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梦寒靠着仅存的精神力走进了卧室, 一头栽倒栽到了床上，困意如洪水猛兽般侵袭过来，耳边顾今宵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又强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后, 曲梦寒的意识逐渐涣散, 实在是撑不住了，“顾老师不行了，我太困了”
“嗯，那赶紧睡吧。”
“好的顾老师晚”
“安”字刚发了前音, 曲梦寒就沉沉睡去了。
顾今宵温润着嗓音, 柔声道了句：“晚安，曲同学。”
睡死过去的曲梦寒当然没办法点取消通话，顾今宵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反应，知道应该是和周公下棋去了。
手机就枕在旁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顾今宵听着, 脑海中浮现了她嘟囔睡着的样子。
明明动起来的时候跟个小狐狸似的, 小脑袋瓜子里既能装下数学还能装下奇奇怪怪的想法、
安静下来的时候又和泡芙有几分相似，睡得可真香啊。
猝不及防, 顾今宵回想起那句“奇妙的关系”, 觉得确实如她所说有够奇妙的。
但光奇妙还是远远不够——
美美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曲梦寒的疲惫总算是一扫而光了, 摸到手机的瞬间也同时收到了顾今宵的消息。
周日顾今宵一般吃完中饭就回明大了，先得回去给小家伙收拾收拾，然后要么在家做课题要么去研究室整理下周的工作。
今早的“早安”不是陈晓兰督促他发的, 是他主动的。
【曲同学, 起来了吗？昨晚睡得怎么样？】
嗯？
顾今宵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已经快进到每天发早安，晚安了吗？
曲梦寒没谈过恋爱, 自诩封心锁爱只对搞钱三十岁退休感兴趣，但拍来拍去拍的都是偶像剧，身旁还有个写言情小说的姜星月，对流程那是了如指掌。
可又觉得顾今宵不该是这般主动的人，一下子也不太能拿得准。
只是“曲同学”这三个字他是不是叫得有点太多了？
怕和他连上语音后又会滔滔不绝忘了时间，今天再迟到乔然那边可没办法交代了，于是曲梦寒没有准备打语音，只是回了句：【顾老师早啊，还行，总算是不困了】
随后她收到了顾今宵发来的几张泡芙的照片。
猫猫！
是猫猫！
突然涌出来的猫猫能量给曲梦寒充了电，她打开图片对着猛吸了一阵后一一点了保存。
不愧是布偶，颜值是真高啊。
和它的铲屎官有得一拼了。
【顾老师，你为什么会想到养猫猫啊？】
独身的女孩子养猫再正常不过了，她这种“无猫之人”才是可怜的少数派，但顾今宵会养猫她是没有料到的，
布偶也不可能是捡来的流浪猫，那就肯定不是小说里的经典剧情看到被遗弃的流浪猫好心收养的展开了。
曲梦寒好奇地问了声。
【不行吗？】顾今宵反问说。
【不是说不行，而是感觉顾老师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
曲梦寒也知道这是偏见，但没办法，顾今宵的存在就是偏见本身了，很难让人不先入为主去想。
已经把自己问到无问题可问了，为何她还会有这样的误解。
顾今宵有些无奈，自己的确是喜清净简单，不喜欢热闹社交的那类人，但也不至于到养只猫都被质疑的程度。
顾今宵：【看样子你对我的误解还是挺大的】
曲梦寒：【就是因为有误解所以才要多加了解嘛】
顾今宵：【那你现在了解了多少了？】
曲梦寒：【一丢丢】
没想到问到这个地步还只是一丢丢，顾今宵也没辙了。
顾今宵：【那曲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行】
曲梦寒：【了解一个人不能光靠问的，很有可能是包装出来的人设】
不看小说，又不关注娱乐圈的顾今宵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人设”。
但做学术研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问题就问，绝不不懂装懂是基本中的基本，所以他很自然地问：【人设是什么意思？】
如何解释又让曲梦寒犯了难，挠着下巴思考着措辞，甚至去网上搜了一下，觉得哪个都没说明白。
最后还是自己组织了语言，然后发了条长语音过去。
这么长一段话，打字可太累了。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人设就是呈现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拿小说举例子，有些人设是放浪不羁，有些是内敛腼腆，有些是嚣张跋扈，有些是古灵精怪。再比如娱乐圈里，老好人，学霸，天然呆，蠢萌，女汉子啥的全部都是人设。但这个人设它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故意演出来的。娱乐圈的话，百分之九十都是经过包装的。”
顾今宵点开听完，除了中间有一两个名词不太知晓含义，其余明白了七七八八，随即抓住了重点发问：【那你的人设是什么呢？】
准确说，曲梦寒在娱乐圈的人设是：清纯学霸校花，但这六个字此时此刻她是打死都说不出来的。
清纯？只是长得人畜无害，看上去像小白花，实际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学霸？在顾今宵面前自称学霸太不自量力了。
校花？正经学校可不评这个。
于是斟酌再三，她给出的回答是：【我是纯天然，没有人设】
此时的顾今宵打开了曲梦寒的百科，之前他看的时候并没有太仔细，这会儿重新逐字逐句分析了起来，有几个关键词十分显眼。
顾今宵：【百科上写着你是明大校花】
曲梦寒：【那是媒体他们瞎说的，咱们明大是正经学校，不评什么校花校草】
顾今宵：【还是清纯初恋脸】
曲梦寒：【乱讲，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顾今宵：【还是顶级学霸】
曲梦寒：【没有没有，是有人乱说的】
好家伙，又不是面试，怎么还一个个抠字眼问啊。
曲梦寒被问得有些坐立难安间，收到了一条顾今宵发来的语音信息，好奇地点开，听到了不明所以且轻飘飘的一声：
“我倒觉得他们说得挺对。”
曲梦寒反反复复听了三遍，确认并没有幻听后，无语凝噎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尴尬到脚趾抠地了，他怎么能搁这儿阴阳怪气！
也顾不上什么迟到不迟到了，曲梦寒反手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去，不弄清楚今个的拍摄都入不了戏了。
“顾老师，什么叫你觉得他们说得挺对？”曲梦寒上来就是特意换了严肃口吻的质问。
顾今宵先咳了两声，确认嘴角的弧度已经收回来后才点了接通。
“就是字面的意思。”
这几段描述挂在百科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理不该有反应，但从顾今宵嘴里念出来就充斥着内涵，被看了笑话的感觉。
曲梦寒试图撇清关系：“顾老师，这是人设！人设！明不明白！”
却被顾今宵精准点破了前后的矛盾：“你刚才不是说纯天然，没有人设的吗？”
“顾老师，你故意的吧。”
“曲同学，不存在什么故意，我只是阐述了事实。”
“”
曲梦寒在心底咬牙切齿，仰天长啸了两声。
看来姜星月想要参考他写男主人设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哪个星球清冷的高岭之花是这样的啊！
沉默的终端，她决定还是表达一下严重的不满情绪，开口沉声说：“顾老师，你可以去百科上搜搜清冷矜贵，高岭之花男主。好好看一下这种人设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然而曲梦寒还是小看了名为“真诚”的必杀技有多么可怕。
“好的，我去搜一下。”说完顾今宵就真照做了，输入了关键词【高岭之花男主】，然后挑了条搜索结果念了出来：“五本高岭之花男主文推荐，超甜，嗑死我了。第一本高冷禁欲系大学教授vs貌美小狐狸顶流小花，男女主机缘巧合相识于女主拍戏的现场”？？？
先撇开这石破天惊的操作不谈。
高冷禁欲系大学教授？
貌美小狐狸顶流小花？
相识于拍戏现场？
这听着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呢。
“卧槽！！！！顾老师别念了！！！！！！！！”
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的瞬间，曲梦寒用一个上下三层楼都要投诉的音量制止了他。
但为了能够继续在地球这个家园上生存下去，即便被投诉也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今宵诧异地问。
看样子他应该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那就还有得救。
但这里要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啊。
搜索引擎的排序要不要这么应景啊。
“咳咳”曲梦寒战术性咳了两声，吞吞吐吐，小脑袋瓜子在飞速旋转着，“就是”
也顾不上理由离谱不离谱了，这里只要能编出一个就是胜利。
可惜关键时候却是黔驴技穷，没了主意。
过激的反应和支支吾吾明显在现场编理由的反常举动，让顾今宵重新审视了一遍刚才念出口的内容。
言情小说不在他能够理解的范围内，所以念的时候并没有深想，只是单纯把字给读了出来。这会儿再细看虽然“嗑死我了”是什么意思不太明白，但几个描述却很是凑巧。
高冷禁欲系大学教授？
貌美小狐狸顶流小花？
相识于拍戏现场？
竟是如此。
顾今宵嘴角刚收回去的弧度比方才更明显了些。
小狐狸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只是自己应该算不上高冷吧。
还有禁欲又是指什么？是没有女朋友的意思吗？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立即戳穿，而是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了。
“这里的大学教授指的是正教授吗？但我现在还只是副教授。”
还在绞尽脑汁的曲梦寒忽然听到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是二丈摸不着头脑，表情也逐渐迷惑了起来。
什么意思？
刚才的对话和他是副教授还是正教授有什么关系？
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些？
仅仅五秒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曲梦寒便爆发了将再次遭到上下三层楼投诉的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今宵果然是个天才啊！！！
待从腹痛的折磨中缓过劲来，曲梦寒清了清嗓子，不甘示弱也找了个清奇的角度：“没关系，我离顶流也差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高冷禁欲系大学教授vs貌美小狐狸顶流小花】成了低配版的【高冷禁欲系大学副教授vs貌美小狐狸顶三线糊咔】。’
顾今宵：“嗯，那还挺对等的，正教授我也评不上。”
曲梦寒：“那顾老师为什么不努力一下呢？”
顾今宵：“努力了就不对等了。”
曲梦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要是突然爆红成了超级大明星不也不对等了？”
顾今宵：“那只能努力冲击一下菲尔茨奖了。”
两个学数学的再次化身谜语人，你一言我一语过招了好几个回合，句句都精准擦边落在了重点的边框上，却谁也没有跨进去。
还是乔然的催促消息开始狂轰乱炸时，曲梦寒才不得已道了别：“顾老师，我经纪人在催了。昨天就迟到了，今天再迟到会被杀了的。那我先挂啦！”
“嗯，路上小心，注意休息。”
手都点到挂断上了，跳跃性思维的曲梦寒冷不丁来了句：“对了，顾老师，曲同学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之前问都是劈头盖脸直接砸过来的，忽然多了个正式开场白反而让顾今宵有些不习惯了，以为会是什么严肃的问题，不免连心绪都收紧了些。
“嗯，你问。”
结果她问出来的是：“对哪些素数p，多项式x的八次方+1模p不可约？”
数学，竟然是数学。
这是顾今宵怎么都没想到的。
这样的故事展开，这样的剧情发展下，此时此刻她问出来的竟然是一道正经的数学题。
过于正经以至于听起来反倒像是玩笑了。
但数学无疑是严肃的，数学问题也是严肃的问题。
而自己作为【高冷禁欲大学副教授】解答数学问题更是理所当然。
所以不是她天马行空，是被带进坑里的自己不对劲了。
“答案是不存在。x的四次方+1模p可约你肯定知道，这个结论是之前发表在《美国数学月刊》上的一道公开求解的问题，之后被收录作为了《抽象代数基础》的练习题，当p=2时”
顾今宵说完解答道别后，复盘了今早的这通语音通话，再次深觉了“奇妙的关系”的奇妙之处。
但是不是该找个时机升华一下了？
第三十二章
本来曲梦寒和代言品牌是“抱团取暖”的关系, 但是因为她的人气上涨，还是既上次“古人讲高数”后的第一次直播，慕名而来的网友们挤满了直播间, 弹幕满天飞。
品牌直播目的是宣传带货, 又不是课外辅导，曲梦寒看着刷屏的数学题是哭笑不得。
果然精神世界贫瘠的网友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凑热闹了。
公司转型做线上教育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她美滋滋当个金牌讲师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品牌是个新国货彩妆，代言邀约来的时候, 曲梦寒一度怀疑是没有质检的三无产品。
本着为粉丝负责的态度, 所有产品她都亲自试用了一段时间，还找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接下了代言。
“今天咱们这不是数学直播，请大家把关注点都放在咱们的产品上哈。”曲梦寒矜矜业业拿起手边的唇彩，学着头部带货主播们的口吻，头头是道讲了起来。
国货彩妆，主打的卖点就是高颜值, 极具中国风韵味的包装, 曲梦寒在展示的时候弹幕一直在问为什么不是贴合主题的古装造型。
借此机会她还宣传了一波即将开播的《暮雪飞烟》。
毕竟卖的是化妆品，这次直播有个重量级的环节是曲梦寒现场卸妆后纯素颜重新上妆, 展示产品的效果。
曲梦寒对素颜出镜没有抵抗, 微博营业照没少发素颜，而且卖化妆品不现场上妆确实没什么说服力。
这也为什么今天不是古装造型的原因, 素颜可以，素颜穿古装实在太怪了。
拿起卸妆棉开始鼓捣的时候，弹幕也随即沸腾了起来, 曲梦寒也没把观众当外人, 一一回应着。
弹幕：【卧槽，这么劲爆, 素颜吗？？？】
曲梦寒：“那得让大家看看产品的上脸效果嘛，当然要重新化妆。”
弹幕：【女明星是可以在镜头前卸妆的吗？？？】
曲梦寒：“女明星为什么就不能卸妆了，我微博上也没少发素颜的照片。”
弹幕：【怎么感觉素颜和妆后没什么区别啊】
曲梦寒：“素颜和妆后没区别我就当是在夸我了哈。”
弹幕：【女明星也长痘痘的吗！！！】
最近夜熬太多被反噬了，曲梦寒今早额头上突然冒出了颗痘痘，下巴也长了闭口，这会儿没了粉底遮掩，还是怼脸直拍，看得清清楚楚。
都怪顾今宵，得找到索要一笔美貌损失费才行。
“女明星也是人，怎么可能不长痘痘啊。大家记住了，早睡早起，健康饮食，适量运动就是最好的护肤品。”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早睡早起，健康饮食，适量运动，曲梦寒是一个都做不到。
还是那个基本原则，骗不了自己没关系，骗得了别人就行。
弹幕：【这是护肤品没用的意思吗？】
“都是学过化学的人，护肤品有没有用，有多大用这个问题你们心里难道没有数吗？你们去搜搜破尿酸的分子式，你觉得它像是能够被皮肤吸收的样子吗？最多也就只能起到保湿的效果。就这么说吧，保湿，清洁，防晒这三个护肤品是能够做到的，基本上日常做到这三点加上良好的生活习惯也就足够了。但其余的，若是涂一下就能轻松解决问题，人家医美还活不活了？”
在直播开始前乔然是再三和曲梦寒强调了不要口无遮拦，想清楚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她当时还觉得多虑了，化妆品带货直播能拐到哪里去。
结果现在说着说着又把这茬给忘记了，兴致勃勃给观众讲起了医美的种种。
“大家如果要做医美，一定要选正规的机构，以防被说是打广告我这里就不推荐了。项目的话，以我的经验来说像热玛吉啊，光子嫩肤”
乔然在听到她有跑偏迹象的时候就已经用眼神暗示过了，但曲梦寒压根没看见，都说到打针上了，乔然赶紧举起白板，勒令她：【闭嘴！！】
是真的不长记性，她以为是家长里短唠嗑吗？
直播间观看人数都快到七位数了，大谈特谈医美是什么操作？
“哎呀，完了完了，被经纪人要求闭嘴了。”曲梦寒瞅见了熟悉的白板还有乔然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找502胶水封住自己嘴巴的犀利眼神，赶紧吐了下舌头抿起了嘴。
【怎么到关键时候不说了！！！】
【还有什么推荐的项目快说啊！！！】
【急死我了，急急急，我是急急国王，快说啊啊啊啊！！！】
“不能说了啊，再说就没有护肤品公司来找我代言了，总不能接医美的代言吧。”
在曲梦寒与直播间的观众周旋的时候，顾今宵也没闲着，他在鼓捣了半晌后终于在一片花里胡哨里点进了直播间。
下午曲梦寒把小号的账号密码给顾今宵发了过去，让他先熟悉下微博的操作，有什么不懂的之后再手把手教学。
顾今宵下载好App，刚点进去就撞上了个牛奶的开屏广告。他很老实地根据提示，向上滑动以为可以关闭，结果却跳转到了微信的公众号。
意识到不对劲关掉后再次点进微博，看到了【摇一摇】三个字，这次点了右下角的跳过却依旧跳转到了某宝。
怎么回事？
为什么点哪个都不对？
微博的存在就是为其余的App引流的吗？
第三次尝试终于是成功点进去了，但页面花花绿绿，乱七八糟，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鼓捣了一会儿，看到了小号的昵称：【我什么时候能有猫】，而头像是一只猫。
这到底是有多喜欢猫啊。
顾今宵把脚边的泡芙到了腿上撸了撸，感觉小家伙是把“奇妙的关系”升华的关键。
“泡芙，周四可得好好表现。”他起身去拿了根猫条，提前贿赂起了“关键先生”。
地球上没有哪只猫猫能抵挡住猫条的诱惑，宇宙里应该也没有。
“喵~~~喵~~~”
泡芙闻到香味的时候瞬间就来了精神，一个蹬腿跳起来凑了上去。
“慢点，慢点。”
顾今宵挤猫条的速度跟不上小家伙吃的速度，外面的袋子被咬得千疮百孔。
布偶猫是出了名的玻璃肠胃，平时顾今宵很注意猫粮的选择，零食也很少喂，算是把泡芙馋坏了。
但是天真的小猫猫哪里知道，这一根猫条可不是白吃的，有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扛在了它的肩上。
贿赂完泡芙后顾今宵想着等周四前再去买点零食，谁有零食泡芙定会黏在谁身边。
又和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后，他重新点开了微博。
曲梦寒说过今天晚上她有一个品牌带货直播。
顾今宵没有看过带货直播，但大体是个什么样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醒目的陈设，极大的嗓门，夸张的表现。
七拐八拐，点错过好几后终于进入直播间的时候就看到了曲梦寒一边卸妆一边和弹幕聊着天。
怎么和他印象里的带货直播不一样？
曲梦寒的素颜顾今宵没有见过，周六早上不小心接通视频的一瞬间注意力全在睡衣上了。
不过在他眼里化妆和不化妆差别不是很大。
也不能说是直男审美，真正的美人素颜能打是基本，二十多岁的年纪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加上五官小巧精致，额头上的一颗小痘痘和下巴上的闭口无伤大雅，反而显得真实。
医美不让聊了，弹幕的话题又变回了清一色的数学，曲梦寒再次苦口婆心劝阻说：“同学们，别再发数学了，你们发了我现在没纸没笔也没办法解答。真的有问题的到我的微博下面评论，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的。”
嗯？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顾今宵是直播间里唯一听出了问题的人。
他顺着超话的指引，点进了曲梦寒那条专门用来解题的微博，然后猝不及防看到了需要解答的问题数量。
【150k+】
这个醒目的数字他确认了两遍，后面的确有个0。
曲梦寒的微博现在已经成了数学疑难问题的聚集地，谁有不会的都来评论一条。除了她矜矜业业有空就会帮着解答，大家也会互相帮助。
评论区在娱乐圈画风清奇，充满了智慧的气息。
顾今宵大致翻了一下，数量虽多，但几乎没有难度，基本上都是大学本科的内容，非数学系的《高等数学》占了大多数。
偶尔有几个贝赫和斯维纳通-戴尔猜想，科拉兹猜想，黎曼猜想之类的一看就知道是来凑热闹的。
这曲梦寒要是能解答出来了，一个菲尔兹奖可远远不够。
不过怎么想这个奖励也给的太大了些。
丘赛决赛最后一题的含金量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能怎么办呢？
答都答应了，自己帮忙的话她也不用熬到这么晚了。
这里的顾今宵完全被绕进了曲梦寒的逻辑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大前提：没有必要。
娱乐圈女明星没有任何义务和必要给粉丝做题。
当然，连粉丝都没有的大学教授就更没有必要了。
再次回到直播间，化妆师已经在给曲梦寒上妆了。
她仰面闭着眼，腮帮子微微鼓起，嘴巴却还在“嘟嘟嘟”说个不停，很是可爱。
而且怎么感觉在镜头前工作的时候和平时好像也没啥太大区别？
对化妆一无所知的顾今宵就这么听着粉底液，打底，遮瑕，眼线笔，睫毛膏等一众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名词，看着化妆师从瓶瓶罐罐里挤出东西涂抹，还有五颜六色的粉末一股脑往曲梦寒脸上刷。
虽说过程让他觉得十分新奇且不理解，但最终的效果着实惊艳。
基本都是清纯妆容的曲梦寒今天一改风格，浓妆艳抹，红唇勾人。
顾今宵收回了方才的想法。
还是不一样呢——
周一周二两天曲梦寒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别说偷偷摸摸溜去顾今宵研究室了，连微信上都没说上几句话。
要去演奏会的事情她很早就和乔然说过了，不过当时是准备和姜星月去的。
直接和顾今宵汇合开车去太明目张胆了，她还没有心大到这个地步，于是便说直接在琴台音乐厅门口汇合。
四舍五入这可以算她和顾今宵的第一次“约会”，曲梦寒是想好好打扮一番的。奈何公众人物的身份在那儿摆着，最近被认出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是和异性一起，得尽量低调一些。
“结束了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哈欠打成这样，等下真的不会睡着吗？”乔然见她从上车起就哈欠连天，提醒了句。
这几天曲梦寒结束工作回家都快十二点了，随便收拾下两点多头才能挨到枕头，她不免抱怨了声：“然姐，最近工作是不是太多了？”
乔然被她逗笑了，“曲梦寒，你倒是跟我说说哪里多了。”
“从周六开始，品牌直播，写真拍摄，专访，还开了好几个会，还不多吗？”
这才多少事就嫌多了，乔然好笑地反驳说：“你就是懒散惯了，人家顶流比你不知道忙到哪里去了，你听谁抱怨了吗？”
“别的顶流我不认识不知道，贺霖反正隔三差五抱怨。”
曲梦寒举了个极具说服力的例子。
搜索她和贺霖的聊天记录，最多的一句绝对是【好想放假】。
作为如今当之无愧的顶流，资本的摇钱树，放假梦里想想都奢侈了。
贺霖的魔鬼行程，赶通告的时候一天飞三个城市都是家常便饭，一天二十四小时硬是被他活成了四十八小时的样子。
所以曲梦寒经常能收到诸如【好累啊】，【好想放假】，【困死了】的消息。
最开始她还会好心安慰一下，后来司空见惯耳朵起茧，知道就是打打嘴炮后，要么直接无视掉要么就是甩过去一句【那就明天宣布引退】。
一天208w呢，抱怨个什么劲。
贺霖和曲梦寒关系好乔然是知道的，曲梦寒自由散漫惯了没有自觉就算了，贺霖一个顶流也是心大，经纪人也不管管。
“你最近没和贺霖出去乱晃吧。”乔然问了声。
怕乔然又多心，曲梦寒没说周五要和贺霖见面的事情，况且还是吃麻辣小龙虾就更不能提了。
“你们两个收敛点，要是真被拍了可不是一个只是朋友的声明就能解决的。”
“嗯嗯，知道了。”
道理曲梦寒明白，
“你今天是跟谁去演奏会？大学同学？”
“对的。”
这里当然不能说跟“数学系超帅教授”一起去，曲梦寒便只得点了点头。
她已经和顾今宵约好了，在琴台音乐厅旁边的一个咖啡厅门口见面。
保姆车把曲梦寒送到附近后，她戴上棒球帽下车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今个儿难得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给夏日闷热的空气带去了丝丝凉意，曲梦寒撑了把淡蓝色的水母透明伞，从伞底望去像是置身小小的迷你海洋，这是下雨天的小确幸。
雨滴打在路旁的水坑里，溅起飞扬的水花又再次下落发出声响，比落在伞上的要轻上许多。
她穿过小巷，天地一片朦胧间，隔着潇潇雨幕，看见有个身材修长，撑着黑色长柄伞的人站在树下。
是等她的人。
自周五起好几天没见了，虽说声音还是有在听的，但听其声和见其人是比不了的。
一路小跑过去踩在深浅不一的水坑上，奏起了不同于雨声的跳跃律动，轻快得很如同曲梦寒此时雀跃的心情一般。
她凑到顾今宵面前，抬起头笑着打招呼说：“顾老师，好久不见。”
画着小浣熊的棒球帽还有挂着一串玩偶的帆布包太显眼了，顾今宵方才就瞧见她了。
往她来的方向走了几步，用被温柔包裹的明快笑容和温润的一声“曲同学，好久不见”做了回应。
笑起来的顾今宵，好看极了，特别是那双在灰暗的天色里依旧仿佛坠入了昭昭星野的晶亮眼眸。
曲梦寒稍稍愣了一会儿，如同那日在教室的初见一般。
“怎么突然看着我？”顾今宵见她就杵在原地看着自己没了反应，轻声问了句。
回过神来的曲梦寒小脑袋又往上扬了扬，努努嘴理直气壮反问：“怎么了？不让看？”
“那倒没有。”顾今宵摇摇头，垂眼浅笑。
“顾老师，你最近变得爱笑了。”
倒不是说高岭之花连笑的权力都没有，只是感觉从上周五晚上起，他笑得有点太多了。
“有吗？”
“有！”说完曲梦寒把手机屏幕当做镜子举到了他跟前：“不信你自己看看！”
顾今宵往前凑了凑，屏幕上的人嘴角的确翘得厉害，他没有否认：“好像是的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好事分享一下，让我也快乐快乐。”曲梦寒收回手机，一幅有猫腻的样子，“这几天真的累死了，想听点快乐的事情放松一下。”
“下周事情会少点吗？”
顾今宵把重点放到了第二句上，曲梦寒感觉他是故意避开的，这里可不能让他轻易得逞，于是虚着眼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开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谁知被顾今宵给搪塞了过去：“今天难得下了雨，天气凉爽，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顾今宵眼底的笑意比方才更加浓郁了些。
曲梦寒继续穷追猛打：“值得，但是不至于让你笑成这样。是课题上有重大进展了？还是正教授评选有消息了？”
但顾今宵依旧守口如瓶，没有半点要说的意思：“没什么。”
曲梦寒并不准备放过他，故作沉思状随后提出了假设：“让我来猜一猜哈，是不是因为五天没见到我了，甚是开心？”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被一语中的的顾今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个“也”字用得极为精妙，预示着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没有被揭开。
读懂了其中深意的曲梦寒再次追问：“那我还可以怎么理解呢？”
顾今宵：“你可以认为你的每种理解都是正确的。”
曲梦寒：“顾老师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拐外抹角了？”
顾今宵：“我没有拐弯抹角，只是陈述了事实。”
曲梦寒：“顾老师果真是成大事之人，说起谎话来竟是脸部红心不跳。”
顾今宵：“这方面和曲同学还是不能比。”
估摸着是问不出所以然了，曲梦寒便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击：“顾老师说我的理解都是对的，我的理解可不一般。”
“嗯，你说说看。”
曲梦寒故作神秘，露出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然后勾勾手示意他离得近些。
顾今宵俯身把耳朵凑了过去，随后听到了一声：“中彩票了是吧，哪个彩票点买的？我也去碰碰运气。”
哼，你不说还想我说，门都没有！
都是接受过数学洗礼的人，打谜语谁不会！
料到了定不会是正经话的顾今宵听完依旧哑然失笑了，顺着她的插科打诨说：“南门的，两块钱一注，中了六等奖五块钱。”
“哎哟，那运气挺好啊，确实值得开心！这天大的喜气不给我分点说不过去吧。”
“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曲同学下周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曲梦寒抬眼挑眉，“顾老师这是在约我吗？”
顾今宵云淡风轻，“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谜语对决以曲梦寒的笑声收了尾。
透明折叠伞好看是好看但略有些小，风一吹雨滴便肆无忌惮往里面灌，曲梦寒的肩膀上落了不少，帆布包和上衣也被打湿了好几块儿。
“折叠伞太小了，和我撑一把吧。”顾今宵把长柄伞往她的方向倾斜过去。
曲梦寒打量了会儿言语上的“矮子”，行动上的“巨人”，歪着脑袋打趣道：“一把伞装两个人，顾老师不嫌挤吗？”
“伞挺大的，不挤。”
“既然顾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说完曲梦寒就把折叠伞收好，钻进了顾今宵的伞里。
这把黑色长柄伞装一个人大了不少，装两个人却是刚刚好，顾今宵还有意把伞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天地苍茫，暮雨潇潇。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往音乐厅的方向走着，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这几天没来得及聊的种种，有关于数学的，有关于片场的，有关于猫猫的，还有关于心照不宣谜语的。
雨声，风声，车水马龙声声声入耳。
还有夹着跃然而上欣喜与悸动的心跳声奏响了只属于雨天的乐章。
这雨若是下个不停，也没什么不好。
第三十三章
到琴台音乐厅门口的时候, 离开演还有半个多小时，人群熙熙攘攘在入场，曲梦寒不自觉低头把帽檐也压低了些。
顾今宵察觉到她的动作, 微微侧身把她挡在了人群的外侧。
“谢谢顾老师,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被拍到了就完蛋了。”
“真被拍到了怎么办呢？”
曲梦寒模拟了一下如果在如今这个上升期的节点被拍到和异性听演奏会的话，会发生什么。
首先能够百分百确定的是会被乔然碎尸万段。
若是被狗仔拍到，应该会先联系工作室试图索要一笔封口费, 如果给了照片就不会公开, 如果不给直接“周一见”。
根据舆论的发酵状况，要么选择沉默，要么连夜辟谣说只是朋友关系。
若是被路人拍到，应该不至于热搜，也就没有后续的种种了。
“被拍了就说顾老师是我表哥，你觉得行吗？”曲梦寒心血来潮, 想逗他一下, 便胡诌说。
顾今宵看她“滋溜”转动了眼睛，知道肯定又是临时起意的胡言乱语, “表哥”这种说辞怕是连傻子都不会信。
“你可以试试。”他笑着回答说。
“怎么？顾老师是觉得表哥这个说法没有可信度？”
“应该还是有个百分之一的。”
曲梦寒挑眉问起了他的意见：“那顾老师有何高见？”
顾今宵作思考状, 看上去好像真的在为她出谋划策似的，结果说出来的还是借用了她的话：“就按你的说法, 是奇妙的关系，可信度应该高点。”
曲梦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老师，那你倒是说说奇妙在哪里呢？”
顾今宵：“哪里都很奇妙。”
曲梦寒：“具体一点。”
顾今宵：“我们此时此刻能够站在这里不就已经足够奇妙了吗？”
“那倒也是。”
明明半个月前曲梦寒还自诩封心锁爱, 觉得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只想搞钱争取三十岁退休。这会儿却和顾今宵在雨幕里撑着一把伞等着入场，心还跳个不停。
确实足够奇妙了。
曲梦寒前后看了看等待入场的队列, 然后猝不及防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演奏会的票不止给了曲梦寒，工作人员也有。自家工作室的情况她问过了，没有人感兴趣，但这不保证别的部门的人不会去。
“卧槽，是公司的妹子。”曲梦寒吓了一跳，往里缩了缩，又把帆布包换了个面，取下了上面显眼的一串玩偶。
她这个帆布包在公司的出镜率很高，说不定会被认出来。
整理完毕，曲梦寒提醒顾今宵得统一口径：“顾老师，如果被公司的人认出来了，就说是表哥哈。”
被公司内部发现，多的是理由糊弄过去。
看她的表情好像没有在开玩笑，顾今宵无言以对顿了片刻后确认说：“真的要说是表哥吗？”
“对啊，要不然怎么说？”
曲梦寒好笑地问。
“实话实说不行吗？”
“啊？顾老师你很大胆啊，哪能实话实说啊。”
曲梦寒诧异地抬眼望了眼语出惊人的顾今宵，他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点。
“说是普通朋友不行吗？”顾今宵问。
他这个问题是正经问的，没有半点话里有话的意思，目的是想了解一下。
然而曲梦寒的重点却落在了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普通朋友？顾老师觉得我们是普通朋友？”她扬起脑袋撇撇嘴，斜着眼，不满的情绪呼之欲出。
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普通朋友。
敢情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是为一个普通朋友？
顾今宵看她两个腮帮子鼓得厉害，知道问题所在了，但毕竟是“老实人”，这里得迂回一下。
“难道不是吗？”
如果只听这一句曲梦寒可能会气恼到五分钟不和他说话，但是顾今宵笑得太明媚了，把昏暗的天色都映得明亮了些。
曲梦寒假装侧过脸去，故意用阴阳怪气的声调回答说：“是的，我和顾老师确实只是普通朋友哈。”
“但得加个限定，现在是。”
哟，还有限定。
听他如此说，曲梦寒回过头来，问：“那以后呢？”
然而是又中了顾今宵的计谋，他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说：“以后的事情得以后才知道。”
知道中计的曲梦寒狠狠瞪了罪魁祸首一眼，用一个情绪饱满的“哦”字做了回应。
感受到了“哦”字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怨念之气，顾今宵觉得这里得哄哄了。
顾今宵：“所以曲同学下周有时间吗？”
曲梦寒：“没有。
顾今宵：“那下下周呢？”
曲梦寒：“也没有。”
顾今宵：“那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曲梦寒：“我忙着呢，都没有时间。”
顾今宵：“那没事，等你有时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曲梦寒：“哟，大学教授这么闲的吗？”
顾今宵：“不闲，但是请你吃饭是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曲梦寒本就悸动的心又猛然跳了一下，在周围一片嘈杂里急促又清晰。
言语上的“矮子”突然说一句拔高的话原来杀伤力这么强。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顺了他的意，曲梦寒摆摆手，学着大老板们的举止神态说：“既然顾老师这么热情，那等我和经纪人确认一下行程，有空再联系你哈。”
“嗯，那还请曲同学一定赏脸给个机会。”
曲梦寒回想起在教室里被欧拉·拉格朗日方程卡住的时候，顾今宵宛如天神下凡般的登场，第一眼哪能想到他其实是这样的人呢。
同学们还说他不好接近，纯粹是被他清冷的外表给蛊惑了，明明真人和高岭之花连边都沾不上——
为了掩人耳目，曲梦寒特意挑了二楼靠后的票。
二楼人不多，只零零散散坐了几排，曲梦寒坐下后取下了画着小浣熊的棒球帽，一小撮头发被压扁成了奇怪的形状，甚是可爱。
顾今宵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迎来了曲梦寒的质问：“顾老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顾今宵摇了摇头说，但笑容当即出卖了他。
曲梦寒从帆布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有些气恼地侧过头质问说；“顾老师不提醒一句就算了，还笑这么开心，也太不厚道了。”
而顾今宵却不承认指控：“我感觉挺可爱的。”
曲梦寒气不过把帽子顺手扣到了他的头上。
“那顾老师就带着帽子看吧，取下来后也能可爱一把。”
真是的，不过就是帽子把头发压扁了嘛，至于笑成这样？
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谁才戴的帽子？
顾今宵欣然接受了要戴着棒球帽听演奏会的事实，还伸手调整了下帽子的位置。
“对了，顾老师，咱们这次过来的目的你没忘记吧。”
她要不提，顾今宵还真把本来的目的忘干净了。
“看有没有人在演奏会上睡觉是吧。”
曲梦寒牢记着今天的使命，提出了赌约：“对的，我赌有！顾老师赌没有，如果我赢了，顾老师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那如果我赢了呢？”
虽依旧觉得赌局的内容不合常理，但顾今宵也没有不应的选择。
“那我也答应顾老师一个要求。”
顾今宵盘算了片刻，“行吧，那如果我赢了的话，曲同学能把下周五晚上空出来吗？”
没料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曲梦寒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有工作的话改天也没事。”
“没问题！那就下周五，但前提是顾老师你赢了！”
曲梦寒生性好强，甭管是什么对局，赢都是第一目的。
约好赌局从演奏会开始的那刻起生效，还有一会儿时间曲梦寒便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教起了顾今宵该如何利用小号。
她惊讶于顾今宵不仅已经成功登陆了微博，还把花里花哨界面弄明白了七七八八，连该天杀的“摇一摇”开屏广告都知道手机不能晃悠。
这不免让曲梦寒发出了惊叹：“天哪，顾老师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吗？”
看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已经锁定今年的菲尔兹奖了，顾今宵是哭笑不得。
“当然了！”
从不吝啬对他人夸赞的曲梦寒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眼神。
真诚里透露着敷衍。
确定顾今宵已经理解操作方法后，曲梦寒再三叮嘱说：“千万记住除了解答问题，不要随便乱点！特别是不能手滑点赞，明白了吗？”
“点赞是这样吗？”
顾今宵说着就要去点热搜广场上的一条微博右下角的红心，被曲梦寒眼疾手快制止了，“住手！！！！”
娱乐圈有多少血案都是由于一个手滑点赞引发的，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曲梦寒正襟危坐，气鼓鼓严肃批评了他不考虑后果的莽撞行为：“顾老师！你干什么！你现在用的我的小号，你代表的就是我！绝对不可以随便点赞！听到没有！”
天马行空胡说八道的时候可爱，睡着嘟嘟囔囔的时候可爱，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的时候，连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时候也可爱。
顾今宵感觉自己可能是中了什么毒素，看眼前的人只觉得处处都可爱得没办法。
“嗯好的，我记住了。”他短暂压下胸口翻涌着的欢喜，点点头让领导放心。
而曲梦寒对他缺乏严肃性的表情不是很满意，“你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放心！”
顾今宵收回笑容，正了正身子，用曲梦寒好些天没听到的低沉嗓音重复了一遍：“嗯好的，请曲同学放心，我记住了。”
样子装的挺像的，但说的话却是插科打诨的味道。
又周旋了几回合曲梦寒依旧不太满意，奈何钢琴家已经登台鞠躬了，只能作了罢。
曲梦寒把手抵在唇边，凑到顾今宵耳畔小声说：“顾老师，演奏会开始了，注意观察哈。”
自己赌的是没有人睡觉，她赌的是有人睡觉，若是想赢就算瞧见了有人睡觉也得假装没看见，还观察什么？
于是顾今宵也凑到她耳边小声回：“我看见了跟你说了我不就输了吗？”
短暂脑子秀逗的曲梦寒意识到了矛盾之处，趁机抨击说：“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诚信！你这是耍赖皮，没有契约精神。”
“没办法，赢是最重要的。”
顾今宵呼出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脖颈处，酥酥痒痒，弄得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抬起头去顾今宵俊朗的脸离得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好看极了。
“顾老师，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她抿抿嘴，真挚着眼眸轻声问。
“嗯？说过什么？”
“说你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印象里认识以来自己好像没有正面对他的颜值进行过评价，都是采用了侧面烘托的手法，这会儿曲梦寒没忍住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顾老师，你为什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啊，造物主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如此直截了当的夸赞倒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顾今宵的嘴角再次绽开了，他稍稍低头好让笑意先收敛些，随后用像是在冬日被和煦阳光烤了一整个下午的温柔嗓音说：
“曲同学喜欢就好。”——
要说曲梦寒对古典音乐有多大兴趣倒也不是，从前学琴的时候弹过不少加上古典钢琴曲的确能让人静心下来，她寻求放松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听。
演奏会以莫扎特的《G大调第五钢琴奏鸣曲， K. 283》开场，随后是《降E大调第四钢琴奏鸣曲， K. 282》， 《A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 K. 310》。
演奏会最忌讳交头接耳，是对演奏者的不尊重也是对观众的打扰，这期间两人并没有说话，但曲梦寒在观察有没有睡觉之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看了顾今宵好多眼。
灯光都给了舞台，观众席只有偏暖色调的微弱照明在头顶盘旋着。
他的脸在光与影的碰撞流转里显得格外迷人，落在眼眸里的光晕忽明忽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做贼心虚都成了明目张胆。
记不得是第几次目光往身旁人移过去的时候，和同样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顾今宵没有说话，只是用包裹着藏不住温柔与爱意的眼眸看着她。
被盯到乱了阵脚的曲梦寒躲闪着把头转向了舞台，耳旁却猝不及防传来一句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曲同学，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气恼间想理论一番转过头去，顿感脸颊一瞬间触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软绵绵的，如蜻蜓点水般。
曲梦寒愣了几秒，错愕地望向顾今宵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正坐的姿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波澜不惊。
估计是困得厉害产生了感官上的偏差？
或者是碰到了衣领之类的东西？
曲梦寒皱眉歪着脑袋拿不准那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会儿也不是时候，她鼓足气势瞪了眼顾今宵后就转过头去了。
再三确定她眼角的余光没有朝向这边时，顾今宵才松了口气，表情没了方才的云淡风轻。
她转头转得太急，自己还没来得及避开，那一瞬间确实是碰到了。
这是远在顾今宵意料之外的，好在反应及时，趁着某人还傻愣着的时候调整姿势蒙混过了关。
还好还好。
他在心底如此庆幸着。
但同时又升起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那一瞬间的触感软乎乎的。
顾今宵被自己危险的想法逗笑了——
曲梦寒很注意观察了二楼的观众们，都聚精会神享受着古典音乐的洗礼，扫过一楼的时候也没发现有昏昏欲睡的，倒是自己有些迷蒙了。
她是在肖邦的《F大调第二叙事曲， Op. 38》时逐渐意识涣散的。
古典音乐果然是催眠曲。
但是这里头悬梁锥刺股也是万万不能睡的，她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坐直了身子，试图把困意驱散，奈何效果不佳，没一会儿又瘫软了过去。
从周五晚上开始的连轴转实在消耗了太多的精气神，昏暗的灯光，入耳的感情曲，松软的坐垫，满足了美美睡上一觉的所有外在条件。
顾今宵见她上下眼皮打架得厉害，眼角也渗出了泪光，知道定是又困了。
这点和泡芙还真是像，稍稍不动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困了吗？靠我肩膀上睡会儿吧。”顾今宵往下挪了挪身子，找了个她靠上来会舒服点的高度，问。
哼！休想耍花招动摇军心！
曲梦寒给了他一个自己已看穿他阴谋诡计的凌冽眼神，使劲摇了摇头。
随后把腰杆崩得笔直，还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能够刺激精神的片段。
但是她的意志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到赌局结束了，顾今宵就眼看着她逞强后没多少时间，哈欠越打越频繁，头也越来越低，后来就如同之前一样，和周公下棋去了。
熟悉的均匀起伏呼吸声从被压着的肩膀处传来，顾今宵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是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执着。
结果还是不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后半程的演奏会就不再有一个音符能够进到顾今宵的耳朵里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身旁熟睡的人吸引了过去。
曲梦寒舒展开来的五官露着疲惫，眉心也微微皱着，这几天确实辛苦她了。
实际上即便曲梦寒说了几次晚上会很晚回来不用等，顾今宵还是坚持等她回来说上了【晚安】。
虽总想着再多说几句话，但听她全是倦意的声音，还是不忍心。
想着自己之前还觉得她每天在学校里晃悠很闲，真是不应该。
现在是明明都在学校里却连面也见不着了。
顾今宵伸出手把她额间凌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然后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经过几百年漫漫岁月沉淀的钢琴曲此时还没有她起伏的呼吸声动听——
曲梦寒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首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圣诞节》的尾声部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却黑得厉害，因为顾今宵怕舞台的灯光会晃眼，提前用手挡住了。
揉揉干涩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后，朝侧边往过去，对上了顾今宵的眼眸。
他的眸子像是浸在潭底的黑曜石，不染一点尘埃的潭水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光晕里晕开了自己的样子。
“曲同学，你输了。”
他笑得比墨染天际的那抹星河还要灿烂。
还懵着的曲梦寒诧异地看着顾今宵，几秒后也跟着笑了。
搞了半天还是自己输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赌局就是她输了。
真是的，为什么关键时候总是犯困。
“嗯，顾老师，你赢了。”
她亲口宣告了顾今宵的胜利。
恰好此时盛大的鼓掌声响彻了整个音乐厅，是为完美演绎了经典的钢琴家，好像也是为赢得了他们。
顾今宵起身把头顶画着小浣熊的棒球帽重新戴回了她的头上，轻声说：“曲同学，回家吧。”——
曲梦寒坐上副驾驶后回想起今日的种种，胸口有中亏空感，不免抱怨着说：“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演奏会白去了？音乐没欣赏到，还输了个彻底。”
一旁的顾今宵得了便宜还卖乖，反驳说：“没有吧，我感觉收获还挺多的。”
“顾老师！！你别太过分！！”
自己输得精光，他赢得盆满钵满，当然有收获了。
说这话读不读得懂空气？
“怎么了？实话实说而已，我确实收货挺多的。”
曲梦寒被呛得哑口无言，赌气般地别过了脑袋。
窗外的绚烂街景在不断后退，天边的一轮皎月高悬，繁星点缀周围，好看极了。
“对了，顾老师，演奏会后面我睡着了，弹了哪些曲子来着？贝多芬？李斯特？”
“我也不知道。”
“？？？你又没睡觉，怎么会不知道？？”曲梦寒诧异地转过头来问。
顾今宵倒是很诚实：“因为没听。”
但这个解释让曲梦寒更加迷惑了，“啊？为什么没听啊？”
“在做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重要的事情。”
又是经典剧目打马虎眼，看习惯了的曲梦寒都懒得追问了，反正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
“今晚回去就赶紧睡觉，不许熬夜了。”
顾今宵的这声听着有些许的违和感，曲梦寒隐隐感受到了却说不上来是哪里，思索了片刻后找到了原因。
他把“不要”改成了“不许”，句子的意思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建议成了命令。
不许？
凭什么？
只是普通朋友的顾今宵有什么权力阻止她熬夜？
曲梦寒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据理力争，结果嘴巴却叛了变，说出来的是：“噢，知道了。”
“睡觉前给我打个语音，得确认你真的睡了，评论区的题目我会帮你做的。”
确认？
凭什么？
只是普通朋友的顾今宵有什么权力让她打语音过去？
曲梦寒听着越发变本加厉的离谱发言，想着必须捍卫基本人权，然而嘴巴就跟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一般，回答的还是：“噢，知道了。”
奇怪了，这里不该“胡搅蛮缠”一顿吗？
怎么这么乖就答应了，难道是闹别扭了？
不仅是曲梦寒本人，连提出要求的顾今宵都觉得一反常态。
看了眼副驾驶的人，竟然是一副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才刚答应就后悔了？
顾今宵在等红灯的间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长满了黄色问号的小脑袋，笑着说：
“听话，明天就有猫猫了。”
第三十四章
演奏会上睡得不错, 在回去的路上曲梦寒很精神，滔滔不绝和顾今宵说着有一句算一句全是废话的话。
“现在不困了？”顾今宵看她精神抖擞，好笑地问。
“又不是小猪, 哪能每分每秒都困啊。”
曲梦寒觉得他对自己的误解很有些大, 反驳说。
不就是研讨会上睡了一次，上周五在车上睡了一次，方才在演奏会上睡了一次嘛，也不算很多吧。
“不是小猪也是小猫了, 你比泡芙能睡。”
这话听着可不像什么表扬的话, 曲梦寒“切”了一声表达了不满。
其实她这会儿不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饿了。
人不吃饭就会饿这是个真理，女明星只是能熬，并不是不会饿。
曲梦寒有两种战胜饥饿的独门绝技，一种是早点睡，一种是晚点睡。
前者是在趁身体还没怎么感受到饿的时候进入梦乡，后者是等饿过劲。
不过因为前者的实施难度过大, 实际操作起来都是后者居多。
就一个人的时候, 饿了就忍着，大不了喝点水填填肚子, 但现在顾今宵在身边, 她的意志力就涣散了。
曲梦寒把小脑袋贴在车窗上捂着肚子，虚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顾老师, 我饿了。”
上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就饿得泄了气，这也太快了。
顾今宵笑着问：“那等下去附近吃点东西？”
台阶都砌好了, 只需抬个腿就能下来, 但就如同春节的红包大战一样，不拉扯几个来回怎么行。
于是曲梦寒便演起了经典剧情, 厉声拒绝道：“绝对不行！”
顾今宵：“没事的，最近也没有偷吃，一顿不会有事的。”
曲梦寒：“不行！有一顿就会有下一顿！”
顾今宵：“那现在饿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曲梦寒：“忍着！”
若是真想忍着方才也不会主动提“饿了”，顾今宵把她的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唱红脸，自己唱白脸，最后反正都是要吃的。但罪魁祸首并不是意志力松散的她，而是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自己。
不过为了她，当一回恶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吃什么？这个点餐厅都打烊了，要么是夜市，要么就只有连锁的快餐了。”顾今宵跳出了繁琐的拉扯环节，直接给出了结论。
唱白脸的演员都下台了，戏也没有演下去的必要了，曲梦寒乖巧地坐直了身子说：“KFC。”
“你小区旁边不是有一个吗？你先点餐了，我等下去拿在车上吃。”
“好哒。”
曲梦寒欣然答应打开了点餐小程序开始划拉。
“顾老师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用了，我看着你吃就行。”
每周五给陈晓兰点炸鸡汉堡的时候顾今宵也会跟着吃上两口，他是真没觉得垃圾油炸食品好吃到哪里去。
然而坏事这种东西，两个人一起做会比一个人时负罪感小多了，他的拒绝并没有得到同意。
曲梦寒义正言辞：“那怎么行！我不能一个人犯罪！”
“我也必须吃吗？”
“对的！”
“行吧那你随便帮我点点就行。”
见他妥协了，曲梦寒心满意足以“顾今宵想吃”的名义一个个点着加号。
“顾老师想吃新奥尔良烤翅，葡式蛋挞，土豆泥，劲爆鸡米花，老北京鸡肉卷”
顾今宵在一旁听着是哭笑不得，自己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变成想吃了。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他看着好几页都划拉不到底的下单页面问了声。
曲梦寒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没事，主要是顾老师吃，我每种尝个味道就行。”
算盘倒是打得挺精妙的。
扒拉完菜单，曲梦寒例行公事打开微博，先是扫了眼热搜，有#贺霖路透绝了#的话题。
好奇点进去观摩了一番，总共就一张糊得厉害的路透。
这丢丢指甲缝上抠出来的物料都能冲上热搜，不愧是顶流。
贺霖是帅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帅。
早些年是乖巧奶狗系的长相少年感满满，后来进化成了鹰隼系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标准的剑眉星目浓颜大帅哥。
但两人实在太熟络了，而且曲梦寒一直觉得他脑子不行，一来二去也就失去了对他颜值的正确感官，这会儿看着路透的照片，糊成那样却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帅。
不得不说，古偶有贺霖是观众们的福气。
又观赏了会儿超话粉丝的花样彩虹屁，车已停在了KFC的门口，顾今宵下车取餐，关上车门时还没忘了说句：“乖乖在车上别乱跑，等我一会儿。”
他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了吗？自己有表现得这么幼稚吗？
曲梦寒望着远去的背影，嘟囔地抱怨了一声。
顾今宵回来的时候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还是曲梦寒给他开的车门。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能够吃上一顿垃圾食品是人生的至幸之事。
曲梦寒光是看到袋子已有些把持不住，接过来迫不及待取出草莓奥利奥圣代，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闭上眼幸福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有这么好吃吗？”顾今宵看她满脸享受仿佛置身天堂的样子，笑着问了声。
“草莓奥利奥圣诞诶！当然好吃！顾老师要不要尝一口？”
曲梦寒说着便又挖了一大勺送到了顾今宵的嘴边，还做了个让他张嘴的“啊”的动作。
但马上意识到两人现在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做这个行为还为时过早，于是没等顾今宵反应过来就赶紧把这一勺子吃进了自己的嘴里。
到嘴边的冰淇淋飞了，顾今宵故作不满地问：“不是要给我尝尝吗？”
曲梦寒一挑眉，“顾老师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那还是我自己吃了好。”
她这一口挖得打，嘴角还沾了点冰淇淋，顾今宵抽了张车内的湿纸巾伸出手给擦掉了，“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别吃得这么急。”
真是的，又是摸头又是擦嘴角的，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太亲昵了点。
心里如此想着，但曲梦寒也没躲开，就只直愣愣看着他，希望顾今宵能有点自知之明。
感受到灼热视线的顾今宵勾了勾唇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老师，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曲梦寒虚眼，幽幽地问了声。
这个问题说直接也直接，说不直接也算相当拐外抹角。
“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话呢？”
顾今宵的回答一如既往。
“不是我先让你跟我说什么话，而是你想跟我说什么话。”
这般拉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车内的灯光灰暗，两人侧身对视着，默契地谁都没有再说话。
顾今宵的眼眸晶亮，细碎的光晕被温柔与爱意包裹缓慢地流转着。
极致暧昧的狭小空间里曲梦寒听到了自己夹杂着悸动与欢喜的心跳声。
“砰，砰，砰”
急促又清晰。
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想知道他的消息，想去见他，想待在他身边，想撒娇，想被他在意，想和他说没有营养的废话。
但这不符合逻辑。
所谓智者不入爱河，也是因为它充满了不确定姓，没办法量化又难以捕捉。
这种东西对于和数学打交道的人来说是违背思考模式的，特别是对她这种有着“伟大”理想的人，无疑会成为阻碍。
可曲梦寒分析来分析去，权衡利弊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
我喜欢他。
打破许久沉默的是顾今宵温润的一声：“曲同学想让我现在说吗？”
什么矜持，什么逻辑，什么理想都不要紧了。
曲梦寒点点头，她现在只想听眼前的人说她想听的话。
顾今宵深呼了一口气，身体慢慢靠近，鲜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曲同学。我x”
然而就如同电视剧里每每说到关键的时候总有意外打断一样，最关键的第二个字才刚发了个声母的音，曲梦寒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乔然打来的微信电话，估计是查岗来了。
要不要这么凑巧啊。
曲梦寒在内心猛叹了一口气后还是决定接了，要不然等下又是狂轰乱炸。
她抱歉地跟顾今宵说完“顾老师，经纪人的电话，我接一下，你别说话哈”后就点了接通。
乔然的这个电话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查岗问了下她现在在哪里，啥时候回家，顺便说了点周末《暮雪飞烟》发布会的事情，没聊几句就挂断了。
“顾老师，生活比电视剧是戏剧多了。”曲梦寒笑着为方才的离谱剧情感叹了声。
“确实呢。”
没有人比此时此刻的顾今宵更赞同这个观点了，甚至有种被命运戏耍了的感觉。
话可以接着说，但酝酿好的氛围被一拳打碎是回不来了，曲梦寒调侃着问：“顾老师还说吗？”
估计今天不是个适合说正事的黄道吉日，也没等顾今宵回答，她的手机就又震动了。
这次不是乔然了，是贺霖。
这个点打电话来干什么？
有什么事不能微信打字说么？
是拍戏把手摔断了？
“顾老师，不好意思，我再接个电话哈。”曲梦寒再次和顾今宵道歉后点了接通。
贺霖开口就是个晴天霹雳，把曲梦寒心心念念的期待给扑灭了：“我周五晚上突然进来了个工作，没办法去吃小龙虾了。”
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添乱，况且没有了小龙虾，她与贺霖无话可说，曲梦寒沉默了三秒后沉声说：“好的，知道了，那我挂了。”
“喂喂喂，过分了吧，这就挂了？”
临时爽约十分不厚道，贺霖料到了肯定没好语气等着他，但曲梦寒态度也未免太冷淡了些。
曲梦寒：“不挂还能说啥？”
贺霖：“改到周六，等发布会结束。”
曲梦寒：“你疯了吗？？周六发布会结束全是记者，这要是被拍到了，我能被你粉丝喷到《暮雪飞烟》连夜AI换脸。”
贺霖：“没这么夸张吧。”
曲梦寒：“你有点顶流的自觉行不行！”
自己三线糊咔都提心吊胆，他一个大热顶流心是真大。
不过被拍了遭殃的肯定是自己，他说不定在粉丝的维护下能全身而退。
贺霖：“和朋友吃个饭能怎么了嘛？娱乐圈难道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
很难想象一个顶流能说出这般无厘头的话，曲梦寒语无凝噎了一阵后厉声抨击道：“纯洁的友谊？你信，我信。粉丝能信？营销号能信？顶流就这么点觉悟？？”
再说下去肯定又是一番劈头盖脸的思想教育，贺霖赶紧道起了歉：“好吧好吧，那就之后再约，曲老师不要生气，理解一下。”
“我干嘛要生气？一顿小龙虾而已，之后再说呗。”曲梦寒突然想起《小狐狸，算了吧》这部剧已经定了贺霖是男一的事情，之前说要找他问问结果太忙忘在了脑后，这会儿难得顶流亲自打电话来了，正好提一嘴。
“对了，你已经签了《小狐狸，算了吧》吗？”
“签了，怎么了，来接触你了？”
“对的，不过还是算了，和你演男女主角，我入不了戏的。”
演员演戏最重要的就是“我不是在演戏，我就是角色本身”的信念感，本来曲梦寒这个信念感就不强，对面如果站的是贺霖，还得谈情说爱这就太难为她了。
贺霖听完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辙，当即爆发出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老师要是接了女一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贺霖，你什么意思？”
这话自嘲可以说，别人说了那就是妥妥的读不懂空气，情商低。曲梦寒的语调陡然一沉，冷哼着质问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曲梦寒能和贺霖走这么近除了胡吃海喝的口味相同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两人的性子是有那么点像的，特别是在脸不红心不跳胡说八道上，贺霖的功力和曲梦寒不相上下。
见情况不妙，贺霖赶紧现场开始胡编乱造：“别误会啊，我是说曲老师演技精湛，演对手戏我压力会很大，但也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曲梦寒当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甩给他一个象征友谊的“呵呵，滚吧”后说顺口提了热搜的事情。
“你路透上热搜了。”
贺霖不以为意，“我天天上热搜。”
“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不说话的时候明明是个大帅哥，一开口脑子不好的事情就暴露了。”
曲梦寒作痛心疾首状，恨铁不成钢。
被数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贺霖早就司空见惯，轻描淡写说：“在明大高材生看来，我们这些人当然脑子不好了。”
“怕你误会，我解释一下哈。这个脑子不好不是指不会做题，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无可救药的脑子不好。”
“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掰扯了几个来回，电话那边传来了贺霖经纪人的催促声，这才挂了段。
偷听别人打电话并非君子之举，但就在车内，还是曲梦寒打的，想不听都难。
所以顾今宵竖起耳朵听完了全程。
是娱乐圈的朋友吗？
听口气好像非常熟络的样子。
两人周五晚上是有约吗？
之前是听她说周五有事的。
呵呵，滚吧。
她用这种口气说话自己还是第一次见。
无数的疑问升上了心口，但顾今宵开口只问了一句：“朋友？”
“嗯，贺霖，不知道顾老师听说过没有，都红得发紫了。”曲梦寒顺势念了几部让贺霖飞升成顶流的剧名。
“贺霖？”顾今宵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名字好像听过。”
惊闻他竟然知道贺霖，曲梦寒感叹了声：“哇，贺霖还真是红了，连顾老师都知道了。”
又不是活在被网络隔绝的时代，每天各种广告牌，推送，就算不想被迫也是会接收到一部分信息的。
“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
曲梦寒假装失望地耷拉下眼皮，撇撇嘴说：“但顾老师你知道贺霖，却不知道我。”
这个意想不到的切入点让顾今宵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笑着辩解说：“我知道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曲梦寒当即愤愤然戳穿了他漏洞百出的谎言：“骗人，我和你擦肩而过你都没认出我来，根本就是不知道。就连你点我上去做题，你也没认出来。”
她一提，顾今宵想起来还有点人上去做题一回事了。
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点到她了，故事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我现在知道了不行吗？”
“那不一样的，你不知道我，但你想要却白静雪和陈冰冰的签名！”
说着说着，突然一道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了头上，把顾今宵砸得有点懵，“没有，我要的不是你的签名吗？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是谁。”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罪还是曲梦寒给加的，她理不直气也壮。
“我还以为顾老师是我粉丝呢，没想到。”
明知道是圈套，但和以前能为捍卫自己的基本权利争辩一下不同，现在的却顾今宵除了跳坑别无选择。
“现在是你粉丝了，以后也都是你的粉丝。”
然而曲梦寒哪能让他顺心，马上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哦，原来顾老师只想当我粉丝啊。怎么感觉比普通朋友还退步了点呢？”
“本来应该更近一步的。”顾今宵叹了口气。
曲梦寒笑着问：“所以今天顾老师是不准备说了？”
“你想让我现在说吗？”
“那还是改天吧，今天运势好像不太好。”
折腾了这会儿，草莓奥利奥圣代都快化成水了，曲梦寒赶紧扒拉了两大口，然后拿出老北京鸡肉卷，劲爆鸡米花，葡式蛋挞，新奥尔良烤翅每个都咬了一小口。
顾今宵在一旁帮她一会儿拿纸，一会儿端盒子的，空不出手来，只能曲梦寒想起来了喂他一口。
原本之前曲梦寒还觉得两人的关系喂吃东西不合适的，但经过方才的一番，四舍五入已经达标了，便不再有所顾虑。
顾今宵吃了几口，还是不觉得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但曲梦寒的目的是拉共犯寻求心理安慰，他不吃也得吃。
比起这个，顾今宵更为在意她和贺霖的那通电话，于是旁敲侧击问了起来。
顾今宵：“你和贺霖很早就认识了吗？”
曲梦寒：“嗯，拍《致十七岁的你》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演了时夏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甲乙丙丁，顾老师用放大镜去找应该能找到。”
顾今宵：“听你们打电话好像关系很好。”
曲梦寒：“是挺好的，以前不红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出去吃东西，就是饭搭子。不过他演了部古偶走狗屎运大红成顶流了。”
顾今宵：“你们是要一起拍戏吗？”
曲梦寒：“男主他已经签了，我这边还得去试镜，八字还没一撇呢。况且跟他合作演男女主，不行不行。”
顾今宵：“你们这周五晚上是有约吗？”
曲梦寒：“对，本来约好了周五他开车到明大来接我，我俩去吃麻辣小龙虾的，但顶流果然日理万机，说突然来了工作，去不了了。”
曲梦寒从老些天前就开始期待这顿心心念念的麻辣小龙虾了，这会儿泡汤了不免有些气恼，抱怨说：“气死我了！麻辣小龙虾啊！我真的好久没吃了！白白害我期待了这么久！他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义愤填膺抨击了一阵贺霖的恶劣行径，又滔滔不绝发表了对于贺霖白瞎了一张好脸的惋惜后，迟迟没听见身旁人有反应，曲梦寒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转过头就瞧见顾今宵沉着脸，一言不发望着自己，眼神里的温柔不见了踪影，被漫天风雪灌满了。
他平时不笑的时候顶多就是没有表情，但这会儿看上去情绪很不对劲，脸黑到用手碰碰能掉下一层灰。
糟糕，好像说错话了。
曲梦寒老老实实放下了手中的老北京鸡肉卷，坐直身子，缓缓将视线下移，战战兢兢问：“顾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
顾今宵平静的语气里散发出了刺骨的冷气，比车内的空调温度低多了。
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曲梦寒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不应该啊。
虽然是得意忘形说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到吃醋的地步吧。
曲梦寒的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着，觉得这里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释总没错，于是乎又试探性地开了口：“顾老师那个你先听我解释”
她感觉就是普通和饭搭子打了个电话，顺带多说了几句，应该还算正常。
但在顾今宵这里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一个电话打来坏了重要的事不说，周五竟然还要开车来明大接某人单独去吃饭。
泡汤后某人竟然还表现得十分可惜，把自己晾在一边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讲了好几分钟。
这合适吗？
“顾老师，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啊”
曲梦寒再次试图解释，小心翼翼戳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有成效，只换来了一声“你理解错了，我没有误会什么”。
还说没有误会！
照照镜子行吗！脸都快比烧焦的锅底黑了。
明明最关键的话还没说，事还没成呢，怎么醋就先吃起来了。
看着身旁怨念之气都快溢出车外的顾教授，曲梦寒在内心叹了口长气。
这种事情她也没经验，谁来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哄啊！
第三十五章
没吃过猪肉, 好歹见过猪跑。
曲梦寒没谈过恋爱，但言情偶像剧演了不少，小说也没少看, 总该有点墨水在肚子里。
本身求助于她一向唾弃的小说电视剧就够离谱了, 更离谱的是在试图找寻解决办法之时，她的脑子连个影儿都找不到。
只剩下数学。
搞错没有，为什么关键时候只能想到数学啊！
什么笛卡尔爱心函数，COS心跳, 3D数轴爱心, 四个方程说爱你
还有平时看一眼吐血三升的数学土味情话。
你是我唯一的代数解。
你是我的线性回归方程，没有你，我永远只是一些迷途的散点。
你的微笑肯定是我存在于此的充分条件。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sin平方加cos平方，始终如一。
我们如正余弦曲线，无数次相交, 一生不离不弃。
我对你的思念, 如同斐波那契数列一般，随着时间的过去线性递增
前段时间520, 曲梦寒偶尔刷到了数学表白方法的总结, 离谱程度让她都没有坚持到一分钟。
然而此时此刻脑子却全被这些离谱玩意儿占领了。
也难怪普罗大众对学数学的有所误解，喜欢给他们扣上“不解风情”的帽子。就连是混迹娱乐圈的她, 这种情况下竟然真的也只能想到数学，就更别说其余人了。
焦头烂额之际，沉默也在悄然蔓延着。
虽依旧毫无头绪, 但曲梦寒还是开口了, 耷拉着嘴角，小心翼翼连喊了三声。
“顾老师”
“顾教授”
“顾今宵”
“怎么了？”顾今宵沉着声应了一句。
曲梦寒感觉这里得把气氛弄得欢快一些, 于是换了个轻松的口吻：“哎呀，这个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知这个顾今宵是一点都不配合，“我想的哪样？”
“我和贺霖就是饭搭子的关系，我用人格保证，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跟你说顾老师，贺霖长得确实好看，但脑子是真的不行”
糟糕，好像又说错了，不该提贺霖长得好看的。
意识到不对的曲梦寒立即改口：“不不不，长得不行，完全不行，还是顾老师好看。”
到这里看着她着急解释，语无伦次的急切样子，顾今宵其实已经有点演不下去了。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
果然演员这个职业不是谁都能从事的，才这么一小会儿他就快把持不住了。
“顾老师，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不是脑子卡了忘记怎么证明欧拉·拉格朗日方程了吗？你过来帮我写证明步骤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真的太好看了，无法形容的好看。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剧组请的群演”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思及此的曲梦寒从初见开始回忆，试图勾勒出顾今宵在其心中完美无缺的形象。
“你是这么想的？”顾今宵按捺住喷薄而出的笑意问。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骗过顾”
笑意终究战胜了理智，他身子前倾，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眼前人的后脑勺，随后俯身吻了下去。
曲梦寒感觉嘴唇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很轻很轻，只如蜻蜓点水的一瞬，带着克制，内敛，隐忍，却又炽热，滚烫，热烈。
“曲同学，我喜欢你。”
耳畔响起了迷离的声音。
像天际绵延的山脉般遥远，而他呼出的气息载着皑皑白雪飘落下来，酥酥痒痒，又近在咫尺。
隔着车内昏暗的光晕，曲梦寒看见了如星火的眼眸。
表白吻戏她拍过不少，但那会儿想的全是如何才能演出如痴如醉的梦幻场景，轮到来真的了，脑子只有苍茫的一片空白。
脸颊在持续升温，烧得厉害。
心脏猛烈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曲梦寒从小站在聚光灯下，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害羞是几乎没有的，但这会儿回过神来，甚至都不敢看顾今宵的眼睛。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害羞了。
小狐狸竟然也会害羞。
顾今宵伸出摸了摸她的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曲同学。”
喊了一声，没见有反应。
“曲同学。”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见有反应。
“曲同学。”
第三声的时候，顾今宵轻轻捧起了她都快垂到地面，红彤彤的脸，笑得明媚又温柔。
“曲同学，我喜欢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
隐在光与影里的真挚眼眸里盘旋着数不清的爱意。
“”
怎么办？
这里该怎么办？
曲梦寒彻底没了主意。
心乱如麻间语无伦次开了口：“那个顾顾老师”
“嗯。”
顾今宵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他点头干什么？
这里自己该说什么来着？
拒绝的时候她知道不该拖泥带水，现在该答应了反而没了主意。
才刚对视了几秒，曲梦寒的意志力又不够了，想要转头的时候，被顾今宵稍稍用了点力给掰了回来。
“你害羞什么？”
他清澈着嗓音好笑地问。
“我我我没有害羞！”
曲梦寒一个瞪眼，义正言辞反驳说。
不过因为结巴了一下，丝毫没有可信度。
“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顾今宵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追问。
“空调温度有点高，太热了。”
她躲闪着视线，伸出手在脸颊处疯狂煽动，试图降降温。
顾今宵：“热吗？我看车里空调温度还挺低的。”
曲梦寒：“这都快盛夏了，当然热了。”
顾今宵：“那就算热吧，你老躲着我干什么？”
曲梦寒：“我我怎么就躲着你了！！”
顾今宵：“还说没有，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顾今宵真是坏得狠！
但这里万万不能退缩，曲梦寒深呼了一口气后，死死盯住了他的眼睛。
顾今宵：“曲同学，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曲梦寒：“你想让我说什么？”
顾今宵：“不是我想让你说什么，而是你要跟我说什么。”
同样的对话已经是第三遍了，不过风水轮流转，双方互换了角色，顾今宵成了出题的那个。
曲梦寒用最后的倔强给了回答：“我没有话跟你说。”
“但我有话跟你说，曲同学，我喜欢你。”
什么事情都是个习以为常，第三遍的时候免疫系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两了，她能勉强定住心神了。
但曲梦寒不太理解，自己还算是拍了言情偶像剧提前预演过的人，都山崩地裂了，顾今宵一个高岭之花为何能做到如此淡定自如。
不对，顾今宵不是高岭之花，大家只是被他的外表蒙蔽了双眼。
以后得把这层先入为主的滤镜去掉才行。
而且她感觉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呈现了指数式的下跌。
难不成真是恋爱降智？那为什么对顾今宵却一点影响都没有？
都是学数学的，哪里不一样了？
总不能是学术水平的区别吧。
“好的，我知道了。”
曲梦寒尽量平静着语气回答说。
看她这会儿好像恢复了些意识，但说的话还是迷迷糊糊的，顾今宵笑着问：“这是能用‘好的，我知道了’来回答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曲梦寒理直气壮地反问。
顿感这里得直截了当不能再给她迂回的空档，顾今宵叹了口气后径直发问了：“曲同学，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即便答案再明显不过，两人心知肚明都，但有些话还是得从本人口中听到才行。
女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这三个字攻击了好不容易启动的免疫系统的盲区，曲梦寒听到的时候又懵住了，内心再次地动山摇，滚滚巨石从山顶往下疯狂坠落着。
而清奇的脑回路钻了空子，伺机而动，控制她用严肃的表情与口吻说出了如下的一句话。
“不行，经纪人和公司肯定不会同意的。”
“”
这声把顾今宵也弄愣住了，随后“噗嗤”笑了出来。
铺垫了这么久，酝酿了这么久，斟酌了这么久，纠结了这么久，结论竟然是一个“公司和经纪人肯定不同意”。
顾今宵：“公司和经纪人同不同意没关系，我是问你同不同意。”
曲梦寒：“可我签了合同的。”
顾今宵：“合同里写了不能当我女朋友？”
曲梦寒：“那倒不是，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谈恋爱粉丝也不会同意的。”
顾今宵：“粉丝不同意也没关系，重点是你同不同意。”
曲梦寒：“选择进入娱乐圈的话，有很多事情就不是凭我的个人意志能够左右的了。”
扯了一堆娱乐圈，规矩，合同，利弊后，顾今宵原本如昭昭星野的晶亮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都看不真切了。
他不想要知道这些，他只想要眼前人的一个回答。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呢？”顾今宵沉着声问了最后一遍。
“”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曲梦寒知道逃是逃不掉了，迂回战术也不顶用了。
再不实话实说怕是明天连猫猫都没得撸了。
无路可退的曲梦寒努力平复了上下起伏的心跳，做好了活到今日最大的心理建设。
随后慢慢前倾身子，一个猝不及防凑上去封住了他温热柔软的唇。
“顾今宵，我也喜欢你。”
第三十六章
答应是答应了, 但这不代表现实问题就能一并解决了，以曲梦寒现在的情况，谈恋爱绝对是大忌。
虽说不到爱豆谈恋爱就等于严重塌房的地步, 但正处于上升期的演员爆出恋情对今后发展会非常不利。
她是佛系, 公司和经纪人团队可不是。
于是曲梦寒一边啃着葡式蛋挞，一边给顾今宵约法三章。
“首先，在学校里只能我去找你，你绝对不能主动来找我。”
这才第一章, 顾今宵就提出了异议：“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曲梦寒一个快速转头, 横眉侧目批评他说：“不是每天微信上都说话了吗？”
“见面和语音，打字还是不一样的吧。”
“那你就路过拍摄现场的时候假装我粉丝凑热闹看个几分钟？”
顾今宵用湿纸巾把她嘴角的蛋挞残渣擦拭干净，带着丝丝情绪说：“我去现场看你跟别人谈恋爱吗？”
这话听着是哪儿哪儿都不对，顾今宵怎么回事？
怎么能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况且一个理性思维占绝对主导的高岭之花，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顾老师，你人设真的崩没了。”曲梦寒摇摇头, 一脸唏嘘。
顾今宵：“什么人设？之前看的高冷禁欲, 高岭之花啥的吗？”
曲梦寒：“对的。”
顾今宵：“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呢？”
曲梦寒：“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顾今宵：“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曲梦寒：“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今宵：“”
高岭之花的词典解释是：用来比喻那种只能远观、无法触及的东西。只能憧憬、但是对自己而言遥不可及的人或物。
顾今宵觉得这个定义和自己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沾边。
剩下的什么高冷, 矜贵, 清心寡欲，沉默寡言, 生人勿进更是扯淡。
他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
之前曲梦寒让他去网上搜这类小说男主的时候，顾今宵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分析了，除了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自己到底是哪个地方给她以这样的印象了。
“所以你喜欢高岭之花那样的？”顾今宵发出灵魂质问。
“你别说, 我看小说还挺吃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这个套路的。”
曲梦寒把眼珠子“滋溜”一转，脑中浮现了各种高冷禁欲系男主被吃得死死的剧情, 姨母笑跟着爬上了嘴角。
就看小说图个乐子而言，这个设定还是特别香的。
“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看他疑惑的表情，曲梦寒还顺带给顾今宵科普了一下小说里的各种经典套路，听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老师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顾今宵语出惊人：“没什么，你要是喜欢高岭之花这样的，我可以学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用学，你就是高岭之花啦。”
虽各种事实已经足够证明顾今宵不是，但得加个大前提，在她面前不是。
在其余人面前，还是那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顾教授。
顾今宵充分发挥数学的举一反三思想，当即学以致用分析说：“那按照小说的套路，就是被你拉下神坛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今宵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为何说这般离谱发言的时候用的是学术报告会的严肃表情啊。
曲梦寒笑得东倒西歪，这种地方大可不用如此较真。
话题被扯开了十万八千里远，待笑够后她说回了正事。
为了安抚顾今宵的不满情绪，曲梦寒随口画了个大饼：“顾老师，现在得委屈你当一下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待时机成熟我会公开给你一个名分的。”
然而他却对“空头支票”提出了质疑：“时机成熟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嘛等我拿个三冠视后？”
话刚出口，连曲梦寒自己都笑了，三冠视后的难度和菲尔兹奖是一个级别的，还差十八辈子的回炉重造。
“那可能没有这一天了吧。”
顾今宵很实诚，点破了幻想的泡沫。
“不是，顾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对我的演技有质疑？”
虽客观来看，对演技质疑最深的是曲梦寒本人，但顾今宵说出来就是不行的。
“没有，我觉得演的挺好的，但是只演偶像剧的话应该拿不了奖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知道的还挺多。”
言情偶像剧没有演技可言，自然和以演技为第一标准的主流奖项不沾边了。
一大袋子KFC说是每种只尝个味道，其余的都给顾今宵吃，结果大部分还是进了曲梦寒的肚子。
又是将灵魂献祭了的一天。
思及此，她觉得明天万万不能再放纵了，便忍痛说：“明天的打卤面，顾老师不用帮我带了，今天这顿吃下肚，得缓缓才行。”
“没关系的，一碗打卤面而已。”
她本就是是偏瘦的那类，而且在顾今宵看来，曲梦寒不是需要时刻维持身材，镜头前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她是自己喜欢的人。
怎么能剥夺小馋嘴吃东西的权力。
“你没关系，粉丝有关系啊！我不能辜负粉丝的对我的喜爱！”
佛系归佛系，对自身的要求还有职业素养曲梦寒在娱乐圈还是数一数二的。
道理顾今宵都是懂的，演员这个职业特殊，有着不同于其他行业的各种规矩，但他喜欢眼前的人。
还是极尽占有的那种喜欢。
“那我对你的喜爱呢？”
曲梦寒拍拍胸口，笑着说：“顾老师对我的喜欢在这里好好保管着呢。”
由于女朋友实在太可爱了，顾今宵凑过身去在她额间留下一个温热的吻后，决定不再追究了。
但对于周五晚上她原先准备和贺霖单独去吃饭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这种时候为什么不是叫自己一起去呢？
在莫名的“捡漏感”间，顾今宵提出了补救的办法：“我周五陪你去吃麻辣小龙虾吧。”
曲梦寒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核心，从客观情况分析说：“啊？顾老师是本地人的话应该完全不能吃辣吧。麻辣小龙虾又麻又辣，你吃不了的。”
“没事的，能吃一两口，实在不行的话，看着你吃也行。”
她这么期待的一顿，怎么能因为贺霖不去了就泡汤了呢。
嘴比脑子先动的坏毛病又犯了，曲梦寒摆摆手脱口而出：“顾老师吃不了辣不用勉强，等贺霖啥时候有空了”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糟糕！！！！忘记有男朋友了！！！！！
“那个顾老师不要误会哈”
曲梦寒挤出打哈哈的标准笑容，缓缓对上了顾今宵的眼睛。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三番五次犯错还不思悔改的熊孩子，正在等待家长的审判。
见她战战兢兢解释的样子，顾今宵微微叹了口气后，冷静却又不失温柔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曲同学，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只是正常和朋友吃个饭而已。客观上来讲我不应该有情绪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你的人际交往，但主观上来说，我喜欢你，单独和异性异性吃饭的话，确实会有不开心的地方。你如果觉得这样会有困扰，我会尽量调整的。”
言情小说电视剧推进剧情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不张嘴”，明明只要坦诚不公说清楚就能解决的问题愣是死活憋着，最后酿成完全没有必要的大误会。
而她的男朋友竟然把吃醋的原因都剖析了一遍，把自己的感受说得清清楚楚，理智里夹着藏不住的爱意。
“首先顾老师，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你，这个是大前提！记住了吗！”曲梦寒发言前先强调了一遍最重要的事实。
她说正经的呢，顾今宵却添乱笑着来了句插科打诨：“有多喜欢呢？”
曲梦寒不甘示弱反问：“那顾老师先说有多喜欢我呢？”
她倒要看看能在四大神刊发表论文的人如何用数学去量化感情。
不愧是顾今宵，用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角度去回答了这个问题。
的确是数学角度，但离谱至极。
“下次往《Inventiones Mathematicae》投稿的时候，一作写你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捂着肚子笑到不能自已的曲梦寒顺手又塞了个一块劲爆鸡米花到他的嘴里，顾今宵的幽默感为什么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啊。
曲梦寒：“一作让给我的话，我岂不是也能去明大应聘个副教授和顾老师当同事了？”
顾今宵：“你的话应该起点就是正教授了吧。”
曲梦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我没有真才实学也通过不了学术考核啊。”
顾今宵：“没事，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很难想象学术不端的危险发言能从顾今宵的嘴里听到，足以见得他是真喜欢自己啊。
“好啦好啦，知道顾老师有多喜欢我了。但这种发言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被听到了你的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这话要是被明大的老师们听到，顾今宵评正教授的梦想可就成镜中花水中月了，曲梦寒提醒他说。
顾今宵听完疑惑地问：“高岭之花不是已经被你拉下来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顾老师！这个形象不是人设的意思！是指你在明大师生中严谨治学的形象！”
简直离谱，曲梦寒感觉她和顾今宵完全在两个频道上，而且总是说着说着就会跑偏话题。
“哎呀，被你一打断我都忘记说到哪里了。”
顾今宵很贴心地帮她回忆了起来：“说到你有多喜欢我上了。”
“”
他一定是故意的，明明重点是这之前的一句。
但看某人期待的眼神，这里曲梦寒还是决定大发慈悲回答一下。
“我喜欢顾老师到想把梦想分一半给你！”
不知道是圈套的顾今宵诧异地问：“梦想怎么分一半呢？”
“就是三十岁退休的钱一半给你来挣！”
“”
顾今宵如鲠在喉了十秒，随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任凭笑容爬上了嘴角。
“一半是不是少了点？你可以把梦想转让给我。”
“梦想这东西啊，怎么说自己也得出一份力的。就分你九点五成吧，保守点算一个亿，你挣九千万五百万怎么样？”
刚夸下海口就挨了当头一棒的顾今宵试探性地问：“三十岁退休需要这么多吗？”
“那肯定要的啊，还得保证退休后的生活质量啊。不用工作，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还有好多帅气的小哥哥”
糟糕，又得意忘形了。
这个嘴巴比脑子先动的坏习惯可得改改了。
“帅气的小哥哥怎么了？”
顾今宵追问说。
“不是不是，没有帅气的小哥哥，只有顾老师。”
见形势不妙的曲梦寒赶紧扯回了只说了个大前提的话题：“顾老师，我和贺霖确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绝对没有逾越的行为。但我喜欢你，你是我男朋友，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之后我保证不会再单独和他见面吃饭了！”
明明是想要的答案，但顾今宵又觉得这样显得太过于小心眼，补充着说：“倒不是这个意思，朋友也是”
话刚起头就被洞悉一切的曲梦寒打断了：“那顾老师的意思是可以单独见面吃饭吗？”
刚还稍稍觉得是不是太自我中心的顾今宵斩钉截铁回答说：“不可以。”
“哈哈哈哈，那不就行了。我会在顾老师能够接受的程度下和贺霖维持好朋友关系的！毕竟是在娱乐圈里，今后如果我的什么行为让顾老师觉得不合适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商量，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顾今宵至今为止的人生几乎是被数学占据的，学术研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找不出空档再分给感情。
倒不是觉得爱情在真理面前一文不值，只是没有遇上过会让心猛然跳起来的人。
而现在看着嘴角还沾着蛋挞残渣的姑娘，内心被欢喜填得满满当当。
如果级不准确地单纯从数学角度计算一下概率。
按一生有八十年算，80*365一共29200天，取平均一天算上擦肩而过可以遇到一千人，那一生便是29200*1000一共29200000人。
世界人口突破了八十亿大关，那么两个人相遇的概率不过29200000/8000000000=0.00365。
再去算相识的概率，相知的概率，要有多么幸运你喜欢的人才能恰好也喜欢你呢。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对他来说就是这颗蔚蓝的星球上不算小的奇迹了。
顾今宵俯身再次吻了上去——
快两点了，曲梦寒才在顾今宵的再三催促下恋恋不舍下了车。
她原先觉得想要和一个人每时每刻在一起是十足的恋爱脑，但如今看来对喜欢的人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
“哼，顾老师竟然这么快就不想看到我了。”她拉着车门故意赌气说。
顾今宵也跟着下了车，摸了摸她鼓起的脸颊，“听话，明天还得拍戏，早点休息。”
爱情和搬砖是两码子事，再甜蜜砖还是得搬的。
这个点了，除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子都关了门，也没有行人，曲梦寒大胆了起来，扑进了顾今宵的怀里。
“顾老师，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工作啊。”
她把头埋在顾今宵怦然跳动的胸口，问。
顾今宵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那明天就请一天假休息。”
“不行啊，整个剧组都在等我，而且明天的戏很重要，是拍”曲梦寒刚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脑子大喊了一声刹车。
明天恰好是拍吻戏。
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可不得完蛋了。
还好自己机敏。
“明天拍什么？”戛然而止的对话让顾今宵不免问了声。
“没什么啦，顾老师记住我说的话。我有机会会偷偷去找你的，但你千万不能来拍摄现场，知道吗！”
为了保险起见，曲梦寒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约法三章。
“嗯，知道的，现在是你背后的男人，在有名分前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听他这么说，曲梦寒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但隐隐约约还是有些后怕。
吻戏在曲梦寒眼里除了需要更为细腻的表演和其余的戏并没有区别，面对不是喜欢的人吻得再热烈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但是顾今宵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工作的事情也由不得她，只要不被某人发现就行。
把她哄着三步一回头好不容易走进了小区，结果才分开不到一分钟，顾今宵的手机就响了。
“顾老师，曲同学想你了。”
就这样两人连着语音，直到曲梦寒进入了梦乡。
这期间顾今宵给评论区的粉丝做了好几道题。
两人和普通情侣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数学了，不说数学的时候，很难想象他们一个是明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一个是明大数学系曾经被给予厚望的高材生。
现在的他们就只是陷入热烈的小情侣罢了——
明大已经进入了期末周，顾今宵从今天起就没有教学任务了，他刚来没多久，从下个学期才开始正式带课题组和研究生。
熬过期末就是大学生们翘首以盼的暑假，对老师来说也是专心课题研究的好时间。
昨晚把曲梦寒哄睡后他几乎没怎么睡就起来了，顾今宵的习惯得早点去研究室准备一天的工作。
接到曲梦寒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往研究室走的路上了。
果不其然，第一声就是气若游丝的“顾顾老师，我好困啊”。
“昨晚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就是不听话。”
曲梦寒不服气，“切，还不是因为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怎么能这么说话嘛。”
“我知道的，没事晚上就有猫猫撸了。”
先前顾今宵贿赂了泡芙，本来是期待“关键先生”今晚好好发挥的，结果上来看是不需要了，他自己才是那个“关键先生”。
“猫猫！猫猫！我要有猫啦！”
顾今宵有猫，自己是顾今宵女朋友，四舍五入等于自己也有了猫，一个晚上就实现了从无猫到有猫的阶级跃迁让曲梦寒心情大好。
“顺便中午要过来研究室躺会儿吗？”
之前顾今宵说要把研究室的要是给她，曲梦寒没有要，怕被发现了有影响。
“没事，在片场休息一下就行的。”
困归困，但导演喊开拍的一瞬间她就能完全进入状态，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她还是很在乎的。
顾今宵走到办公楼后曲梦寒就挂断了电话，并且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再次强调了今天绝对不可以主动到拍摄现场找她的事情。
不过此时还不知道其中深意的顾今宵以为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走了两步就在楼道里碰到了周先平，打完招呼后周先平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问：“顾老师心情不错啊。”
“是吗？”
“哈哈哈哈哈，气氛完全不一样了，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事。”
顾今宵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觉得应该不至于这么明显。
但在自本科起就了解他性格的周先平看来，再明显不过了，昨晚定是有了天大的好事。
涉及个人隐私，也不好刨根问底，周先平便顺口问了录Mooc课程的事情。
为了相应“高等教育触手可及”的新教育理念的号召，明大数学系终于后知后觉准备就几门专业课录课程上传大学Mooc的官网。
谁来当讲师，教师组是全票选择了顾今宵。
他热衷于一线教育且教学质量高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外在条件好，课程放到网上就是给明大数学系最好的宣传了。
计划是从最基础的《数学分析》开始，之后再加入《离散数学》，《数学建模》，《泛函分析》之类的课程。
和可以全程念PPT的课程不同，数学是必须在黑板上写演算步骤进行逐步讲解的，顾今宵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准备，调整教学方案，预计等学生放暑假后就正式开始录制。
顾今宵谨遵着曲梦寒不可以去拍摄现场的叮嘱，况且拍偶像剧去了也是看自己女朋友和别人谈恋爱，他压根也没打算去。
一整个上午都在修改录Mooc课程用的PPT，又把修改了一番教案，到下午两三点去行政办公室有事的时候，偶然路上听到几个擦肩而过学生的议论。
“吻戏也太苏了吧。”
“对对对，曲梦寒和许哲真的好好看。”
“太梦幻了，看得我小鹿乱撞。”
“好期待成片啊！！！”
全程顾今宵只听到了两个扎耳的字眼“吻戏”。
又回想起她强调了好几遍今天决不能去拍摄现场，算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曲梦寒是故意瞒着他的。
顾今宵用是工作，是拍戏，是剧情需要，是迫不得已的理由还是完全无法说服自己。
道理他很清楚，但事实就是此时此刻他的女朋友正在和别人接吻。
这种事情换谁可以欣然接受？
顾今宵每往拍摄现场走一步，脸就黑了一个色号。
第三十七章
许哲是第一次拍吻戏, 没了平时的从容，紧张得不得了，并且今天从到现场开始就不停吃薄荷糖。
“没事的, 别紧张, 这东西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曲梦寒作为过来人在一旁好生安慰着。
“寒姐拍吻戏不会尴尬吗？”
“有什么好尴尬的，工作而已。”
只要拿片酬的时候不尴尬，拍吻戏就没有尴尬的理由。
但许哲毕竟是第一次，曲梦寒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依旧是眼神无处安放, 浑身不自在。
“寒姐，我等下要是NG很多次，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一个人当然拍不了吻戏，如果一直NG重来非常不尊重对手演员。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哈。”
本来呢曲梦寒是想再打听打听他和原作在网上聊天的事情, 这几个月的笑点都被姜星月发来的炸裂聊天记录承包了。
但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还是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吻戏在明大中心的人工湖旁边拍，今个天气也不错, 湖面波光粼粼, 景色甚好。
“别紧张，你就当我是块木头。”
就跟上台表演时缓解紧张的办法是把观众都当成猴子, 曲梦寒类比着让许哲当她是木桩子。
“寒姐谈过恋爱吗？”许哲陡然问了个危险的问题。
恋爱昨天刚谈，这个话曲梦寒当然不能说，倒不是怕许哲给传出去, 只是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她便摇摇头说：“没有，但没吃过猪肉, 总归见过猪跑，实在不行吻戏这种东西凭着想象也能拍的。”
但事实证明吃猪肉和见猪跑完全是两回事，昨天顾今宵吻她的时候迷离深情的氛围，拍戏是拍不出来的。
“好吧那我试试。”
看许哲愁云密布的样子，曲梦寒估摸着他是兢兢业业，遵守职业道德没谈过恋爱的，若是有个圈外“嫂子”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
正式开拍后果不其然，之前游刃有余的许哲还没亲上仅仅是脸靠近过来都NG了十几次，搞得导演是哭笑不得。
小伙子还是太纯情了。
耽误了拍摄进度，许哲一直鞠躬向工作人员和曲梦寒道歉。
而在一旁用温柔守护的前辈眼神看纯情小辈的曲梦寒是在眼角的余光扫到人群里的顾今宵时乱了阵脚的。
卧槽！！！！！！！！！！
曲梦寒吓得当场抖了个机灵，一股电流从脚底板升到了天灵盖。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不是再三强调了绝对不能来拍摄现场的吗？
是恰好路过吗？
但和顾今宵灌满风雪的眼神对上的瞬间，她就否认了凑巧这个可能性，快七月的天突然冷得都快下冰雹了。
完蛋了。
现在的曲梦寒根本没办法过去解释，连用手机发条微信也不行，甚至连做表情都有被捕捉到的可能，所以她只能极力用眼神传达着。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懊悔着如果平时能再提升提升演技，做到能用眼神演戏就好了。
【顾老师，这是工作，没办法的！！！】
【千万不要吃醋，等我晚上跟你解释！！！】
【言情偶像剧不拍吻戏不可能的啊！！！】
【不是故意瞒着的你，主要是怕你不开心啊！！！】
她在眼神里传达的无数信息，此时的顾今宵却只接收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在和别人接吻，这一个抛开所有客观主观理由的既定事实。
短暂的整顿时间结束，导演喊再次了开始，曲梦寒不得不硬着头皮开演了。
内心天崩地裂，万马奔腾，当然不可能集中精力，闲云野鹤的她一反常态，连续失误。
在第三次由于曲梦寒的而NG后，许哲不免狐疑地问了声，她明显不在状态，和刚才判若两人。
“寒姐，怎么了？感觉情绪不太对劲？”
“没没什么。”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
曲梦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她根本没办法解释。
从顾今宵方向传来的黑雾还在周围悄然弥漫着，呛得胸口一阵气短。
本来冲上去亲一口，抱一下，哄哄就能解决的问题，碍于现在的情况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此时怨念黑雾的生产者顾今宵正在思考一个无比矛盾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在现场看女朋友和别人接吻。
他刚才还仔细确认了不是借位，是真亲。
这是自然，现代都市偶像剧没有借位的道理。
他的理智不断告诉告诉自己这只是拍戏，但感情的部分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也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看，在意到抓心挠肺。
看了，也是抓心挠肺。
横竖都是抓心挠肺还不如亲眼看了，死个明白好。
于是乎顾今宵就这样，完全不管不顾了自己的副教授身份，就和旁边兴奋凑热闹的学生一样，看着曲梦寒拍完了吻戏全程。
不过他表情的凝重程度说是在看演男女主经历重重磨难后依旧不得不面临生离死别更像点。
吻戏是言情偶像剧的重中之重，导演对于镜头的要求很高，反反复复得多个机位拍很多遍，加上NG的次数，前前后后重来了额很多次。
拍到最后许哲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丝毫不紧张了，但男朋友在现场督查的曲梦寒还是战战兢兢。
他为什么还不走啊！
没有工作的吗？
求求你了顾老师，快走吧！
内心的呐喊用眼神是无法传达的，就算能，失去了理性思考的顾今宵也读取不了。
熬过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吻戏拍摄，休息的间隙顾今宵终于是挪动了步子。
去行政处办完事拖着沉重的步伐回研究室的时候，又碰上了周先平。
“顾老师，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先平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氛围和早上遇见的时候天差地别，这才几个小时没见转变如此之大，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闹心的事情。
“没事。”顾今宵沉着声否认。
周先平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劝解道：“年轻人遇上问题不要沮丧，想着怎么解决就行。”
解决问题？
顾今宵在内心嘀咕了一句。
也不是设计好的数学题有正确答案，他想不到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所有拍摄结束六点多点，曲梦寒连和许哲还有工作人员打招呼都没顾上，马不停蹄就要走人，被乔然拦住了去路。她今天的表现很是反常，让乔然心生了怀疑。
“什么事这么急？”
“然姐，真的是很急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曲梦寒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再不过去哄哄某顾姓教授怕是别扭到都拧不过来了。
乔然在圈内摸爬滚打多年，嗅觉极其灵敏，试探性着问：“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虽说也不是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但她就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当然不是啊，然姐，我怎么可能做见不得人的事啊。”
偷吃之类的小问题和偷偷谈恋爱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曲梦寒睁眼说瞎话的底气都少了几分。
没有确切证据，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确认了几番后乔然还是放她走了。
明目张胆在明大内见面当然是不行的，曲梦寒和顾今宵说好了直接在家属院见面，往家属院去的时候，曲梦寒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不会真生气了吧。
就是怕他不开心自己才瞒着的，现在弄巧成拙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火急火燎冲到老区家属院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个熟悉的身影。
刚想说怎么能这么凑巧，忽然想起周先平就住在这儿，不该出现的其实是自己。
看周先平的样子，提着个标志的大红袋子，身穿皱巴巴的西服，估计今天是参加了什么会议吧。
周先平看她满脸急切的样子，笑眯眯问：“小曲同学，你怎么到家属院来了？”
“周老师好我恰好路过”曲梦寒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推断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轻而易举，肯定是来找人的。
总不能是来找自己，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但周先平没有立即拆穿，“恰好路过到家属院？这种时候还不如说是找我来问问题好点。”
“好的周老师，那我有个题目现在能问你吗？”
“我今个早上见顾老师的时候，他心情很不错，应该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你也知道，他性格不是那么喜欢外露情绪的，但下午的时候再见他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周先平虚着眼，话外之音都快念出来了。
此情此景下曲梦寒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周旋着说：“这样啊，周老师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以为你知道原因。”
“我和顾老师接触也不多，怎么会知道呢。”
不，她知道，心知肚明，因为她就是罪魁祸首。
但是这里唯有打马虎眼这一个选择。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响起了两声轻咳。
曲梦寒想着“不至于这么倒霉吧”，生无可恋间缓缓回过头看到了话题的本人。
对上风雪漫天的目光后她“咯噔”了一下，心虚地将视线下移，见顾今宵左右手提着两个袋子，满满当当装着刚去超市买的菜。
脑子里思绪乱得厉害，一边想着该如何挽回局面，一边好奇他买菜干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着。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周先平，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开口问：“顾老师出去买菜了？今天怎么没在食堂吃？”
“嗯，偶然也会做一做。”
“挺好挺好。”
周先平目的性极强地和顾今宵寒暄了几句后才走人，走之前对着曲梦寒一阵挤眉弄眼。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待周先平走后，曲梦寒杵在原地苦思冥想着该如何开口，结果却是顾今宵先说了话。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中午有躺会儿吗？”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起伏，像是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兆。
“嗯，躺了一小会儿。”
曲梦寒低头小声回应说。
顾今宵对没接上电话做了解释：“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在超市，两手都提着东西没办法接。”
“没事没事，顾老师竟然会做饭的吗？”
“嗯，会一点。想着你今天没吃成打卤面的话，我做饭也能营养健康一点。”顾今宵把两手的袋子往上提了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曲梦寒听完惊愕之余，有种想猛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怎么能这么混蛋啊。
所以自己不仅欺骗他，说和他不熟，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拍了吻戏。
而他想的却是解释为什么没接成电话和去超市给自己买菜做饭。
此番情况下任何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理性在感情面前没有胜算。
能说的也只有三个字了：“对不起”
“好端端道歉干什么？”
“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不开心才没有提前说的。”
“这是你的工作，我能理解，不开心也没有办法。”
理智上顾今宵很清楚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隐瞒也是因为在乎自己的感受，反而是闹别扭的自己很不讲理。
但能怎么办呢。
感情本来就是这么不讲理。
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认出来，万一被拍了大不了官宣恋爱，最差也不过道歉退圈，违约金下半辈子搭进去总能挣回来的。
想通了曲梦寒就这么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不要生气了，都是我的问题。我不该瞒着你的，也不该跟周老师说我们不熟，我反省，我检讨，我道歉，你不要不开心了，顾老师不可以不开心的。”
撒娇，是对喜欢在乎自己之人的必杀技。
面子，形象哪有男朋友重要。
先哄好再说。
这波攻势确实立竿见影，顾今宵很快就节节败退，缴械投降了。
嗓音被温柔包裹了，“这么抱过来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被拍到了就承认恋爱呗。”曲梦寒探出小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梦想怎么办？”
“梦想交给顾老师完成，我享受梦想就行。”
顾今宵两手提着东西，便只在她的额间留下了一个吻。
“上楼吧，泡芙在等你呢。”
他要不提，曲梦寒都想不起来今天的目的是过来撸猫猫的。
一整天的精气神全被铲屎官占据，无暇顾及猫猫了。
曲梦寒要去接他手里的袋子，被顾今宵拒绝了，“不重，不用你提。”
“那不行的，犯错了总要表现好点。”
拗不过的顾今宵挑了个稍微轻点的递给她，两人并肩往单元楼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的天际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倾洒了下来，落在了两人的肩膀上，鼻尖上，也落在了彼此相望的眼眸上。
历经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和喜欢的人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并肩走在路上，家里还有只可爱的猫猫在等原来是这种感觉。
在靠近门口的时候，曲梦寒就压抑不住能见到猫猫的兴奋了，跃跃欲试准备一次撸个爽。
曲梦寒：“顾老师，你说猫猫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
顾今宵：“我觉得你比猫猫可爱。”
曲梦寒：“我跟你说正经的！”
顾今宵：“我是说的正经的。”
曲梦寒：“下辈子当只猫就好了，睡了吃，吃了睡，只需要可爱就行了。”
顾今宵：“九千五百万不是交给我来挣了吗？你现在就可以当一只猫了。”
“顾老师，口气这么大？咱们学校的教授能有这个收入？”曲梦寒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大学教授隐性收入肯定占大头，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夸张的数字吧，
九千五百万，按一天208万算顶流都得拍两个月戏呢。
“那只在学校当老师肯定不行，得回家里公司做点事。”
公司？
什么公司？
不是小生意流动商贩吗？
“你之前不是说你家里做点小生意吗？”
“是做点小生意的公司。”
“做点小生意的公司能挣到九千五百万？？？”
曲梦寒觉得他对小生意的理解问题很大。
“嗯，应该可以的。”顾今宵回答得轻描淡写。
“顾老师，你不会是出生就站在别人奋斗终点的富二代吧。”
“富二代算不上吧，家里公司的事情我没兴趣，没怎么关心过。”
曲梦寒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衣食无忧但和大富大贵沾不上边，所以三十岁退休才成了光荣而伟大的理想。
搞了半天，她负重前行原来是有人在替她岁月静好，顾今宵早就实现理想了。
“顾今宵！你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没有觉得老天爷真的很偏心你吗？长得好看，脑子好，天赋高，家境好是富二代，这这合理吗？这对我们勤勤恳恳艰苦奋斗的普通人公平吗？”
愤愤然的感情到至深处，曲梦寒甚至结巴了一下。
人生本就是不公平的，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无数次被验证，可再次呈现在面前时还是让人感慨万千。
顾今宵没有扭扭捏捏，大方承认了殷实的家境带给他的好处：“如果说是经济层面，或是社会资源，教育资源那的确是不公平的。”
“竟然有自知之明！”
“这点都看不清的话未免也太浑浑噩噩了。不过我本身对物质也没有什么追求”
话说到一半被没有享受到好处的普通人曲梦寒打断了：“这些话得是拥有了的人才能说！反正我明白了，顾老师与我阶级不同。”
“怎么就阶级不同了？从今天起你也有猫了，不是平等了吗？”
“那是你的猫，不是我的。”
“我的猫不就是你的猫吗？”
两个人拉扯了几句，小说没少看的曲梦寒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试探性地问：“你家人对于娱乐圈有没有偏见啊。”
“什么偏见？你看我奶奶像是有偏见的样子吗？”顾今宵估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子一定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笑地反问说。
陈晓兰几乎每天都要过来检查进展，顾今宵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已经在一起了的事情。
曲梦寒还是不放心，“奶奶是没有，那父母呢？会不会觉得娱乐圈乌烟瘴气？”
“我父母大部分时间不在国内，过段时间要回来小住一阵，你要见见吗？”
“”
昨晚才谈上恋爱，今天就问要不要见父母，未免速度也太快了些。
“你想什么呢？”顾今宵用钥匙开门前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父母从不干涉我的人生，要不然也不能一路读书，最后到明大来老师。”
“有没有可能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觉得娱乐圈的人”
反正在家门口了，顾今宵觉得比起和她理性分析情况不如堵住尽说些胡思乱想的嘴巴。
他俯身吻了下去。
“他们不会不同意的，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
谁知曲梦寒不依不饶，“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
这件事情顾今宵异常笃定。
曲梦寒抿嘴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眼珠子“滋溜”一转，又问：“有没有这个可能，我是说假设啊，你妈妈怎么都觉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然后甩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离开你？”
“”
“”
“”
顾今宵如鲠在喉了二十秒钟，把【无语】两个字加大加粗写在了脸颊上。
搞了半天，她是在想这茬。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会怎么选呢？”顾今宵顺着她的假设问。
曲梦寒抬头一挑眉，“那要看卡里有多少钱。”
“”
在这个人心隔肚皮，物欲横流的社会，唯有金钱是值得相信的。
“人不能和钱过不去啊。你是大少爷，我只是一个穷苦伶仃的打工人啊。”
才第二天，自己的女朋友就已经盘算到拿多少遣散费了，顾今宵望着眼里不再是自己而是金钱符号的曲梦寒重重叹了口气。
“行吧，那我之后去问问我父母愿意给多少，争取帮你多要点。”
他看破世态炎凉后心如死灰的配合把曲梦寒逗得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今宵也没转动钥匙开门，就看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曲梦寒：“顾老师都不挣扎一下的吗？？”
顾今宵：“还挣扎什么？你反正是要钱不要我。”
曲梦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可以再用爱感化一下吗？”
顾今宵：“爱应该感化不了，九千五百万或许可以。”
曲梦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今宵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没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哎呀，放心啦，区区九千五百万怎么能动摇我对顾老师的感情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嘴上虽这么说，但曲梦寒盘算了一下，九千五百万还是很有点多的。
“那再加九千五百万呢？”顾今宵很清楚这是个数学问题。
“那请叔叔阿姨放心，明天我就麻溜地从你的世界滚蛋！！”
“”
眼看着他的脸越垮越厉害，再不哄哄今晚没东西吃了，曲梦寒赶紧使出了亲亲抱抱撒娇的绝活。
她这个男朋友被这套吃得死死的。
门内忽然传来两声能把心融化掉的“喵~喵~”，曲梦寒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催促着还没缓过来的顾今宵赶紧开门。
顾今宵为今后自己的地位捏了把汗。
不如九千五百万，也不如猫。
第三十八章
刚推开门, 曲梦寒低头就瞧见了一个劲往顾今宵脚上蹭的泡芙。
不愧是布偶，可爱到她接连发出了惊呼，蹲下来就是一阵狂撸。
小家伙乖巧懂事, 加上之前还接受了铲屎官的猫条贿赂, 面对这铺天盖地能薅掉几层毛的攻势也丝毫没有退缩，就乖乖趴在地上给曲梦寒撸了个爽。
“那你先玩会儿，我去厨房了。”
顾今宵知道现在的曲梦寒眼里是看不到他的，很识相地退出了舞台, 拎着两个袋子进了厨房。
“好嘞, 那顾老师你慢慢忙哈。”
曲梦寒都懒得抬眼看，更别提说要来厨房帮帮忙了，潇洒扔下一句话就抱着泡芙往沙发那边去了。
真是的，之前还觉得泡芙是“关键先生”，搞了半天是“情敌”。
“我买了西瓜，要吃吗？”顾今宵进厨房放下满满两大袋子, 里面有一半西瓜, 他探出头来问。
“吃！”
顾今宵把西瓜上的保鲜膜拿掉，找了根勺子插在上面, 端了出去。
“谢谢顾老师！来亲一个！”曲梦寒抱着泡芙给辛勤劳作的顾今宵一个奖励的吻。
然后挖下了冰镇西瓜最中心的一口特意把籽都挑出来后喂给了他。
“泡芙的零食放在那边的篓子里, 可以喂一点，玩具逗猫棒啥的也在旁边。我先去做饭了, 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顾今宵做饭的手艺是跟着陈晓兰学的，还算不错，周末回家的时候为了不让陈晓兰沉迷垃圾食品, 基本上都会做上一两顿。
平时一个人就没这个闲功夫了, 食堂能解决一切。
他是本地人，不怎么吃辣, 但曲梦寒口味重，所以今天的菜是照着女朋友的喜好做的。
从洗菜，摘菜，切菜开始弄起，中途喊了两声“曲同学”让她帮忙把茶几上的剪刀拿来，曲梦寒这才进了厨房。
然后便猝不及防看到了和她妈赵依红的同款红色格子围裙，随即爆发了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削土豆的顾今宵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顾老师，你这个围裙是奶奶的吗？”
“嗯，之前她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虽说在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但顾今宵竟然对这件围裙没有任何抵抗还是让曲梦寒大为震撼。
“顾老师，你是明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将来会晋升为最年轻的正教授，这事儿你还记得不？”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的男朋友真的好可爱啊。”曲梦寒蹲下来对着他的脸一阵猛亲。
之后曲梦寒就是客厅，厨房两头跑，争取做到猫猫和铲屎官雨露均沾。
本来呢顾今宵觉得自己不如泡芙有吸引力还是有点点情绪的，但她每次火急火燎过来就是要亲亲要抱抱，严重影响了做饭的进度，后来顾今宵只得勒令她先别来了，要不然真弄不完了。
被禁止踏进厨房后曲梦寒便抱着泡芙在家里参观了起来。
老区家属院的房子看内装就知道有些年头了，早些年作为福利分给了教职工，后来就给青年教师当临时住所用了。
顾今宵是大少爷，市区郊区房子肯定好几所，估计就是懒得折腾，图方便就直接住在这里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客厅，书房，卧室一眼望去井井有条，却也不失烟火气。
又是养猫，又是做饭的，又是收拾房间的，他比自己会生活多了。
等顾今宵忙活完出来到客厅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宝贝都倒在了沙发上。
大的那个是侧着身子径直倒下去的，枕着靠垫。
小的那个也差不了太多，找了个空地儿见缝插针也睡得香。
顾今宵解开围裙，尽量放轻脚步声走到她跟前，昨晚就睡了几个小时，能撑到这个点算是不容易了。
伸出手把她额间的碎发理了理，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注意力到她粉嫩柔软，微微嘟起的嘴唇之时，猝不及防又想起了今天的事。
所以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人也亲了她。
这是不能够允许的事情。
思及此，心底不免又起了一层浓雾，吻得稍微重了些，把曲梦寒给弄醒了。
“顾老师，你偷亲我干什么？”去梦航睡眼惺忪间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打了个哈欠问。
刚才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在亲她，还以为是做梦，搞了半天是某人在偷袭。
“不是偷亲，是正大光明地亲。”顾今宵眉眼含笑。
“亲不够吗？”
“亲不够，你得补偿我。”
刚睡醒还懵着，曲梦寒一下子没回忆起今天做的“十恶不赦”的大坏事，疑惑地问：“补偿？补偿什么？”
顾今宵双手撑在沙发上，用一个绵长的吻做了回答。
和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他吻得热烈又深沉，没了克制冷静，极尽痴狂与占有。
曲梦寒在短暂的触电感后，翻涌起伏的爱意最终淹没了残存的理智，她伸出手环住顾今宵的脖颈，把自己完全交给了感情。
客厅内低低浅浅的喘息声夹杂着黏腻的唇齿交融声持续了许久许久。
知道曲梦寒感觉到一阵气短，嘴唇也痛得厉害才抽了出来。
“顾老师，嘴巴都要被你亲肿了，明天拍不了戏了你准备怎么负责？”她带着些许撒娇的责备问了此时正用意乱情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
顾今宵凑到她耳边，顺着锁骨，脖颈一路吻上去，最后轻咬了一下耳垂，用沉溺勾人的嗓音说：“那正好今天就别回去了。”
过于危险的发言吓得曲梦寒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回道：“这这不太好吧。”
她的脑内闪过了无数个在柒猫文学城无法过审的片段。
瞧她乱了阵脚的样子，原本迷离着双眸的顾今宵哑然失笑，伸出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逗你的。”
然而曲梦寒人间清醒，没信男人的鬼话，“骗人！你刚才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逗我的！！”
被戳破了伪装的顾今宵一个用力把她拉进了怀里，小狐狸果然还是机灵，瞒不住的。
说刚才吻得热烈失神时没有想法那绝对是骗人的，面对喜欢的人情到深处想要控制住不是件容易事。
但喜欢是责任，是担当，是为了她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任由感情的一时兴起。
“快起来吃饭吧。”
顾今宵最后还是没有承认，避开了话题。
曲梦寒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个思想保守的人，她在顾今宵去准备碗筷的时候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都是成年人了，他如果真的想倒也不是不行。
况且二十一世纪了，就算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也没有谁吃亏，谁占了便宜一说。
此时此刻彼此喜欢着，就行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曲梦寒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深吸一口气后开口了：“那个顾老师”
“嗯？怎么了？”
脑子里想得挺顺溜，但到话嘴边却卡住了，曲梦寒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
“就是就是”
顾今宵猜到了她的心思，摆好碗筷后坐到了她身边，拍拍她的头，好笑地问：“你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我想说如果你真的”
真是的，这个嘴巴怎么就不听使唤呢。
曲梦寒支支吾吾间很是懊恼。
“别胡思乱想，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今天得早点休息。”顾今宵换了个稍显严肃的口吻试图把她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掉。
曲梦寒听闻逐客令，委屈巴巴地问：“啊，不能再多呆一会儿吗？”
“不行，你今天必须在十二点钟前睡觉。”
“顾老师，亲爱的顾老师，再多呆一会儿会儿，就一会儿会儿行不行啊。”曲梦寒再次使出必杀技。
顾今宵对她的这套组合拳没有抵抗力，刚一会儿就动摇了，不过每天这么熬夜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就暂且持了保留态度。
一个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先吃饭再说。”
一觉睡醒到这个点曲梦寒确实有点饿了，方才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阵飘香，到餐桌前瞧见满满一桌子菜，还都是她喜欢的，不禁发出了惊呼。
“我的天哪，顾老师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做的吗？”
“要不然呢？难道是泡芙做的吗？”
顾今宵被她的问题逗笑了。
“我男朋友怎么这么能干啊。”曲梦寒给了顾今宵一个大大的熊抱，来回摇晃着。
“只做了几个简单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老师做的能不喜欢吗？但下次别弄辣的了，除了青菜和汤其余你不都不能吃吗？”
本来就是做给她吃的，况且也不是一点辣都沾不了，顾今宵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喂给她，“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吃，太好吃了，幸福在唇齿间蔓延。
曲梦寒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要不然这辈子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之后她就开始了吃播，顾今宵充当了服务生和观众，一会儿倒水，一会儿递纸的，虽没吃几口但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也饱了个七八分。
当了这么长时间甩手将军后，吃饱喝足，肚子鼓成皮球的曲梦寒终于主动提出要收拾洗碗了，却被他拒绝了。
“你好好待着撸猫就行，我来弄。”
于是曲梦寒就像个检查工作的领导，抱着泡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来忙活去。
“顾老师，下次换我给你做饭！”
顾今宵正用厨房纸擦着满是油渍的灶台，怀疑地问了句：“你会做饭吗？”
没想到竟然被他看穿了！
做饭，曲梦寒是一点不会。
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学，没有什么是她学不会的。
“不会！但能学！”
“不用，反正我会做，你负责吃就行。”
顾今宵的直觉正在疯狂告诉他还是不要让曲梦寒拿菜刀，开灶火得好。厨房没了是小事，哪里伤着了，烫着了可不得了。
人的本质就是贪图享乐和偷懒摸鱼，但表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决定不跟他客气的曲梦寒嘴上还是矜持了一下，征求了泡芙的意见：“那我总要出点力的嘛，你说对不对呀，小宝贝。”
小家伙很配合“瞄~喵~”了两声。
顾今宵有些明白曲梦寒想成为一只猫的念头了。
自己忙活了大几个小时，泡芙啥也没干，睡了吃，吃了睡，最后被叫宝贝的却是它。
这公平吗？
待顾今宵收拾完，洗好一盘荔枝，两人就窝在了沙发上，曲梦寒靠在他怀里刷着微博。
“顾老师，评论区的题目做得还行吗？”
顾今宵给她剥着荔枝，“嗯，都是基础的内容，就是量多了点。”
“可不是么，这些人平时绝对没有学习！”
“说得好像你平时学习了一样。”
这话能从她嘴里义愤填膺说出来顾今宵是没想到的，要论平时的学习态度，能和她一拼的应该不多。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那叫养精蓄锐，保存体力，待关键时候才发挥！”
逃课，不学习都被她说得清新脱俗了起来。
“嗯，曲同学确实挺聪明的，也有计谋。”顾今宵用手接住她吐出的荔枝核，笑着夸了句。
曲梦寒却不领情，“顾老师，你说我聪明我可不信的。”
“为什么？你在明大的时候不是四年GPA一直第一吗？”
“这叫矮子里面拔长子，没有有力的竞争对手，若是和顾老师一届还不是就平平无奇了。”
顾今宵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反驳道：“曲同学怎么可能平平无奇呢。”
即便不当艺人，小狐狸无论在哪里无疑都是最耀眼的那个。
现在得加个前缀：他的小狐狸。
曲梦寒翻到热搜界面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是之前微博娱乐的采访视频放出来了。
说的话都是斟酌斟酌，再斟酌还给乔然检查过的，应该没有能被喷上热搜的要素吧。
这是个你在网上说“1+1=2”都有人站出来喷你的时代，更别提一直处在关注焦点的娱乐圈了。
混娱乐圈，最重要的不是演技，业务能力啥的，是心态，被喷到狗血淋头也能谈定自若的心态。
恰好曲梦寒就是大心脏的拥有者，她点进话题的时候是想看看有才的网友们又能从什么清奇的角度挑刺儿，结果进去竟然全是夸的。
【不愧是明大的高材生，说话好有条理啊！！】
【听她说话好舒服，感觉平时有在认真思考啊】
【关于九漏鱼那段说得好好！！】
【娱乐圈能不能多来些这样的艺人】
【有脑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关于数学的部分好哲理啊，感觉整个人都散发着智慧的气息】
她刷着评论的时候，顾今宵从旁边凑过来，针对“九漏鱼”这个陌生的词汇进行了提问。
“九漏鱼是什么？”
“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
这个简称的准确性和趣味性让顾今宵不禁为网友的智慧感叹了。
“顾老师要看我的采访吗？”曲梦寒坐起身子，点开了视频把手机举到了他跟前。
顾今宵接过，“我来拿吧，你举着累。”
十五分钟沉浸式的采访，顾今宵目不转睛看完了，里面的曲梦寒和怀里要亲亲要抱抱的她判若两人。
视频里的她晶亮着眼眸，一字一句深刻而又清晰地表达着对于工作，数学，人生的各种想法。
知性又豁达。
“怎么样？是不是还挺能说？”她带着些骄傲询问起了顾今宵的感想。
“嗯，特别是关于数学的意义那段。”
采访里有一个问题是主持人问她数学的意义。
微积分，线性代数，拓扑空间，这些东西对于一个不从事科学技术研究的普通人来说究其一生也是毫无用武之地的，学数学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就足够了。
曲梦寒先是说这样的问题以她的专业水平是没有资格回答的，但作为曾经也为之奋斗的人如果不自量力提出一点拙见的话。
【数学这项最近接神的学科是未来的学科，不是现在的学科。诚然如今数学领域的研究有很多在现实生活中是没有应用渠道的，甚至连研究者本人都不知道它能够做什么，但这只局限这个时代。我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世界的，很多现在广泛应用的科学技术都是建立在从前不知道有何用武之地的研究成果之上的。时代有局限性，人有局限性，但留给后世的数学是没有的，或许是十年，或许是百年，它会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再次进入视野引发一场场的变革。
而我们普通人学习数学，之于个人小了点说能培养培养逻辑思维能力，往大了点说是为了后世点亮星星之火。一百个人里，一千个人里，一万个人里哪怕有一个人被之吸引，愿意去刻苦钻研，那么星星之火终有一日可以燎原。】
“我也觉得我说的超级好诶哈哈哈哈哈哈。”
曲梦寒把视频退回到这段，重新欣赏了一遍，再次为自己对于语言炉火纯青的运用骄傲了一番。
很难把视频里的她和身旁正津津有味嚼着荔枝自卖自夸的人联系到一起。
但无疑哪个都是她。
哪个都是自己喜欢的她。
顾今宵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腿上，从细软白嫩的脖颈处轻嗅着向上亲吻，弄得曲梦寒酥酥痒痒有些要逃的意思。
“别动。”
这一声危险迷离，极具诱惑与占有。
落到耳畔时曲梦寒从顾今宵蒙着薄薄一层雾气的眼眸里看到了快要克制不住的滚烫□□在上下翻涌着。
两颗心在两处近在咫尺的胸膛里剧烈跳动着，交织，碰撞。
再也顾不上其他，她主动吻了上去。
理智不再存续，只剩下被荷尔蒙支配的癫狂。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意乱情迷。
顾今宵把她放到了沙发上，从试探的轻啄变成了想要留下烙印的吮吸。
吻痕如雨点般星星点点落在了她的锁骨处。
隐秘却又张扬。
就在曲梦寒沉浸在无法自拔的欢愉里，以为一切该水到渠成之时，耳旁忽然传来一个低浅的轻笑声：
“曲同学，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有把泡芙大撸特撸了一番后，曲梦寒才念念不舍穿好鞋子出了门。
“宝贝，妈妈明天再来看你哈，要乖乖的呀。”
她已经把泡芙当成自己的猫了。
地位不如猫的顾今宵提上门口的垃圾袋，锁上了门。
真是的。
猫能给你做饭吗？
猫能给你剥荔枝吗？
猫能给你做数学题吗？
怎么就眼里都是猫了。
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迎面刮来了一阵夏日夜晚褪去了燥热的微风。
皓月凌空，星河溅落。
曲梦寒的头发被吹得四起，她随意伸手整理的场景把一旁的顾今宵看得愣了神。
“顾老师你看着我干什么？”她抬眼笑着问。
“不能看吗？”
顾今宵学着她的口吻，反问说。
“可以是可以，但看不够的吗？”
顾今宵摇头，“看不够。”
曲梦寒嗤笑，提醒他说：“顾老师，你这样很危险，有发展成恋爱脑的趋势。”
恋爱脑是什么意思之前曲梦寒给他解释过了。
【是一种爱情至上的思维模式，那些一恋爱就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爱情和恋人身上的人。】
此时此刻的顾今宵觉得这个定义倒是挺符合自己的。
“你就当我是吧。”
这一声拜倒给爱意的妥协被曲梦寒厉声制止了。
“不行！！！！！！绝对不行！！！！！！！顾老师你不可以恋爱脑！！！！！！！”
他和自己不同，是肩负着为国家科学技术发展使命的，恋爱脑是万万不可以的。
若真成了恋爱脑，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国家和国家的对手培养一个如顾今宵这般的人才太不容易了，这个锅她可背不起。
“为什么？”
“清醒一点顾今宵！！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可以局限于眼前的小情小爱啊！！”
曲梦寒严肃着口吻，义正言辞教训说。
星辰大海吗？
顾今宵低头笑了笑。
“顾今宵你很危险啊。”
曲梦寒见他不说话，就只对着自己笑，顿感了事态的严重。
完了完了，该不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把洛必达法则都给忘了吧。
于是她挑了几个高等数学的基础问题，想检验一下顾今宵的智商是不是严重滑坡了。
曲梦寒：“分部积分的步骤。”
顾今宵：“三指动，幂不动。幂动，反对不动。”
曲梦寒：“极限的唯一性，收敛数列的有界性，收敛数列和子数列之间的关系，解释一下。”
顾今宵：“如果｛xn｝收敛那么它的极限唯一，且｛xn｝一定有界。如果｛xn｝收敛于a，那么它的任一子数列也收敛于a。”
曲梦寒：“单调有界定律和夹迫定律是什么？”
顾今宵：“单调增加或单调减小且有上界或者有下界的数列｛xn｝必有极限。如果数列｛xn｝，｛yn｝，｛zn｝满足yn小于等于xn小于等于zn（n=1，2，3），yn和zn在n趋近于无限时极限为a，那么数列｛xn｝的极限存在，且也为a。”
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后曲梦寒还是不太放心。
“你瞎担心什么？”顾今宵把手里的垃圾袋扔进垃圾桶后牵起她的手，无奈地问。
“我怕你脑子里都是我，把数学忘记了啊！！！”
“我就这么让人不放心吗？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单调有界定律都能忘记吧。那不是恋爱脑，那是脑子坏了。”
顾今宵把她搂进怀里，温润着嗓音。
“数学是星辰大海，你也是。”
第三十九章 （修）
曲梦寒坐上副驾驶没过多久就接到了乔然的电话, 她最近的行踪怪异引起了怀疑。
周旋了好几个回合挂断电话，曲梦寒无奈地笑笑跟顾今宵说：“我经纪人应该是瞒不住的，她太精了。”
“那是不是主动坦白好一点？”顾今宵给她出了个主意。
“自己主动说求个从轻发落肯定会比她自己发现要好收场些。”
话虽如此, 但曲梦寒光是想象一下乔然知道她这个关键时期恋爱的表情就觉得背脊发凉。
她正咬嘴纠结之时, 顾今宵语出惊人：“那要不我来跟你的经纪人说？”
“？？？你说什么。”
“实话实说。”
“”
曲梦寒不知道该说他天真可爱还是脑子发抽，正常人能说出这话来？
“曲同学下周开始会很忙吗？”顾今宵见意见不仅没被采纳，还被嫌弃了个透彻，话锋一转问。
“嗯, 从这周末开始就忙了, 估计是没办法像这几天一样和顾老师见面了，但放心周五晚上还是为你空出来了。顾老师记得要想我哈。”
曲梦寒下周的行程很密集，《暮雪飞烟》的宣发，新代言的物料拍摄，《许你星河万丈》主题曲的预录音，Vlog拍摄啥的全都扎堆一起来了。
三线小糊咔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工作的, 曲梦寒实感到了她真的红起来了。
虽然红得莫名其妙。
周五晚上本来乔然也丧心病狂安排了工作的, 被曲梦寒死活推掉了。
愿赌服输，周五晚上是属于某位顾姓副教授的。
“我现在就在想你了。”
顾今宵笑着做了满分的回应。
然后就猝不及防被怼了：“别想我, 想数学。”
顾今宵：“时时刻刻想数学也不行吧。”
曲梦寒：“那你今天啥时候想数学了？”
顾今宵：“工作的时候。”
曲梦寒：“想了几个小时？”
顾今宵：“挺多了, 有一个上午呢。”
曲梦寒：“那是真多。”
今天一天顾今宵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历经了山峰和谷底, 哪有机会想数学，能有一个上午算不错了。
“学校已经进入期末周，没课了, 马上学生也都放假回家了。暑假比较重要的事情就是MOOC课程的录制。”
顾今宵把数学系要录MOOC的事情跟她说了。
“哎呦, 咱们学校还真是2G冲浪紧跟潮流呢。兄弟学校都上线好几年了，这时候想起来了。只能说选人挺有眼光的。”
找顾今宵拍, 四舍五入不就是招生宣传吗？
有可能也会像自己当年一样，莫名其妙出了圈。
“啊对了，是穿西装拍吗？”
曲梦寒从广大女性同胞的角度切入，问了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嗯，毕竟是正式的课程，肯定要穿正装。”
自上次研讨会后，她就没看过顾今宵穿西装了，为此还埋怨过数学系不热衷于学术交流。
这会儿听说又有沐浴颜值圣光的机会，已经捂嘴笑得止不住了。
顾今宵没领悟到她姨母笑的原因，好奇地问：“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以前只能指望系里安排，现在她成女朋友了，这点权力应该还是有的，于是曲梦寒大方提出了要求：“顾老师，我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每周至少穿一次西装啊？”
原来如此，知晓缘由的顾今宵笑着问：“你喜欢看我穿西装吗？”
“嗯！真的太好看了，我都找不到词汇去形容！”
曲梦寒声情并茂把那天见到顾今宵穿西装惊为天人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见。
女朋友提出的要求，没有不应允的道理，顾今宵还多加了点惠泽，“那你喜欢的话，每天穿都可以。”
“不至于不至于，天天看就腻了而且夏天穿西装热死了，对了那顾老师你拍的时候我有时间的话能去看看吗？当台下的唯一一个学生。”
顾今宵笑笑，“教你吗？那我可能还不够格。”
“顾老师太谦虚了，曲同学还不一定听得懂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掰扯了一会儿，车开到了曲梦寒小区门口。
她撇撇嘴，扯着顾今宵的衣角完全不想下车。
“昨天晚上没睡多久，今天又累了一天，早点休息。”顾今宵摸摸她的头，哄着说。
“我不要！”
顾今宵觉得自己在跟一个三岁的小朋友周旋，道理根本讲不通，“曲同学听话。”
“我不要！”
好说歹说曲梦寒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曲同学想怎么办呢？”
“你陪我上去。”
“那既然这样直接不回来不就行了。”
曲梦寒怨念着眼神盯着他，说的什么话。
本来是不准备的回来的，是谁偏偏不肯的啊。
“那行吧，我把你哄睡了再走。”
自己的男朋友难道是信佛，讲究六根清净吗？
刚才都只差一步了都能停下来，现在更是脱口而出“和尚”发言。
定力是真强啊。
“顾老师，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曲梦寒鼓起腮帮子，带着情绪问。
“”
顾今宵被问愣住了，她以为自己是做了多大心理建设才控制住的。
“那顾老师路上小心，我先走了哈。”曲梦寒笑笑，推开了车门。
她乖乖听话了，反倒让顾今宵不习惯了，“不用我跟着一起吗？”
“不用啦，你昨天也没怎么睡，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小心！”
曲梦寒要关上车门的时候觉得还差点什么，又重新钻进来亲了一口顾今宵后，深情告白：“顾老师，我喜欢你。”
“曲同学，我也喜欢你。”——
朋友和男朋友一样重要，为了一碗水端平，今个晚上的睡前时间曲梦寒把时间分给了姜星月。
她还没把和顾今宵在一起的事情和姜星月提。
本来她是想先问问姜星月和许哲的事情，被一声“晦气”给强行糊弄了过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快讲一讲让我也开心一下啊。”曲梦寒自从看过那个魔幻现实气息浓郁的聊天记录后，是在意得抓心挠肺，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细节。
“你太毒了，我一点都不快乐，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姜星月是背后重拳出击，当面唯唯诺诺的典范。
平时骂得惊涛骇浪，真面对许哲一口一个“老师”的时候，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甚至为了回答许哲有关周允心理活动的问题，强行拔高立意，无中生有。
明明写的时候啥也没想，硬是编出了一堆有的没的糊弄。
甚至还夸赞许哲对人物的理解很透彻，给曲梦寒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曲梦寒，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又不知道我是黑子，隔着网线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开骂吧。”姜星月为自己的一连串叛变的行为找了理由。
曲梦寒让她不用找口实，一切尽在不言中：“别说了，我都懂。”
“你懂什么？”
“人类是逃不过真香的。”
“”
姜星月顿感胸闷气短，不能再拖了，明天她就要去寺里烧香拜佛了。
怕再插科打诨下去摇摇欲坠的友谊小船就翻了，曲梦寒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为啥不写本娱乐圈题材的书？都不用找素材，不仅有我，你你追星的经历也能全用上。”
现言小说这个分类里，娱乐圈是个经久不衰的题材，但姜星月却从未尝试过，明明现成的素材一抓一大把。
“娱乐圈？开玩笑吧，你看娱乐圈文的时候代入的是啥？是女主吗？那肯定不会觉得有问题，但我是粉丝啊！！敢情我花钱投票，打榜，做数据，买代言，和黑粉大战三百回合是为了看你暗搓搓秀恩爱，演唱会高调官宣的？是给你养嫂子的？？我抖M吗？？”
说到这茬上，姜星月的情绪不免激动了起来。
她最讨厌的现言题材就是娱乐圈，并且发誓再大热，再吃香自己也绝对不会碰。
这是原则问题，是追星之人的底线。
“好吧，挺有道理。”
虽说曲梦寒看小说也不会代入谁，是站在第三人的上帝视角，但听姜星月这么一描述，拳头也硬了起来。
“所以那啥，小说也好现实更是，谈恋爱的爱豆统统给我麻利地滚蛋！！”
曲梦寒不是爱豆，也不吃异性粉丝红利，却有种被含沙射影痛骂了一顿的感觉，试探性地问了句：“那我能谈吗？”
“你？你随便谈，最好明天就跟顾今宵在一起给我提供素材。”
“好吧不用等明天，今天就能提供了。”
于是在姜星月的惊呼里，曲梦寒把这两天的事情挑着捡着跟做课题报告一样汇报了一遍 。
“怎么说呢，我现在对于生活的接受度已经很高了，稍微较真一点那就是给自己添堵。”姜星月在听完精彩绝伦的故事后，得出了结论。
曲梦寒和顾今宵的事情她也看出了些端倪，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进展跟坐上了火箭一样，这才几天就真命天子，非他莫属了。
封心锁爱，一心搞钱，三十岁退休的理想在爱情面前，一文不值。
“我也没什么能说的，你小心不要被拍到就行了。”
听曲梦寒的描述，这个顾今宵只是外表看着高冷禁欲，其实压根和高岭之花沾不上边，这让姜星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人类观察的绝佳材料这不就来了。
“那你现在正处于腻歪的热恋中，晚上跟我打电话男朋友不会有意见？”
曲梦寒好笑地回：“谈恋爱又不是断绝所有人际关系。”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在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天灵盖前，她当机立断给截胡了。
“我觉得不行。”
这一声把姜星月搞得满头问号，“我话还没说呢，怎么就不行了？”
“肯定不是好事，总之先拒绝了再说。”
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强大的，还是的尊重一下。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就是反正现在不也闲着么，能把你的顾老师也拉进来吗？人多热闹，你也能做到雨露均沾。”
果然不是好事。
曲梦寒为自己的英明点了个大大的赞，然后开始现场编理由：“他应该没时间。”
当然，姜星月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冷哼了一声：“呵呵，曲梦寒你骗骗自己就算了，你把我当傻子就不礼貌了吧。”
理由这东西现场能编出成千上万个，这个不行换下一个就是，曲梦寒继续糊弄：“这个点估计已经睡了。”
不过她什么德行姜星月再清楚不过了，想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曲梦寒，你有点过分的哦。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谈个男朋友都不给我引荐一下，是不是太无情了？”姜星月转换思路，打起了感情牌。
“之后有机会肯定会一起吃饭的嘛，但现在这个点不太合适。”
这个点对于姜星月来说正值中午，精神抖擞得很，她今天兴致也上来了。
顾今宵是何许人也，她今天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曲梦寒被折磨得心力交瘁，都快神经衰弱了，没办法只得让步说问问顾今宵愿不愿意后暂时挂断了语音。
被姜星月一阵数落，这种请款直接拉进来不就行了，还大费什么周章，顾今宵难不成还是社恐？
还没有说晚安，顾今宵是不可能先睡觉的。
曲梦寒的语音刚打过去，他就秒接了，准确说他是一直在等，知道一定会有电话过来的。
“顾老师就是那个”
开场白曲梦寒就说得磕磕绊绊，让朋友和男朋友相互认识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实际上她打算过段时间三个人一起吃个饭。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离谱。
而且姜星月可不是省油的灯，顾今宵怕是会招架不住。
“嗯，怎么了？你说。”
“就是姜星月，现在想和你语音通个话，不知道行不行。”
万万没想到，本以为会斩钉截铁拒绝的顾今宵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爽快答应了：“可以的。”
曲梦寒被搞懵了，“啊？”
顾今宵好笑地问：：“你啊什么？”
“这就答应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姜星月不是你的大学室友吗？而且也是《许你星河万丈》的原作者。是你好友的话，打个语音有什么关系？”
“”
他这一番淡定自如的回答显得扭扭捏捏，顾左顾右的曲梦寒特别没有面子。
“那我把她拉进语音了哦。”
说完曲梦寒就把姜星月拉进了三人的语音群聊。
而姜星月也没有让她失望从打招呼开始就极其炸裂了。
“顾老师，我是姜星月，你女朋友的大学室友。我对你女朋友可以说是无所不知不知，无所不晓。比如她那张出圈望着夕阳微笑的神图，笑不是因为夕阳太美了，而是转发抽奖中了三个月微博会员，再比如CMC报名的期间，她直接退了群就为了统计的时候能把她忘了。你有任何想要知道的，可以随时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曲梦寒听完顿觉两眼一抹黑，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恨不得闪现在姜星月身边用五零二把她的嘴巴封住。
哪有这么说话的。
仅仅一个开场，顾今宵就知道为何两人能成为挚友了，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退群这个法子也亏她想得出来，到底是有多不想参加CMC。
还有转发抽奖中了三个月会员竟是如此值得开心的事情。
顾今宵把得知女朋友新鲜趣事的笑意暂时压了压，自我介绍言简意赅，很符合自身形象。
“你好，我是顾今宵，现在是明大数学系的副教授。”
“顾老师不要这么拘谨，放轻松，不要有包袱，你女朋友把你不是高岭之花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啊对了，再顺便透露一件事，曲梦寒丘赛不是只拿了两个铜牌吗？系里天天在说这事儿，她认真研究了新东方烹饪学校的招生简章，还给人家招生处打电话问了情况，人家一听她是明大的，直接把电话挂了。”
好家伙，姜星月到底是干嘛来了？
说一句话揭一次自己老底是什么意思？
话还没听完，曲梦寒差点就心肌梗塞当场升天了，忍无可忍的她决定奋起反击：“不是，姜星月，我平时对你也不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这么没有良心上来就背刺啊！！”
“我只是跟顾老师阐述了事实，让他能全方位地了解你，加深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是忘恩负义了？”
诚然，姜星月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但也要分个场合吧。
自己在顾今宵心中的良好形象都塌了一大半了。
“那能阐述点好的事实吗？”
姜星月很是配合，当即决定再爆料一则：“行，那就说个好的。顾老师，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知道吧。曲梦寒被软磨硬泡答应参加了，本来说好一轮游淘汰就是去捧个场结果因为人气太高，硬是一路晋级被抬进了决赛。进复赛后她就在学校论坛里发帖求大家不要再给她投票了，再这么下去每天晚上看剧的时间都要拿来练习了。结果适得其反，被投到决赛了。”
曲梦寒在出离的无语里笑出了声：“姜星月，这是你理解的好？”
“怎么不是了？校园十佳歌手的决赛呢，多有面子。”姜星月倒也理直气壮。
“我那是凭实力进的吗？”
“能让人给你投票，那就是实力的象征！”
“”
算了，世界毁灭吧。
周旋了几回合后，曲梦寒放弃了，嘴长在姜星月脸上，还能贴个封条不让她说不成？
她想说就说吧。
“倒是挺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顾今宵在听完几轮爆料和两人的拉扯后，终于是挡不住喷薄而出的笑意，做了阶段性总结。
丘赛两个铜牌对她的打击看来真的挺大的，都准备放弃数学当厨师了。不过也还好招生老师把电话挂了，做饭对她来说绝不是一条能走通的路。
“看吧，曲梦寒，你男朋友都说像你了。”姜星月见有重要人物帮腔，附和道。
“顾老师，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本来和姜星月的单打独斗就略显吃力了，还来了个场外援助，曲梦寒力不从心间转移了目标。
“什么样的人？”
现在她不在身边，不用担心受到亲亲抱抱的技能“攻击”，顾今宵都能反问了。
刚刚还搂着自己信誓旦旦说什么星辰大海的人，还没分开多久呢，现在隔着手机就原形毕露了。曲梦寒气不过控诉了他的恶劣行径：“行吧，顾老师，你胳膊肘往外拐！！！”
顾今宵：“朋友之间应该不分里和外吧。”
曲梦寒：“你太令我失望了顾老师，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顾今宵：“我刚才是哪样的？”
曲梦寒：“亲亲抱抱的时候”
曲梦寒差点就把这是群聊的事情忘记了，还好脑子急事踩了刹车，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爱情果然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了，连一个人的人格都能彻底改变。
姜星月退居一旁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恩爱秀得一个写言情小说的都觉得过了过了。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乱，曲梦寒是绝对不会用这般带着撒娇语气说话的人，还有什么亲亲抱抱，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这还是那个封心锁爱，觉得男人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的曲梦寒吗？
“曲梦寒，我只有一个字送给你，绝！”
“你想表达什么？”曲梦寒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什么，我就是想为爱情的力量点个赞！”姜星月点完赞后又向另外一名当事人确认了情况：“顾老师，她在你面前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嗯，差不多。”顾今宵坦诚布公回答道。
“曲梦寒，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你为了你的顾老师连人格都变了，我为你喝彩！！”
曲梦寒是觉得有点点不符合从前的形象，但也不至于到颠覆人格的地步，反驳着说：“没有这么夸张吧。”
“你的脑子已经只剩下顾老师了，想不起来也没办法，那就让本热心市民帮你回忆一下哈。”
于是乎热心市民姜星月就将当年曲梦寒是如何封心锁爱，将所有桃花挡在门外，花式拒绝各种表白的事情一股脑全给捅了出来。
滔滔不绝说了十几分钟后，姜星月给出了最终的结论：“所以说顾老师，她是真喜欢你啊。”
“我知道，我也喜欢她。”
顾今宵回应说。
已大致摸清情况的姜星月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提了，补充着说：“啊，顾老师，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曲梦寒对你是一见钟情。”
这一声宛如惊雷炸响在了曲梦寒的耳边，她当即矢口否认：“卧槽！！！！姜星月，你别乱说！！！！！我没有！！！”
关乎到名誉的事情，可不能张口就来。
她用人格保证！
她没有！绝对没有！
绝对不是一见钟情！
退一万步说，“钟”的那也是脸！
在两人展开激烈的唇枪舌战间，顾今宵却在一旁宣告了曲梦寒的胜利。
“嗯，她没有，是我一见钟情了。”
感情里好像有谁先动心谁就输了的说法。
若是如此，那自己早就输得彻彻底底了。
第四十章 （修）
好说歹说终于把姜星月这尊来砸场子的大佛送出了群聊, 曲梦寒感觉耗尽了毕生的功力。
但她的人虽然走了，留下的影响却是久久挥散不掉的。
顾今宵针对姜星月的爆料一一问了起来。
“顾老师，听故事就听故事, 怎么还刨根问底起来了？”曲梦寒对他的不厚道行为提出了抗议。
“在帮你分析问题, 去新东方烹饪学校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被那群人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又不是你，不是天才, 能捞两个铜奖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还要怎么样啊！！！”
曲梦寒感觉自己可能是命中犯丘赛，隔三差五就要被拖出来鞭尸一顿，到底还能不能翻篇了。
听完她的一番慷慨陈词，顾今宵的重点依旧落在了：“无论如何，做饭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顾老师，你别瞧不起人, 不就是做饭吗？我数学题不会做, 饭还能不会做？你等着我是要给你露一手！”
不争馒头争口气，好胜心强不一定是好事, 曲梦寒一拍桌子, 决定必须证明自己。
连从位子上起个身都能撞到的人怎么能进厨房拿刀？
怕她真的乱来弄伤了自己，顾今宵提醒说：“别, 千万别拿刀。”
“不拿刀怎么做饭？”
“你不用做饭，你负责吃就行。”
负责吃就行，顾今宵是把自己当泡芙了吗？
“那也不能一辈子都顾老师做饭吧。”曲梦寒盘算了一下, 人生还有这么长, 自己总不能当一辈子甩手将军吧。
这里曲梦寒并没有意识到脱口而出的“一辈子”代表了什么。
日日月月，朝朝暮暮, 长长久久便是一辈子。
但顾今宵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都已经想到一辈子了，自己做个饭有什么不行的。
“可以的。”
“顾老师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呢？你喜欢吃的话。”
“算了，太麻烦了，咱们有钱还是请个阿姨吧。”
就日后到底是请阿姨还是顾今宵做饭进行了一场辩论后，顾今宵看了眼手机，早就过了规定睡觉时间十二点。
她没办法早点休息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之后得注意一些了。
但每每都是还没说“晚安”，想念就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曲同学，已经这个点了，可以睡觉了吗？”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不行！”
“乖，听话，晚上不是还要去吃小龙虾吗？”
KFC，满汉全席后又跟了一顿麻辣小龙虾，虽连续三天犯戒遭天谴的可能性很大，曲梦寒还是没有经住诱惑，决定以身犯险。
“顾老师真的没关系吗？很辣的。”
曲梦寒估摸着他是两口都撑不住的，而且剥壳是肯定不会的。
“没事，我看着你吃就饱了。”
“那也太没参与感了。”
一说到吃，曲梦寒就瞬间来劲了，顾今宵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哄着去睡了觉。
自己躺下前又把今晚从姜星月那里听来的爆料回忆了一通。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发出感叹的时候想到这么可爱的人是自己的女朋友时，笑得又愈发浓烈了些——
顾今宵怕两个人去夜市吃若是被拍到了对她会有影响，所以提了就在家里点外卖的建议，被曲梦寒拒绝了。
吃麻辣小龙虾要的就是夜市的那个氛围。
况且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她得红到什么地步才能被认出来啊。
“真的没关系吗？”
顾今宵在发动车子前又确认了一遍。
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小龙虾让曲梦寒从今个早上起就心情大好，连胆子都跟着大了起来，中途甚至偷溜去了趟研究室。
结束拍摄后更是脚底生风就开溜了。
她估摸着离乔然看出端倪也差不了多久了，有点放飞自我的意思。
“没事，万一被拍了就公开呗，说谈恋爱了，对象叫顾今宵，是我母校的副教授，也能算我的学长。”
曲梦寒摆摆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不是得先做你背后的男人吗？”顾今宵跟着调侃起来。
“我看顾老师好像还挺想转战台前的。”
“确实。”
顾今宵笑笑，确认了她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车子。
今天剧组收工得早，曲梦寒溜得也早，夏日的天空这会儿还亮得出奇。
去吃麻辣小龙虾似乎早了点。
“顾老师，夜市一条街旁边有个购物中心，反正时间还早，去逛逛吧，说不定还能看个电影呢。”
“逛商场没关系吗？”
顾今宵跟经纪人一样，比没有自觉的曲梦寒要谨慎多了，提醒着问。
“没关系的，帽子一戴，谁知道我是谁？顾老师怎么变这么胆小了？”
这能是胆小的问题吗？
但她都这么说了，顾今宵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便把车开到了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曲梦寒戴好帽子准备下车的时候被顾今宵拦下了：“不再戴个口罩吗？”
“这么热的天戴什么口罩！况且全副武装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她被顾今宵的疑神疑鬼弄得很有些无奈，怎么突然变这么谨小慎微了。
觉得有道理的顾今宵没有再多言。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上到一楼，曲梦寒问了声：“顾老师平时不逛商场吧。”
“嗯，基本不逛。”
“那衣服都是哪里买的？一年逛两次海澜之家都给解决了？”
“”
顾今宵的脑海里浮现出电视里狂轰乱炸的海澜之家土味广告，哽住了。
“顾老师，你是行走的衣架子，别说海澜之家了，就算套个麻袋都是好看的！”
这话是曲梦寒对于颜值与身材的最高夸赞，但刚夸完没多久，她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顾今宵走在商场里实在是太显眼了，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是个大街上好看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而帅哥，搬个小板凳在门口守一天都不一定见得着一个的时代。
而她的男朋友，颜值，身材，气质无疑是天神下凡，拯救人类来了。
于是被牵着的曲梦寒也几乎迎来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她把帽檐压低到都看不见前方的路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戴上了口罩。
“顾老师我觉得真正该戴口罩和帽子的是你。”全副武装后曲梦寒抱怨了一句。
“两个人都戴的话也太可疑了。”
“哟，这点倒是想得挺清楚。”
还在上学的时候，曲梦寒周末和姜星月基本就在这附近活动，熟悉得很。
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得去瞅瞅有没有可可爱爱的小物件了。
礼品店，文具店，生活家居店是曲梦寒最喜欢的去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买了不知道有啥用的东西是她的心头好。
“这个橡皮好可爱啊，给顾老师买一个。”
“萝卜头铅笔，一看顾老师就喜欢。”
“这不是顾老师最喜欢的猫猫便签吗？”
她左摸摸，右摸摸，只要觉得好的，就以“顾今宵喜欢”，“给顾今宵买”的名义扔进篓子里。
顾今宵跟在边上，看着满篓子怎么都跟自己搭不上边的物件，陷入了沉思。
“这个我用不太合适吧。”他拿起一只淡黄色的蘑菇头保温杯，试探性地问。
这杯子曲梦寒买了一对儿，两个颜色，她一个，顾今宵一个，准备当情侣杯使。
“不是挺可爱的吗？”曲梦寒歪着小脑袋反问。
“曲同学，我不是明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之后也要成为最年轻的正教授吗？这个杯子不太符合形象吧。”
顾今宵学以致用，用她的原话为自己开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顾老师还是有形象包袱的啊。”
“人设已经崩了，至少得把形象保住。”
为了褒奖他能够区分“人设”与“形象”，曲梦寒大方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这么可爱，你必须用，除非”
但也给了条退路。
“除非什么？”
“除非你得个菲尔兹奖。”
顾今宵为自己竟然竖起耳朵，真真切切期待了转折，感到了一丝丝羞愧。
正在他出于习惯再次不信邪思考起两者的关系之时，曲梦寒又“嗖”一声拐出了十万八千里远。
“顾老师，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那黎曼可积与Lebesgue可积的关系是什么？”
“黎曼可积一定Lebesgue可积，且积分值相等。但这和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吗？”
曲梦寒不管不顾此时正遭受严重思维打击的顾今宵，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关系呀。”
“”顾今宵彻底放弃了挣扎。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认真思考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顾老师，人生啊，不用太追求什么意义，咱们相较于广袤的宇宙，相较于数学都太渺小了。此时此刻，喜欢的人在身边，买了一堆可爱的东西，等下要去吃小龙虾，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上一句话延伸出这么有哲理的结论的，但人生的确如她所说。
此时此刻她笑着，就足够了。
逛了一会儿，顾今宵的两只手就已经提得满满当当了，中途曲梦寒非要去逛海澜之家被他死死拉住了。
“曲同学，我一年不逛两次海澜之家。”
“那正好今天逛一次呗。”
好说歹说终于是改变主意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就准备回地下停车场往夜市过去，转过头猝不及防在看到了曲梦寒的人形立牌，是之前代言的国货彩妆。
“顾老师，你过去跟我拍个照。”
曲梦寒心血来潮，拿出手机说。
没跟上节奏的顾今宵面露了难色，真人就在旁边，为什么要和人形立牌拍照。
但是也拗不过她，只得把手里的东西暂且放下，走了过去。
顾今宵的表情无奈又凝重，跟旁边笑颜如花的立牌比起来，更像纸片人一些，引起了摄像师的不满。
“顾老师，笑一个啊！！”
“一定要笑吗”
曲梦寒不依不饶，“你不是粉丝吗？和偶像的立牌合照板着脸怎么行。而且这可是咱两的第一张合照，很有纪念意义的，笑一个嘛。”
被她这句话逗笑后，顾今宵的嘴角算是上扬了。
四舍五入还真是第一张合照呢。
两人的一阵鼓捣被一旁的店员小姐姐尽收眼底，笑眯眯上来搭了话：
“帅哥，你是曲梦寒的粉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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