,而同样也隔绝了旁人对他的探究和观察。

    多了一点捉摸不透的距离感。

    人的很多情绪其实都是从这双眼睛中所得知的。由于旁人无法感知到谢愿眼底的情感和波动,就更难猜出他的真实想法。

    赵殊看向了谢愿,心情从一开始的震惊转而变为了复杂。

    不过他的神情都隐匿在了面具之下,众人只能听出面具下传出了略显冷淡的声音。

    “魔尊郁尧在溪宁城之变时,从诸葛今手下救过我。我赵家祖训便是有恩必报,虽然对不住在座诸位,我赵家也不会加入仙盟,讨伐魔尊。”

    天云宗掌门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信赵殊这番话。

    坐在路微仪身旁一名穿着淡金色长衫的男人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边先请二位在偏殿稍坐片刻。”

    郁尧看着从门口走来了几个弟子,看样子是要把谢愿和赵殊都请下去休息,可他知道这哪里是休息,分明就是软禁。

    怀疑他们会跟魔尊有什么,又怕他们泄露秘密,就只能先暂时将人关在仙道台中。

    就在他们被带下去后郁尧想了想,只是分出一道神念跟了上去,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听。

    方才那个提出要将谢愿他们带下去的中年男人,模样看上去跟路剑离还有几分相似。

    看来就是路剑离的父亲,路家家主了。

    “父亲”路微仪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一见对方都发话了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

    慕麟看着众人道:“其实此番还有一件比讨伐魔尊郁尧更加要紧的事。”

    “能让慕掌门特意提起,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事,慕掌门快请说。”

    “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说过妖化人?”

    慕麟这么说了后,在座的许多修士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夫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只听说过有半妖,可这妖化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确实是闻所未闻,敢问慕掌门这妖化人究竟是何物?”

    “这妖化人,便是人族修士中了一种会令人丧失神智妖族诅咒后,身上开始逐渐出现一些妖族的特征,届时人不人,妖不妖,便作妖化人。”

    众人听了皆是面色骇然,慕麟继续道:“此事是蔺师兄亲眼所见,想必妖族还在密谋着什么大事。”

    突然有一名修士猛地颤抖了起来,旁边的修士还在疑惑他怎么了,却见对方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抓向了他旁边的修士。

    这名人族修士的脸已经长满了粗壮的毛发,看上去竟成了一张猴脸,张嘴便露出了一口獠牙。

    而且已经没有神志,全靠兽性的本能来攻击其他修士。

    慕麟正准备出剑,却突然见到仙道台外飞入一把雪白的长剑,擦着那猴面人的脸,刺入了仙道台坚硬的玉石地面。

    而其中掀起的剑气却划破了那猴面人的脸,竟然光凭剑气就将那妖化修士给震晕了过去。

    “蔺师兄!”慕麟看到蔺玄泽后就喊出了声,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蔺玄泽直接走入了仙道台,抬手将渡邪召了回来,视线却在某一处不经意间扫了一眼。

    他周身游走的灵力却并未收回,让整个仙道台中的修士都能感知到这股迫人的威压。

    郁尧刚刚也对上了蔺玄泽的视线,这回他不会抱有那种对方不会发现他的侥幸心理了。不过蔺玄泽会来这里,他还有些意外。

    突然他感受到蔺玄泽的灵力朝着他这里蔓延了过来,仿佛化为了实体一般,在他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感受着腰上传来的诡异触感,郁尧沉默了,盯着蔺玄泽又看了几眼。

    慕麟还在蔺玄泽边上叽叽喳喳,蔺玄泽面容冷淡,不知道听了还是没听。

    然后郁尧发现贴在他腰上,朝着他包裹过来的,带着蔺玄泽身上独有气息的灵力又不安分地捏了一下他的腰。

    作者有话说:

    郁郁:哪里来的假正经?

    我要检讨呜呜我的食言,我写的慢吞吞,还经常犯困。

    我去整理剧情啦,祝大家五一节日快乐qwq,我今天早点睡,明天一定要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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