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哄一哄【1更】
“咳咳!”梁羡咳嗽了两声, 清清嗓子,郑重的道:“丞相,孤现在要拒绝你了。”
梁羡想了想古早电视剧里的台词, 开口道:“丞相, 你很好,不是你的问题,其实是我的问题, 孤觉得……咱们俩不合适。”
叮咚——
小系统提示:成功拒绝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的表白, 恭喜获得【大爱无疆】成就!
恭喜获得【传送门】功能
昏君点数+50!
梁羡拿起手机:“传送门真的到手了,你看……”
梁羡一抬头, 白清玉正“淡淡的”凝视着他, 用“淡淡的”语气道:“既然如此,卑臣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便走,潇洒的离开了。
梁羡:“……”不会生气了罢!
“喂!”梁羡追出去两步, 朝着白清玉背影摇手:“丞相,走得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不会生气了罢?”
白清玉顿住脚步, 转头微笑的面对梁羡, 还是那样“淡淡的”道:“君上觉得呢?”
说罢,又走了……
梁羡:“……”真的生气了!
自从梁羡拒绝了白清玉的表白之后, 白清玉见到梁羡便是“淡淡的”作礼,然后“淡淡的”离开,多余一个字儿都不说,活脱脱的冷暴力。
处理了周普之后,还有许多周普族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但这些后续问题都不需要梁羡来亲自处理, 梁羡自然闲极无聊, 无所事事的在周王宫的燕朝之内逛花园。
他远远的看到白清玉路过,手里捧着一沓子的简牍,行色匆匆,应该是去处理公务,毕竟梁羡是甩手掌柜,但白清玉不是。
“丞相!”梁羡朝他挥挥手,白清玉分明看到了,但是装作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又又又走了。
梁羡:“……”
“嘿!”有人拍了一记梁羡的肩膀。
“是你啊。”梁羡兴致缺缺的道。
原是公孙夙。
公孙夙笑道:“怎么了?看到本公孙还不欢心?”
梁羡挑眉道:“怎么的?公孙你又生龙活虎了?”
公孙夙咳嗽一声:“那你说怎么办,本公孙像是那种被儿女私情绊住脚步,一蹶不振的人么?本公孙可是要办大事的!”
梁羡侧头看了看公孙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辞,道:“公孙,孤有一个……朋友。”
“朋友?”公孙夙因着是古人,完全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这种经典梗。
梁羡道:“孤这个朋友,最近遇到了难题,孤替他问问你,公孙你不是足智多谋,聪明通达么?”
“那是!”公孙夙被夸赞的找不到北,昂首挺胸:“梁公问罢。”
梁羡道:“孤那个朋友,突然被表白了,就是有人对他吐露爱慕之意,而这个朋友啊,他一直当对方是好兄弟,好盟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他这么说着,公孙夙的脸色突然不对劲儿起来:“梁公你的朋友不是淬火罢?”
梁羡一愣,摆摆手道:“你想什么呢,满脑子都是淬火,不是他。”
公孙夙狠狠松了一口气,道:“继续说。”
梁羡道:“于是孤那个朋友,便把对方给拒绝了,对方这几日对孤的朋友冷冷淡淡,爱答不理,分明便是冷暴力!”
梁羡越说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臣子对国君冷暴力,你说这像话么?
梁羡道:“你说该怎么办?”
公孙夙摸着下巴道:“梁公你这个朋友,既已然拒绝了对方,说明心里没有对方,那对方对他冷淡一些,合该并不在意才对。而如今听梁公的叙述,你的朋友很是在意对方对他的态度,这说明梁公的朋友,也心仪于那人……”
“胡说!”梁羡一口否定。
公孙夙迷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梁公……你为何如此激动?不是在说你的朋友么?”
“对……对啊!”梁羡呵呵干笑:“是在说孤、孤的朋友。”
公孙夙信誓旦旦的道:“听本公孙的分析准没错,梁公你的那个朋友啊,便是死鸭子嘴硬,心窍里头合该也是心仪对方的,只不过不愿意说出来罢了,现在好了,搞得对方对他冷淡下来,又觉得不是滋味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拧巴的人呢?”
“啧!”梁羡嗤了一声,白楞公孙夙一眼:“公孙就说怎么办罢?”
“这也简单,”公孙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本公孙游走花丛,片叶不沾身,乃是相当的有手段,尤其是对付这样的人,只一个字儿便可。”
梁羡追问:“什么?”
公孙夙幽幽的道:“哄!”
“哄?”梁羡迷茫。
“当然是哄她啊!”公孙夙道:“梁公的朋友拒绝了对方的心意,对方很明显是闹脾性了,自然是要哄回来。”
“那——”梁羡琢磨道:“怎么哄?”
公孙夙恨铁不成钢的道:“送胭脂水粉,漂亮的衣裳,女子家家的不是都喜欢这些么?”
梁羡:“……”可是大白莲不喜欢。
公孙夙又道:“送花也行,本公孙听说大多数人都喜欢花。”
“送花……”梁羡若有所思。
虽白清玉不是女子,但他是文人雅士,古代的文人雅士就喜欢佩花,觉得这些花卉都有自己的寓意,佩戴起来清雅高洁。
梁羡立刻来了主意,笑道:“多谢公孙了。”
说罢转身便跑,公孙夙奇怪道:“诶?梁公,你去何处?”
梁羡摇摇手道:“孤去把公孙哄人的法子,告诉孤的朋友!”
公孙夙:“……”
白清玉捧着一沓子简牍来到周王宫的政事堂,他将简牍放在一面的案几上,转身进入了简牍库,似乎想要找一些文书。
白清玉蹙着眉,一列列的寻找过去,按照挂在库上的小牌子寻找,来到一列之前,走进去,穿梭在高耸的书架之间。
白清玉终于停住了脚步,抬高手想要将书架最顶端的简牍拿下来,就在此时……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白清玉眼前一花,毫无征兆的大变活人,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因着白清玉一手按在书架之上,另外一手高抬准备取简牍,对方突然出现在白清玉的面前,就仿佛被白清玉壁咚在了书架上一般。
白清玉先是戒备,随即有些惊讶:“君上?”
正是梁羡!
梁羡利用传送门突然闪现,一方面是想给白清玉一个惊喜,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试试这个新功能,像不像系统说的那么神奇。
传送门果然好用!
梁羡保持着被白清玉壁咚的动作,扬起一个甜滋滋的笑容:“丞相,惊不惊喜?”
白清玉表情立刻淡漠下来,也不去取那卷简牍了,转身要走,梁羡一把拉住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束花来,道:“这是孤特意采来送给丞相的。”
白清玉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卑臣对花卉不服。”
说罢,用袖袍遮掩住自己的口鼻,“阿嚏!”打了一个喷嚏。
梁羡:“……”
梁羡赶紧把花卉扔在一边儿,怪不得白清玉如此雅致的人,也不见他佩戴花卉,原来是因着对花粉过敏?
白清玉道:“简牍库乃是重地,若是君上无事的话,还是不要乱逛。”
“当然有事。”梁羡道。
白清玉道:“何事?”
梁羡一本正经的道:“孤的盟友生气了,正在与孤冷战,孤要哄一哄他。”
白清玉道:“怎么哄?”
梁羡一笑:“丞相你说,孤该怎么哄?”
白清玉想了想,突然眯起眼睛,也不后退了,反而上前两步,“嘭——”将梁羡重新壁咚在书架角落,压低了声音道:“既然君上想要哄卑臣欢心,那不如……请君上答允卑臣的心意?”
梁羡想了想,反正只是试试,而且传送门都到手了,他与白清玉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即使答应,也应该没有什么改变,不如答应了再说。
梁羡想了想,伸手勾住白清玉的脖颈,贴近白清玉的耳畔,故意呵了一口热气,轻声道:“那孤便勉为其难的答……”
他的话说到此处,还未说出口,“踏踏踏”的脚步声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二人的亲密。
嘭——
有人冲入简牍库大门,大喊着:“梁相!大事不好,梁公在何……”处?
公孙夙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眼便看到暧昧的靠在墙角的二人,不正是公孙夙寻找的梁相和梁公么?
白清玉被打搅了好事儿,若不是公孙夙,如今恐怕他已然听到了梁羡答允自己的心意,气的白清玉直接甩过去一副眼刀。
梁羡赶紧推开白清玉,掸了掸自己的衣袍,让自己看起来衣冠楚楚,道:“咳咳……公孙,有什么事儿么?”
公孙夙正色道:“梁公,宿国联合狄人谋反了!”
不等梁羡回答,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急促的冲入简牍库,这回是梁国虎贲军陛长姚司思。
外面天气炎热,姚司思满头热汗,滚滚的汗水从额角流下来,却顾不得太多,甚至顾不得什么礼仪,喘着粗气道:“君上!大事不好!冯……冯巫不见了,他下榻的屋舍里,都是血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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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被人掳走【2更】
姚司思练兵完毕, 回到自己的屋舍,简单沐浴,换上干净的衣物, 刚想要歇息一会子, 便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谁?”姚司思问道。
“姚陛长,是小臣啊。”是在附近伺候的寺人。
那寺人恭敬的走进来,将一样东西捧上来, 道:“姚陛长, 这是冯谋主令小臣送来的。”
冯巫?
寺人送来了东西,恭敬的转身离开。
是一封移书。冯巫下榻在周王宫中, 按理来说他与姚司思下榻的地方虽有一段距离, 但走两步也就到了,何必传书呢?再不济,传个口信也行,为何这般神神秘秘?
姚司思打开移书, 上面写着一排蝇头小字——入夜之后,扫榻相迎。
嘭!
姚司思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没来由便想起前些日子醉酒之后的荒唐之事。
他与冯巫自从那件亲密之事过后, 便再无任何亲密举动,但姚司思也不知怎么的, 就是忘不掉那天的事情,分明饮了那般多的酒水,偏生没有断片儿,甚至记得清晰无比。
姚司思因着这个,好一段时间不敢正眼去看冯巫, 即使冯巫是个盲人, 他也不敢与冯巫对上眼神, 生怕被冯巫“看穿”一般。
而冯巫本人似乎对那次之事,一点子也不芥蒂,每次遇到姚司思,好似对待每一个人一般无二,没什么太特别的,也没什么不特别的。
姚司思没来由叹口气,心中乱糟糟如麻,不由自主便出了一会子神儿。
“啪啪!”
他连忙拍了拍面颊,摇摇头,把奇怪的思绪全都甩出去,只觉得脸面直烫手,赶紧将冯巫的移书扔在一边儿。
姚司思坐立不安,又觉得这移书的言辞过于暧昧,若是扔在一边不管,被旁人看到的话,说不定要误会了去,赶紧又捡起来。
姚司思捡起移书,这才发现移书背面还有字,说是有东西要给姚司思,请他一定要赴约。
姚司思更是坐立难安,眼看着天色昏黄下来,姚司思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赴约?冯巫会不会是在耍自己?可是他为何要耍自己?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儿商量呢?
他在屋舍中来回来去的踱步,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就去……去看看而已。”
说罢,大义凛然的推开舍门,走了出去。
姚司思一路来到冯巫下榻的屋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的道:“冯谋主。”
屋舍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呼应声。
姚司思奇怪,又敲了敲门:“冯谋主你可在,是我,姚司思。”
屋舍仍然安安静静。
姚司思奇怪,喃喃自语:“没人么?不是叫我来的,怎么不在?出去了么?”
姚司思撇了撇嘴,断定冯巫是在戏耍自己,心窍中隐隐有些失落,转身便要离开,却在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带起一股轻微的腥甜气息飘散而来。
姚司思顿住脚步,突然蹙眉,敏锐的发现那腥甜的气息分明是血腥味,且是从冯巫的户牖隐约传来。
哐——!
姚司思一句废话也没有,抬脚将门踹开,直接大步冲入:“冯谋主?!”
屋舍里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案几上的羽觞耳杯翻倒在地上,席子上汪着一洼水迹,旁边还混合着淅淅沥沥的血水。
“冯谋主?!冯巫!”姚司思心窍狂跳,连忙在四周寻找,进入内间查看,同样没有人,唯独那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
“冯巫不见了?”梁羡蹙眉。
姚司思点头道:“对!冯谋主不见了,而且屋舍里有血迹。”
“走,去看看。”梁羡道。
众人一并子离开简牍库,往冯巫下榻的屋舍而去,姚司思离开之时,特意令虎贲军守在门口,所有人不得进出,如今屋舍还保持着姚司思离开的模样。
梁羡在屋舍中转了一圈,敏锐的发现了原本案几上放着两只羽觞耳杯,而且两只耳杯全都盛满了水,此时这两只耳杯翻倒在席位上。
白清玉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低声对梁羡耳语道:“冯谋主在失踪之前,招待过客人。”
羽觞耳杯翻到,或许说明正是冯巫招待的这个客人,突然发难,这才致使地上出现了血迹,致使了冯巫的失踪。
梁羡沉吟道:“思思,你怎么这个时候去找冯巫?”
姚司思连忙道:“哦,是冯谋主写了移书给卑将,让卑将入夜会面。”
“移书?”梁羡道:“移书何在,给孤看看。”
人命关天,姚司思不敢怠慢,赶紧将移书拿给梁羡查阅。
梁羡翻过移书背面,道:“这移书上说,他有东西交给你?”
姚司思方才见到血迹,意识到冯巫出事了,已然将这件事儿忘在了脑后,若不是梁羡提醒,根本想不起来。
姚司思使劲点头:“确实这么回事,可是……卑将来时,冯谋主已然不见,卑将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找,”梁羡立刻下令,道:“在屋舍中找找看。”
“是!”姚司思立刻带领虎贲军四处寻找,不过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诶,”公孙夙道:“你们看这个!”
他从席子下面摸出一个小竹筒,像这样的小竹筒,一般都是存放移书用的,方便运送或者保存。
梁羡赶紧将小竹筒拿过来,展开里面的移书。
——屏退左右。
移书正面只有四个字。
梁羡眯起眼目,立刻朗声道:“丞相与思思留下,其余人先退下。”
公孙夙一脸迷茫,但还是道:“那我等在外面等候。”
公孙夙带着人退出屋舍,守在外面,姚司思将舍门关闭,道:“君上,到底怎么回事?”
梁羡这才将移书背面翻过来查看,上面果然还有一排小字。
梁羡看了文字,大跨步来到屋舍内间,在冯巫的榻上轻轻摸索,随即掏出第二只小竹筒。
“这……?”姚司思大吃一惊。
梁羡快速打开第二个竹筒,将里面的移书倒出来。
姚司思着急道:“写的是什么?”
梁羡的眼眸快速波动,蹙眉道:“冯巫说……他是故意被抓走的。”
“故意?”姚司思震惊不已:“冯谋主真的是被人掳走的?为何要故意?”
白清玉抓住了重点,道:“掳走冯谋主的,是什么人?”
梁羡道:“据冯巫说,是宿国与狄人安排在王都中的细作。”
“这如何可能?”姚司思道:“王都虎贲严防死守,周王宫更是滴水不漏,什么样的细作可以在王都中自由穿梭?还能掠走一个大活人?”
梁羡道:“移书上说,还有第三个竹筒。”
姚司思道:“在何处?”
梁羡看向姚司思,道:“在你的屋舍中。”
“我?”姚司思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冯巫的移书为何会在自己的屋舍中?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冯巫是何时动手?如何躲避了姚司思的眼目,将东西放在姚司思眼皮底下的?
梁羡道:“先找到第三个移书再说。”
众人离开冯巫的屋舍,按照冯巫的叮嘱,还是只有白清玉与姚司思跟随,回到姚司思的屋舍。
梁羡准确无误的从姚司思的书架上,取出了第三个小竹筒。
姚司思道:“还……还真的在卑将的屋舍里?”
梁羡展开移书仔细阅读,不由眯起眼目,道:“冯巫的失踪,与宿国联合狄人造反有关系。”
方才白清玉便想到了,冯巫说掠走自己的是宿国和狄人,正巧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宿国叛变大周,投靠狄人的消息,绝对不是巧合。
冯巫的眼目可以见鬼见神,见生见死,宿国投靠狄人突然造反,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非常芥蒂于冯巫的眼睛,生怕冯巫坏了他们的大计。
姚司思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宿国和狄人掠走了冯谋主?可……”
姚司思百思不得其解:“冯谋主提前写好了移书,这说明他早就预料到有此一劫,为何还要自愿被细作掳走?”
梁羡道:“冯巫的移书上说,只有他落入宿国和狄人之手,宿国和狄人才可放心大胆的谋反,挑到明面上,反而对我们有利。”
“那如此……”姚司思蹙眉道:“冯谋主岂不是危险了?”
白清玉道:“冯巫之所以主动落在狄人手中,那必然有自保的法子,如今卑臣最在意的,反而是这个细作。”
周王宫中有一个细作,可以自由穿行在宫中,甚至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掠走冯巫,如果不是冯巫提前送给姚司思移书,让姚司思前来相会,恐怕这会子谁也不知冯巫已然被掠走。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个细作的地位定然不小,便是一根毒刺,深深的扎在周王宫的心窍之中,若是不能拔出,早晚会因着毒发而暴毙。
白清玉又道:“冯巫的第一封移书上,便让君上屏退左右……”
姚司思惊讶:“是自己人?”
梁羡将移书背过来,死死盯着那一排蝇头小字上的人名,眯起眼睛,唇角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都不必猜了,细作……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说:
2更来啦
第123章 舍不得【3更】
夜色宁静、幽深。
冯巫一身白袍, 端坐在席上,他虽眼目不能视物,却喜欢在夜里点上一盏灯, 如此一来, 便令冯巫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
冯巫悠闲的端起羽觞耳杯,轻轻的呷了一口,嘎达一声将耳杯放下, 随即又将案几上倒扣的第二只耳杯翻开, 准确无误的从手边的锦盒中取出一支油光可鉴、彩色明艳的羽毛,插在耳杯上作为装饰, 如此, 这才慢悠悠的为第二只羽觞耳杯添上水。
叮铛——
他甚至从冰凌的竹筒里,夹出两只冰凌,投入耳杯之中,扶着自己的袖袍, 往前推了推耳杯。
罢了,轻笑道:“也不知贵客的口味, 想来天气炎热, 饮些冰凌之水,会舒坦一些。”
屋舍中的烛火一闪, 一道人影犹如鬼魅出现在冯巫面前,他无声的兀立着,一双冰冷的双目凝视着冯巫。
冯巫优雅的道:“贵客,请坐。”
对方并不坐下,一双毫无感情的狼目仍然凝视着冯巫, 突然开口了, 他的言辞也听不出一丝半点的感情。
“听说, ”黑影道:“冯谋主的眼目,可以见鬼见神,既已然知晓我会来访,为何不跑?”
冯巫一笑,道:“如将军所见,冯虽不是个普通人,然又的确是个普通人,冯的眼目见鬼见神,消耗的却是活人的精血,冯如此之人,又如何能逃出将军的掌心呢?逃跑,只不过是自不量力之举罢了,如此费时费力,且毫无作用,冯为何费那心思徒劳,还不如饮一些冰凌之水,歇息歇息。”
黑影蹙了蹙眉,似乎不喜欢听冯巫说话,他慢慢抬起手来,冯巫抬头准确无误的用银色的眸子注视着那人,道:“劳烦将军下手轻一些。”
“废话真多。”对方冷嗤一声。
嘭——
下一刻,冯巫一个猛子栽倒在地上,宽袖带翻了案几上的两只羽觞耳杯,冰凌之水咕噜噜的溢出,将整个席子打湿。
黑影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他将昏厥在地上的冯巫扛起来,从户牖离开屋舍,熟门熟路的避开虎贲军的耳目,轻而易举来到周王宫的库门大门口,库门乃周王宫的外门,这里相对于外朝的雉门,治朝的应门,燕朝的路门来说,管理相对松懈不少。
黑影将冯巫扔上一辆缁车,将辎重货物堆放在冯巫周边,盖上一张油布,冷声道:“启程。”
骨碌碌——
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周王宫的深夜,宫门已然下钥,却有一辆缁车粼粼而行,来到库门门口。
“什么人!?”守门的虎贲军道:“宫门下钥了,若无令节,一概不得出入!”
那负责押送辎车的黑影根本没有说话,“啪!”将一样东西扔了过去。
守门的虎贲军赶紧接住,定眼一看,是一方令节,虎贲军大惊失色,连忙道:“卑将有眼无珠,不知将军到此……”
“快!”虎贲军又道:“打开城门,放行!”
轰隆——轰隆隆——
是库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是辎车车轮粼粼滚动的声音。
黑影押送着辎车,离开库门,离开周王宫……
————
夏日天亮的甚早,天际一片灰蒙蒙,周王宫却已然人声鼎沸,皋门大门口车水马龙,一辆辆辎车轺车驶入,快速停在公车署,卿大夫们匆匆下车。
“怎么回事?今日不是没有朝议?这一大早的,卿士怎么赶着叫人入宫?”
“你还不知?宿国造反了!”
“宿国又造反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反了天子!”
“宿国一个侯爵,谁给他的胆子?”
“还不是狄人?听说宿国联合了泉虞国狄人,里应外合,反了天子,邸报已然入都了,天子不在王都,卿士这才急招朝议!”
卿大夫一面窃窃私语,一面快速来到治朝大殿,列班整齐。
随着跫音而至,梁羡一身国君黑袍,头戴冕旒,步入治朝大殿,他一步步登上垂带踏跺,站在天子王座之畔。
卿大夫拱手道:“拜见卿士!”
梁羡拱手还礼,连声道:“诸位卿大夫已有耳闻,孤便不多说废话,宿国乃狡诈之人,联合狄人,反叛天子,屠戮天常,天理难容,若不讨伐叛贼,恐欺我大周无人!”
“卿士言之有理!”
“宿国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周天子奉行尊王的思想,这是一切理念的基础,无论诸侯们如何打来打去,一旦有人出现不尊王的情况,其他诸侯便会趁机攻打,这算是一个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理由与借口,一呼百应,再合适不过。
宿国如今犯了大忌,其他诸侯自然不愿意放过这块肥肉。
公孙夙第一个站出来道:“梁公,夙愿请命!宿国贼子屠我叔父,血仇不共戴天,夙没有一日不想报仇,今日贼子反叛,不尊天子,更是令人愤毒,夙愿为天子分忧,愿为卿士分忧,杀尽贼子!”
公孙夙一直掩藏着自己的实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纨绔,令宿国渐渐对他放松警惕,而如今宿国突然谋反,这是公孙夙报仇的最好机会,也是最名正言顺的机会。
梁羡道:“公孙大义,孤便令公孙负责押送辎重与粮草先行,这等重任,公孙可愿承担?”
自古打仗,都是粮草与辎重先行,只有安排好这一些,才是打胜仗的保证,公孙夙立刻拱手道:“夙,领命!”
梁羡又道:“淬火将军一直跟随公孙,孤便令淬火将军作为公孙的副手,一同押运粮草辎重。”
公孙夙听到“淬火”二字,脸色立刻别扭起来,蹙眉看了一眼淬火,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淬火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那是那般冰冷平静,拱手道:“卑将领命。”
白清玉坐在班位上若有所思,突然长身而起,拱手道:“君上,宿国与狄人联合,突然造反,想必事出有因,或许已经在暗处安排了手脚,卑臣请命同往,与公孙策应。”
梁羡蹙眉看向白清玉,白清玉再次拱手道:“卑臣请命!”
梁羡道:“好,丞相心思细腻谨慎,有丞相策应公孙,孤也能安心。”
白清玉拱手道:“卑臣定不辱命!”
白清玉与公孙夙、淬火负责押送粮草,因着宿国和狄人已经行动了起来,所以辎重必须迅速到位。
白清玉用了两日,制定了押运粮草的路线和安排,将草图拟好,交给公孙夙合计。
公孙夙一直在王都掌控虎贲军,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训练兵马他是有一些手段的,加之他从小被叔父以接班人的身份培养,所以熟读兵法,探讨其这些来,一点子也不拖后腿。
二人敲定了行程和路线,将条条框框规划清楚,还有一些突发情况的应对,于是将同行的将领全部招揽过来,把行军策略安排下去。
淬火拿着行军路线图,大体浏览了一遍,微微蹙眉,但并未多说什么。
政事堂议会散去之后,淬火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离开,往自己下榻的屋舍而去,进了屋舍,快速关门,将小羊皮扑在案几上,开始在小羊皮上写写画画,按照方才看到的,将行军路线图记录下来。
吱呀——
是户牖发出的轻微震颤声。
淬火眯起眼睛,警戒的朝着发出响动的方向看过去。
一条黑影窜入屋舍,将户牖关闭,随即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笑道:“淬火将军,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淬火一言不发,将方才誊写下来的小羊皮劈手扔给对方。
那黑影接过小羊皮,哈哈一笑:“押运粮草的行军路线?好好!太好了,做的好,若是王上知晓,一定会对淬火将军褒奖有嘉的!”
相对比黑影的谈笑风生,淬火的态度很是平静冷淡:“此次押运粮草,梁国权相白清玉也会跟随,便算是有了行军路线图,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白清玉?”黑影道:“王上听说过此人,不过放心,如今我们泉虞国已经有了这份路线图,便是抓住了周人的脉门,任是他们再扑腾翅膀,也飞不出泉虞国的手掌心……”
黑影顿了顿,道:“至于那个公孙夙,宿国的意思是……杀!宿国如此诚意与我泉虞国合作,王上想给他们一些甜头,正好伏击粮草之时,便把碍事的公孙夙杀了,以绝后患。”
淬火眯了眯眼睛,第一次正视对方。
黑影笑道:“怎么?别告诉我淬火将军舍不得?”
不等淬火开口,那黑影已然道:“你别忘了,当年公孙夙是如何对待你的?你拼死拼活为他杀出一条血路,而公孙夙呢,他做了什么?他逃到了王都,把你忘却在脑后,如不是我泉虞国救你于水火,为你治疗伤痛,你现在何止是跛掉一条腿?已然变成了荒野之中的一具弃尸,任由豺狼虫蚁啃咬!”
淬火的吐息陡然粗重起来,他的额角青筋暴怒,嗓音沙哑到了极点,森然的道:“不要再说了。”
“怎么,不中听?”黑影又道:“便算是不中听,那也是事实,对于公孙夙来说,对于周人来说,你就是一条狗罢了!是了,还是一条会出卖人的,细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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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好肉麻!【1更】
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今日便是出发的日子。
梁羡身为周王室卿士,亲自登上王都城门,送行队伍。
寺人擎上铺着红色缎布的承槃, 承槃上摆着一列羽觞耳杯, 梁羡亲手端起耳杯,依次将耳杯递到白清玉、公孙夙和淬火的手中。
梁羡敬酒道:“今日大军出发,孤为各位将军践行, 请!”
说罢, 率先将酒水一饮而尽。
“谢君上!”众人举起羽觞耳杯,回敬梁羡, 也将酒水饮尽。
梁羡叮嘱白清玉道:“此次押运粮草, 丞相一定要小心。”
“卑臣明白。”白清玉应声。
白清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正色,道:“君上,卑臣也有一句嘱咐。”
他说着, 走上两步,似乎要与梁羡耳语, 好似是什么重大机密之事。
梁羡立刻附耳上前, 便听白清玉道:“卑臣出门在外,君上切不可沾花惹草, 招蜂引蝶。”
梁羡刚想说,孤什么之后拈花惹草招蜂引蝶了?白清玉已经继续道:“尤其不许与姚陛长走得太近,眉来眼去,勾三搭四。”
梁羡:“……”思思?关思思什么事?
白清玉的叮嘱还没完,压低了声音又道:“君上要记得, 每日三省。”
“还每日三省?”梁羡心说我这是做昏君啊, 又不是做明君!
白清玉笑道:“三省的内容便是……想卑臣。”
梁羡:“……”好、好肉麻!
白清玉的笑容温文尔雅, 透露着一股温和,但在梁羡看起来肉麻极了,道:“卑臣不在君上身边,君上要记得时时刻刻心里想着卑臣,卑臣也会惦念君上的。”
梁羡已然忍无可忍,不想白清玉继续肉麻下去道:“你还是赶紧走罢!”
公孙夙不知二人在说什么,因着白清玉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正经,所以公孙夙还以为他们在说朝廷机要大事,便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等待他们“调情”完毕。
白清玉趁着梁羡不注意之时,仿佛在转头,实则在梁羡耳畔快速的亲了一下,吓得梁羡睁大眼目,去看身边的人,不过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吻,并未发现任何端倪。
白清玉立刻退开两步:“君上,卑臣该启程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亲了一记,梁羡耳根子发热,咬牙切齿的道:“那孤便预祝诸位将军,马到成功了。”
“谢君上!”
三人拱手,从王都的楼堞步下,翻身上马。
“全军听令,启程——”
随着传令官的声声传令,黑压压的大部队轰然行动起来,缓缓开出王都,一路蔓延向前,白清玉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甲士之中十足明显,但渐渐的,渐去渐远,最终看不清晰,与天边的黄昏融为一体……
押运粮草的大军按照预设好的行军路线,离开王都,一脸行军三日,均十足顺利。
“淬火?淬火!”
公孙夙从队尾催马上前,淬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听到公孙夙说话,公孙夙挥了挥马鞭,大喊:“淬火!!”
淬火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的道:“公孙有什么吩咐么?”
公孙夙道:“押运队伍前面要经过峡谷,如今的队列排列太阔,不宜通过,丞相让你安排变更队形。”
淬火点点头,拱手道:“是。”
公孙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看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会还因着之前的事情,介怀于心罢?”
淬火眯了眯眼睛,公孙夙所说的“之前的事情”,其实是公孙夙醉酒对淬火表白,甚至强吻了淬火的事情。
淬火向来话少,没有回答。
“哈哈!”公孙夙很是爽朗的笑了一声:“逗你顽的!就是逗你顽顽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之前……之前本公孙饮醉了,把你……把你看成了旁人,所以那些肉麻的言辞,压根儿不是对你说的!”
公孙夙感觉自己机智极了,没错,这样一来,必然能缓解这死寂的气氛。
那只淬火反而道:“公孙把卑将当成了什么人?”
“啊?”公孙夙下意识反问,他不是没听清楚,只是太过惊讶。
淬火重复道:“公孙将卑将看成了什么人?”
“额……”公孙夙急中生智,想要编纂出一个人选来。
淬火眯眼道:“梁公?”
公孙夙立刻道:“对!对对,是、就是梁公!”
公孙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之后,淬火的脸色相当难看,但他一直以来都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难怪公孙夙分辨不出这细微的差别。
公孙夙继续道:“本公孙就是把你……把你当成梁公,喝醉了嘛,难免认错人,所以你不必介怀,大可以放心,本公孙对你什么心思也没有,你也不必如此心不在焉,咱们负责押运粮草,那是一刻也闪失不得。”
淬火脸色平静而冷漠,淡淡道:“是。”
押运队伍在行军状态变换队形,从多列变成两列前行,方便进入地势狭窄的峡谷。
白清玉骑马而行,从后面跟上来,道:“峡谷地势险要,还请公孙与淬火将军多多留心。”
公孙夙拱手道:“丞相放心。”
因着是两列通过,大军绵延很长,战线也拉得很长,队伍缓缓进入峡谷,放慢了脚程,以稳妥为先。
咔嚓——
咔——
一块小石子从崖壁上滚落下来,带着星星点点的沙土,掉落在白清玉雪白的袍子上。
白清玉抬起头来看了看峡谷的山峰,又伸手捏起那小石子打量,突然道:“不对,即刻下令,撤出峡谷。”
公孙夙惊讶道:“丞相?”
白清玉却仍旧下令:“即刻撤出峡谷。”
“是!”公孙夙也不废话,立刻朗声道:“全局听令,撤出峡谷!”
哐——
咔嚓……
“什么声音?”不等大部队后撤,峡谷发出奇怪的响声,仿佛野兽在怒吼一般。
“快看!落石!是落石!”
“当心!!”
公孙夙感觉被人一把扑下马背,眼前一黑,耳畔只听到“哐——”的巨响声,随即天摇地动,扑簌簌的碎石飞溅在自己身上。
冲过去扑倒公孙夙的正是淬火,淬火脸上被碎石划破,挂着几道血迹,道:“公孙,没事罢?”
“是狄人!!”
“有埋伏!”
“狄人在山顶!!!”
峡谷的山峰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狄人掩藏在山顶,开凿了山石,峡谷本就狭窄,山石一落下来,瞬间堵死了他们的出路。
“杀——!!!”
山谷上的狄人从高处冲下来,扑向他们。
公孙夙从地上站起来,嗤的抽出佩剑,朗声道:“保护粮草,迎敌!!”
虎贲军们被山石“轰炸”,此时都有些狼狈不堪,山谷的退路还被堵死了,一时间慌乱无比,加之狄人士兵突然出现,更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让虎贲军迎敌,他们连兵器都找不到。
虎贲军一个个慌乱的寻找自己掉落的兵器或者头盔,狄人士兵已然从下山谷,大喊着将他们包围。
“想跑?”一个狄人将领走过来,哈哈大笑道:“你们的退路已经被堵死,看你们还如何跑!”
公孙夙冷声道:“谁说我们想跑,我们周人的儿郎可不是懦夫!”
那狄人将领一点子也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是猖狂,道:“是么?可你们已然没什么机会了……”
他说罢,公孙夙突然感觉颈间一凉,似乎是兵刃搭在自己脖颈上的触觉,他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便看到淬火眯着眼睛,冷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面,平静的与他对视。
“淬火?!”公孙夙震惊不已:“你做什么?”
“做什么?”狄人将领抚掌道:“今日我泉虞国的大军可以在峡谷伏击你们,便是因着得到了你们周人押运粮草的地形图,你们周人自以为是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泉虞国的眼目之下!”
“这……这怎么可能?”公孙夙摇头,突然紧紧盯着淬火,不敢置信的道:“是你……?”
“无错!”狄人将领道:“正是淬火!忘了与你们引荐,这位淬火将军,可是我泉虞国王上忠心耿耿的奴仆!”
公孙夙浑身颤抖,架在他脖颈上的利刃几乎剖开他的皮肤,但是公孙夙完全不在乎,紧紧盯着淬火,眼珠充血赤红,睚眦尽裂的道:“你是细作?!”
————
“报——!!!”
虎贲军高举鸿翎急件,一路从皋门冲出,经过库门与雉门,守门士兵见到他手中的鸿翎急件,不需要任何手令,立刻打开城门,放行通过。
虎贲军一直跑到应门之中,虎贲军陛长姚司思站在治朝政事堂门口,将虎贲军拦住,那虎贲军单膝跪地,擎上鸿翎急件。
姚司思取了鸿翎,立刻转身进入政事堂,道:“君上,军报来了!”
梁羡坐在政事堂中,正在批看文书,招了招手:“呈上来。”
“敬诺。”
姚司思将鸿翎急件递给梁羡,梁羡拆开军报展阅,快速浏览了一遍,遂眯起眼目,脸色沉闷下来。
“君上,如何?”姚司思安耐不住,问道。
梁羡啪一声将鸿翎急件扣在案几上,冷冷的道:“押运粮草的队伍被狄人偷袭,全军……被俘。”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
第125章 又爱又恨,求而不得【2更】
夜色深沉, 政事堂的户牖上投影着烛火的剪影。
梁羡坐在政事堂的户牖之畔,天色已经暗下,宫门即将下钥, 梁羡一点子离开的打算亦没有。
他从案几下面将一只小竹筒拿出来, 那是日前冯巫被掳走之时,留下来的移书。
梁羡将移书拿出来,展开阅读, 翻到移书背面, 那背面赫然写着细作的名字……
——淬火!
梁羡对着烛火反复的看着移书上的名字,喃喃的道:“淬火……淬火……”
他说罢, 抬起头来, 幽幽的又道:“这个时辰,应该已然被狄人俘虏到营地了罢?”
————
“走!”
“快走!”
“别耍花样!”
泉虞国的士兵押解着白清玉、公孙夙和王都虎贲军,还有无数的粮草辎重,浩浩荡荡的通过峡谷, 七拐八拐上了旁边的山头,进入山中营地。
这一片多山, 山势复杂, 泉虞国的人竟然将自己的临时营地藏在山中,利用地势的掩护, 令人无法发觉。
白清玉被推搡着,面容平静,一点子也不见着恼,只是默默的观看着这一路的地形,将所有的标志性地标全都记在脑海中
反观公孙夙, 便有些沉不住气, 气恼道:“推什么推?!”
俘虏被押解入泉虞国的营地, 一直押解到树立着泉虞国牙旗的幕府营帐之中。
公孙夙堪堪一入营帐,立刻便炸了,怒吼道:“是你?!”
“哈哈哈哈!!”对方嚣张大笑,抚掌道:“呦,这不是公孙么?哦不不,以前你的叔父做国君,你可以称作公孙,但现在,你的叔父已经死了,你们的宿国,已经变成了孤的宿国,你凭什么还能称作公孙?”
那嚣张大笑之人,正是宿国的现任国君,也就是公孙夙的血仇之人。
公孙夙浑身颤抖,死死瞪着他:“你这个庸狗!不仅叛变我的叔父,你连天子也要叛变,你不得好死!!!”
宿国国君道:“这个天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这有何不妥?什么狗屁的周天子,不过是一个堪堪即位,不能服众的奶娃娃,王都又出现了周普之乱,一塌糊涂,孤为何要为这样没有能力的天子效力?还不如为泉虞天子效力,不是么?”
“狗屁!!”公孙夙唾弃:“你这个阴奉阳违的小人!”
他说着,冷笑着看向泉虞国的将领:“你们泉虞国的眼神似乎不好,与这样尖嘴巴的小人合作,可知道下场?他往日里巴结我的叔父,不过是企图叔父的侯爵之位,他后来巴结周王,不过是企图周王为他正是册封,如今好嘛,他又开始巴结你们泉虞国了,你自己想想看,他会不会第三次反咬你们一口?咬人已经成为了这种小人的习惯,你们与他合作,只能自取灭亡!”
“你说什么!?闭嘴!”宿国的国君似乎是怕泉虞国的将领听信了公孙夙的话,呵斥道:“一片胡言!将军,你可不要听信这毛头小儿的挑拨离间!快!快杀了他!对对,杀了他!”
嗤——
宿国国君拔出佩剑,慌张的高高举起,面目狰狞,口中嘶喊着,冲着公孙夙的头顶劈去。
白清玉分明看到了,却又仿佛没看到,平静到了极点,也不打算阻拦。
当——!!
是金鸣之声,震耳欲聋。
“啊!”宿国国君惨叫一声,手中的佩剑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格挡,反方向击飞出去。
宿国国君大吼:“是谁?!”
与此同时,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慢悠悠地走入了营帐之中。
公孙夙回头一看,不但没有半点子感激对方救下了自己,反而更加咬牙切齿:“淬火?!”
是淬火无疑。
淬火的腰间剑鞘是空的,他的佩剑甩出去,此时正扎在幕府营帐的案几上,淬火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站定在众人面前。
所有的周人士兵,连同白清玉、公孙夙全都被绑着,甚至上了枷锁,但淬火行动自如,完全不受限制,甚至可以自由进出泉虞国的幕府大帐。
“你……”宿国国君似乎也识得淬火,手指颤抖的指着对方。
“哈哈哈!”泉虞国的将领走过来,道:“还未与宿公引荐,看来都是老相识了,那也省去了一番寒暄,这乃是我泉虞天子的心腹之臣,淬火将军。”
宿国国君脸色惨白,似乎十分惧怕淬火:“他……他是王上的人?”
泉虞国将领道:“自然,淬火承蒙王上大恩,忠心耿耿于王上,这些年来一直潜伏在周人的王都之内,可谓是鞠躬尽瘁,用心良苦啊!”
舒国国君干笑:“淬火将军实乃……实乃大英雄,大、大豪杰!”
淬火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宿国国君,一点子寒暄的意思也没有。
宿国国君转头对泉虞国将领道:“将军,这……这公孙夙诡计多端,十分油滑,昔日里孤也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烂泥扶不上墙,因此放松了对他的警戒,哪知周普就是栽在了他的手中,将军不可不防啊!还是杀了一了百了,免除后患!”
“不可。”淬火淡淡的道。
“为何?!”宿国国君道。
淬火的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波动:“公孙夙乃是周王卿士梁羡眼前的红人,如今我们俘虏了公孙夙,手中便是握住了人质,若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安,杀死了公孙夙,一方面激怒周人不说,另外一方面也失去了与周人交涉的力度,不是么?”
宿国国君一时哑口无言,泉虞国将领啪啪抚掌,道:“好!按照淬火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淬火冷漠的扫了一眼白清玉与公孙夙,道:“将他们暂时关押起来,就如同之前的冯巫一般,然后与周王卿士梁羡送去移书,告诉他们,人质在我泉虞手中。”
“好!”泉虞国将领道:“便按照淬火将军所说!”
宿国国君不敢执拗,只能唯唯诺诺的道:“淬火将军果然、果然英明神武,不愧是豪杰,我等典范、典范!”
“淬火!”公孙夙咬牙切齿:“你不得好死!!你敢欺骗于我,枉费我那般信任于你,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亲手……亲手杀了你!!”
不管公孙夙如何嘶喊,淬火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似乎什么也无法触动他的心窍。
白清玉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似乎觉得说话也只是浪费体力,任由泉虞国的士兵押解着自己往牢营而去。
“淬火!我要杀了你!!”
“你敢骗我!我定然亲手杀了你!”
“进去!”
“别那么废话!进去!再喊堵住你的嘴!”
泉虞国士兵押解着白清玉与公孙夙,将二人推入牢营,公孙夙一个没留神,脚下被绊了一记,差点跌在地上。
“公孙,当心。”牢营中竟然有人,扶住公孙夙,笑容彬彬有礼,甚至温文尔雅,与破败简陋的牢营格格不入。
“冯……冯谋主?!”公孙夙大吃一惊,那牢营中的人,可不正是他们的熟人冯巫么?
冯巫点点头,微笑道:“公孙,没有磕到罢?”
“没……没有……”公孙夙讷讷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在此处?!”
说罢,恍然大悟道:“是淬火那个叛贼?!细作便是他?他掳劫了你?怪不得,能自由出入王宫的人不多,淬火的令牌还是我发的!我太蠢钝了,怎么现在才想到,都怪我……是我以前根本没有怀疑过他,养虎为患,不,淬火就是豺狼!喂不熟的白眼狼!”
泉虞国的士兵将他们推搡进来,便转身离开,全都守在牢营外面,冯巫笑了笑,道:“公孙不必如此自责,毕竟……爱屋及乌这个道理冯也是懂得,公孙对淬火将军的心思,很难怀疑淬火将军。”
“呸?!”公孙夙激动的道:“什么心思?!我现在恨不能扒了淬火的皮,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白清玉环视了一圈牢营,简陋到了极点,四周都是木头栅栏,地面尘土肮脏,更别说软榻了,这让轻微洁癖的白清玉很是嫌弃。
白清玉淡淡的道:“冯谋主是如何适应这种地方的?”
冯巫一笑:“丞相多住两日,也便适应了。”
白清玉观察了冯巫两眼:“你被俘虏这些日子,还挺滋润?看模样没有清减,那些泉虞人对你似乎不错?”
冯巫道:“毕竟……泉虞国的人抓冯,一方面是因着惧怕冯的眼目,出卖了他们的大计划,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希望冯能归顺于泉虞国,帮助他们登顶天下,入主中原。这般又爱又恨,求而不得,上下求索,辗转难寐的忐忑心思,又如何会加害与冯呢?他们才是恨不得冯最为长命百岁之日。”
白清玉轻笑了一声:“看你能说会道,也无须旁人担心了。”
公孙夙左看一眼冯巫,右看一眼白清玉,二人皆是白袍白衫,白衣飘飘,此时袍子上滚着灰土,但并不觉得狼狈,甚至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公孙夙纳闷的道:“都被俘虏了,你们不着急么?怎么……还叙旧了?”
作者有话说:
2更来啦,今天3更哦!
第126章 玉玉粘人【3更】
“为何着急?”冯巫笑道:“泉虞国的人巴不得冯投靠他们, 因此不会轻易杀了冯,没有性命之忧,完全不必着急。”
白清玉也道:“泉虞人想用咱们作为人质, 要挟于天子与君上, 同样不会轻而易举杀了你我,大可不必着急。”
“诶?”冯巫却道:“不然不然,白君子乃是梁国太宰, 又是君上的心腹宠臣, 自然可以作为人质,不必担心危险, 然……公孙可是宿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人质有一个足够了,你猜宿国国君会不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公孙呢?”
白清玉点点头:“还是冯谋主想的周到,白某人竟给忘了这一节。”
公孙夙:“……”
公孙夙震惊的道:“你们是在吓唬我么?”
冯巫一笑:“与公孙开个顽笑,公孙太过紧张严肃, 不如放松放松。”
公孙夙更为震惊:“你们……你们俩个在跟我开顽笑?本公孙怎么没觉得!?”
他说罢,着急上火的在原地转磨:“淬火那个叛徒, 押运粮草的大军全部被俘虏, 泉虞人占尽了先机,又要用我等威胁梁公, 如何是好!唉——”
白清玉被他转的眼晕:“公孙不必着急,焉知这一切……不是君上的谋划呢?”
“谋、谋划?”公孙夙愣住:“梁公的……谋划?”
————
叮咚——
小系统提示:您的盟友白清玉已经更新最近的传送门锚点,请查看!
梁羡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打开系统地图一看,果然, 地图出现了新的区域, 在王都以北, 押运粮草途径的山谷附近。
因着梁羡与白清玉结盟的缘故,白清玉与梁羡乃是盟友的干系,所以不只是梁羡,白清玉去过的区域也可以作为锚点,任由梁羡的传送门穿梭。
白清玉押运粮草被俘虏,如今已经被送到泉虞国的临时营地,锚点更新,说明这个锚点正是泉虞国隐蔽的临时营地,得来全不费工夫。
梁羡幽幽一笑,传送门不只可以用作传送功能,还可以用作地图地标的功能,任由泉虞国的营地如何隐秘,这不是分分钟曝光了么?
梁羡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等了一会子,时辰过了子时,这才点击系统的传送门功能。
【传送】
唰——
政事堂中微光一闪,投影在户牖之上的人影突然消失,梁羡大变活人,只觉眼前一闪,完全不需要一秒钟的时间,面前的场景已然转变。
梁羡的眼前,再也不是整洁恢弘的治朝政事堂,而是一个相对逼仄,狭窄,甚至有些肮脏的营帐,四周都是木头栅栏,昏暗又憋闷。
正是泉虞国临时营地的牢营!
白清玉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闭目养神,天色一点点漆黑下来,“唰!”微光一闪,紧跟着怀中一沉,白清玉再睁开眼目,梁羡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怀中。
白清玉挑了挑眉,看着坐在自己怀中的梁羡,微笑道:“姿势不错。”
梁羡:“……”
梁羡赶紧站起身来,环视左右,嫌弃的道:“环境真差。”
“毕竟是牢房。”一个声音幽幽的从侧面插进来。
梁羡转头看过去,笑道:“冯谋主,别来无恙?咦,竟还圆润了一些?”
冯巫笑了笑,道:“劳烦君上关怀。”
牢营只有一间,白清玉、冯巫与公孙夙三个人关在一起,因着时辰太夜了,公孙夙一直大骂淬火十足耗费体力,终于忍不住困倦蜷缩在角落熟睡了过去,如今只有白清玉与冯巫是醒着的。
白清玉道:“泉虞国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还以为顺利俘虏了我国虎贲军,警惕也放松到了极点,一切都在君上的掌控之中。”
梁羡笑道:“还不是冯谋主计谋长远?”
冯巫一笑:“这一切都要多亏公孙,唯独公孙一人被蒙在鼓中,因此十足自然,蒙蔽了泉虞国与宿国的眼目。”
梁羡道:“咱们是进了什么夸夸群了么?”
其实在冯巫被俘虏之前,他便已经用眼目看到了“未来”,于是留下了三个“锦囊”,也就是三封移书。
第一封移书让梁羡屏退左右,便是因着淬火在他们身边,第三封移书上写明了细作便是淬火,所以梁羡其实早就知晓淬火的身份。
但他还是将计就计,决定让淬火领兵押运粮草,为的便是让泉虞国的人放松警惕,觉得他们已经占尽了先机。
其实占尽先机的,完完全全正是梁羡。梁羡利用传送门功能,确定了泉虞国的营地地址,如此一来派兵遣将偷袭不在话下,别说是被抢走的粮草了,便是将泉虞国的粮草全部抢过来,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白清玉沉吟道:“这片山林草木众多,山洞也多,泉虞人善于掩藏他们的身形,方才上山之时,卑臣已然记住了大体路线,如今为君上默写下来。”
梁羡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绢帛和简牍,梁羡笑道:“孤早有准备,给你。”
白清玉将自己看到的全部默写下来,甚至还给梁羡画了一张地形图,道:“这里便是营地……”
说着,指向地图中不远处的一块:“这里应当是泉虞国的人堆放粮仓的仓库,一同被押解来的粮草,便是往这个地方运送而去的。”
梁羡点点头,一一记住,白清玉又道:“君上回去之后,便将这张地形图交给姚陛长,让他准备精锐兵马,偷袭粮草。”
梁羡蹙眉道:“断送狄人的粮草,的确是釜底抽薪的妙计,可是也会打草惊蛇,一旦狄人发现粮草被袭击,一定会将你们这些人质快速转移。”
白清玉摇头道:“无妨,如此一来,狄人粮草不足,一定会转移我等与他们的主力大部队汇合,说不定便可将泉虞国的主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梁羡道:“那你们……”
白清玉道:“君上不必担心,倘或泉虞国损失粮草,他们更不敢轻举妄动,一定会死死捏住臣等,好用来与君上谈判。”
冯巫也道:“正是如此,泉虞国擅长突袭作战,若能抓住他们的主力大部队,再好不过。”
梁羡道:“好罢,那你们自己要小心。”
白清玉一笑:“君上担心卑臣了?”
说着,突然凑近一些,想要去吻梁羡的嘴唇,梁羡往后搓了搓,抵住白清玉胸口道:“做什么,还有人呢!”
冯巫很是自觉的笑道:“无妨,冯瞎,看不见的。”
梁羡:“……”你比不瞎的看得还清楚!
白清玉也不觉得害臊,反正冯巫仿佛什么都知晓,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道:“君上可思念卑臣了?”
梁羡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说好了白清玉是一朵高岭之花呢,怎么自从表白之后如此粘人?
梁羡道:“没想。”
白清玉不依不饶的道:“君上如此口是心非,卑臣需得仔细试一试君上的心意。”
说罢,又探身要去吻梁羡的嘴唇,梁羡急中生智,从宽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嘭塞在白清玉口中。
白清玉:“……”
竟是一大块锅盔!
白清玉眼皮狂跳:“锅盔?”
锅盔掉渣,弄了白清玉一袍子都是。
梁羡振振有词的道:“你们是俘虏,孤怕你们饿着渴着,用传送门穿越过来的时候,特意从膳房打打包了一些好入口的吃食。”
他笑眯眯的补充:“这不是普通的锅盔,里面有肉呢!”
白清玉:“……”卑臣是想吃肉,但不是锅盔里的肉。
梁羡体贴的道:“泉虞人心思狡诈,也不知他们在饭菜里下没下东西,以后他们给的饭菜,你们一律不要入口,等孤给你们带来,保证你们好吃好喝,做俘虏这些天,一天重三斤!”
白清玉:“……”
梁羡分给白清玉和冯巫一人一份,他还给公孙夙也带了一份,只可惜公孙夙睡着了,睡得还挺香,听说他嗓子都骂哑了,梁羡便不忍心叫他起来,将锅盔裹在小布包里,放在他怀中。
“唔……混账……”公孙夙梦呓了一声:“淬火……混账,本……公孙饶不了你……”
梁羡无奈的摇摇头,对白清玉道:“孤要回去了。”
“这就走了?”白清玉道。
梁羡道:“时辰不早了,回去还要通知思思准备兵马偷袭。”
白清玉深深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君上回去罢,卑臣在这里被俘虏,全都是卑臣自愿的,便算是为了君上,再苦再累,卑臣亦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好抱怨的。”
呵呵!梁羡心说,你现在不是在抱怨?一朵大白莲!
梁羡干巴巴的道:“你要怎样?”
白清玉立刻道:“君上亲卑臣一记。”
梁羡:“……”
冯巫自觉的转过头去,抱着锅盔慢慢的食,好像没听见一般。
梁羡无奈,大步走过去,一撩衣摆大马金刀的蹲在白清玉面前,狠狠吻了上去,白清玉轻笑一声,一把搂住梁羡的腰肢,将人按在怀中,加深了这一记亲吻。
“住口!混账!!”
梁羡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咬破了白清玉的嘴唇。
熟睡中的公孙夙突然发出大吼,梁羡还以为他醒了,哪知还是在梦呓,嘟囔着:“淬火你这个混账……本公孙撕烂你的嘴……”
梁羡吓得惊魂甫定,连忙道:“孤先走了!”
说罢,“唰——”伟光一闪,梁羡立刻用传送门消失在众人面前。
“嗯?”公孙夙抱着怀里的锅盔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迷茫的道:“天亮了么?本公孙怎么好像……看到梁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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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上钩【1更】
梁羡利用传送门回到周王宫, 为了方便,直接传送到姚司思的屋舍。
此时已然过了子夜,姚司思公务繁忙, 刚回来歇息一会子, 准备沐浴。他退下衣袍,埋入浴桶,暖洋洋的水流十足解乏, 才要喟叹一声。
嘭——
是撞到什么的声音, 姚司思立刻戒备:“是谁?”
梁羡传送到屋舍之后,哪知道正好撞到了案几, 案几上的羽觞耳杯险些掉在地上, 梁羡赶紧伸手去接,但很不幸,他的准头太差了,羽觞耳杯还是掉在了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梁羡赶忙道:“是孤!”
姚司思一愣,登时满面通红, 抽过旁边的布巾胡乱擦掉身上的水珠, 结结巴巴的道:“君上?卑将失礼,请君上……君上稍待。”
梁羡笑眯眯的站在外间:“不忙不忙, 孤等一会子没事儿。”
姚司思手忙脚乱的披上外袍,头发湿漉漉来不及擦干,赶紧从内室走出来,匆忙拜见:“拜见君上,不知君上深夜前来, 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梁羡将地图全部拿出来, 放在案几上, 道:“这是泉虞国临时营地的地形图,还有他们粮仓的位置。”
姚司思来不及尴尬或者赧然,更来不及思索梁羡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屋舍中的,拿起地形图来端相,震惊的道:“狄人竟然藏在这片山林里,这座山头树木众多,而且还有许多山洞,十足利于隐蔽,君上竟能找到他们的营地,当真是太厉害了!”
梁羡咳嗽了一声,道:“思思,你立刻去安排兵马,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走漏风声,咱们也来一次偷袭,去偷袭他们的粮草仓库。”
“好!”姚司思拱手道:“卑将敬诺,现在便去!”
梁羡与姚司思点了梁国的精锐虎贲军,天明之前出城,王都还沉浸在清晨的寂静之中,根本无人知晓梁国的国君已然出城。
因着是轻装简行,只带骑兵,队伍两日便扑到山谷附近。姚司思带兵去刺探周边情况,果然发现了地图上标注的粮草仓库。
泉虞国为了安全起见,粮草与临时营地是分开的,如此一来,便算是有人偷袭他们的营地,也找不到他们的粮草,泉虞人给自己留下了充足的后路,无论是撤退还是进攻,都是一种保障。
只可惜,泉虞国的士兵将抢夺来的粮草押运到了粮草大营,他们押解白清玉之时,也没有考虑到白清玉会把自己所见所闻告知旁人,因而并没有过多防备白清玉这个阶下之囚。
姚司思打马飞奔而来,道:“回禀君上,卑将发现狄人粮草仓库,果然便在地形图的标记之地……只是……”
“但说无妨。”梁羡道。
姚司思有些迟疑:“只是狄人的粮草仓库看管极严,士兵轮班守卫,没有一丝空隙,咱们带来的虽然都是精锐骑兵,但……唯恐数量有限,若是一旦被狄人发现,没有退路,可能……”
可能损失严重,若是能烧毁他们的粮草,皆大欢喜,若是不能……
梁羡并不着急,淡淡的道:“若是有人引走一部分兵马,你可有烧毁粮草的把握?”
姚司思道:“回君上,卑将定不辱命,但……如何才能引走一部分狄人兵马?据卑将的观察,狄人的兵马十分谨慎,恐怕一般的法子,是不会令狄人上钩的。”
梁羡一笑:“若是狄人看到了孤呢?”
“君上?!”姚司思大惊:“君上要做这个诱饵?不、万不可!”
梁羡道:“思思,不必着急。狄人若是见到了孤,一定会上钩,这样一来,孤便可以给你创造机会与时间,让你偷袭粮草。”
“可、可是!”姚司思紧张的道:“君上如何脱身?若是被狄人抓住……那些狄人心狠手辣,决计不会轻易放过君上的!”
梁羡安抚的道:“放心,你要相信孤,孤自有妙计。”
这个妙计,自然便是传送门了。只要梁羡将狄人引走,引出一段距离之后用传送门离开,大变活人,那些狄人的兵马就算跑得再快,也决计追不上梁羡。
姚司思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梁羡的眼神,莫名无法质疑,只好点点头:“君上,当心呐!”
梁羡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当心,预祝姚陛长马到成功了。”
————
泉虞国粮草仓库。
士兵们严密巡逻,在四周探看,一刻也不停歇。
“沙沙……”
“什么声音?”
“或许是飞鸟的声音……”
“你们看!那是什么?”
泉虞国士兵看向远处,原那沙沙声,是马蹄触碰草丛的声音,有人驱马从远处悠闲而来。
“那是什么人?”
“周人的服饰?”
“那怕不是梁国的国君?”
泉虞国的士兵们一看,全都傻了眼,梁国的国君?就他一个人?闲庭信步的,好像在逛街!
“怎么只有他一人?”
“去抓住他!”
“小心有诈!”
泉虞国的士兵显然很谨慎,也有人道:“就他一个人,能有什么诈?来人啊,出一队兵马,随我去扣押了梁国的国君,也算是头功一件!”
粮仓立刻出了一队骑兵,快速扑出营地,朝着梁羡而来。
梁羡见他们往这边来,立刻打马便跑,调头狂奔,势必要将这些人引得远离粮仓。
“追!!”
“就他一个人!”
“追上去!”
“兄弟们,今儿个咱们若是能抓住梁国的国君,必然是头功一件!人人加官进爵!”
“杀!!”
狄人士兵在身后狂追不舍,看到梁羡仿佛看到了大块的红烧肉,梁羡握紧马缰,打马飞快往前跑,心想……上钩了。
眼看着狄人与梁羡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便要追上梁羡,梁羡向后看了一眼,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拿出手机,按下【传送门】按钮。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下一刻,梁羡的马匹矫健的向前一跃,“唰——”微光一闪,梁羡带着马匹瞬间消失在狄人的眼前。
“怎么、怎么回事?!”
“快看,人去哪里了!?”
“怎么突然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
狄人士兵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虽然山林崎岖,阳光被树荫遮蔽了大半,但狄人士兵们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追丢,梁国的国君分明是在他们眼前大变活人,瞬间消失的。
狄人士兵骇然的道:“难道是……是巫术!?”
就在狄人士兵惊骇之时,还有更加令他们惊骇的,有人指着天边道:“起火了?!”
“那是粮仓的方向!”
“快回去!粮仓起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
姚司思一直埋伏在暗处,听到粮仓的动静,便知道狄人士兵追着梁羡跑了,立刻下令偷袭,虎贲军冲入营地,将狄人的粮仓烧毁,不止如此,还有一部分虎贲军负责运送粮食,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便直接烧了,绝对不给狄人剩下一颗粮食。
因着狄人士兵全都去追梁羡立功去了,姚司思的偷袭十足成功,运出来的粮食,比他们在峡谷损失的粮食还要多的多。
姚司思带领虎贲军快速撤退,来到了预定的汇合地点,他手心发凉,心中着急不已,粮仓的营地如此空旷,都是因着狄人去追赶梁羡,梁羡只一个人,也不知情况如何,需不需要帮忙。
就在姚司思苦恼之际,“啪!”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记。
“君上!”姚司思惊喜的道。
梁羡突然出现,直接出现在了姚司思背后,令姚司思始料不及。
梁羡笑道:“看,孤就说了,不必担心于孤,这不就成了么?”
姚司思拱手道:“君上,粮仓起火,狄人必然很快便会知晓,卑将私以为,应该离开赶往泉虞国的临时营地偷袭,以免他们撤退。”
梁羡点点头:“便全权交给姚陛长了。”
“谢君上信任!”
哗啦——
宿国国君醉醺醺的掀起牢营的帐帘子,摇摇晃晃走进来。
公孙夙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又看到了自己的仇敌,立刻皱起眉头。
宿国国君哈哈笑着走过去,指着公孙夙道:“一个毛头小儿,不让孤杀了你……那好……嗝好啊!长得不错,那孤就先顽一顽!”
他说着,伸手便要去摸公孙夙的下巴,公孙夙的双手戴着枷锁,行动不便,呵斥道:“你做什么!?”
他刚要甩开宿国国君的手,“啪——”一声巨响,紧跟着是宿国国君的惨叫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二人中间,将宿国国君一把甩开。
“哎呦!”宿国国君跌倒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爬起来,震惊的道:“淬火?!”
是淬火,那个突然出现,拨开宿国国君之人,正是淬火。
淬火阴沉着一张面容,毫无表情的凝视着宿国国君,宿国国君吓得一个哆嗦:“这……这……淬火将军,泉虞将军只是说……说不能杀了这竖子,也没说不能别的对罢?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孤只不过想顽顽罢了,怎么,淬火将军不会还心疼上了罢?”
淬火淡淡的看了一眼宿国国君,最终把目光放在公孙夙的身上,嗓音低沉冰冷的道:“顽?什么时候轮到宿公了?要顽,也是我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了,今天3更哦!
第128章 昏君要反攻【2更】
公孙夙气得胸口急促起伏, 不等他破口大骂,谁知淬火竟然真的付诸行动,突然走过去, 擒住公孙夙的手腕, 押下头去亲吻公孙夙的唇角。
“唔!”公孙夙愤怒的挣扎,怒吼着:“你这个庸狗!放开!放开本公孙!”
宿国国君一看,忍不住啐了一声。淬火昔日里分明只是一条走狗, 如今却成了泉虞国的心腹, 宿国与泉虞国合作,他的兵力和情况都没有泉虞国厉害, 因此只能依附, 不好得罪。
宿国国君看得眼热,十足不甘心,却也没有旁的法子,他本想离开, 一打起牢营的帐帘子,登时惊慌的喊道:“快看!起火了?!那是……那是粮仓的方向!”
“报——!!”
泉虞国的士兵快速赶来, 大喊着:“将军, 不好了!粮仓起火了,我们被梁人偷袭了!”
“废物!!”泉虞国将领匆忙从幕府大帐赶出来, 恶狠狠的道:“废物!不可能……绝不可能,梁人是如何发现粮仓的?!”
“不、不知道啊!将军!”泉虞国的士兵也很委屈,梁国的国君分明马上便要被他们俘虏了,却大变活人消失,与此同时粮仓起火, 这绝对是早有准备的。
淬火从牢营中走出来, 冷声道:“梁人火烧粮仓, 必然是想要断咱们的后路,如今咱们已然没有补给,留在山林只有等死,不如撤出临时营地,后退与主力军汇合,再图打算。”
泉虞国的将军有些犹豫,但粮仓已经被烧,辎重补给全都完蛋,也没有其他硬撑的法子。
淬火又道:“将军,再不下令便晚了,梁人的军队必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宿国国君吓得脸色惨白:“将军!撤、撤退罢!不然梁人打过来,咱们只能等死啊!淬火将军说的无错,还是……还是快与主力汇合,再做打算,报仇不迟啊!”
淬火瞥斜了一眼牢营:“更何况,咱们还有人质在手。”
“好!”泉虞国的将领终于下令:“全军撤退,与主力军汇合!”
淬火眯起眼睛,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入牢营,公孙夙见他回来,骂的更凶:“淬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他还未说完,突然被淬火一把扛在肩头,惊讶的大喊着:“做什么!?放我下来!放开我,你这个庸狗!猘儿!放……”
淬火也不废话,将公孙夙往马背上一横,自己翻身上马,朗声道:“撤退!”
梁羡与姚司思带着梁国虎贲军赶到泉虞国的临时营地,看到的却是凋零的一片,营地破败,一个人影也没有,沉重的锅子乱七八糟的抛弃着,能带走的全部被泉虞人带走,看得出来撤退十足慌乱,甚至有介胄掉在地上。
姚司思蹙眉:“君上,无人!看来咱们还是到晚了一步,叫他们给跑了!”
梁羡却是幽幽一笑:“焉知,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叮咚——
不到一日,梁羡的系统响起提示音,是盟友白清玉更新了新的传送门坐标锚点。
梁羡点开系统地图查看,看来泉虞国的军队已然与主力军汇合,而主力军距离之前的山头,不过一日的距离,掩藏的也十分隐蔽。
梁羡准备了一番,从膳房弄了一些好入口的吃食,全部包起来,准备如法炮制,再去探望探望作为俘虏的白清玉。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梁羡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国君营帐之中,下一刻,突然出现在泉虞国的营地的牢营之中。
梁羡定眼一看,牢营比之前的条件稍微好一点点,而且是个单人间,只关押着白清玉一人。
白清玉看到梁羡出现,一点子也不惊讶,反而笑了笑:“君上来了?”
梁羡挑眉:“这绑的够严实啊。”
白清玉这次不只是戴着枷锁,手脚都被绑着,看来是生怕出现什么乱子,毕竟如今泉虞国的人损失了一部分粮草,对于他们来说人质变得更加重要。
梁羡道:“其他人呢?”
白清玉道:“狄人惧怕人质串通,把臣等分开关押了。”
梁羡从关怀中掏出吃食:“饿了罢?孤喂你。”
谨慎起见,白清玉的确什么也没食,梁羡举着饼子走过去,喂给白清玉,白清玉没有去咬饼子,反而咬了梁羡手指一口。
“嘶!”疼到不是很疼,但是吓得梁羡一个激灵:“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
白清玉轻笑:“卑臣的确饿了,但不想食饼子。”
“那想吃什么?”梁羡明知故问。
白清玉用深沉的眼神死死盯着梁羡,沙哑的道:“几日不见,卑臣愈发惦念君上了,一刻见不到君上,便觉心中煎熬,心痒难耐。”
梁羡撇了撇嘴巴道:“你这张嘴是如何一本正经,说出如此肉麻恶心的话来的?”
白清玉笑道:“君上想知晓?那还不容易,亲自一试便知。”
梁羡当真忍无可忍,白清玉被绑着还如此喋喋不休,难道本昏君怕了你不成?他干脆撸胳膊挽袖子,大马金刀的走过去,一把抓住白清玉的前襟,狠狠啃上他的嘴唇。
几日不见,白清玉哪里能放过梁羡,立刻加深了亲吻,两个人吐息变得紊乱起来,不停的交缠。
梁羡感觉有些缺氧,他听到了系统加分的声音,深吻的10分已经得到,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会加分,实在不合算,但白清玉不放开他,梁羡的心窍里麻麻痒痒,也略微有些不舍。
梁羡膝盖发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白清玉则是一副游刃有余,令人火大的模样。
梁羡眼睛一亮,突然来了绝妙的点子,笑眯眯的围着白清玉转了一圈,白清玉被绑在柱子上,无法转头,奇怪的道:“君上?”
梁羡摸着下巴,笑眯眯的道:“玉玉啊,你想不想来一个捆绑普雷?”
“捆绑……”白清玉眼皮狂跳。
白清玉被绑住,这可是梁羡绝佳的反攻机会,上次梁羡就想利用定身卡反攻来着,但是定身卡时效有限,无法令梁羡大展拳脚,眼下便不一样了。
白清玉更是眼皮狂跳,道:“君上,这里是牢营,随时会有狄人出现。”
“是嘛?”梁羡道:“岂不是更刺激,孤可太喜欢了!”
白清玉:“……”
踏踏踏……
不知白清玉是不是乌鸦嘴,当真有人朝牢营而来,门外响起狄人士兵的声音:“王上提审梁国太宰白清玉!”
王上?
岂不是泉虞国的王上?
泉虞国不服周天子管教,与周天子分庭抗礼,自称为王,因此泉虞国的人会管他们的国君唤作王上。
看来这次泉虞国的主力兵马,竟然是泉虞国的国君亲自挂帅。
梁羡机智的按下隐身按钮,瞬间隐藏身形,与此同时,泉虞国的士兵进入牢营,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将白清玉松绑,换上枷锁,推搡着出了牢营,往幕府大帐而去。
白清玉不着痕迹的侧头看了一眼,他知道梁羡藏在暗处,还没有离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梁羡悄无声息的跟着众人来到幕府营帐,大帐正首坐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子,显然便是泉虞国的国君了。
“哈哈哈哈!”对方爽朗大笑起来:“白君子!早就听闻白君子贤名在外,又生的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犹如谪仙之姿!”
白清玉的表情十足平静,淡淡的道:“白某人可当不起你们狄人的夸赞。”
泉虞国的国君脸色显然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似乎想要拉拢白清玉,客客气气的道:“寡人时常听说白君子的贤名,白君子可是赫赫有名的贤士,屈居在一个昏君手下,是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若是白君子不弃,寡人愿意将小女嫁与白君子,从此往后,咱们便是一家子人!”
梁羡挑眉,好啊,竟然打得这般如意算盘,想用姻亲拉拢白清玉?
没成想白清玉这个大白莲还挺抢手,孤还在这儿呢,竟然有人公然勾引白清玉出轨?
梁羡气的轻轻踹了白清玉小腿肚子一记。
白清玉不懂痕迹,但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淡淡的道:“你们狄人想要拉拢白某人,竟不知白某人不喜女子么?”
他这话一出,泉虞国的国君瞬间傻眼了,一时间整个幕府大帐安安静静,因着白清玉往日里还与姚铮的孙女文姚传过绯闻,根本没人知晓白清玉不喜女子,加之这些年白清玉的声誉极好,也没人往其他方面联想。
白清玉突然如此坦坦荡荡,反而令泉虞国的人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哈——”泉虞国的国君连忙笑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那……那也无妨!既然如此,寡人便将自己的儿子,赐给白君子,只要白君子肯归顺,什么都好商量!”
真是下血本了!梁羡心想,白清玉当真如此抢手么?泉虞国的国君都不惜牺牲儿子了,出手真够狠的!
白清玉的表情还是淡淡的,道:“可惜。”
“可惜?”泉虞国的国君不解:“可惜什么?”
白清玉幽幽的道:“可惜,这天底下,除了我大梁国的国君,其余人的颜色,在白某人眼中不过草芥罢了。”
梁羡:“……”一言不合就表白!
作者有话说:
2更来了,今天还有一章更新
第129章 发糖就服你【3更】
白清玉分明是在表白, 对梁羡吐露爱慕之意,但在泉虞国的人耳朵里听来,却便成了白清玉在对梁国表达忠心, 借用容貌, 来比拟拳拳的赤诚之心!
泉虞国的国君实在想多了,越听越生气,愤怒道:“好!好好好!白清玉!寡人记住你了, 今日不降, 等寡人入主中原,你可不要后悔!押解下去, 严加看管!”
白清玉一脸平静, 又被五花大绑的押解了下去,临走之时,还看了一眼梁羡的方向。
梁羡撇了撇嘴,暗搓搓的发糖就服你!
梁羡眼看着白清玉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再去牢营,还有其他的正经事等着梁羡去做。
泉虞国的军队已经与主力汇合, 且主力的统帅竟然是泉虞国的国君本人, 如此一来,只要将主力击破, 便可以釜底抽薪,彻底瓦解泉虞国的威胁。
梁羡带来的军队,绝对不足以与泉虞国的主力硬碰硬,所以梁羡还需要一个帮手,最好能与他们前后夹击, 断绝泉虞国的后路。
而这个帮手, 便是驻扎在胡国边境的会盟军队!
如今泉虞国驻扎的营地, 已然偷偷深入了大周的内部,虽的确可以杀大周一个措手不及,但一旦断绝后路,便是孤军深入,补给不足,很容易彻底被抹杀。
周子彦和黎漫的军队还驻扎在胡国边境,距离也近,非常适合与梁羡前后夹击。
梁羡今日已然传送过一次,还有两次开启传送门的机会,打算传送到会盟大营一次,再从会盟大营传送回营地一次,如此一来,正好消耗三次。
————
大周会盟营地,黎国国君营帐。
黎漫按着一袭轻薄的女裙,肩上披着纱衣罩衫,坐在席上面对镜鉴,轻轻的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黑发。
沙沙……
是帐帘子轻轻打起的声音,黎漫是个练家子,自然发现了这轻微的响动,他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轻轻将小梳子放下,迎着那跫音走上去,柔柔的道:“阿彦哥哥,是你来了么?”
一个笑声道:“不是你阿彦哥哥,是你阿彦哥哥的弟弟!”
黎漫那柔情似水,甘甜如蜜的笑容登时龟裂,凌厉起一双柳眉,震惊的道:“梁羡?!怎么是你!”
梁羡闲庭信步走进来,自来熟的坐在席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对那些胭脂水粉挑挑拣拣,似乎觉得很是有趣儿,道:“我说漫漫,你们真是够了,前面在打仗,你和阿彦哥哥顽的挺欢啊?”
黎漫:“……”
黎漫拢了拢香肩半露的女裙,随手拽过国君黑袍将自己裹住,系上带子:“你来做什么?”
梁羡道:“放心,不是专程来打扰你与阿彦哥哥偷情的。”
“什么偷、偷……”黎漫竟打了磕巴,说不出那两个字。
梁羡言归正传,将地形图等等一股脑掏出来,扑在案几上道:“这些是泉虞国主力驻扎的地形图,此次主力,由泉虞国的国君挂帅,所以,孤想与你合作……釜底抽薪,斩草除根!”
黎漫拿起地形图,惊讶的道:“如此详实?”
梁羡道:“泉虞国的动向,一清二楚,全部均在孤的掌控之中,只需要你配合一二便好。”
黎漫脸色严肃,沉声道:“好,给孤三日点兵时日,三日之后,与你一同围攻泉虞狄人。”
“一言为定。”
————
“报——!!”
泉虞国的士兵快速冲入幕府大帐,惊慌的道:“王上!梁国、梁国人杀过来了!”
“什么?!”泉虞国的国君诧异道:“梁国人?”
“正是!”泉虞国的士兵道:“梁国国君亲自带兵,已经杀来了!”
“多少人马?!”泉虞国的国君询问。
泉虞国的士兵道:“好似……好似不到一万。”
“什么?!”泉虞国的国君又是一阵惊讶:“不到一万便敢来与寡人叫板?!”
泉虞国的国君瞬间找到了底气,道:“来啊,给寡人点兵,寡人要亲自会一会他梁国的国君!还有,将白清玉押解上来!”
“是,王上!”
梁羡带令虎贲军,列队整齐,逼近泉虞国大营,姚司思握手长戟,戒备森然,道:“君上,来了!”
只见泉虞国的营中出现了一些动静,有人登上辕门两侧的哨塔,朗声道:“素闻梁公在周人之中,便没有什么好名声,如今只带了不到一万人,便敢与寡人叫板,梁公心中当真是没有承算么!把寡人的泉虞国,看做了什么?!”
梁羡仰起头来,拢着手,笑眯眯的道:“不到一万兵马,足够了!打你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泉虞国的国君哄然大笑:“毛头小儿!来人啊,把白清玉给寡人带上来,让梁公相看相看!”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士兵推搡着一个白衣之人登上哨塔,真是白清玉!
姚司思紧张道:“君上,是丞相!”
梁羡则是一脸平静又轻松的模样,看到了反而像是没看到一般。
泉虞国的国君道:“梁公,你可看好了,这是什么人!?”
梁羡故意道:“啊呀,看不清楚呢!”
泉虞国的国君被噎了一记,只好硬着头皮道:“这是你们梁国的国相,白清玉!”
梁羡做出仔细查看的模样:“好像还真是。”
泉虞国的国君道:“你们的国相在寡人的手中,寡人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否则你待如何?”梁羡借口。
泉虞国的国君露出狠戾的神色道:“否则,寡人便活活的刮下他的皮肉,令他生不如死!”
梁羡仍旧笑眯眯,似乎一点子也不在乎,道:“你刮罢,快点刮!”
“你!?”泉虞国的国君不敢置信,道:“梁羡,你说什么!”
梁羡道:“叫你快点刮啊,你以为孤在乎么?”
白清玉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
梁羡继续道:“你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儿,叫做……流水的丞相,铁打的昏君?白清玉这个丞相对孤管这管那的,寡人早就厌烦了他,你若是刮了他,他还能得一个为国捐躯的英名,孤也少了一个管天管地之人,孤劝你赶紧的,赶紧动手,孤会感激你祖宗十八代的!”
泉虞国的国君:“……”
泉虞国的国君反应了一阵,这才对白清玉道:“看看你们国君的嘴脸!他便是如此一个昏君,你竟还要替他卖命效忠?!”
白清玉淡淡一笑:“昏庸的很是可人,不是么?”
泉虞国的国君刚要破口大骂,便听到营地中一片骚乱,怒吼道:“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宿国国君跑出来,惊慌大喊:“打来了!打来了!”
泉虞国的国君道:“什么打来了?!”
“黎国!黎国的军队,还有……还有王师的军队!周天子亲自带兵,打、打来了!!真的打来了!”
“如何可能?!”泉虞国的国君震惊道:“黎国和周人不是在胡国驻兵会盟,怎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杀——!!!”
是呐喊的声音,由不得泉虞国的国君不相信,从营地的背面传来,黎国的纛旗,还与周天子的交龙旗帜飞扬,咧咧生风,杀了狄人一个措手不及。
泉虞国的国君赶紧爬下哨塔,大吼着:“应敌!!快,吹响号角!!给寡人迎敌!!”
“来不及了!”梁羡已然下令,梁国的军队正面冲突,因着泉虞国的兵马自乱阵脚,辕门瞬间被攻破,梁国的大军冲入营地。
“给寡人抵挡住!!抵挡住!”泉虞国的国君指挥着,一把揪住被绑住的白清玉,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一面连连后退。
“都给寡人后退!!后退!”
“否则寡人杀了他!寡人真的杀了他!”
泉虞国的营地四面楚歌,泉虞国的国君现在只能揪住人质,人质已然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轰——
是泉虞国的营地后门被攻破的声音,大门轰然倒塌,周天子的王师,还有黎漫的精锐冲进来,团团将整个人营地全部包围起来。
周子彦眯眼道:“束手就擒罢,你已然没有后路,若是肯归顺我大周,寡人或许给你一条活路。”
“哈哈哈!”泉虞国的国君冷笑:“归顺?!寡人还没有输!寡人有人质在手,你们谁敢轻举妄动,否则我便杀了他!杀了白清玉,杀了你们大周的公孙!!!”
他说着,侧头看向淬火,冷声道:“淬火!还等什么,把公孙夙挟持上来!”
淬火淡淡的看向泉虞国的国君,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和往日里一样,他就是一尊雕像,一尊石雕,经过风霜的打磨,变得斑斑驳驳。
梁羡挑眉,悠然的道:“泉虞国的,孤这人便是好心眼儿,再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罢!”
泉虞国的国君不敢接梁羡的话,狐疑的瞪着梁羡。
梁羡笑眯眯的道:“其实……淬火是我们的人。”
唰——
不等泉虞国的国君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梁羡的秘密,一抹银光出鞘,淬火的佩剑倏然拔出,与此同时,“呲——”是鲜血喷溅的响声,伴随着“嘭——砰砰砰……”泉虞国国君人头落地的声音……
嗤——
淬火平静的目光不见一丝波澜,轻轻抖了一下染血的剑尖,慢慢将佩剑收回鞘中。
作者有话说:
3更完毕,明天早上08点继续更新哦
第130章 泡温泉【1更】
“你……”
在场众人之中, 最不敢置信的并非泉虞国的狄人,也并非是宿国的国君,而是公孙夙!
公孙夙睁大了眼睛, 看着那枚人头咕噜噜的滚出去, 划出一道血花,难以置信的道:“淬火?”
淬火是我们的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公孙夙感觉自己的心窍已然不够用,根本转不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淬火乃是泉虞国的细作, 这并不假。因着当年淬火保护公孙夙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公孙夙逃亡王都,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当时淬火奄奄一息,已然支撑不住,就在这种时候,有人救了淬火, 那个人便是泉虞国之人。
泉虞国的人告诉淬火,公孙夙只把他当做一条走狗, 如今公孙夙逃离到王都, 日日生欢,夜夜买醉, 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
泉虞国的人救了淬火之后,让他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势,把淬火安排回公孙夙的身边,如此一来,方便他们监视王都里的一举一动。
泉虞国的人以为控制住了淬火, 但其实并非如此, 淬火只不过想要利用泉虞国的人, 回到公孙夙身边而已,他从来不相信公孙夙会抛弃自己,因为当年如果不是公孙夙,自己早就死掉了,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泉虞国的人突然暗地里联系淬火,想要利用淬火在王都的人脉,俘虏谋主冯巫。淬火没有立刻回绝泉虞国的人,因着他知晓,除了自己,泉虞国的人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绑架冯巫,但倘或出手的人是自己,说不定还有其他转换余地。
泉虞国与宿国联手,最忌惮的便是他们昔日里的国师冯巫,一旦冯巫的眼睛出卖了他们,所有便都晚了!
梁羡笑眯眯的道:“你们便没有发现,淬火将军不过是配合你们假惺惺的计谋罢了,你们俘虏了冯巫,放松警惕,便开始露出马脚。”
泉虞国的人以为俘虏了冯巫,便没有人可以破坏他们的计划,开始放松警惕,大刀阔斧的准备侵略中原,哪成想,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公孙夙目瞪口呆,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不知情?是了,公孙夙也不傻,他这么多年隐忍蛰伏,早便事故了许多,他们不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一定是想要自己表现的自然,令泉虞国的人看不出端倪。
可……
公孙夙心里气愤愤的想,敢情你们一个个全都知晓?就瞒着我一个人!
梁羡挥手道:“投降不杀,否则格杀勿论!”
泉虞国的国君被淬火一刀斩掉了脑袋,一瞬间群龙无首,士兵们散乱没有章法,有的扔下武器投降,有的则是选择逃跑,梁国的军队、黎国的军队,还有周子彦的王师三面包抄,将大营围的好似铁桶,迅速俘虏泉虞国的士兵。
宿国国君一看这个场面,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他似乎想要逃跑,趁着场面混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外跑。
啪!
有人一把扣住他的肩膀,是公孙夙!
公孙夙冷声道:“想去何处?”
宿国国君吓得大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公孙夙冷笑:“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怎知我想杀你?是了,这些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想杀你,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啃你的骨!”
“不!不!”宿国国君使劲摇头,惊恐的道:“你……你想做宿国的国君,对不对?!你的叔父就是宿国的国君,你肯定想继承他的爵位,给你做给你做!全都给你,我让位,你不要杀我!”
“这本该是我的!”公孙夙道:“你霸占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付出一些子代价才对……”
“不,不要!”宿国国君惨叫道:“你不能杀我!宿国以仁义礼义为先,你若……若杀了我,便是暴君,如何、如何能成为宿国的国君,你会被宿国的百姓害怕,诟、诟病!”
公孙夙眯起眼睛,一瞬间他有些犹豫,在这个诸侯纷争的年代,国君不能太有个性,以德报怨和圣母,是国君的标配,若是太有个性,不是昏君便是暴君,可以参看梁羡与黎漫。
公孙夙离开宿国这么多年,想要回到宿国可不容易,若是流传出公孙夙暴虐成性的传闻,那么公孙夙还如何即位?
淬火突然走上前来,木着脸,阴沉着声音道:“公孙无法杀你,我可以……淬火不过一个小小的捉剑奴隶,卑贱何足挂齿……”
他说着,嗤一声抽出佩剑,在宿国国君惊恐的目光中,凄厉的惨叫声中,银光一闪。
“啊啊啊啊啊啊——!!”宿国国君惨叫连连,他没有立刻毙命,而是被砍断了双手,两只手掌吧嗒掉在地上,疼得他歪倒在地上不停的扭曲哀嚎。
淬火森然的道:“只要是公孙你想做的,却无法做的,都可以交给淬火来做。”
公孙夙目光闪动,心窍之中波动万千,一时间热血沸腾,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的大仇终于得报了么……
周子彦走过来,道:“今日能够破获泉虞国与宿国的诡计,有赖诸位的鼎力相助,寡人在此谢过各位。”
“天子言重,卑臣诚惶诚恐!”
周子彦道:“各位辛苦,今日整顿俘虏,明日一早大军出发,班师王都!”
“敬诺!”
轻点俘虏这种麻烦事儿,便交给黎漫去处理了,难得清闲下来,梁羡走入临时下榻的营帐,伸了个懒腰:“真累啊……”
“是么?”一个声音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响起,是白清玉!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是骂卑臣,骂得嘴皮子累了罢?”
梁羡:“……”
梁羡哈哈干笑:“哪有?孤何时骂过丞相?孤宠着丞相还来不及呢!”
白清玉反诘道:“难道君上没有骂过卑臣?那是卑臣听错了?是谁说铁打的昏君,流水的丞相?”
梁羡:“……”
白清玉又道:“又是谁说,丞相死了才好,也免得有人管着他?”
梁羡:“……”
白清玉第三次开口:“还有人说……”
不等他说完,梁羡忍无可忍,突然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如此记仇了?那都是权宜之计,孤说的都是假话!”
白清玉挑眉:“君上可能不知,卑臣的心眼比针鼻儿还小。”
梁羡岔开话题道:“哦——对了对了,丞相,孤突然想起,听说这附近的山上有个温泉,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白清玉淡淡的道:“好似有这么回事。”
“那……”梁羡笑眯眯的道:“咱们去泡温泉罢!”
白清玉道:“君上确定?这么热的天气。”
“无妨无妨!”梁羡急于岔开话题,便拉着白清玉离开营帐,往山上的温泉而去。
温泉距离营地并不太远,这个地方还被泉虞国的人开凿了一番,毕竟请他们的国君亲自挂帅,怎么也要享受一些才行,只不过温泉池刚刚完工,他却没有这个福气了,倒是便宜了梁羡与白清玉。
温泉池暖洋洋,冒着热气,梁羡道:“丞相,咱们来泡温泉。”
白清玉抱臂不动,淡淡的道:“君上泡罢,卑臣为君上守着。”
这里虽然是开凿好的温泉池,但看起来有些许的简陋,幕天席地的,更何况附近就是营地,万一有人过来呢?再者白清玉洗好干净,他们来的匆忙,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白清玉这个人想事情比较全面,一想到这里,便不想下去泡温泉了。
梁羡才不管那么多,泡完了大不了用传送门,一步到位回到营帐!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与里衣,随手扔在温泉池边,一边退一边走,衣裳满地都是,在袅袅的热气中,说不出来的旖旎。
噗通!
梁羡跳下水去,忍不住喟叹一声:“好烫!”
白清玉蹙眉道:“君上小心一些。”
梁羡撩着水道:“无妨,烫一点解乏,还挺舒服的。”
梁羡的皮肤白皙,被热气一蒸,瞬间蒙上一层桃花的殷红,眼眸氤氲着雾气,仿佛三月春水,看得白清玉心窍一紧,眼神越发的深沉起来。
叮咚——
“嗯?”梁羡道:“手机是不是响了?你帮孤看看。”
梁羡的手机并不防水,因此没有带下温泉,和衣裳一起扔在岸边,白清玉走过去,将手机捡起来查看,是系统更新了提示。
小系统提示:若成功与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野合普雷,可获得成就【主打的就是一个幕天席地】!
特别说明,此成就除普雷的昏君点数之外,没有任何奖励与加成呦!
梁羡见白清玉看得出神,道:“系统消息?说什么?”
白清玉举起手机给梁羡查看,幽幽的吐出两个字:“野合。”
“野……”梁羡差点被自己呛着,瞪着眼睛感叹:“什么鬼成就?没有奖励和特别功能,谁会干这种傻事?”
他信誓旦旦的说完,便对上了白清玉温柔似水,温润如玉的眼神,白清玉雪片子一样一尘不染的衣衫发出哗啦的轻响,瞬间脱落而下,伴随着他踏入温汤池的跫音,还有低沉的浅笑:“卑臣伏侍君上……”
作者有话说:
隔壁的《结婚吗?情敌先生》改名字啦,换成《一觉醒来,我怀了情敌的崽[娱乐圈]》,狗血小甜文日更中,欢迎收藏!
第131章 温柔一些【2更】
没有奖励的事情, 傻子都不会干!
但白清玉会……
梁羡也不知自己是被温汤熏得,还是被白清玉折腾的,又恐怕隔壁的隔壁的营地会听到什么端倪, 一直用尽全力隐忍, 此时是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软绵绵的靠在白清玉怀中。
梁羡有气无力的道:“不行……走不动了,用传送门回去罢。”
白清玉轻笑:“便当是君上夸赞卑臣了。”
梁羡翻了个白眼, 把手机打开, 找到传送门功能,按下【传送门】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唰——
微光一闪, 梁羡与抱着他的白清玉, 还有梁羡怀里抱着的衣裳,一瞬间全部消失,通过传送门传送。
下一刻梁羡定眼一看,奇怪, 这里不是自己下榻的营帐罢?坏了,方才手上没劲儿, 选择目的地锚点的时候, 不会点偏了罢?
昏暗的营帐点着灯火,这营帐并没有梁羡下榻的国君营帐那般宽阔, 布置十分简洁,最重要的是,墙壁上挂着一把长戟,一把佩剑,还有一套梁国虎贲军的介胄, 看这介胄的服饰, 是虎贲军陛长的打扮。
——姚司思的营帐?!
梁羡登时悔恨不已, 肯定是方才手软点错了,姚司思身为虎贲军陛长,负责护卫梁羡的安全,所以他的营帐就在隔壁,这下子玩脱了,梁羡与白清玉这副衣衫不整,梁羡手软脚软的被白清玉打横抱着的模样,若是被姚司思看到,姚司思的三观世界岂不是顷刻碎裂?
此时此刻,虎贲军陛长的营帐中。
姚司思坐在席边,他身前还有一人,那人袒露着后背,衣衫挂在手臂的臂弯上,正是梁国的谋主冯巫!
冯巫被关押着这些日子稍微受了些伤,但都是轻伤,因着伤痛在后背,自己不方便上药,便腆着脸来找姚司思帮忙伤药。
姚司思起初有些不愿意,倒不是不愿意帮忙,只是觉得奇怪,冯巫乃是梁国的谋主,就算后背的伤势他自己够不到,可医官可以为他上药,再不济,寺人侍女也可以为他上药,为何千里迢迢跑到自己的这里上药?
冯巫见他犹豫,便道:“姚陛长若是不方便,那冯……只好再去寻旁人罢。”
他说着,转身要走,因着冯巫是盲人的缘故,加之他动用“神力”需要消耗自己的精血,天生面色苍白,看起来便有些楚楚可怜,说不出来的脆弱,姚司思一时心软,便道:“等等。”
冯巫立刻转过身来,“凝视”着姚司思。
姚司思咬了咬嘴唇,道:“你、你坐下罢,我替你上药。”
“多谢姚陛长。”
冯巫坐下来,姚司思低声道:“你把衣裳退了。”
冯巫却一本正经的道:“不瞒姚陛长,伤口在背上,冯稍微一动,便觉得背部撕裂般疼痛,所以……不知可否劳烦姚陛长,为冯退衣?”
姚司思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更加犹豫了,按理来说冯巫是个男子,自己也是男子,给他退衣并没什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可偏偏眼前这个男子,与自己发生过暗昧的干系。
姚司思干脆一闭眼,将冯巫的衣裳扯下来。
“嘶……”冯巫□□了一声,轻声道:“可否请姚陛长,对冯温柔一些?”
梆梆!
姚司思的面子登时红润起来,脸颊烧得发烫,十足的不好意思,连声道:“我……我会轻一些,你别说这样奇怪的言辞。”
“奇怪?”冯巫一笑:“可冯并未觉得哪里奇怪。”
姚司思说不过他,专心给冯巫上药,仔细一看,除了被俘虏的伤口之外,冯巫的后背还有很多伤痕,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盘踞在他过分苍白,却宽阔挺拔的脊背上。
姚司思喃喃的道:“这些伤疤……”
冯巫满不在乎,淡淡的道:“都是幼时之事了,早就忘了。”
是了,冯巫幼年在冯国,虽然是公子,但过得日子还不如寺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骂欺负他,这些伤疤便是证据。
因着陈年累月,加之没有涂药的缘故,这些伤疤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如此想要祛疤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姚司思一直觉得,伤疤是将士的勋章,没有比这些伤疤更能证明一个将士的才能,只是……冯巫的伤疤,却不是什么勋章,而是他不堪的过往,伤痕累累。
姚司思这般想着,有些出神,手指尖轻轻扫过那些疤痕,冯巫的脊背明显一紧,肌肉瞬间暴露出来。
啪!
冯巫回身,一把握住姚司思的手掌,沙哑的道:“姚陛长,再这样碰下去,可是会出事的。”
姚司思一瞬间有些迷茫,抬起头来对上冯巫的“双目”,那双银白色的眼目,满含着情*欲与隐忍,死死凝视着姚司思。
姚司思心头一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奇怪的举动,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冯巫的力气巨大,分明如此苍白一个人,却比他这个武将的力气还要大。
冯巫一点点靠近过去,在如斯的昏暗之中,轻轻吻上姚司思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很快离开,循循诱导的道:“冯这般做法,小君子可欢喜?”
姚司思说不上来,他使劲摇头,手指紧紧抓住自己心口的衣襟,颤声道:“我、我不知……”
冯巫一笑,又亲了亲姚司思的唇角,继续问:“如此呢?”
姚司思还是摇头:“我还是不知……”
他说到此处,嗫嚅的道:“可我……可我觉得不够。”
冯巫轻声道:“小君子想要如何?在冯面前,尽可以为所欲为,不必顾虑任何。”
姚司思脑海中一团乱麻,他慢慢抓住冯巫的手臂,一点点靠近过去,学着冯巫方才的举止,轻轻在冯巫的唇上亲了一记,仿佛隔靴搔痒。
冯巫鼓励道:“还有么?小君子想要对冯做的,不会只有这些罢?”
姚司思仿佛受到了鼓励,又像是受到了蛊惑,抓住冯巫的举动变为了紧紧抱住冯巫,再一次靠近过去,就在二人的吐息即将结合在一起之时……
嘭……
轻微的响声吓坏了姚司思,姚司思睁大眼睛,如梦初醒:“什么声音?”
能是什么声音?当然是梁羡与白清玉传送的声音,因为传送错了地方,不小心碰到了扇屏,扇屏发出一声闷响。
冯巫瞥斜了一下眼目,似乎瞬间了然,他双手托住姚司思的面颊,不由分说吻了上去,姚司思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软化到了极点。
梁羡眼睁睁看着自家大白菜,被一只“大白猪”给拱了!
那头大白猪,不,冯巫一面亲吻着姚司思,一面对他们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离开。
梁羡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被白清玉抱走,快速离开姚司思的营帐,回到了隔壁……
周天子大破泉虞国,这番周子彦班师王都,再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什么。
治朝大殿之中,周天子论功欣赏,宿国国君伙同狄人造反叛变,理应当诛,而公孙夙身为宿国正统,周子彦当朝册封他为新任宿公,即刻启程,返回宿国。
回到宿国之后,公孙夙再也不是什么公孙,而是真正的宿国国君,只不过公孙夙有一些担心,倒不是他不想回到宿国,而是他离开宿国这么久,宿国的改变必然天翻地覆,自己这样影单影只的回去,国中那些卿大夫,那些公卿党派,会不会给自己使绊子?
公孙夙愁眉不展,梁羡一眼就发现了端倪,笑道:“公孙,发愁呢?”
公孙夙叹气道:“宿国被那叛贼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如今那叛贼一死百了,本公孙这番回去,也不知会面临多少劫难。”
宿国叛贼已死,但是他这些年在宿国留下了不少根基,宿国朝中有许多大臣都是他的宗族,盘根错节,如今他们的宗主死了,这些宗族之人恨公孙夙恨得咬牙切齿,就算天子正式册封公孙夙为宿国国君,这些人也是口服心不服,必然暗地里使绊子。
梁羡道:“怕什么?孤也要回梁国去,正巧顺路,还要从你宿国借道,便送你回去,有孤这个天子卿士亲自护送你回国即位,还怕他们这些宵小不成?”
公孙夙当即感激不已,紧紧握着梁羡的手:“往日里我还误会你是昏君,你哪里是昏君?这般仗义,你这个友人,本公孙交定了!”
他们正说话,梁羡感觉一股刺辣辣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侧头一看,是淬火。
淬火站在远处,双手抱臂,怀里抱着一把长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冷漠的注视着他们,注视着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
梁羡感觉自己若是不甩开公孙夙的手,下一刻淬火就会冲上来,像砍掉宿国国君的手一样,把自己的双手也砍断!
梁羡挑眉:“你和淬火,还没和好呢?”
一提起这个,公孙夙便有些支支吾吾,感叹道:“他竟然骗我!他骗本公孙,还骗两次!”
第一次欺骗,淬火是细作,第二次欺骗,淬火原来不是细作,加起来的确一共两次。
梁羡笑道:“负负得正嘛,再者说了,淬火可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可……可……”公孙夙似乎还有难言之隐,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可他竟然要……那个什么本公孙!”
“那个……什么?”梁羡迷茫。
公孙夙破罐子破摔的道:“本公孙一直以为自己主导,可以一举拿下淬火,可……可他竟然要上了本公孙!你说这怎么让本公孙接受!”
梁羡:“……”原来公孙夙这些日子,纠结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作者有话说:
2更来了~
第132章 这才不是出轨【3更】
梁羡翻了个大白眼, 拍了拍公孙夙的肩膀,道:“孩子,有的时候摆清楚自己的地位, 比盲目自信更重要。”
公孙夙迷茫:“什么、什么意思?”
梁羡道:“意思就是让你认命罢!”
公孙夙:“……”
公孙夙回国的队伍很快启程, 梁羡离开梁国来王都,是为了给先王奔丧的,如今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与公孙夙的队伍一起启程, 护送公孙夙回了宿国之后,便也回梁国去。
今日是启程的日子, 梁羡与公孙夙都是这次大破泉虞国的功臣, 所以周天子准备亲自送行。
周子彦特意起了大早,他的义弟梁羡此番回国,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自然要好生惜别才可。
周子彦起身更衣, 穿戴整齐,他动作很轻, 生怕吵醒了太室榻上正在安睡之人。
“唔……”那人还是被吵醒了, 微微翻了个身,揉着眼目轻声道:“阿彦哥哥, 你去何处?”
如此唤周子彦的哪里还有旁人,自然是黎漫了。
周子彦已然穿戴整齐,走到榻边道:“寡人去为梁公与宿公送行,你若是困顿,再歇息一番。”
黎漫虽然困顿, 但听到周子彦的话, 心中警铃大震, 周子彦本就疼爱梁羡,令黎漫吃醋,若是让周子彦去城门口和梁羡依依惜别,黎漫还不得酸死?
黎漫当即一把抱住周子彦的手臂,将人推倒在榻上,周子彦的天子冕旒险些滚落,道:“阿漫,时辰来不及了,寡人得去送行。”
“不好,”黎漫撒娇一样,食指指尖轻轻的在周子彦心口的位置画着圈圈,扬起一个妩媚慵懒的面容,轻声呵气道:“阿彦哥哥,我还要……”
梁羡与公孙夙在王都南门左等右等,右等左等,等了很久很久,眼看着都要到正午,终于有人遥遥的骑马而来,但并非是周子彦,也并非是黎漫。
而是黎国的大司马百里无疾。
百里无疾下马拱手道:“梁公、宿公,天子临时有事,无法前来送行,特令卑将前来。”
梁羡了然一笑:“天子怕是被狐狸精缠住了罢?”
百里无疾当做没听见他的话,一板一眼的道:“天子知晓宿公回国艰难,因此特派卑将点二百承,护送宿公回国。”
百里无疾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二百车承也不算小数目,周子彦这次无法送行,想必心里头也十分过意不去,这些便当做弥补了。
公子晦在一旁抱臂冷笑:“我还以为你这个跟屁虫,誓死不会离开你们家君上呢,怎么,舍得离开你家君上了?”
百里无疾淡淡的道:“卑将以为,二公子看到卑将,心中是欢喜的。”
“呸呸呸!”公子晦道:“谁欢喜了!谁爱见你似的?你长得很好看么?呸呸呸!”
梁羡无奈道:“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无趣了,好了,启程罢。”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离开王都,往王都以南的宿国而去。
宿国在王都的东南面,并不属于东方国家,夹在中原与东方之间。
宿国乃是侯爵国家,地盘子没有梁国那般大,但是也没有柳国、胡国那么小,算是中等国家,无论是国力,还是兵力,都算是中等国家,宿国的国家历代以仁义礼义为先,公孙夙的叔父便是赫赫有名的名士。
值得一提的是,宿国的国力虽然只是中等水平,但宿国的财力相当惊人,可是财政大国。要不然蜀国的叛贼是如何用金银珠宝贿赂周先王,为他册封的呢?
谈起宿国的财力,便不能不谈起宿国的经济,宿国大司农闵长辰主管农务和税务,宿国的商贾尤其众多,乃是整个大周的经济枢纽中心,商业相当繁荣。
闵长辰在公孙夙的叔父还做国君之时,便在宿国做大司农,因着他的一套手腕,宿国兵变,贼子上位之后,也没有与财币过不去,整个朝廷大换血,闵长辰的大司农之位却屹立不倒,一直保留到如今。
梁羡兴致勃勃的道:“听说你们宿国很有钱很有钱,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公孙夙自豪:“不是我吹牛,我们宿国那可是……花钱如流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每天造作的那点子钱,都赶不上国库赚进来的财币!那些财币啊,用绳子穿着堆在仓库里,绳子都要发霉,每年看管仓库的小吏,都要把财币拿出来翻晒,你知晓有多辛苦么?累也累死了!在我们宿国,都没人愿意做管理仓库的小吏,因为晒钱可是苦差事儿。”
梁羡微笑道:“公孙,你听说过凡尔赛么?”
“烦、烦什么?”公孙夙一脸迷茫。
梁羡咂嘴道:“孤辛辛苦苦护送公孙你回国即位,这回去之后,不得给孤点好处?孤也不直接管你开口要钱了,咱们梁、宿两国,是不是要通通商?”
“放心!”公孙夙拍着胸脯道:“回去我便让大司农安排上,与你们梁国多多通商,减免防税,如此一来,两国的商贾自然会勤加走动的。”
他说着,打起车帘子往前看,道:“到了到了,快到了,前面便是了,我宿国迎接使者的规模也不是吹的,那馆驿是用金子和花椒涂抹的墙壁,冬天保暖,夏日清凉,关键还好看。”
好家伙,金屋藏娇的金屋都比不上呢,区区一个宿国边城的馆驿,竟装修成如此大手笔,果然有钱。
“孤倒要见识见识金……”屋。
不等梁羡说完,立刻目瞪口呆,戳了戳旁边的公孙夙:“这就是你说的金屋?!”
公孙夙:“……”
队伍已经进入宿国的边城,辎车停靠在“驿馆”门口,而传说中用花椒和金子涂抹墙壁的金屋,就像一个破庙,在微风中“吱吱哇哇”的乱叫,哐当一声掉下来一只瓦片,差点砸到了马匹。
“卑臣拜见君上!卑臣拜见梁公!卑臣拜见天子特使!”
宿国的大行一溜烟儿跑过来,大行相当于外交官员,负责接待各种使团。
宿国大行依次扣头,恭恭敬敬,挑不出一点儿刺来。
公孙夙板着眼道:“你还知晓孤乃国君?!这馆驿是如何回事?孤堪堪回国,你们便拿这样的破屋糊弄于孤么?”
下马威来的如此之快……
宿国大行连连扣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请君上息怒啊!其实……其实这些年,那贼子即位之后,挥霍无度,这里又是小邑,实在没有财币修缮,馆驿便……便如此了。”
“放肆!!”公孙夙怎么能不知这是下马威呢?
这些人怕是觉得新君即位,会动摇他们的权利,所以故意给公孙夙颜色,让他知难而退。
梁羡拦住公孙夙,笑道:“宿公,无妨的,咱们也就在此处小住两日,补充补给罢了。”
公孙夙咽不下这口气,梁羡低声道:“不必与他置气,先回都城重要。”
公孙夙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在破旧的馆驿下榻,吃食也是一团糟,稀汤寡水的,甚至有的还馊臭发酸,根本无法入口,气的公孙夙七窍生烟。
“这些蛀虫!等孤回去之后,必然要好好整顿,看他们如何猖狂!”
白清玉道:“那行人果然是闵氏的族人,想必是那贼子留下来的势力。”
已然被斩杀的宿国叛贼乃闵氏宗族的族长,而今日负责接待的行人,也是闵氏族人,他们的族长完蛋了,闵氏人人自危,觉得公孙夙会回来算账,自然想要先下手为强,为难公孙夙了。
白清玉道:“这些人不过是小喽啰,蝼蚁罢了,如今闵氏最大的势力来自于朝中的大司农,闵长辰。”
之前也说过,闵长辰从公孙夙的叔父在位之时,便在做大司农,叛贼上位之后,他的位置并没有被换掉,除了闵长辰的手段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着闵长辰也是闵氏族人,且地位举足轻重。
梁羡点点头道:“若是想要稳住闵氏,这个闵长辰才是关键。”
公孙夙揉了揉肚子:“我太饿了,咱们出去找找吃的罢。”
这么一说,梁羡也觉得肚子里咕咕在叫,总不能苦了自己的胃罢?便道:“走,叫上淬火,咱们去吃点东西。”
公孙夙撇嘴道:“别叫他别叫他,咱们自己去就好,大不了给他带回来一些。”
梁羡挑眉,公孙夙还在和淬火单方面闹别扭,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公孙夙、梁羡和白清玉三个人便离开了馆驿,出门觅食。
“放开我!!放开我!”
刚出门没走几步,便听得叫嚣之声:“你们可知我爹是谁?!说我用假*币?怎么可能,放开我!”
梁羡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街口的摊位前,一个年岁不大,衣裳灰扑扑,脸上也曾的满处都是泥土的少年难民被两个彪形大汉牵制着。
那少年奋力挣扎:“你们要是得罪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个大汉哈哈大笑:“小崽子!你这分明是假的财币,啐!今儿个不给你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一个大汉扬起手来便要打起,梁羡蹙眉道:“住手!”
那大汉不耐烦道:“谁啊?!管老子闲事!”
梁羡走过去,直接丢了一颗金蛋子过去,十分挥霍的道:“财币给你,这孩子放了。”
那大汉见到银钱立刻欢喜起来,眉开眼笑,听话的放开少年,笑道:“多谢君子!多谢君子!”
那少年看着梁羡,一点子不认生,很是傲气的道:“财币我会还给你的,十倍奉还!”
“十倍?”梁羡好笑,自己用的可是金蛋子,毕竟他们才来宿国,还没有兑换宿国的货币,这少年一开口就是十个金蛋子,可谓是财大气粗了。
少年昂着下巴道:“怎么,你觉得我还不起?你可知道我爹是谁么”
叮咚——
梁羡顺手用人设查询系统扫描了一下少年。
姓名:闵芽
姓别:男
年龄:17
特别备注:宿国大司农闵长辰养子
宿国最大的银行家闵长辰的儿子?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叮咚——
梁羡的系统又响了。
小系统提示:若成功将宿国首富之子闵芽的好感度升至99,可获得成就【这叫蓝颜知己,这才不是出轨呢】成就!
成就奖励:【智商下线卡】1张!
作者有话说:
昏君表示,系统又又又搞事情!
今天中午12点还有更新哦!
第133章 蓝颜知己【4更】
系统还贴心的先说出了闵芽对梁羡的现有好感度。
闵芽:15
梁羡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年, 和自己如今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闵芽看起来很显小,身材也瘦弱, 比梁羡矮上半个头, 但那股子嚣张的气息,的确像是个小君子的模样,虽脸上蒙着灰土, 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若是能将闵芽的好感度刷到99, 一方面可以到手【智商下线卡】,这个卡片听起来便有意思, 另外一方面, 也可以从闵芽入手,怀柔迂回攻略他的养父闵长辰,帮助公孙夙即位不在话下。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一举两得,梁羡觉得这个成就, 不要白不要。
只是……成就的名字不太好听, 蓝颜知己就蓝颜知己,干什么和出轨扯上关系, 绝对不能让醋精转世的白清玉看到!
白清玉感觉梁羡在看自己,便回视了一眼,梁羡更是笑眯眯,这让白清玉觉得事情不简单,梁羡或许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闵芽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等我拿到了财币, 我会令人给你送到府上!”
梁羡笑得和蔼可亲, 仿佛一头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先不忙着说还钱的事情……你饿不饿?”
咕噜——
闵芽的肚子立刻叫唤起来, 只是他如今这个落魄模样,好端端一个银行家的儿子,也不知为何会沦落到像个小乞丐的地步,必然是没有财币吃饭的。
梁羡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我请你吃饭,如何?”
“你?”闵芽惊讶道:“当真?”
“自然当真。”梁羡笑得更像狼外婆了:“只不过……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里,所以也不知哪里好吃,哪里好顽,不知小兄弟可否带路?”
“当然!”闵芽十足自豪:“一看你们便是外地来的,不熟悉这里也是在所难免,无妨,这附近便有一家顶好的用膳之所,你们与我来罢!”
提起吃喝来,闵芽十足在行,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白清玉跟上两步,与梁羡并肩,低声道:“君上,这是何意?”
梁羡低声道:“他就是闵长辰的义子。”
白清玉瞬间了然,梁羡是有系统傍身之人,一眼就能看穿眼前这个少年难民的身份。
不知闵芽为何会出现在边邑,而且这副落魄模样,但是倘或能把闵长辰的义子拉入阵营,拉拢闵长辰必然事半功倍!
三个人随着闵芽一路往前走出,穿街过巷,很快就来到了一处繁华的街坊,这街坊……繁华得有些过头。
“这里是……?”梁羡难得如此惊讶。
闵芽大声道:“女闾!”
梁羡:“……”上次去女闾,还是找公子晦的时候……
闵芽道:“你们可不要小看了这女闾,别以为这里只是来享乐的,这座女闾的吃食,那可是整个邑顶尖儿的!他们家的膳夫,昔日里在王都做过御膳,回来回乡才屈尊降贵此处理膳。”
他说着,昂了昂下巴:“怎么,你们没逛过女闾?”
“谁、谁说没逛过?”公孙夙冷笑:“我逛女闾的次数比你年纪还大!”
于是众人入了女闾,闵芽要了一间单独的雅间,管事儿的见闵芽满脸脏兮兮,破衣破布的,嫌弃的道:“我们这儿的雅间,可是很贵的。”
梁羡没说话,扔了一颗金蛋子过去,管事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脸相迎:“各位君子,快!请请请!”
众人入了雅间,闵芽熟门熟路的点菜,要了一大桌子,全都是最贵的,梁羡照价买单,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闵芽惊讶道:“你可听好了,这道鲜炸小鱼,是从梁国运过来的,光是这一道菜,便顶上你这一颗金蛋子了!你不嫌贵?”
梁羡一笑:“贵倒是不贵,只是我觉得……这道鲜炸小鱼不一定好食,毕竟梁国的鱼,也就那么回事,我以前天天吃。”
的确,梁国的鱼也不怎么名贵,更何况运到宿国来,早就不新鲜了。
叮咚——
是闵芽的好感度波动了。
闵芽:30
看来是梁羡出手大方慷慨,让闵芽对梁羡的好感度飙升了一些。
管事儿的亲自传菜,将膳食端上来布好,笑眯眯的道:“各位君子,有事您吩咐,小的们就在外面候着!”
闵芽冷哼一声:“看见你便心生厌烦,滚出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闵芽抱臂道:“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嘴脸,但凡你有钱,就对你前恭后倨,但凡你没钱,就对你甩脸子,这样的视力眼,最是烦人。”
众人都饿了,立刻拿起筷箸来品尝,还真别说,女闾虽不靠谱,但这菜式的确令人惊艳,并非凡品。
“哈哈哈,喝!幸酒!幸酒!”一串笑声从隔壁雅间传来,屋舍显然不是十足隔音,更何况隔壁的人笑声太过爽朗。
“幸酒!”
“来来!行人,您多饮两杯,今日就属您劳苦功高啊!”
行人?
梁羡支棱起耳朵来,真是巧了,隔壁的行人,怕就是今日迎接他们的宿国行人罢?
“要我说,还是行人您厉害!”
“正是呢!你看看那个什么狗屁的宿夙,还不是乖乖的住在那狗屁的馆驿里么?顶棚都漏了,若是下雨,怕是会浇他们一个落汤鸡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老子还以为是什么狠人?不过一个奶娃娃罢了,想和我们闵氏过不去?凭他也配!狗屁!想要踩着咱们即位,做梦!”
嘭!!
公孙夙狠狠一拍案几,冷声道:“这个庸狗!”
他脾性大,哪里能听得下去,当即便要翻脸,梁羡一把拉住公孙夙,道:“别忙。”
公孙夙气不过道:“你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扒他们的皮,撕烂他们的臭嘴!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真是好有本事呢!”
梁羡道:“小不忍,乱大谋。咱们初来乍到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再者说了,完全没有必要与这群庸狗置气,疯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扑过去咬回来罢?”
公孙夙道:“那怎么办?我、我就是不甘心!他们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梁羡一笑:“我可没说让公孙忍耐。”
他说罢,朗声道:“来人。”
管事儿立刻走进来,恭敬的道:“这位君子,您有什么吩咐?可是还要加什么菜色?”
梁羡道:“加一壶酒罢。”
“好嘞好嘞!”
梁羡又道:“别忙,加的这壶酒送到隔壁雅间去,就说是我请行人的。”
“是是,君子您放心,小人这就去。”
管事儿离开之后,很快隔壁便传来说话声:“隔壁送来的酒水?”
“必然是有人听说行人在此处消遣,特意来孝敬行人的!”
“正是呢!”
“哈哈哈哈!!我倒要去看看,是谁这么懂事儿。”
哐当——
是推门的声音,宿国行人醉醺醺的从隔壁走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懂得规矩,还送……”
他的话未能说完,瞬间说不下去了,脸色刷的惨白下来,死死盯着在坐的众人,眼珠子狂转。
梁羡幽幽一笑:“宿国行人,孤初来乍到,也是第一次来到宿国,不知道这规矩,能不能入得宿国行人的眼目?还看得过去么?”
咕咚!!
宿国行人屈膝跪倒在地上,吓得与他一起吃酒的狐朋狗友一激灵:“行人,行人你怎么了?”
“定然是饮酒太多,没站稳!”
“快快,扶行人起来!”
宿国行人却一甩手,撇开那些狐朋狗友,哐哐以头撞地,大喊着:“卑臣拜见新君!!拜见梁公!”
狐朋狗友瞬间吓得同款面无人色,呆若木鸡杵在原地。
梁羡笑眯眯的道:“诶,宿国行人,你太客气了,这里乃是宿国,孤入乡随俗,行人不必如此拘谨,该如何如何,便像方才在隔壁一般……”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宿国行人颤抖连连。
梁羡道:“什么敢不敢的?行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梁羡并不撕开脸皮,反而给行人留下了台矶和后路,道:“行人,都说了别拘谨,来此处不就是顽的么,随便说说,随便喝喝,不能当真的!”
“是是是……”宿国行人连连擦汗:“梁公您说的极是!极是……今日君上与梁公的一应用度,小人……小人代为交付,请君上与梁公,一定尽兴、尽兴。”
“哦?行人慷慨啊!”梁羡笑道:“那就再加个十盘梁国特色炸小鱼罢,难得在千里之外,还能食到家乡的口味,不错。”
宿国行人连连擦汗,一看便是肉疼肝跳,但不敢执拗一句,又说了好些中听的言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颤巍巍退了下去。
他一离开,闵芽目瞪口呆的道:“你……你是新君?”
公孙夙抱臂:“怎么,不像?”
闵芽又看向梁羡:“你是梁国的国君?”
梁羡笑得斯文儒雅,道:“方才没有挑明身份,还请小兄弟不要介意。”
闵芽感叹道:“你怎么会是梁国的昏君呢?像你这样聪明又好看的人,怎么会是昏君呢!”
叮咚——
闵芽:5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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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离家出走【5更】
叮咚——
昏君点数+5
不出意外, 白清玉吃味儿了。
因着方才梁羡用一壶酒制服宿国行人的做法,闵芽佩服的五体投地,好感度瞬间飙升。
梁羡道:“既然行人给咱们出财币, 今儿个不吃白不吃了, 大家伙儿敞开了吃。”
闵芽一看就知饿了好几天,起初还端着小君子的架子,一板一眼, 看起来家教极好的模样, 但后来架不住肚子饿,甩开筷箸, 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 唔唔的道:“好次好次……唔唔,香!”
闵芽吃肉,公孙夙饮酒。公孙夙因着方才行人的言词,还是不大欢心, 一个行人都能仗着闵氏的身份,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前路必然十足坎坷, 公孙夙心里没底儿,还有一点子, 他正烦恼自己与淬火的干系。
分明之前是公孙夙追着淬火,想要把淬火搞到手的,如今没了细作的阻碍,公孙夙反而有些踟蹰起来。
“喝!喝酒!今日无醉不归!”公孙夙举着羽觞耳杯豪饮。
梁羡干笑道:“公孙,你已然醉了。”
“胡说!我没醉!”公孙夙摆手:“你胡说, 我……我清醒的很!”
“唔……”刚说完, 公孙夙便趴在案几上, 怀里抱着一只承槃抱怨道:“恼人的淬火,讨厌……本公孙最讨厌他了!”
梁羡无奈摇头,便听闵芽道:“淬火是谁?”
闵芽只是呷了两口酒,哪知酒量竟如此的浅,醉醺醺的也趴在案几上。
公孙夙难得找到人倾吐,立刻道:“淬火就是……就是着世上最讨厌最讨厌的人!他……他竟然想上了本公孙!”
“嗯?”闵芽迷茫的抬起头来望天:“上?什么上?”
“就是……唔唔唔!!”不等公孙夙解释,梁羡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闵芽更是迷茫,似乎被公孙夙感染了,同样抱怨道:“这世上最讨厌的,明明是我阿爹,哼!”
梁羡一听,闵芽的阿爹,可不是闵长辰么?正是他们最重要的攻略对象,便道:“你阿爹怎么了?”
一提起这个,闵芽可委屈了,可怜巴巴的道:“他……他一把年纪了,竟然要娶夫人,不知羞!老不羞!”
宿国大司农闵长辰,号称大周第一银行家,什么东西在他手中都能变废为宝,闵长辰今年三十五,这样的年纪便稳坐大司农宝座,可不算是大叔,相当抢手。
毫不夸张的说,想给闵长辰说亲的人家,已从能从宿国都城,排到王都去。
如此显赫的身份,闵长辰却没有娶妻,家里连个小妾讴者都没有,唯独有一个养子。闵芽是个孤儿,从小被闵长辰捡到,一直抚养到如今日。
有人传说,闵芽的母亲,是闵长辰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因此闵长辰才会如此勤勤恳恳的抚养闵芽长大。
闵芽拍着案几:“你说可气不可气!阿爹要娶亲了!呜呜呜呜——呜哇——阿爹娶了新夫人,就会生弟弟,便不要我了,呜呜呜呜……为什么不要芽儿,呜呜呜,芽儿会被丢掉……呜呜呜……”
梁羡:“……”
白清玉:“……”
公孙夙吓得一个激灵,向户牖外面张望:“怎么、怎么回事?打雷了!?”
梁羡对公孙夙竖起大拇指:“好犀利的吐槽!”
闵芽哇哇大哭,声泪俱下,公孙夙听着听着,突然也悲从中来,跟着抹眼泪:“你说我怎么如此惨呢,讨厌的淬火,他是哑巴么,他在想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不告诉我……唔……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是不是心窍里有旁人了?”
“哇呜呜呜呜阿爹……”
“淬火大笨牛!”
“呜呜呜——”
“大笨牛大笨牛!”
梁羡忍无可忍,捂住耳朵道:“怎么办,把他们打晕罢!”
叩叩——
便在此时,有人敲门,雅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门外。
那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面容施着粉黛,看起来清雅脱俗,又带着一股脆弱的柔弱之美,彬彬有礼的作礼道:“拜见梁公。”
梁羡挑眉道:“你是……?”
那男子一笑起来柔情似水,自带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情:“回帮梁公,婢子行露。”
分明是个男子,但自称婢子,梁羡瞬间明了,这个行露必然是女闾里的讴者。
“诶?行露?”闵芽踉跄的从案几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道:“是行露来了么?”
看来闵芽是识得行露的。
行露走进来,端上来几只小豆,豆中装着汤羹,道:“婢子听说小君子前来饮酒,每次前来必然是要醉酒的,因此自作主张,准备了幸酒的酸汤,还请各位饮用。”
醒酒汤来的当真及时,梁羡给公孙夙喝下去,行露喂闵芽喝下去,公孙夙醉的厉害,但也不闹腾了,把头靠在案几上呼呼大睡,闵芽则是酒气醒了大半,迷迷瞪瞪的擦了擦眼睛:“嘶……我眼睛好疼!”
闵芽吃惊的看向行露:“行露,你怎么来了?”
行露一笑:“听说小君子前来,必然是来买醉的,每年都要有那么四五回,行露哪里敢怠慢,特意送醒酒汤来。”
看来这个闵芽,总是和他爹闹别扭,一年总要离家出走那么四五回,而且每次都会来这里买醉,所以行露已然有了经验。
闵芽给众人介绍道:“这是行露,我的友人。”
行露谦恭的道:“行露卑微,如何能与小君子做友人呢?”
“怎么不可以?”闵芽道:“倘或当年不是阿爹,我还不如你呢……”
一提起闵长辰,闵芽陡然便不开心了,脸色难看下来,分明是他提起来的。
行露笑道:“小君子也不必怄气,这不是么?君子已然巴巴的追过来了。”
“阿爹?”闵芽眼睛亮堂起来:“在何处?阿爹来了?”
行露说着,露出一丝丝为难的神色,嗷:“小君子不着急,且醒醒酒,再说。”
“你有事儿瞒着我,是不是?”闵芽逼问:“你快说,我阿爹在何处?必然是你想要哄我欢心,糊弄我对么?他怕是还在宿都,准备娶夫人呢!”
行露道:“小君子,婢子怎么敢哄你?君子他……的确是来了,此时就在女闾之中,只是……”
“只是什么?!”闵芽脾性比较急,催促道。
行露干脆道:“只是君子在女闾中尚有要事缠身,所以一时过不来,小君子醒醒酒,等君子有了空闲,便过来找你了也说不准。”
阿爹来了女闾,却不了找自己,那不就是来嫖妓的么?气的闵芽哐啷一声站起来,直接掀翻了案几,气冲冲大步离开雅间,一口气冲出女闾。
“诶!”梁羡道:“背上公孙,快追,别让他一个人跑丢了!”
白清玉十足不情愿,但公孙夙醉得一塌糊涂,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呆在女闾,白清玉硬着头皮将人背起来,十足的嫌弃,与梁羡一起追出女闾。
闵芽的脾性大得很,十足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横冲直撞的,也不知往哪里跑,跑到一处街角,使劲揣着墙角。
梁羡追上去,道:“小兄弟,马上天黑了,你这是要去何处?”
闵芽嘟囔道:“我爹都不要我了,去哪里都一样。”
梁羡眼睛一亮,敢情好啊,在闵芽最脆弱的时候趁火打劫,最方便提升好感度了。
于是梁羡和蔼可亲的道:“不如……小兄弟去我下榻的馆驿住一晚?馆驿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尚能遮风避雨。”
闵芽一双大眼睛仿佛小狗眼,水灵灵的看向梁羡,感激得道:“你……你愿意收留我?你真是大好人!”
叮咚——
闵芽:60
好感度已经涨到60,得来全不费工夫。
众人回到馆驿,给闵芽安排好房间。
淬火一直守在门口,公孙夙不让他跟着出门,淬火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便站在门口等着公孙夙回来。
淬火立刻迎上去,将醉酒的公孙夙抱过来,蹙眉道:“公孙怎么醉成这样?”
“还不是因着你?”梁羡道:“你家公孙说了,你是个哑巴,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淬火冷漠的面容终于露出一脸惊讶。
梁羡道:“不是孤说你们,孤都看不下去了,好好的两情相悦,你若是也中意你家公孙,便直接说出口,免得你家公孙作天作地,想得太多。”
淬火似乎在思考什么,点点头道:“多谢梁公提点。”
“快带走罢!”梁羡嫌弃的摆摆手。
梁羡精疲力尽的回到屋舍,总觉得带着两个醉鬼,比打仗还累。
他把外袍脱了,头冠随手一扔,仰躺在榻上,白清玉走过来,将他散乱的衣裳一件件捡起来挂在扇屏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由眯了眯眼目。
“君上,”白清玉慢悠悠走过去,晃了晃手机:“不想和卑臣说一说出轨是怎么回事么?”
“出、出轨?”梁羡一个翻身滚起来。
白清玉道:“怪不得君上突然对闵小君子如此殷勤备至,除了他是闵长辰的儿子,原是……想出轨?”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梁羡强调:“系统都说了,这不是出轨!”
作者有话说:
今天5更完毕啦,明天08点继续更新。这本写完之后,会开新文《身为君王有个前夫很合理吧?》,欢迎提前收藏一下!
第135章 鬼上身【1更】
“不是出轨?”白清玉微笑:“那君上为何偷偷摸摸, 鬼鬼祟祟,不告知于卑臣?”
“只是……只是……”梁羡琢磨了一下,改口道:“谁偷偷摸摸了?谁鬼鬼祟祟了?白清玉, 孤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跟谁说话呢?过来,撅好了,孤现在要教训你了!”
白清玉的笑容慢慢扩大, 一步步走近梁羡:“卑臣过来了, 然后呢?”
“然、然后……”梁羡莫名打了一个磕巴,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白清玉笑道:“怎么撅起来?卑臣愚钝, 不太明白, 若不然……君上为卑臣言传身教一番?卑臣必然便明了了。”
“你干什么?”梁羡回身想跑,已然被白清玉拦腰抱住,直接按在榻上。
“不错,”白清玉道:“君上的这个姿势, 很是标准,卑臣学会了。”
梁羡趴在榻上扑腾, 但是无济于事, 连忙道:“丞相,有话好好说, 何必打打杀杀呢?”
白清玉贴着梁羡的耳根,幽幽的道:“君上现在就求饶,会不会有些早?”
梁羡:“……”什么白莲花,分明是黑莲花,这个大鬼畜!
“等、等等!”梁羡急中生智:“你听, 是不是有人来了?没准是宿国的行人!”
馆驿年久失修, 十足的简陋, 屋舍自不怎么隔音,有人从他们屋舍之前经过,跫音十足的明显。
“行露?”闵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怎么来了?”
是女闾的行露找到了馆驿,他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食合,笑得十足温柔,对闵芽道:“方才见小君子着急跑出去,天色又这般晚了,行露当真是怕自己嘴笨,说错了什么话儿,令小君子不欢心了,小君子如此金贵之人,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叫行露怎生是好啊?”
他又道:“小君子可万勿生行露的气啊!”
闵芽道:“我怎么与你生气呢?我没有与你生气,不过是……”
他说到这里,哼了一声,抱臂没有再说。
“小君子,别气了。”行露将食合抬起来一些,打开盖子:“行露带了许多小君子喜爱的吃食来,这都是行露亲手做的,天气热,吃一些消消火气,再者说了……君子必然也不是故意的,谁不知闵君子乃是正人君子,人人敬仰,他如是迈入女闾之地,那必然是来谈公务的,绝不可能是留恋花所来的,说句大实话,闵君子的眼界高着呢,怕是看不上我等婢子。”
“谁说的?”闵芽道:“行露,你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我认识那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你不过是出身低微了一些,总有一日会出头的。”
“希望如此罢……”行露若有所思的道。
“是了,”行露笑道:“看看,光顾着说这些了,行露这里还有一些吃食,多带了一些,想要送给梁国的丞相白君子,听说……听说白君子为人洒脱又正直,行露虽身在女闾,但亦时常听闻白君子的仗义之举,十足……十足敬仰,不知小君子可否引路,让行露将这些敬给白君子?”
闵芽摆摆手道:“这有什么?我带你去好了,你做的吃食这般喷香,白君子应是也欢喜的。”
闵芽带着行露带来白清玉的屋舍跟前,叩叩敲门,道:“白君子,你可在?”
叩叩!
“白君子?”
叩叩叩——
闵芽一连敲了三次门,全都无人呼应,他刚想说,或许是出门去了。
吱呀——
却在此时,隔壁的屋舍房门被推开。
白清玉的屋舍隔壁,便是梁羡下榻的屋舍,两间屋舍是比邻的,闵芽与行露转头一看,他们要找的白君子白清玉,竟然从隔壁走了出来。
闵芽惊讶道:“白君子,原你在这里啊。”
不只是白清玉,梁羡也走了出来,白清玉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中,平静如水,淡淡的道:“方才在与君上谈及军机要务。”
梁羡:“……”军机要务?!就是怎么撅在榻上么?
白清玉脸不变色心不跳,平静如斯,让人不得不信服,闵芽压根儿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所以根本没有怀疑,转头对行露道:“行露,你不是要送吃食么?”
行露走上前去,羞涩赧然的微笑,捧着食合道:“白君子,这是行露的一些心意,虽不值多少财币,但都是亲手烹调的,还望白君子不要嫌弃。”
白清玉的模样还是那般淡漠,都没有打开食合:“有劳了,但是使团有规矩,但凡是吃食,必须经过使团验毒,还请将吃食交给大行人公子晦,一切验毒事宜,由他负责。”
行露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讷讷的道:“行露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实在……实在失礼。”
白清玉道:“没什么。”
梁羡笑眯眯的道:“怎么?只有白君子的,便没有孤的?孤这般不招人待见呢?”
行露连忙道:“梁公恕罪,梁公恕罪!行露做的都是一些小食,实在拿不出手,不敢在梁公面前现弄,生怕失了礼数,若是梁公欢喜,行露再做一些来便是。”
行露送了吃食,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便道:“小君子,你可万勿再生气了。”
闵芽本将生气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听到行露这般一提起,登时又气恼上来,他并非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当即脸色发黑。
行露又安慰了两句,闵芽越是安慰反而越是赌气,愈发的不欢心起来,行露后来也便离开了。
梁羡看着行露那柔弱的背影,不由摸了摸下巴。
今日奔波了一日,后来又陪着闵芽去女闾饮酒,白清玉也只是口头声称要教训梁羡“出轨”,其实并没有付诸行动,生怕梁羡身子骨柔弱,路上累着了。
二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相拥而眠,梁羡睡不惯那么高的头枕,正好把白清玉的胸口当成头枕,又结实又有弹力,真皮的就是不一样,睡得舒舒服服。
梁羡迷迷瞪瞪的睡着,突听“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刻翻身坐起。
“怎么回事?狄人杀来了?”
白清玉也被吵醒了,安抚的道:“哪里有狄人?”
梁羡日前铲除了泉虞国,泉虞国乃是北狄的盟主之国,泉虞国一破,北面的狄人全都安分起来,争先恐后的朝贡周天子,一时间北面太平无比,哪里来的狄人搞偷袭?
梁羡揉着眼睛,抱怨道:“一大清早的,谁在鬼叫?”
“听着声音……”白清玉道:“有些像是宿公。”
梁羡震惊:“公孙夙?他被刺杀了?”
不赖梁羡这般猜想,毕竟他们已经踏入了宿国的边邑,这里是宿国的地盘,宿国的贼子下台之后,闵氏的势力浩大,谁也不想让公孙夙上台,动了自己“蛋糕”,如此一来,若说有人想要暗杀公孙夙,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梁羡根本不惊讶。
砰砰砰——
是砸门的声音,公孙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梁公!开门啊!梁羡梁羡!十万火急!开门啊!”
吱呀——
舍门打开,但开门的并非是梁羡本人,而是白清玉。
公孙夙一愣,但他看到白清玉并不怎么惊讶,似乎也是来不及惊讶,火烧屁股一般窜进来,哐关上大门,然后抱头蹲在门后,抓着自己的头发瑟瑟发抖的道:“见鬼了见鬼了!”
梁羡披上衣裳,打着哈欠走过来道:“公孙,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孙夙的眼底有些黑眼圈,一看便知昨晚睡得不好,不止如此,他的下巴还有一圈淡淡的牙印儿,脖颈上是热辣的吻痕,甚至衣领子都没掖好,雪白的里衣跑出来,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公孙夙蹲在地上语无伦次的道:“淬火!淬火啊!他……他被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昨天、昨天晚上,他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弄我,又说喜欢我又弄我,又……”
“等等!”梁羡揉着额角道:“孤可没兴趣听淬火是如何弄公孙的,揭过,说重点。”
公孙夙:“……”
公孙夙严肃的道:“淬火那个大哑巴,突然说喜欢我,昨天晚上,就昨天晚上,他足足说了二百四十八次!二百四十八次啊!”
梁羡淡淡的道:“那不如让淬火再说两次,凑个二百五。”
“为何?”公孙夙迷茫。
梁羡道:“这个数字,很符合公孙您的气质。”
“什么气质?”公孙夙压根听不懂“二百五”的用意。
白清玉无奈,揉了揉额角,道:“君上与公孙闲聊,卑臣让仆役去准备洗漱的清水。”
梁羡点点头,淬火抗议道:“什么叫闲聊?这很要紧的好嘛?梁公,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术士来,或者方士,要不然你把冯谋主借给我罢!给淬火驱驱邪,他真的鬼上身啊!”
梁羡翻了个大白眼:“他话少,你嫌弃他哑巴,现在他主动对你吐露爱慕,你又嫌弃淬火鬼上身,你这人怎么如此难伺候?”
正说话间,便听到屋舍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紧跟着是一个柔弱万千的嗓音道:“好巧呢,白君子用朝食了么?行露带了一些小食前来,梁国的大行人已然验过毒了,不知白君子可要食一些?”
梁羡支棱着耳朵:“行露?这么一大清早的,他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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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修罗场【2更】
“行露?”公孙夙思索了一下, 道:“哦,是他啊。”
梁羡摸着下巴,狐疑的道:“这个行露, 昨儿个晚上来了一趟馆驿, 今日一大早上又来了,馆驿又不是没有庖厨,总是带吃食来做什么?”
公孙夙道:“馆驿虽有庖厨, 但膳食太烂了, 或许人家行露也看不过去了罢?”
梁羡:“……”
梁羡摇头:“不,有猫腻。”
公孙夙奇怪:“什么猫腻?”
梁羡道:“你不觉得这个行露怪怪的么?总是给白清玉送吃食。”
“不会啊!”公孙夙迷茫道:“他昨晚上也给我送了一些吃食, 还怪好吃的。”
梁羡:“……”对牛弹琴!
行露一大早又来了, 这次直接去找了大行人公子晦,吃食经过验毒,这才拿来的,不只是朝食, 还有一些酒水。
白清玉这个人素来冷淡,对什么都淡淡的, 因此不想与行露多多纠缠, 便转身准备离开,哪知行露完全不气馁, 从食合中拿出一只小酒壶,笑道:“白君子,这是行露自己酿制的酒浆,不知味道如何,还请白君子品鉴……啊呀!”
白清玉一转身, 行露的酒具正好撞在了白清玉身上, 哗啦一声, 酒水泼洒出来,将白清玉的袍子浸湿,酒浆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对不住对不住!”行露慌张的将食合一撇,连忙掏出帕子,在白清玉的衣裳上胡乱的擦拭。
白清玉下意识蹙眉,后退两步,不想让陌生人触碰,他这人素来有洁癖,行露却一步步追上来。
啪!
行露的手伸过去,被人一把捉住,他惊讶的抬头一看,是梁羡!
梁羡笑眯眯的道:“你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白君子有洁癖,就是不喜旁人触碰,是不是呀白君子?”
他说着,转头看向白清玉,还故意用手掸了掸他微微潮湿的袍子,这次白清玉并没有躲避,说着有洁癖,却任由梁羡的触碰。
行露的脸色瞬间有些许的尴尬,讷讷的道:“行露不知,还请白君子不要怪罪……”
梁羡道:“不知者无罪,白君子定然是不会怪罪的,只是……这袍子。”
行露连声道:“是行露弄脏了白君子的袍子,行露原愿意为白君子浆洗衣袍……”
说着,竟有些羞涩起来。
梁羡呵呵一笑,道:“你又有所不知了,白君子这件衣袍,可是南蛮进贡到我梁国的珍品蚕丝织成,整个梁国就这么一领,孤都不舍得穿,赏赐给了白君子,这衣袍娇贵脆弱,不可浆洗。”
行露打了一个磕巴:“那、那可怎生是好啊?”
梁羡笑道:“赔罢!”
“赔?”行露为难起来:“不知……不知这领衣袍,要……要多少财币?”
梁羡举起三根手指,道:“三十个金蛋子!”
“三十!?”行露终于破功了,因着他的年纪比闵芽还稍大一些,其实嗓音早就成熟,不似少年那般男女莫辨,行露一直是捏着嗓音说话,这会子愣是有些发劈。
“咳咳……”行露咳嗽一声,重新捏起嗓音:“三十……可、可行露身份卑微,实在……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金蛋子来,如何是好啊……”
“行露?”闵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伸着懒腰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垂泪欲滴的行露,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行露连忙走到闵芽身后,揪着他的衣袍,垂泪道:“行露不小心弄脏了白君子的衣袍,梁公……梁公说让行露赔偿……”
闵芽点点头道:“弄脏了衣袍,的确应是赔偿。”
“可……”行露嗫嚅道:“梁公让行露赔偿三十个金蛋子,行露……怀中拮据,哪里来的如此多财币?”
“三十?”闵芽是有钱人家的小君子,这般一听也是懵了,这么多?一件衣袍?那得是多好的衣袍啊。
行露哭诉道:“小君子,你是知晓行露为人的,呜呜……你救一救行露,为行露求求情罢!”
闵芽有些为难,弄脏了衣裳,赔偿是应该的,自己也不好求情,难道让梁公不要追究赔偿了?这说不过去啊。
闵芽一咬牙道:“梁公,这样罢,行露是我的友人,这个财币我替他还了,但……但我现在没有财币,能不能……还是记账?等我一拿到财币,立刻还给你!”
梁羡挑了挑眉,三十个金蛋子啊,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别人一哭,他就替别人偿还,梁羡已然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也不知闵长辰是如何教育的儿子,把闵芽养成了如此单纯的模样。
公子晦突然大步跑进来,低声对梁羡耳语:“君上,宿国大司农闵长辰求见。”
“闵长辰?”梁羡惊讶。
闵芽隐约听到“闵长辰”三个字,登时睁大了眼睛,回头便跑,哪知刚跑到馆驿大门口,仿佛耗子见了猫,慌不择路又跑了回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华袍男子从馆驿大门阔步入内,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沉稳而威严,面容不苟言笑,端正俊美,只男子总是习惯性的蹙眉,板着唇角,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男子,正是公孙夙上位需要攻克的主要目标——宿国大司农闵长辰!
闵长辰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闵芽,冷声道:“芽儿,还跑?”
闵芽一下子窜到梁羡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闵长辰吐了吐舌头。
闵长辰走进来,拱手对梁羡作礼:“见过梁公。”
说罢,又对公孙夙道:“拜见新君。”
公孙夙对上闵长辰的眼神,总觉得这个闵长辰太凶了一些,而且他虽在拜见自己,眼神却充斥着打量,仿佛在审视自己这个新君够不够资格。
梁羡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宿国大司农一表人才,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闵长辰淡淡的道:“谢梁公抬爱,梁公谬赞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闵芽道:“小儿闵芽,给新君与梁公添麻烦了,卑臣这就将小儿领回去,好生管教。”
“我不!”闵芽紧紧抓住梁羡的袖摆,似乎找到了靠山,道:“我就不回去!”
“胡闹!”闵长辰呵斥。
他一呵斥,闵芽吓得一个激灵,却更是梗起脖颈:“我就是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只要你还笃定娶妻,我就不回去!”
闵长辰耐着性子道:“新君与梁公面前,不要任性,快给为父回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闵芽道:“你又要打我板子?说什么我今日就是不回去!要我回去也行,你成婚,那我也成婚!”
闵长辰眯起眼睛,沉声道:“芽儿。”
“怎么?”闵芽外强中干的道:“就许你成婚,我不能成婚么?我也到了……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了,那我也要成婚。”
闵长辰道:“好,既然如此,你要娶谁家的千金?”
“我、我……”闵芽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眼睛一转,叉腰道:“非要娶谁家千金不成?我……我中意之人,是……是个男子!”
闵长辰的脸色黑压压,乌云密布,显然已经忍耐到了爆发的极点。
偏偏闵芽还在说,他一把拉住梁羡的手臂,道:“我中意之人就是梁……”
不等他说完,白清玉走过去,很自然的拨开闵芽的手,闵芽一愣,下一刻被白清玉那冰凉凉的眼神扫了一记。
梁公二字登时憋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出口。
梁羡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搓搓的想,无妄之灾啊,一口大黑锅差点扣在自己头上,幸好有白清玉挡着!
行露被晾在一边,眼看到这个场面,眼眸微微晃动,主动凑上去拉住闵芽,柔声劝慰道:“小君子,您快消消气,不要与君子顶嘴了,好好儿的说话,没有多大事儿的,说开了不就完了?小君子与君子那是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里是能记仇的?”
“哼!”闵芽冷笑:“只不过是养子罢乐!我知道了,定然是想要个亲儿子,所以着急娶新夫人,巴不得早点生儿子将我扫地出门呢!”
“住口!”闵长辰一声断喝,吓得闵芽又是一个激灵。
闵芽瞪大了一双水灵灵的小狗眼,眼睛里快速积攒泪水,咬着嘴唇道:“你还凶我……”
闵长辰自知失态,眯了眯眼睛,收敛自己暴怒的气息,缓声道:“芽儿……”
不等他说完,闵芽已然哭道:“我就不跟你回去!你既然要娶妻,我也要,我……”
他说着,一把抓住身边的行露,道:“我中意的人是行露,我要与行露成婚。”
“小君子?”行露劝阻道:“不要说气话了,快,给君子赔个不是,这个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行露又对闵长辰道:“闵君子,小君子说的不过是孩子气的话,您可一定要多多包容啊,小君子年轻气盛,不要太放在心里了。”
闵长辰扫了一眼行露,幽幽的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行露一愣,讪讪的闭上嘴巴。
“我没有说气话!”闵芽瞪着眼睛,对闵长辰道:“我就是要与行露成婚!”
梁羡:“……”好一个修罗场!
作者有话说:
论机智和护食,还得是玉玉!
第137章 玉玉嫩不嫩【3更】
闵芽说完, 狠狠瞪了一眼闵长辰,抹着眼泪跑掉。
“芽儿!”闵长辰想要追上去,梁羡伸手拦住:“大司农请留步。”
闵长辰站定, 拱手道:“令新君与梁公看笑话了, 这本是卑臣的家务之事,却闹到馆驿,实在不该。”
梁羡笑眯眯的道:“大司农, 小君子正在气头上, 脾性难免冲了一些,如今大司农追上去, 也无法与小君子心平气和的详谈, 不若这般……令小君子暂时在馆驿住下来,让孤来开导开导小君子。”
“梁公?”闵长辰不着痕迹的打量梁羡。
梁羡道:“不瞒大司农,孤与小君子十分投缘,一见如故, 或许能说得来,不如让孤劝一劝小君子, 等小君子的火气降下来, 大司农再把人领回去,岂不是更好?”
闵长辰知道梁羡这般“殷勤”, 绝对另有所图,但很显然,闵芽是他的软肋,因此闵长辰别无选择,点点头道:“有劳梁公。”
“不劳烦。”梁羡道:“不知大司农下榻在何处, 若是孤劝得了小君子, 该去何处寻大司农?”
闵长辰身为宿国大司农, 他的府邸在宿国的都城,这里是边邑,闵长辰临时下榻在一个相熟的富贾家中,便把地址交给了梁羡。
梁羡笑眯眯的道:“请大司农放心,孤定不辱命。”
“便有劳梁公了。”
看起来闵长辰很是忙碌,匆匆离开馆驿,上了辎车。
闵长辰离开之后,梁羡回头往拐角的地方看去,果然便看到了闵芽,其实闵芽并没有跑掉,而是躲在拐角的地方偷看,见到闵长辰离开,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屋舍。
梁羡的目光一扫,对杵在一边的行露道:“怎么,还不走么?”
行露在闵长辰面前讨了无趣,讪讪的道:“行露告退。”
“对了,”梁羡笑道:“别忘了还衣裳钱。”
行露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梁羡嗤笑一声,转头瞪向白清玉,一脸喜怒无常的模样,白清玉道:“君上为何如此盯着卑臣?”
梁羡皮笑肉不笑的道:“孤在看魅力无边的丞相大人呢。”
白清玉笑道:“能吸引君上的垂青,卑臣的确不敢自谦。”
梁羡:“……”
梁羡啧了一声,抬步往前走,白清玉追上道:“去何处?”
梁羡道:“去做知心哥哥,搞定了闵芽,说不定就能搞定闵长辰。”
闵芽的屋舍关着门,但能听到闵芽一个人在屋里气愤的叨念着:“爱走不走,我还巴不得他走呢!最好别来找我回去,我就……就不回去了!”
叩叩——
梁羡敲了敲门,闵芽过来开门,看到是梁羡,一双水灵灵的小狗眼甚至有些失望。
“怎么?”梁羡道:“没看到大司农,很失望么?”
“谁、谁失望?”闵芽道:“他那么凶我,我才不要见他!”
梁羡走进去,坐在席边,闵芽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其实之前,我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请梁公不要介怀。”
闵芽一直没有透露自己是闵长辰的儿子,但这一点子,梁羡早就知晓,也是心照不宣没有说出口。
闵芽揪着自己的袖袍道:“我、我是离家出走的,不想让阿爹找到,所以……才隐瞒了身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梁羡一笑:“无妨的,孤结交与你,哪里是看中了你的父亲是什么人?当然是看中了你的为人。”
“当真?!”闵芽睁大了眼睛,眼眸亮晶晶的道:“梁公,你真是好人!”
梁羡一副狼外婆的样子:“你看,孤不把你当做大司农之子,你也不要把孤当做是什么梁国的国君了,除去这些劳什子的身份,你我才好交心,不是么?”
“那……”闵芽迷茫道:“我该唤梁公什么呢?”
梁羡保持着狼外婆的笑容:“这样罢,你唤孤……阿羡哥哥。”
“阿羡哥哥?”闵芽歪头唤了一声。
梁羡点头如捣蒜:“对对,孤比你大,你理应唤哥哥。”
梁羡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他才比闵芽大了不到半岁罢了,只不过闵芽小时候是难民,一直营养不良,后来才被闵长辰收养,所以身子骨有些瘦弱,看起来显小罢了。
闵芽“嗯嗯”点头,道:“好,阿羡哥哥!”
梁羡瞬间感觉自己有一种挺拔伟岸的错觉,被一声哥哥喊得飘飘然。
既然已经交心,闵芽叹了口气,便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闵芽是闵长辰的义子,也就是收养的儿子。闵芽出生在女闾之中,他的母亲是女闾的讴者,不知是从哪个国家带回来的俘虏,地位低贱非常,生下他没多久,便去世了。
闵芽和行露是自小认识的,他们都在女闾中讨生活,因此关系才这般好。
闵芽小时候很淘气,没有行露那般听话,加之闵芽的长相完全没有行露那种乖巧美艳,因此闵芽便被当做苦力驱使,而行露被培养成了嬖宠讴者。
后来闵芽实在忍受不了女闾中的生活,想要与行露一起偷偷跑出去,事到临头,行露不敢,最后只有闵芽一个人跑了出去。
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得虚脱瘫软,再也跑不动了,这时候闵芽发现了一座破败的屋舍,他只是想要进屋遮风挡雨,却在破屋中发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男子便是闵长辰。
当年的闵长辰,不过是闵氏旁支的子弟罢了,还没有做上大司农,闵氏族长遴选,波及到了旁支,因着旁支站队的问题,被闵氏豢养的死士追杀,闵长辰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是闵芽救了他,闵芽将自己偷偷带出来的水,还有食物分给了闵长辰。
闵芽托着腮帮子道:“后来阿爹便收养了我。”
闵芽说到这里,又是深深叹气,对于闵长辰来说,闵芽对他有救命之恩,而对于闵芽来说,闵长辰也是他的救命稻草。
因着闵长辰,闵芽才能离开女闾,才能过安逸的日子,从此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爹爹,日子一日比一日过的好。
闵芽幽幽的道:“阿爹……阿爹他是我的全部了,若是阿爹娶了新夫人,会不会不喜欢我了?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
梁羡无奈一笑:“大司农会不会把你扫地出门,这点孤不知晓,孤只知晓,大司农还没把你扫地出门呢,你便已然离家出走了,看来你不是惧怕被扫地出么,只是单纯惧怕大司农娶了新夫人,不再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对不对?”
闵芽一愣,后知后觉的道:“这些年都是阿爹照顾我,我、我什么也不会干,若是阿爹不要我了,阿羡哥哥,我该怎么办呢?”
梁羡道:“谁说你什么也不会干的?”
闵芽迷茫道:“他们都说我是纨绔,读书不行,更别说武艺,我还能干什么?”
梁羡指着闵芽户牖之外,庭院里的那片花圃,道:“馆驿如此破败,也没有人修剪枝桠,那是你修剪的罢?把花花草草照料的如此妥帖,怎么算是什么也不会呢?”
闵芽一笑:“这?这算什么?阿爹他是大司农,经常要看一些植被方面的简牍,我闲来无事便拿来看看,而且我在女闾之时,就是负责修剪花卉浇水侍弄的,所以多少会一些,能认出很多花草。”
梁羡道:“这就是你的本事,要不然……你来给孤做少庶子,如何?”
“少庶子?”闵芽惊讶。
梁羡低头:“虽少庶子的官职低了一些,但只要你兢兢业业,往后还是有升头的。”
闵芽惊喜的道:“阿羡哥哥,你真的……真的让我入仕,你不嫌弃我?”
梁羡摸了摸闵芽的头发:“当然不嫌弃。”
叮咚——
闵芽:80
“阿羡哥哥,”闵芽兴奋的道:“你真是大好人!”
他说着,连忙拜礼:“闵芽拜见君上!”
梁羡一笑,很好,已经忽悠闵长辰的儿子到自己手里做官来了,套牢了儿子,还怕老子跑了么?
闵芽对梁羡的好感度已经飙升到80,距离完成出轨,拿到【智商下线】卡片,只差19点,小意思。
梁羡忽悠完闵芽,施施然从他的屋舍中走出来,闵芽依依不舍的道:“阿羡哥哥,与你聊一会子,我心里放松太多了,明日你还能与我谈天么?”
“当然,”梁羡和蔼可亲的道:“阿羡哥哥可是随叫随到的。”
梁羡哼着小曲儿,闲庭信步回到自己的屋舍,屋里没有点灯,梁羡刚想把烛火点起来,一个温热的吐息突然逼近梁羡的耳畔。
幽幽的道:“阿羡哥哥?”
梁羡一个激灵,那嗓音低沉沙哑,又带着一丝丝的顽味,绝不可能是闵芽那脆生生的少年音,听起来是……
白清玉!
梁羡瞪大眼睛:“白清玉?你老黄瓜刷绿漆,头顶小黄花,你装什么嫩?”
白清玉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闪烁着“鬼畜”的光芒,幽幽的道:“卑臣以为阿羡哥哥喜欢这个腔调,至于……卑臣嫩不嫩,阿羡哥哥还需亲自试试。”
作者有话说:
3更来了~今天中午12点还有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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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本昏君没在怕的【4更】
叮咚——
昏君点数+50
叮咚——
昏君点数+50
梁羡疲惫的蜷缩在锦被中, 感受到日光照耀在自己的眼皮上,分明还没睡下多久,竟已然天亮了。
梁羡艰难的拿起手机查看, 白清玉见他醒了, 亲了亲梁羡的额角道:“累的话,再歇息一会子。”
梁羡呵呵冷笑,道:“累?本昏君没在怕的, 一晚上才加了100点, 根本不够看!”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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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羡:“……”
梁羡将手机一甩, 坑爹啊!这个系统分明是想要本昏君精尽人亡!绝对不能让白清玉看到!
梁羡将手机一藏, 道:“那个……不能懒床了,孤今日要去见闵长辰。”
白清玉不疑有他,点点头,让人准备热汤, 为梁羡沐浴更衣,二人整理妥当, 便离开了馆驿, 往闵长辰下榻的宅邸而去。
闵长辰一大早便要出门,他来到边邑也是带着公务来的, 但是见到了梁羡与白清玉,就没有出门,将公务往后顺延。
闵长辰引着他们入厅坐下,道:“梁公,不知犬子是否安好?”
梁羡笑眯眯的道:“请大司农放心, 虽你们宿国的馆驿当真简陋, 吃得比我们梁国的泔水还不如, 睡得比我们梁国的草棚还不如,但孤可不是小心眼子之人,闵芽吃穿用度可都是最好的。”
“再者……”梁羡幽幽的道:“闵芽如今已然是我梁国的少庶子,孤又如何会亏待自己人呢?”
“少庶子?”闵长辰皱眉。
梁羡笑道:“的确,闵芽擅长辨认花卉,无论是从形态,还是香味,一看便知,一闻便知,这如是放在其他国家,顶多做一个侍弄花草的奴役,但是孤赏识闵芽的才学,令他做少庶子。”
闵芽的才能看起来很普通,梁羡却觉得不普通,毕竟闵芽可不只是能分辨出花卉的香味色彩等等,他还能分辨出哪些植物能吃,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植物坚硬适合将作,无论是放在大行验毒,还是放在司空改良介胄兵器,都可大放异彩,简直便是居家旅行必备利器。
闵长辰的面容微微舒展,道:“芽儿他从小聪明伶俐,且心地善良,卑臣不让他入仕,一来是怕他的才华得不到施展,二来也怕他秉性刚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小儿能拜在梁公麾下,也是他的幸事。”
梁羡谦虚的道:“大司农谬赞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如今闵芽拜在孤的麾下,孤也算是他的国君了,由孤出面调停大司农与闵芽的父子干系,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闵长辰眯起眼目:“梁公……愿意出面调停,开条件罢。”
梁羡一笑:“大司农,你可真是爽快人呢。”
闵长辰淡淡的道:“卑臣官居司农,本就是做生意买卖,既然梁公开这口,必然有需要卑臣效力的地方,梁公亦是聪敏之人,卑臣何必拐弯抹角呢?”
梁羡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孤希望大司农可以拥戴公孙夙,助他一臂之力。”
闵长辰的表情还是那般严肃,道:“梁公有所不知,如今宿国的朝廷中,虽是闵氏坐纛儿,但闵氏一族,一直由宗主说了算。”
白清玉道:“闵氏的宗主,堪堪被天子斩杀。”
闵氏的上一任宗主,便是叛乱的宿国国君,如今他已经身死,闵氏一族宗主之位空悬。
白清玉继续道:“而大司农,十足有可能上位,成为闵氏宗主之人,届时……整个闵氏宗族,都是大司农你说了算。”
闵长辰微微一笑:“白君子抬爱了,虽卑臣的确是闵氏宗主的人选之一,但二位可能不知,还有一人,也同样是宗主的人选,此次闵氏宗主遴选,或便从卑臣与此人之间选拔。”
梁羡挑眉:“是谁?”
闵长辰道:“宿国大行人。”
他们之前见过宿国的行人,行人是外交官,大行人是外交官的顶头上司,公子晦便是梁国的大行人,但凡是大行人,必须是国君的心腹之臣,可见这个宿国的大行人,在闵氏一族之中占有很高的地位。
宿国行人之所以让梁羡公孙夙等人下榻如此破败的馆驿,如何能不经过大行人的首肯?如此看来,宿国的大行人,是不想让公孙夙上位的。
闵长辰道:“实话与梁公说罢,大行人乃是叛贼党羽,叛贼还在位的时候,极为器重于他,整个朝廷都是他说了算,如今叛贼被天子赐死,大行人如何能不记恨新君?大行人是卑臣遴选宗主的绊脚石不错,同样……也会是新君即位的绊脚石。”
梁羡抚掌道:“如此甚好,大司农的敌人,正巧也是孤的敌人,你我不如联手,将大行人扳倒,大司农成功登上闵氏宗主之位,也方便扶持新君即位,不是么?”
闵长辰眯起眼眸:“大行人在宿国盘根错节,梁公想要扳倒大行人,怕并非易事啊。”
梁羡摸着下巴道:“闵氏宗主遴选,是在何时?”
闵长辰答道:“十日之后。”
梁羡挑眉,十日之后就是宗主大选的日子,闵长辰这个时候还“出差”来找离家出走的闵芽,也真是用心良苦了,万一一个不慎,很可能错过遴选,岂不是自动弃权了?
梁羡幽幽一笑,很好,还有十日,十日之内肯定能将闵芽的好感度升至99,如此一来智商下线卡片就会到手,宗主遴选的大日子给大行人贴一张,根本不需要旁人使绊子,这个大行人保证自己把自己摔下宗主候选人之位。
梁羡信誓旦旦的道:“请大司农放心,孤自有计谋,大司农等着遴选便是。”
闵长辰眯了眯眼睛,但是没有追问,他便是这个秉性,结果是好的,从来不想过多关注手段与过程,毕竟这样的手段与过程多半并不光彩。
闵长辰道:“梁公慷慨,卑臣可以起誓,只要卑臣登上闵氏宗主之位,必定扶持新君,不敢有二。”
二人相视一笑,自然是谈拢了。
闵长辰又道:“芽儿那面……还要多多劳烦梁公费心开解。”
“自然。”梁羡起身准备告辞,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是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请教大司农。”
“梁公请讲。”
梁羡道:“大司农来到边邑公干,可去过女闾?”
“女闾?”闵长辰眯眼:“并未。”
“并未?”这回轮到白清玉纳罕,之前行露分明说,看到闵长辰生在女闾之中,闵芽气得不轻,掀了桌子走人。
梁羡又问:“敢问大司农,是何时到的边邑?”
闵长辰如实道:“正是昨日,昨日一到边邑,卑臣便马不停蹄的赶去馆驿。”
梁羡了然,闵长辰昨日一到就去找了闵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前天出现在女闾,那个行露显然说谎了……
梁羡点点头,没有再问:“大司农不必送了。”
梁羡与白清玉登上辎车,白清玉蹙眉道:“那个行露分明在扯谎。”
“不简单呢。”梁羡道:“孤便觉得他怪怪的,果然怪怪的,从一见面,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挑拨闵长辰与闵芽的干系。”
说罢,还白了一眼白清玉:“又对咱们白君子拼命现弄。”
白清玉无奈道:“这赖来不得卑臣。”
“不赖你,赖孤喽?”
“自然,”白清玉振振有词:“谁让君上中意之人,如此出众呢?”
梁羡:“……”
梁羡伸手去捏白清玉的面颊:“玉玉你过来,阿羡哥哥摸摸你的面颊到底有多厚,是不是比王都的护城墙拐弯儿还要厚?”
“啊!”正说着,辎车突然狠狠摇晃了一记,梁羡正欠着身子,登时来了一个投怀送抱,直接扑进了白清玉怀中。
白清玉伸手接住,笑道:“君上,虽卑臣也很想在辎车中做些什么,但这穿街过巷的,有失体统。”
梁羡:“……”
梁羡气愤的道:“为何如此摇晃?”
赶车的驾士连忙道:“梁公恕罪,是……是辎车险些冲撞了路人。”
梁羡打起车帘子,便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倒在路边,正捂着自己的腿呻*吟,仔细一看,并非什么女子,而是行露!
真是巧,又是行露!
行露坐在地上,好似摔伤了,哀求的道:“梁公,行露的脚腕扭伤了,不知……不知可否请梁公行行好,捎行露一成?”
梁羡对着行露居高临下的一笑,露出昏君本君的冷酷笑容,凉飕飕的道:“不可。”
行露:“……”
梁羡又对驾士道:“辎车有没有冲撞坏?坏了找他索赔。”
行露:“……”
说罢,哗啦一声,冷酷无情的放下车帘子。
梁羡坐回车中,将手机拿起来扫了一下,心说这个行露阴魂不散,孤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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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行露
性别:男
年龄:23
职业:细作!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
第139章 孤只吃肉【5更】
“细作?”
梁羡仔细阅读行露的人设, 这个绿茶精竟然是细作?
行露乃是舒国大行人放在女闾之中的细作,别看这里是边邑,远离宿国的都城, 但是因着宿国乃是经技枢纽的缘故, 很多国家的商贾或者使者都会从边邑经过或者下榻。
如此一来,这里的女闾便十分繁华,行露负责从这些“外乡人”身上搜索有用的消息, 甚至抓住他们的把柄短处, 来要挟这些善贾与使者,为大行人所用。
这些年被宿国大行人抓住把柄要挟勒索的人, 不在少数, 这也是大行人培养自己人脉的一种方式。
梁羡恍然大悟,行露是大行人的细作,那么他如此故意的接近白清玉,是不是有所图谋?或许是宿国的大行人在背地里想要搞些什么手段。
“等等, 停车。”梁羡突然道。
白清玉蹙眉:“怎么了?”
梁羡把手机拿给白清玉看,道:“孤改变主意了。”
白清玉不解, 梁羡对他挑眉一笑:“你, 去把行露扶上来,孤倒要看看, 这个行露搞什么鬼?”
白清玉道:“卑臣去扶?”
“自然,”梁羡道:“他不是冲着你来的么?你不扶谁扶?”
白清玉不愿,道:“方才君上还说卑臣招花惹草,卑臣不去。”
“胆子大了?”梁羡道:“必须去,这是君上的敕令。”
白清玉挑眉:“行露这般主动上卑臣跟前现弄, 君上一会子别吃味儿。”
“哈哈!”梁羡浮夸的一笑:“吃味儿?孤只吃肉。”
白清玉没有法子, 只好起身下了辎车, 行露见到他眼睛立刻亮堂起来,期期艾艾的道:“白君子……行露不是、不是故意冲撞的,还请白君子不要介怀,行露这就离开……”
说着,“勉强”站起身来,“哎哟”一声便要跌倒,白清玉一把将人扶住,淡淡的道:“既然是被辎车所撞,白某人理应负责,请登车罢。”
行露惊喜万千:“当真?会不会……会不会给白君子添麻烦。”
“怎么会?”白清玉也是“装腔作势”的一把能手,这些年来混迹朝廷,学会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毫无破绽且彬彬有礼的道:“登车罢,白某扶你。”
“多谢白君子。”
梁羡坐在车里,连连冷笑,让你叫行露上车,竟然说了这么多句,平时也没见你如此油嘴滑舌。
白清玉扶着行露上车,行露乖巧的坐在白清玉身边,时不时羞涩的抬起眼皮,偷偷看一眼白清玉。
梁羡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说话,却在此时,辎车的轱辘压在石头上,登时一个剧烈颠簸。
“当心……”白清玉本想去扶梁羡,哪知手刚伸出去,行露啊呀一声,柔弱万千的倒在白清玉怀中,那架势仿佛白清玉伸手是专门扶着他的。
白清玉脸色一暗,当即想要将人推开,但又想到行露细作的身份,硬生生止住动作。
梁羡定眼一看,好家伙,真是好家伙,行露依偎在白清玉怀中,真是娇的娇,俊的俊,说不出来的登对匹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梁羡气的站起来,一个蹿升跳下辎车。
白清玉朗声道:“君上,去何处?”
梁羡道:“太颠簸了,孤怕颠怀了脑子!走着回去。”
白清玉看着梁羡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一声,说好了不吃味儿呢?这还不算吃味?
梁羡气冲冲回了馆驿,闵芽惊讶的道:“诶?行露?”
行露一副被蹂*躏过的凄惨模样,一瘸一拐跟着走进来,闵芽关切的道:“行露,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行露连忙摇头,怯生生的道:“小君子,你别错怪了梁公。”
梁羡:“……”关孤什么事?
行露道:“是……是行露不小心冲撞了梁公的车驾,被剐蹭了一下,梁公和白君子好心,让行露搭车,这才一并子到了馆驿。”
“你受伤了?”闵芽追问:“伤得重不重?我叫医官帮你看看……”
“别,不用了……”行露悲切的道:“行露地位卑贱,不值什么的……”
他说到这里,又期期艾艾的道:“小君子,行露……行露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小君子与闵君子吵架,都是因着行露而起,小君子还是对君子服个软儿便是了,难不成……难不成还真的要与行露成婚?”
闵芽险些给忘了,昨天闵芽信誓旦旦的说,若是闵长辰娶亲,自己就和行露成婚,他险些将这句气话忘在脑后,经过行露这么一提醒,可又想起来了。
闵芽气哼哼的道:“我偏不,凭什么我服软。”
行露还要挑拨离间,梁羡已然抢先道:“行露,孤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行露似乎有些惧怕梁羡,或许是因着三十个金蛋子的问题,怯生生的道:“梁公请讲。”
梁羡负手而立,笑眯眯的道:“前天你说大司农在女闾喝花酒,是也不是?”
闵芽立刻沉下脸来,行露眼眸微微转动:“前天……行露不太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闵芽道:“就是这么回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梁羡又道:“可是……今儿个孤才见过了大司农,大司农说他昨日刚到,堪堪一到边邑,便来馆驿寻闵芽,压根儿没去过女闾,前天那个时候,大司农还在路上,行露,这你如何解释?”
“什么?”闵芽大吃一惊:“阿爹是……是昨日才到的?他一到了就来找我?”
梁羡点点头:“正是如此,今日孤特意询问了大司农,大司农便是如此作答的,敢问行露,你前日是如何在女闾看到大司农花天酒地的呢?”
“这……这……”行露支支吾吾,他被点破了真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道:“可能……可能是行露看错了,兴许是有什么人,生得与闵君子很是……很是相似。”
梁羡皮笑肉不笑的道:“最好是看错了,若是有心之失,岂不是太过难堪了,你说对不对?”
行露哪里能听不出来,梁羡话里有话,当即支支吾吾的道:“梁公,时辰也不早了,行露便不叨扰,先告退了。”
说罢,急匆匆离去,走得还挺快,腿脚利索起来,完全不像是被辎车剐蹭的模样。
闵芽奇怪的道:“行露为何要与我说谎呢?”
梁羡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闵长辰这些年是怎么养的儿子,竟是把闵芽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梁羡道:“这个行露,心思深沉,你往后与他来往,要多留一个心眼儿,别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闵芽虽不理解,行露为何要骗自己,但还是点点头:“我听阿羡哥哥的,准没错。”
梁羡看着闵芽乖巧的模样,拍了拍他的小脸蛋,道:“芽儿真乖,不像某些装嫩的人。”
某些人,只得自然是“头顶小黄花”的白清玉了。
闵芽只觉被梁羡触摸过的面颊瞬间烧烫起来,一脸怔愣,后退两步,捂着自己的面颊调头就跑,大喊着:“我我我……我先回房了!”
白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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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露匆匆离开馆驿,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很快回到女闾之中。
他刚一推开屋舍大门,便看到有人坐在屋中,行露大吃一惊,连忙拜倒:“行露见过大行人!”
那坐在屋舍中饮茶之人,正是宿国的大行人,也就是闵氏宗族遴选人之一。
“十日之后,”宿国大行人道:“便是闵氏宗主遴选之日,你可知晓。”
“是,行露知晓。”
宿国大行人幽幽的道:“闵长辰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跑到了边邑来,我想让他……有来无回,无法返回都城,参加宗主遴选,你可知晓?”
行露稍作迟疑,道:“是,行露知晓。”
宿国大行人笑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叫他错过遴选么?”
行露一时没有作答,宿国大行人又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离开女闾,向上现弄,你这两日多番朝那梁国的丞相白清玉献殷勤,不就是打得这个算盘么?好啊,若是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我便将你送给白清玉。”
行露脸色瞬间惊喜起来,使劲叩头:“多谢大行人!多谢大行人!”
“别忙着谢我。”舒国大行人道:“我说过,这是事成之后……”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耳杯的边沿,慢悠悠展袖转过身来,露出庐山真面目,舒国的大行人竟年轻无比,甚至比闵长辰还要年轻一些子。
修长的食指挑起行露的下巴,露出一个森然又薄情的笑颜:“你若是做不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行露扣头道:“请大行人安心,直接对付闵长辰,自然困难无比,闵长辰心思细腻,戒心极强,一不小心还会被他抓住把柄……然,对付他那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儿子,简直一如反正。”
行露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只要劫持了闵芽,按照闵长辰爱子如痴的性子,定不会放任闵芽的安危不管,十日之后,他赶不到都城,自参加不了闵氏宗主遴选,届时……宗主之位,必然是大行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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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昏君美人计【1更】
十日之后, 闵长辰便要回都参加闵氏宗族的族长遴选,梁羡需要在这几日之内,将闵芽的好感度刷到99, 如此一来, 才可以获得智商下线的卡片,帮助闵长辰不费吹灰之力登上宗主之位。
梁羡想要刷闵芽的好感度,那自然是……投其所好了。
闵芽正蹲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他似乎很喜欢花花草草这类的东西, 加之闵长辰在朝中做大司农,经常要接触植物等等, 闵芽也算是见多识广。
梁羡晃晃悠悠从屋舍中走出来, 装作惊讶的道:“芽儿,好巧啊。”
“阿羡哥哥!”闵芽惊喜的道。
“的确好巧。”一道声音从斜地里插进来,梁羡回头一看,是白清玉!
白清玉施施然走过来, 在梁羡耳边似笑非笑的道低声道:“君上已经在户牖旁边观察闵小君子一炷香的时间,真是巧。”
“那你呢?”梁羡翻了个白眼儿:“你观察孤多久了?”
白清玉一笑, 没说话。
梁羡拨开白清玉, 道:“你别过来,不是花粉不服么, 小心撅过去。”
白清玉却不听,非要跟着梁羡,门神一般抱臂站在旁边,盯着梁羡与闵芽。
梁羡撩起袍子,也蹲在地上, 道:“芽儿, 做什么呢?”
闵芽道:“我想把这些花草挪到阴凉的地方去。”
他解释道:“这些花草都是喜爱阴凉的习性, 本不该生长在宿国,也不知是谁把它们带到这里来的,还种在庭院的正中间,这里日光充沛,会被太阳照死的。”
闵芽手上都是土,小心翼翼的将花花草草全都刨出来,以免碰坏了根茎。
梁羡笑道:“那……阿羡哥哥来帮忙罢!”
“不不,不必了。”闵芽摇手:“土脏,阿羡哥哥的袍子干净,一会子脏了。嗯……阿羡哥哥若是真的想帮忙,等我把这些花草移植过去,阿羡哥哥帮忙浇水罢!”
“好啊。”梁羡点头答应,总觉得后脑勺被狠狠的盯着,回头也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果然是白清玉。
闵芽熟门熟路的将花草移植过去,梁羡弄了一只小水壶过来,给花草浇水,浇水也是有法门的,梁羡以前从来不种花,自然不知这些。
闵芽道:“不是这样,是这样,这样……嗯,对对。”
闵芽手把手教导梁羡,似乎是嫌弃梁羡太笨了,握着他的手腕,教导他该如何浇水,于是两个人便成了手牵手的姿势,不止如此,闵芽站在梁羡身后,仿佛把梁羡整个人圈在怀中一般,倘或但凡闵芽的身量比梁羡高那么一点点,都会觉得很是旖旎唯美,可惜,闵芽比梁羡还要矮了一些。
梁羡专心习学,道:“会了会了。”
闵芽并不嫌弃梁羡笨拙,反而道:“阿羡哥哥学得真快。”
“是么?”梁羡笑道:“那孤种花也算是有天赋的了?”
“当然。”闵芽道。
梁羡道:“那往后里,孤便与你一起种花,如何?”
“好啊!”
两个人谈的欢心,白清玉花粉过敏,不能靠的太近,如今看起来便像是个局外之人一般。
白清玉眯起眼睛,眼眸微微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他从地上摸起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指尖一弹……
啪!
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小水壶上,“啪嚓——”一声脆响,梁羡手中的小水壶不知怎么突然脱手而出,直接扣在自己身上,一点子也没浪费,撒了一个精光!
“啊!”梁羡发出短促的惊呼声,天气炎热,水洒在身上并不觉得寒冷,反而还有些凉快,但好端端的,一壶水全都洒了,梁羡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瞪向白清玉。
白清玉笑眯眯的朝他招手,堂堂正正大大方方,一点子也不藏着掖着,气的梁羡想把那只空水壶砸在白清玉那俊美高洁的脸蛋儿上,砸瘪!
白清玉幽幽的自言自语:“看你们还如何哥哥弟弟的浇花。”
水撒光了还能再添一壶,可是梁羡的衣裳湿透了,必须回去换一套才是。
梁羡回过头来对闵芽道:“芽儿你等等孤,孤先回去换……”衣裳。
他还未说完,登时奇怪起来,惊讶的用手背去试探闵芽的额头:“芽儿你怎么了?脸怎么如此红?是不是害病了?”
无错,闵芽的面颊通红,如火一般!
他怔愣的看着梁羡被清水染湿的衣袍,盛夏的衣袍是丝绸之地,又轻又薄,被水打湿之后软绵绵的纠缠着梁羡修长的体态,勾勒着他纤细风流的身材。
闵芽满面绯红,吓得后退,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我没事!”
“当真没事?”梁羡不知闵芽为何突然打结巴:“要不然还是请医官来……啊!”
不等他说完,白清玉突然上前,黑着脸一把将梁羡打横抱起,也不怕花粉过敏了,直接抱着梁羡大步离开。
“诶!”梁羡惊讶道:“放孤下来,你突然抽什么风,白……”
嘭——
屋舍的房门关闭,梁羡的嗓音被房门隔断,彻底听不见了。
进了屋舍,梁羡才被白清玉放下。
“突然抽什么风?”
白清玉抱臂凉丝丝的看着他:“君上为了闵芽的好感度,不惜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美人计?”梁羡迷茫。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惊喜的道:“快看快看,涨得好快,闵芽的好感度一下飙升到98了!”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便能完成任务。
梁羡没发现白清玉的脸色更加阴沉,还美滋滋的道:“孤真是厉害,知道投其所好,陪着闵芽浇浇花,一下子涨了这么多好感度。”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以为,真的只是浇花么?”
“那不然呢?”梁羡奇怪的看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当真是又气又无奈:“把湿衣裳换下来,以后不许浇花。”
“为何?”
白清玉理直气壮的道:“因着君上连浇花都会把水洒在身上。”
“谁?谁!”梁羡跳起来摽住白清玉的脖颈道:“是谁干的,嗯?你这个大白莲,还敢说我!”
白清玉一把接住冲过来的梁羡,笑道:“君上如此热情,是想让卑臣替君上更衣么?”
叩叩!
是敲门声,公子晦的嗓音在外面响起:“君上,宿国大行人送上了拜帖。”
“宿国大行?”梁羡眯起眼睛。
宿国的大行人,可不就是闵长辰的同族,也就是此次闵氏宗族遴选的人物之一么?
闵长辰乃是闵氏旁支的子弟,闵氏的旁支没有主家那般宏大,因着闵长辰在朝中的地位斐然,旁支这才崛起,令闵长辰可以和闵氏的主家抗衡。
这个宿国大行人,名唤闵谦之,乃是主家出身。前任闵氏宗主,也就是已经被斩首的宿国叛贼,按照辈分来说,乃是闵谦之的侄子。
如今侄子一死,他也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闵氏的宗主之位便要从族中遴选优异之人。
闵谦之身为宿国的大行人,手腕非凡,这些年来他手中的人脉犹如蜘蛛网一般,盘根错节,不仅仅局限于宿国,甚至整个大周,都有他的关系网络。
白清玉皱眉道:“这个时候宿国大行人送上拜帖,恐怕与闵氏遴选脱不开干系。”
公子晦将拜帖交给梁羡,蹙眉道:“君上,晦往日里虽没有到过宿国,但也曾听说过这个闵谦之的手段,他可绝非什么善类,听说狠毒至极,乃是个十足的佞臣,此次宴非好宴,还请君上多加小心呢。”
梁羡点点头:“放心。”
行露便是闵谦之安排在女闾之中的细作,梁羡倒要看看,这个闵谦之何许人也。
宿国大行人在边邑有自己的田产与宅邸,此次的宴席,便是设立在他的府邸之中。
梁羡与白清玉乘上辎车,很快到了闵谦之的府邸。
不愧是宿国大行人的宅邸,虽只是边邑的小宅,但整个宅子气势恢宏,这才是公孙夙说的,用花椒和金子涂墙的屋子,透露着一股靡靡的奢华,金碧辉煌难以言喻。
府邸的大门口,有一个黑衣剑客抱臂而立,那黑衣剑客看起来十足年轻,或许与姚司思差不多年纪,但面容冷酷,仿佛一尊冰雕,身材亦高大,肩膀宽阔,脊背挺拔,一看便知是不可小觑之人。
那年轻的黑衣剑客拱手道:“宿国虎贲军陛长乌阳,拜见梁公。”
原来是虎贲军陛长,与姚司思一个官阶,负责护卫宿国国君的安危,可以说是国君的贴身侍卫长。
但如今这个国君的贴身侍卫长,竟然站在宿国大行人的府邸之外护卫,这说明宿国的国君身死之后,整个宿国都掌控在大行人的手中。
乌阳引着众人走入府邸,一进去便听到丝竹之音,欢声笑语,讴者歌女簇拥在一团,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一个青衣的男子。
男子歪斜在软榻上,正在抚琴,应和着那些讴者的舞步。
乌阳面无表情的抱拳道:“义父,梁公与梁相驾至。”
铮——
琴音铿锵而断,抚琴的青衣男子修长的双手压在琴弦之上,在夏日的黄昏之中微微侧头,柔和的光芒洒在他的面容之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梁羡挑眉,忍不住感叹道:“美人儿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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