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当众调戏玉玉【2更】

    “咳咳!”白清玉咳嗽一声。

    梁羡淡淡的道:“孤只是实事求是。”

    白清玉:“……”

    梁羡在来之前, 脑补过很多次闵谦之的长相,他乃是宿国前君的叔叔,宿国的国君他也见过, 五十来岁的年纪, 大肚便便,按理来说,闵谦之怎么也得六十知天命了。

    哪成想这个闵谦之, 打眼一看最多三十岁的模样, 甚至看起来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点子也不显年纪。

    闵谦之从软榻微微欠身, 乌阳恭敬上前, 伸手扶住闵谦之,请他长身而起。

    闵谦之掸了掸自己的衣袍,整理了整理自己的鬓发,这才上前拜见:“宿国大行人闵谦之, 拜见梁公,见过梁相。”

    如此近距离一看, 闵谦之保养的的确很好, 岁月无法在他精致的面容上造次,唯独唇角的地位显露出微微的笑纹, 看得出来此人很是爱笑,起码是个笑面虎。

    梁羡扶起闵谦之道:“宿国大行人多礼了。”

    闵谦之果然十足喜笑,对梁羡抿唇一笑,那笑容仿佛春水,绵软的几乎叫人融化, 任是谁看了, 都会觉得心窍麻麻痒痒, 说不出来的受用。

    闵谦之道:“其实此次斗胆邀请梁公赴宴,是想要为梁公赔不是的。”

    “赔不是?”梁羡道:“大行人言重了。”

    闵谦之淡淡的看了一眼乌阳,抬了抬下巴,乌阳立刻道:“是,义父。”

    他转身离开,很快有两个人跟着乌阳折返进来,其中一个,正是宿国负责接待他们的行人,另外一个,则是与行人一起喝花酒,在女闾吹嘘的狐朋狗友,也不知叫做什么。

    行人与狐朋狗友颤巍巍的走过来,不由分说,咕咚跪在地上,连连扣头:“拜见梁公!梁公饶命啊!那日……那日在女闾,冲撞了梁公,卑臣……卑臣已然知错了!知错了!”

    “小人也知错了!亦知错了!”

    梁羡挑眉,这是闹哪出?

    闵谦之幽幽的道:“便没有了么?你们得罪梁公之处,还要本君一点点,一个个的给你们指出来不成?”

    他本生着一双勾人的挑花眼,笑盈盈的芙蓉粉面,但板起脸的时候莫名锐利逼人,吓得行人与狐朋狗友更是以头抢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闵谦之道:“馆驿还未修缮完成,为何要请梁公如此尊贵的贵客,下榻在那样肮脏龌龊之地,难道……这也是本君的意思么?”

    行人大吃一惊,抬头看向闵谦之,那浓浓的震惊已然出卖了行人,梁羡何等聪明一个人,怎么能看不出来,行人不过一个小小大夫,他若是敢这般怠慢一个国君,必然是顶头上司,也就是他们的大行人首肯的,而如今闵谦之一推四五六,显然是想让行人来做替罪羔羊。

    那行人又是怕,又是惊,又是懊恼,但是最终不敢与闵谦之执拗,连连告罪道:“是是是……是罪臣的过失,罪臣……大行人,饶命啊!饶了罪臣罢!”

    闵谦之慢悠悠的走过去,凉丝丝的道:“饶恕?你可知,梁公乃是天子的卿士,可以谈笑之间瓦解北狄,你一个区区不知死活的下臣,是谁给你的胆量如此托大?”

    “哎呦——”不等行人说话,闵谦之突然一脚踹过去,将行人踹翻在地,那行人疼的子哇乱叫,但不敢执拗,赶紧爬起来继续跪在闵谦之的脚边。

    闵谦之又道:“听说你还在女闾喝醉了酒,惹事生非,怎么?是舌头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行人面色惨白,大惊失色,“啪啪啪”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喊道:“大行人!!罪臣知错了!罪臣再也不敢了,求大行人饶了罪臣这一回!饶了罪臣这一回罢!”

    闵谦之没说话,行人又是左右开弓,对着自己抡了大嘴巴:“卑臣知错!卑臣知错!请大行人饶恕!”

    行人的脸很快肿起来,肿的仿佛猪头,嘴角溢出血来,但他仍然不敢停手,噼啪噼啪的抽着自己的嘴巴。

    闵谦之平静的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转过头来对梁公道:“梁公,真是对不住,谦之御下不严,令这些不懂规矩的部员冲撞了梁公,真真儿是死罪。”

    梁羡道:“罢了,一个小小的行人,他能懂得什么?指不定……背后听了谁的指使呢,对么?”

    行人一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决计没有人指使,都是小人……都是小人一时头晕,是小人愚钝!绝对无人指使!”

    梁羡看得出来,闵谦之对于部员绝对是高压统治,指鹿为马的那种,因此行人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有嘴说,没脑袋活下去。

    梁羡道:“这般好看的屋舍,可别被血迹弄脏了。”

    闵谦之这才摆摆手,乌阳冷声呵斥道:“滚下去。”

    “是是!”行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因着腿软脚软爬了两步趴在地上愣是走不动,他的狐朋狗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拖拽着行人离开,地上蜿蜒的都是血迹。

    闵谦之幽幽的道:“真真儿是蠢才,梁公都叫他不要把屋舍弄脏。”

    他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闵谦之的丝缎鞋尖上,蹭上了一抹血迹,星星点点的,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乌阳立刻转身,重新拿了一双靴子放在闵谦之面前,闵谦之施施然的换鞋,这才笑道:“让梁公看笑话了,梁公,快请,宴席已然准备妥帖。”

    什么笑话,梁羡挑眉,分明是一场下马威,打的虽然是宿国的行人,但闵谦之显然是在立威,让梁羡看到他的手段。

    众人落座在席上,闵谦之懒洋洋的笑道:“听说……梁公日前也曾监临过大司农的下榻宅邸,不知梁公以为,是大司农那处的风景更胜一筹,还是谦之这里的风景更胜一筹?”

    梁羡道:“大行人的府邸,金碧辉煌,美不胜收,反观大司农下榻之处,倒显得寒酸至极了。”

    “是嘛?”闵谦之似乎很是欢心:“梁公若是喜欢这座宅子,谦之也不妨忍痛割爱,将这宅子送……”

    送与梁公。

    他的话还未说完,梁羡已然抢先道:“但是金子太多了,晃眼!哎呀,哎呀,孤这眼睛都要被晃瞎了,丞相,快给孤遮着点。”

    白清玉看到梁羡那浮夸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

    闵谦之的笑容立刻收拢起来,薄情的唇角扳起,幽幽的道:“这天底下,还有不喜欢金子光芒之人么?自然是……愈耀眼,愈好。”

    梁羡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金子,你看,孤这人就比较高雅,喜欢……美玉。”

    他说着,瞥斜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的名字里就有玉,寓意自不用说,君子佩玉,象征高洁,而梁羡说美玉的时候还看着他,似乎在当众调戏白清玉一般。

    白清玉心中却十分受用,完全不把这当做是调戏,而是当做表白。

    闵谦之不再和梁羡绕弯子,道:“梁公,谦之是个直脾性之人,有话便直说了,也不做那些拐弯抹角的。”

    梁羡呵呵冷笑,方才那又打又骂,不是拐弯抹角?

    闵谦之继续道:“十日之后,便是闵氏一族遴选,梁公身份高贵,若是想要监临,谦之自然欢迎……然,族长遴选,说到底也只是我们闵氏宗族之内的家务事,还请……梁公不要插手。”

    梁羡笑眯眯的道:“哦?是么?若闵氏一族的遴选,还关系到闵氏族内的利益,孤自然不会插手,但……若有人想利用族长之位,来干系宿国的国体,孤身为你们宿国新君的友人,可是万不能坐视不理的。”

    闵谦之冷笑一声,瞥斜着梁羡道:“梁公如此聪敏通达,若是与谦之为友,想必未来可期,但若执意与本君为敌……”

    “你待如何?”梁羡笑眯眯。

    闵谦之收拢了全部的笑意,幽幽的道:“可别怪本君的手段不光明,届时便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梁羡道:“和有脸皮的人,才讲情面,和没脸没皮的人,自然不必讲究什么情面,对么?”

    白清玉拱手道:“君上说的正是。”

    梁羡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大行人这里的酒水,看来孤是饮不惯的,还是回去馆驿,喝一点兑水的薄酒罢。”

    说罢,转身离开,白清玉则是有礼有度的对闵谦之作礼,让他挑不出一身毛病,这才转身走。

    啪嚓——!!

    梁羡堪堪踏出府邸大门,闵谦之的脸色已经再难忍耐,直接挥袖扫掉了案几上的酒水,愤恨的道:“梁羡!”

    乌阳拱手道:“义父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闵谦之用纤细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为自己顺气,抬眼瞥斜了一眼乌阳,道:“阳儿,你过来。”

    “是,义父。”

    乌阳走过去,单膝跪在闵谦之面前,十足恭敬的抱拳。

    啪!

    闵谦之一把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他柔弱的吐息洒在乌阳的耳畔,用轻柔的笑声道:“那个梁羡,义父看着不顺心……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142章 吃醋【3更】

    “阿羡哥哥!”

    闵芽站在馆驿门口东张西望, 看到梁羡的辎车立刻迎上去,焦急的道:“阿羡哥哥!我听说你们被闵谦之请去吃宴了,没事罢?”

    梁羡从辎车中下来, 笑道:“别担心, 能有什么事?”

    闵芽蹙眉道:“那个闵谦之,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且很会算计人, 邀请阿彦哥哥赴宴, 定然没有什么好事儿,不得不防啊。”

    白清玉见他们又哥哥弟弟唤的亲密, 当即也从辎车中下来, 横叉在二人中间,差点把身材瘦弱的闵芽挤得一个踉跄。

    梁羡白了一眼白清玉,白清玉便当做没看见。

    “哦是了,”闵芽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你们去赴宴的时候, 行露来了,又带了好些吃食过来, 还有专门送给丞相的。”

    他拿出一样软绵绵的东西来, 道:“是一方绣帕。”

    一张白色的绣帕,上面绣着一朵莲花。

    “呵呵!”梁羡一看, 又是行露,行露怕是看上了白清玉罢?真是精准,他怎知白清玉就是一只大白莲的?

    梁羡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白清玉,施施然进了馆驿。

    白清玉挑唇一笑,道:“扔了罢。”

    “啊?”闵芽惊讶道:“扔了?”

    白清玉也没解释, 也没多说, 只是淡淡的道:“对, 扔了。”

    说罢,追着梁羡到了屋舍,梁羡走进去,不给白清玉进来的机会,“嘭——”一声狠狠合上舍门,差点拍掉了白清玉高挺的鼻梁。

    白清玉无奈的敲门:“君上?君上开门罢?”

    梁羡冷笑道:“丞相的屋舍在隔壁呢。”

    梁羡走到榻边,直接倒头躺上去,掏出手来百无聊赖的点来点去,喃喃自语的道:“我这不是吃醋罢?嗯……应该不是。”

    梁羡按了一会儿系统,眼皮有些沉重,困意席卷上来,便准备这样和衣小睡一会儿。

    吱呀……

    轻微的响动声,梁羡在半梦半醒中听到声音,还以为是白清玉翻窗进来了,毕竟他逾窗已经是熟练工种了,堂堂一国丞相,总是走窗户。

    梁羡太困了,便没有理会,却在此时……

    嗡——!!

    小系统提示:危险预警!

    嗡——!!

    小系统提示:危险预警!

    嗡——!!

    小系统提示:危险预警!

    手中的手机拼命震动,手掌虎口震得直发麻,梁羡被迫睁开眼睛,暗淡的烛火下,一抹银光映照在梁羡的眼前。

    嗤——!

    梁羡下意识向侧面滚开,银光一下扎在榻上,竟是一把短剑!

    梁羡定眼一看,屋舍中多出了一个黑衣之人,那人身材高大挺拔,比梁羡高出很多,手中握着利刃,竟是刺客!

    刺客一击不中,一把擒住梁羡的手臂,梁羡回身想跑,手腕仿佛要被掰断了一般,“嘭!”一声巨响,直接被甩回榻上。

    “白……”梁羡想要高声大喊白清玉,那黑衣刺客似乎知晓他的意图,宽大的手掌一把捂住梁羡的口鼻,将他的声音完全堵死。

    “唔!!”梁羡奋力挣扎,根本于事无补,对于那刺客来说仿佛在挠痒痒。

    刺客再次举起短剑,直插梁羡面门,梁羡急中生智,手中猛地一按。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唰——

    刺客眼前微光一闪,分明被牢牢桎梏的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刺客手底一空,身形踉跄,险些跌倒在榻上,他犹如冰凌一般的眼眸终于浮现出一丝丝的惊讶。

    梁羡开启传送门,一下子被传送到隔壁白清玉的屋舍。

    屋舍并不隔音,白清玉隐约听到隔壁的声音,本就在警戒,突然看到梁羡出现,连忙道:“君上?”

    “刺……刺客!”梁羡气喘吁吁的道。

    白清玉道:“呆在屋舍别动!”

    说罢,“嗤——”一声抽出佩剑,便去阻拦那刺客。

    梁羡心头狂跳,虽白清玉武艺不弱,但梁羡还是担心,那刺客看起来很是厉害,馆驿的戒备并不森严这没错,但梁国带了自己的虎贲军,还有百里无疾这个特使带着王师守护,这样层层的精兵之下,那刺客还能混入馆驿,绝非凡夫俗子。

    梁羡连忙高喊着:“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那刺客错失了梁羡的踪影,本不想恋战,白清玉却在此时拦住了他的退路,驻扎在馆驿中的虎贲军,还有王师军队,立刻全都冲出来,犹如潮水一般将那黑衣男子包围。

    公子晦跑出来,大喊道:“君上,没事罢?!”

    梁羡摇头:“孤没事,快帮丞相抓住刺客。”

    公子晦冷笑一声:“狗胆的刺客,让你阿爷会会你!”

    说罢,嗤的一声引剑上前,白清玉见到公子晦上前,立刻退出包围,来到梁羡身边,担心的道:“受伤了没有?”

    “没事。”梁羡摆手,白清玉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手腕的地方一片通红,显然是被那刺客给拽的,白清玉的脸色瞬间寒冷下来。

    百里无疾见公子晦冲上去,立刻也加入战圈,那刺客被公子晦与百里无疾二人和攻,竟然一点子不落下风,武艺凌厉精湛,冷酷凌厉。

    公子晦渐渐感觉吃力,那刺客一剑砍来,“当——”一声,百里无疾引剑阻挡,一把抱住公子晦,紧跟着便是咚的一声闷响,刺客踹在百里无疾背上,借力跃起,瞬间脱离虎贲军包围,一个起落直接飞上树梢,纵出院墙,消失了踪影。

    公子晦听到闷哼,连忙扶住踉跄的百里无疾:“你怎么样!?”

    百里无疾忍着胸中憋闷的痛楚,哑声道:“无妨……这刺客是顶尖儿的高手,别说放眼宿国,整个大周能伤我百里无疾的,也数不出两个。”

    姚司思打算带兵去追,梁羡抬起手来阻拦,道:“不必了。”

    “君上?”姚司思不解。

    梁羡眯起眼睛,道:“孤知道他是谁。”

    就在方才,透视眼生效。

    那刺客虽然蒙面,又穿着一身黑衣,但这些都难不倒梁羡,梁羡的透视眼看的清清楚楚。

    叮咚——

    ——宿国虎贲军陛长,乌阳!

    梁羡道:“是乌阳。”

    闵芽正经道:“闵谦之那个义子?”

    梁羡下令道:“思思,立刻点兵,咱们这就去大行人的府上……抓人。”

    “敬诺,君上!”

    姚司思快速点兵,二百虎贲军跟随梁羡的辎车,连夜出动,扑向宿国大司农的府邸。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抹黑影翻入大行人府邸,熟门熟路的精致入内,来到大行人闵谦之的屋舍跟前。

    黑衣人沉声道:“义父。”

    “进来。”屋舍里虽然黑着灯,但闵谦之显然没有入眠,一抹慵懒的声音传来。

    黑衣人走入屋舍,将门关闭,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叩头道:“义父,乌阳无能!”

    闵谦之已经了然:“怎么,失手了?”

    “是……”乌阳道。

    闵谦之幽幽的道:“你可是我宿国第一刺客,怎么,如今也有失手的时候?难道是那梁公生得太过美貌,让你走了神?”

    乌阳沉声道:“乌阳对义父不敢有二……今日本可得手,那梁羡武艺平平,根本无还手之力,只是……不知为何,他轻功了得,堪称出神入化,分明已被乌阳擒住,却能瞬间脱离桎梏。”

    梁羡哪里是轻功了得,分明是系统了得,一个传送门按下去,在乌阳的面前大变活人,一下子打乱了乌阳的阵脚。

    “君子!”

    门外传来仆役的声音,焦急的道:“君子,您睡下了么?梁公突然到访,说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与君子详谈,还……还带了二百虎贲军,如今府邸已经被梁国的虎贲军包围了!”

    闵谦之立刻眯起眼目,冷声道:“是你走漏了身份?”

    乌阳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方才他顺利脱离馆驿,并没有被人抓住任何把柄,为何梁羡却带着大兵,准确无误的前来兴师问罪,乌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要辩解,但不知如何辩解,只能道:“乌阳无能。”

    乌阳说着,站起身便要退下,闵谦之冷声道:“去何处?”

    乌阳道:“义父不必担心,乌阳这边换下黑衣,必不拖累义父。”

    “来不及了。”闵谦之道:“你以为梁羡没有准备么?你若是离开这个屋舍,必然会被他抓住一个正着……”

    闵谦之抬了抬下巴,幽幽的道:“把衣裳退了,上榻来。”

    “义父?”乌阳一成不变的冰冷面目显露出一丝惊讶与迟疑。

    “怎么?”闵谦之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乌阳闭口不言,快速的解开自己的黑衣,干脆利索的退下。

    闵谦之补充道:“退干净。”

    乌阳还是没说话,咬了咬后牙,依言为之,慢慢靠近软榻。

    闵谦之纤细的手掌从软榻的帷幔中伸出,缠住乌阳的手臂道:“怎么,害羞了?”

    叩叩叩——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梁羡的声音道:“大行人,这么晚了多有打扰,孤有要事,想要见一见乌阳陛长。”

    闵谦之的声音慵懒又沙哑,充斥着一股绵软无力:“梁公深夜造访,请进罢。”

    仆役将舍门推开,梁羡走入舍内,“叮铛——”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定眼一看是带扣。

    何止是带扣,衣物散乱在地上,凌乱的缠绵在一起,软榻的帷幔轻轻拢着,随着夏日微风悠悠的飘荡,隐露出两个交缠的身影。

    闵谦之的声音从帷幔后方传来,笑道:“梁公,这可难办了,乌阳还在伏侍本君,若是梁公想见乌阳,恐怕要等一等……”

    作者有话说:

    今天3更完毕,明天早08点继续更新哦

    第143章 无耻【1更】

    梁羡是来抓刺客乌阳的, 他到的的确及时,但谁成想闵谦之竟如此“无耻”。

    梁羡挑眉,看到这非礼勿视的场面, 并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镇定的道:“如此说来,乌阳今日并未有离开府邸了?”

    “正是……”闵谦之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丝的暧昧,笑道:“正如梁公所见, 本君又怎么舍得让乌阳离开呢?”

    梁羡道:“方才馆驿之中混入了刺客, 那刺客狼狈逃窜之时,仿佛是朝着大行人你的府邸而去, 孤也是担心大行人的安慰, 但如今有乌阳陛长守卫大行人,孤也能安心不是么?”

    “多谢梁公。”闵谦之道。

    梁羡道:“那孤便不打扰了。”

    说罢,挥了挥手,带人退出了屋舍。

    梁羡等人离开屋舍, 仆役将舍门关闭,一时间屋舍之中悄无声息, “哗啦——”帷幔帘子突然被打起, 乌阳从榻上翻身下来,屈膝跪在地上:“多谢义父救命之恩。”

    嘭——

    闵谦之一脚踹过去, 正好踹在乌阳的肩头,闵谦之不会武艺,乌阳本可以躲闪,但乌阳硬生生止住动作,硬生生挨了这一记。

    闵谦之冷声道:“没用的东西!”

    乌阳垂首道:“乌阳无能, 但凭义父责罚。”

    梁羡等人退出府邸, 登上辎车, 白清玉也跟着上车,蹙眉道:“君上,便这样算了?”

    说罢,小心翼翼的端起梁羡的胳膊查看,他的手腕被刺客攥的发红,有些破皮,但是未曾流血,一片红肿浮现在白皙细腻的手腕上,十足扎眼。

    “如何可能这么算了?”梁羡冷笑:“这个闵谦之,当真是个奸佞,他早有准备,孤若是抓着不放,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白清玉眯起眼道:“君上的意思是……”

    梁羡幽幽的道:“闵谦之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保住那个乌阳,说明乌阳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而这个闵谦之,素来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又说明乌阳还有他的勇武之力,和利用价值。”

    白清玉道:“昔日在梁国,卑臣也听说过乌阳这么一号人物儿,据说是宿国的第一剑客,在大周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梁羡挑眉:“他的剑术,与丞相相比呢?”

    白清玉淡淡的道:“臣本书生,对剑术并无太多钻研。”

    “哦——”梁羡拉长了声音,笑道:“也就是说,乌阳的剑术比你高强了?”

    白清玉脸色一僵,轻轻咳嗽一声:“若是正式交手,尚可平分秋色。”

    “啧!”梁羡道:“装!你就装罢。”

    公子晦和百里无疾两人尚且打不过乌阳,这说明乌阳的武艺高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怪不得闵谦之要将他留在身边,什么陛长,分明是保护他闵谦之的贴身护卫。

    梁羡道:“也是,闵谦之手腕毒辣,总是搜罗别人的把柄握在手中,他用这样的手段编织人脉网,总有一天也怕鬼敲门,若是不留个能个儿的人护卫自己的安全,指不定哪天便嗝屁了。”

    白清玉迟疑的道:“嗝……屁?”

    梁啸忍着笑,拿出手机来道:“既然闵谦之这么看重乌阳,那孤……便把乌阳从他身边离间过来。”

    白清玉挑眉:“君上看中了那个乌阳?他方才伤了君上,还差点杀了君上。”

    梁羡道:“这不是差点么。”

    白清玉还是不欢心,抱臂没有言语。

    梁羡打开手机,查看人设,惊讶的道:“好狗血啊!本只是想查查看乌阳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也好投其所好,你猜孤看到了什么?”

    白清玉道:“什么?”

    梁羡把手机递给他,道:“闵谦之根本不是闵氏的人!”

    白清玉立刻蹙起眉头,将手机接过来查看,果然,闵谦之根本不是闵氏族人!

    按理来说,闵谦之乃是闵氏主家的嫡子,身份尊贵,无人能及,若是单纯按照身份来遴选家主,闵谦之当之无愧,根本轮不到闵长辰这种旁支的弟子来遴选。

    谁能想到,便是这样的闵谦之,他压根儿就不是闵氏之子!

    闵谦之出生在闵氏,但他没有姓氏,他是闵氏奴仆所生的儿子,因此天生便是闵氏的奴仆,便好像牛马生下了小牛马,这只小牛马便是主人家的,天生要做牛做马。

    闵氏主家的嫡子,也就是真正的“闵谦之”在长到将近二十岁的时候,出门打猎,身中冷箭,突然暴毙而亡!

    好端端的家主之子,辛辛苦苦养到二十岁,眼看着马上便要继承下一任闵氏家主,突然遭遇横祸,直接毙命,闵谦之的父母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闵谦之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为了主家的利益,把酷似闵谦之的奴隶找了出来,让他假冒闵谦之,成为闵家的嫡子。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飞上枝头做凤凰,从此脱离世世代代的奴隶,再也不被旁人白眼相看,那个奴隶吃尽了苦头,他发誓再也不让自己吃亏,从此往后,吃亏的只能是别人,他要用新的身份活下去。

    于是奴隶摇身一变,成为了闵家主家的嫡子,因着他是奴隶冒充主子,还要适应一段时间,那时候正好面临闵家遴选,闵谦之与家主之位失之交臂,宗主之位落在前不久死掉的闵氏叛贼手中。

    梁羡感叹道:“闵谦之根本就是假的,若是他的身份曝光,如何能与闵长辰争夺家主之位?”

    白清玉道:“想要曝光闵谦之的身份并非易事,当年那些知情之人,已然全都被闵氏的老家主斩草除根,不止如此……闵谦之的父母也都在几年前病逝,可以说知晓闵谦之身份的人,已然全部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揭穿闵谦之,因着闵谦之的身份天衣无缝,他长得本就神似真正的闵谦之,不止如此,他扮演了闵谦之十几年的光景,可以说,如今假的闵谦之,已然变成了真的闵谦之,再也没有人会记得那个真正的闵谦之。

    梁羡继续查询人设,闵谦之与乌阳乃是养父子的干系,闵谦之曾经救过乌阳一命,后来乌阳为了报恩,拜在闵谦之门下,因着武艺高强,被闵谦之收为义子,闵谦之任命乌阳为虎贲军陛长,将他放在国君身边,其实也是方便闵谦之监视国君的一举一动。

    梁羡摸着下巴道:“这个乌阳……好像还是个贵族子弟。”

    乌阳的乌,乃是氏,并非是姓,在这个年代,但凡是有氏的男子,必然是显贵之人,起码他的身份曾经显贵过。

    乌是乌国的国氏,乌国地靠南面,乃是南方的蛮夷小国。

    白清玉道:“怪不得如此,乌阳的武艺路数与中原有别,剑术偏门,原是出自南蛮。南蛮曾有一个小国唤作乌,以乌鸟为图腾,依附于南面的荆国。”

    南蛮和北狄一样,也有自己的地盘,不服天子管教,北狄人以泉虞国为他们的宗主国,而南蛮人以荆国为他们的宗主国,周边四十个小国与部落,对荆国叩首臣服。

    乌国便是如此的一个小国,乌国出了许多有名的武士与剑客,甚至乌国的国君就是一个有名的剑客,每年都会进献一些武士和死士到荆国去。

    白清玉道:“荆国觉得乌国的剑客和武士虽然好用,但始终是心头大患,毕竟剑有双刃,可帮助荆国杀人,也可以反过来刺伤荆国,所以……”

    遵照合久必分分闭久必合的理念,荆国突然对自己的附属小国乌国下手了,乌国不敌荆国的千军万马,一夕之间国破家亡。

    乌阳便是乌国的公族,也就是贵族子弟,乌国破国之时,他不在国内,因此得以逃脱,从南方来到中原,辗转在各个国家,后来来到了宿国,摆在闵谦之的门下作为门客。

    梁羡摸着下巴道:“那么问题来了,系统写着闵谦之曾经救过乌阳一命,当时乌阳还小,这说明救乌阳一命的人……是已经死掉的真闵谦之,而不是这个假的闵谦之。”

    南蛮战乱连年,真的闵谦之在游历之时,救下过一个小孩子,那个娃儿便是乌阳,后来乌国国破,乌阳无处可去,便到了宿国,为了报答闵谦之的救命之人,拜在他的门下。

    梁羡笑得有些狡诈:“对乌阳有恩的,是真的闵谦之,而不是这个假的闵谦之,倘或乌阳知晓这件事情,你说,能不能离间他们?”

    白清玉眯起眼睛:“但眼下的问题是,如果令乌阳相信这件事情,当年的知情人已经全部被灭口,如今除了闵谦之本人,再无知情人。”

    梁羡道:“宿国的事情,自然需要宿国的人来查了,闵长辰是老宿人,让他去查死对头的事情,他必然会乐意罢?说不定便能揪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白清玉道:“有些道理。”

    梁羡笑眯眯的又道:“在找到知情人士之前,孤也不能干等着,不如送一些礼物贽敬过去,最好当着闵谦之的面子,送到乌阳手里,按照他那个多疑的秉性,必然会有所怀疑的。”

    白清玉摇头:“君上愿送,可乌阳不一定会收,乌阳认定闵谦之是他的救命恩人,中心无二,又怎么会收一个外人的贽敬之礼呢?”

    梁羡笑得游刃有余,颇有些狡黠:“那便送一些……乌阳无法拒绝的贽敬之礼。”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了!隔壁狗血小甜文《一觉醒来,我怀了情敌的崽》也在日更中哦!

    第144章 每日三巧遇【2更】

    “无法拒绝?”白清玉疑惑。

    梁羡道:“当然是乌国的特产。”

    梁羡信誓旦旦的道:“你须知道,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乌国灭国,只有乌阳一个人活着逃出来, 这种思乡之情在他的心底里根深蒂固, 再难泯灭……”

    他说到这里,见到白清玉的神色有些异常,被灭国的又何止是乌国一个, 虞国也曾被灭国, 白清玉的母亲身死,甚至尸体都被鸟兽啃食干净, 什么都没有给白清玉剩下。

    梁羡慢慢握住白清玉的手, 白清玉这才回神,道:“无妨。”

    梁羡迟疑的道:“你……没事罢?”

    白清玉淡淡的道:“过去太久了,有事儿也难过不起来。”

    虽白清玉说他不难过,但白清玉只有三岁神识之时, 明明哭的如此伤心,只是现在碍于自己的年纪, 碍于自己的身份, 碍于种种的枷锁,他已然无法伤心, 渐渐忘却了伤心。

    梁羡继续道:“如此的乌阳,一定拒绝不了与乌国相关的东西,最好是乌国的特产,可以牵动他相思之情,不得不接受的。”

    他这般说着, 看到手机上的人设, 笑道:“你看, 这不就有了么?乌阳最喜欢他母亲做的水产小食。”

    梁羡仔细一读,这水产的吃食,可不就是蚵仔煎么?

    白清玉蹙眉:“水产?宿国地处中原,毫无水产,如何能弄到这些?这种水产小食,必然要用新鲜的水产。”

    别说从南蛮运送水产了,就算是从黎国运送,这一路上水产也会死个精光,哪里能做成什么蚵仔煎?必然又腥气,又牙碜,根本无法入口,这哪里是讨好乌阳,离间他们父子感情,分明便是给乌阳投毒,想要难吃死乌阳!

    梁羡却满不在意,道:“我们有传送门啊,去水边弄些新鲜的水产,不是问题。”

    白清玉眼皮一跳:“君上要用传送门?”

    梁羡点点头:“一来一回,消耗两次传送门,方便简单,比空运还快呢!”

    乌国他们没有去过,荆国也不曾到过,所以传送门是无法传送到这两个地方的,但是想要做蚵仔煎,可不只是去乌国与荆国才行,回到梁国也可弄到新鲜的水产。

    梁羡当即开启传送门,说走就走,正巧一路回到馆驿还需要一段时间,就用这段时间去找新鲜的水产。

    梁羡头天晚上带着大兵包围了闵谦之的府邸,谁知第二天一大早,梁羡又来了。

    “什么?”闵谦之黑着脸道:“梁公又来了?”

    “正是,”仆役道:“梁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人说大行人还未晨起,便前来通传了,大行人……不知,可要见一见?”

    闵谦之眯起眼睛,觉得梁羡来的蹊跷,若是不见,不知要搞出什么花样儿,便道:“见,请进来罢。”

    “是!”

    梁羡与白清玉这次没带多少人来,轻装简行,仿佛串门儿一般,梁羡熟门熟路的走进来,闵谦之立刻殷勤的迎上去。

    “梁公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要事?若是有事儿,支会一声,本君亲自前往便是了,怎么能劳烦梁公大驾呢?”

    梁羡一笑:“诶,大行人言重了,不过……此次还必须孤亲自走一趟。”

    “哦?”闵谦之道:“不知是什么重要之时,非要令梁公亲行?”

    梁羡提了提手中的食合:“实不相瞒,孤此次前来,并非是来见大行人的,而是……来见乌阳陛长。”

    “乌阳?”闵谦之蹙眉低声叨念了一句。

    梁羡左顾右盼:“大行人,若是不介意,可否请乌阳陛长出来一叙?”

    闵谦之保持着笑容:“自然,去叫乌阳前来。”

    “是,君子。”

    仆役前去寻找乌阳,乌阳很快前来,戒备的看向梁羡与白清玉,毕竟他们昨夜才交过手。

    “乌阳拜见义父。”

    闵谦之笑道:“梁公,乌阳已经前来,不知……”

    梁羡亲自走上前去,道:“乌阳陛长,孤一直很是仰慕武艺高强的剑客,所以有心结交乌阳陛长,这是孤特意寻来的贽敬之礼,还请陛长笑纳。”

    “呵呵……”闵谦之轻笑一声,笑声十足的不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十拿九稳的笃定,一准笃定乌阳不会收这份致敬,因此他满不在乎。

    果不其然,乌阳冷淡的道:“梁公美意,乌阳心领,然……”

    他的话说到此处,梁羡已然打断:“乌阳陛长,孤的这份贽敬之礼,虽然只是小小心意,但绝对是乌阳陛长心爱之物,不防先看一看,再拒绝也不迟。”

    梁羡说着,打开食合,一股子喷香的味道腾空而起,带着一股水产特有的鲜甜,浓郁十足。

    乌阳本想再次拒绝,神色一愣,冰雪一般的容貌露出一丝丝的裂痕:“这是……”

    梁羡笑道:“这是孤特意命人寻来的水产,乌阳陛长可能不知晓,这宿国地处中央,四面都不临水,想要寻找一些水产,那是比登天还难,再想寻找一个可以理膳,不糟蹋了这些水产的膳夫,那就更是难上加难,足足用了一夜的功夫,这才烹饪出这样一道水产小食,想请乌阳陛长试试口味,看看是否正宗地道。”

    乌阳怔愣不已,呆呆的看着那道小食,梁羡笃定,他的心窍中一定掀起了惊涛骇浪的思乡之情!

    闵谦之见到乌阳的反应,眯了眯眼睛,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咳咳!”使劲咳嗽了一声,乌阳这才回过神来。

    梁羡笑道:“乌阳陛长,这水产不能放,放冷了,放凉了,都会腥口,孤的这份心意,你若是不收,虽也不值得几个财币,但却是糟蹋了,可惜可惜啊……”

    乌阳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食盒里的水产小食,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抱臂而立的闵谦之,他再三犹豫,是了,冷硬如利刃的乌阳,竟然也有犹豫的时候。

    最终乌阳开口道:“多谢……梁公。”

    “乌阳陛长这是收下了?”梁羡反问。

    乌阳点点头:“多谢梁公,乌阳却之不恭。”

    梁羡故意瞥斜着闵谦之,闵谦之的面容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黑压压的,氤氲着一层乌云,随时都要刮风下雨一般。

    梁羡今日就是来送吃食的,见好就收,十分嘚瑟的道:“这水产实在难得,孤捣腾了一晚上,也就这么一点点,所以……并没有为大行人准备,大行人你不会责怪孤罢?”

    闵谦之咬牙切齿的道:“怎么会呢?本君子对这些腥口的水产实在不服,正好也食不下去。”

    “是嘛?”梁羡笑眯眯:“那大行人与义子的口味还真是不一样呢,平日里吃得到一起去罢?”

    闵谦之:“……”

    梁羡说罢,摆摆手:“捣腾了一晚上水产,孤也乏了,便回去小歇了,大行人不必送客,这府邸孤也熟悉得很了,可以自己走。”

    闵谦之一点子也不想送客,冷冰冰的看着梁羡与白清玉离开。

    “义父……”乌阳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食合,刚想开口。

    闵谦之已然打断,幽幽的道:“乌阳,你可知今日梁公前来的目的?”

    乌阳看了一眼食合,摇头道:“乌阳不知。”

    乌阳话很少,脾性冷硬,直来直去,但他总归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涉世不深。

    闵谦之淡淡的道:“梁羡故意当着我的面子,送给你贽敬,这分明……是离间之计。”

    乌阳当即跪在地上,抱拳道:“义父……”

    闵谦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垂首看向跪在面前的乌阳,慢慢倾身,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倾洒在乌阳的耳畔,轻笑道:“是了,我知晓,阳儿是最忠心于我,从无二心,对么?”

    乌阳的面容一紧,冷硬的面容竟微微有些发红,沙哑的道:“是,义父。”

    ————

    “好巧啊!”梁羡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拦在乌阳面前,笑道:“乌阳陛长,这么巧,你也上街来?”

    乌阳一愣,淡淡的道:“拜见梁公。”

    乌阳脾性冷淡,梁羡说十句话,他也说不上一句话,但是梁羡并不气馁,锲而不舍的巧遇,保持着每日三巧遇的佳绩。

    乌阳平静的道:“乌阳还有事在身,梁公恕罪,乌阳告辞了。”

    梁羡很好说话,摆摆手:“快去罢,你别耽误了正经事儿。”

    白清玉跟着梁羡埋伏巧遇,抱臂跟在后面,淡淡的道:“君上这么缠着乌阳陛长,乌阳陛长也毫不领情,不觉得无趣么?”

    梁羡笑道:“不觉得啊,毕竟太容易搞到手,才会无趣呢,孤这个人比较喜欢挑战,再说了,强扭的瓜才甜!”

    白清玉阴森森的一笑:“哦?是么,那卑臣这样倒贴的,是不是很无趣,很不甜?”

    梁羡:“……”

    白清玉又道:“是了,卑臣这般的瓜,不只无趣不甜,用君上的言辞来说,还是老黄瓜刷绿漆,又老又糠,哪里有人家乌阳陛长年轻、乖巧、鲜嫩,真是难为君上了。”

    梁羡:“……”谁把醋缸子碰倒了!

    作者有话说:

    2更来了~玉玉这个瓜闹脾气啦!

    第145章 吃不消【3更】

    梁羡眼皮狂跳, 急中生智道:“可是……可是孤就喜欢老的啊!太嫩了,啃起来没嚼劲儿!”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当真嫌弃卑臣年纪大?”

    梁羡:“……”分明是你说的,孤只是顺着你的话说!

    梁羡呵呵干笑:“没有, 当然没有, 玉玉这般貌美英俊,正当年嘛,你看看你这周身的气度、底蕴, 那是普普通通小鲜肉可以比拟的么?拍马都赶不上好嘛!”

    白清玉的唇角微微上扬:“当真?”

    “千真万确!”梁羡信誓旦旦的点头。

    白清玉淡淡的道:“姑且相信君上的花言巧语。”

    梁羡:“……”呼——老男人真难搞!

    梁羡两天巧遇了乌阳六次, 又成功送了乌阳一次礼物,这次的礼物乌阳仍然拒绝不了, 是一把乌国冶炼的宝剑。

    乌阳带着宝剑回到闵谦之的府邸, 一时间有些迟疑,虽然他收了宝剑,但不想被闵谦之发现,便埋头疾走, 想要赶紧回到自己的屋舍,将宝剑藏起来。

    踏踏踏……

    却在此时, 有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乌阳定眼一看, 正是闵谦之。

    他下意识把宝剑藏在身后,道:“拜见义父。”

    闵谦之负手慢悠悠走过来,道:“阳儿,去做什么了,这般欢心?”

    乌阳道:“回义父的话, 乌阳并没……”

    他的话还未说完, 闵谦之道:“哦是了, 见到梁公了罢,今日梁公又送了你什么贽敬之礼,看把你欢喜的。”

    乌阳立刻将将宝剑取出来,擎过头顶道:“乌阳不敢隐瞒义父,是……是一把宝剑。”

    闵谦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似乎对佩剑完全不上心,也看不出好坏,凉丝丝的道:“既然阳儿欢喜,那就收着罢。”

    说罢,转身要走。

    “义父!”乌阳有些着急,追上两步道:“义父,乌阳有事禀报。”

    闵谦之凉丝丝的道:“讲。”

    乌阳垂首道:“乌阳私以为……梁公身上有一物,很是古怪。”

    “古怪?”闵谦之回首,终于看向乌阳:“是何物?”

    乌阳蹙眉道:“乌阳也不知是何物,那东西手掌大小,形似一个扁平的锦盒,之前乌阳行刺梁公之时,便看到他手中攥着那物,似乎很是宝贝。”

    “那日?”闵谦之眯起眼目:“为何当时不说?”

    乌阳立刻道:“义父恕罪!乌阳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这两日乌阳又注意到梁公手中拿着那件古怪的物什,贴身不离手,应该是什么重要之物才对。”

    闵谦之幽幽的道:“贴身不离手?这般重要的东西,我倒是有些兴趣,想要拿来把顽把顽呢。”

    公子晦拿着闵谦之的请帖走入馆驿,道:“君上,宿国大行人令人送来了请柬。”

    “请柬?”梁羡道:“又搞什么鬼?”

    按理来说,闵氏宗族的遴选在即,就算宿国并不大,想要从边邑跑马回到都城参加遴选,也需要两日的光景,闵谦之应该准备上路回京才对,如今却突然邀请梁羡参加燕饮。

    宴无好宴,这可是古往今来的公理。

    公子晦道:“且……请柬名单上,并没有邀请丞相。”

    白清玉蹙眉:“没有邀请白某人?”

    “正是。”公子晦道:“请柬只邀请了君上一个,晦觉得这其中必然有诈,要不然……还是不要赴宴了罢。”

    叮咚——

    小系统提示:可消耗昏君点数300,兑换盟友技能——隐身术!

    梁羡一看,系统竟然这般贴心,盟友还能使用技能,只不过消耗的点数有点多。

    梁羡攒了这么久,刚好攒够了300点,准备再攒攒,升级昏君系统,一口气升到王者级别,如此一来便可以获得【春风吹又生】的技能。

    300点可不是小数目,但是若白清玉也能拥有隐身功能,岂不是事半功倍,有利无弊。

    叮咚——

    小系统提示:盟友技能是永久技能呦!

    梁羡幽幽一笑:“不,赴宴,若是不赴宴,倒是要叫闵谦之看孤不起了。”

    公子晦还想说什么,白清玉已然摇头道:“按照君上所说,去准备罢。”

    公子晦只好抱拳道:“是。”

    他说罢,退出了屋舍,屋舍中只剩下梁羡与白清玉二人。

    白清玉挑眉:“君上可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法?”

    梁羡拿出手机,点击【购买】二字。

    叮咚——

    小系统提示:盟友技能【隐身术】,开通成功!

    手机系统上,隐身术的一栏,登时多出了一个选项,开启之时会选择,是开启宿主的隐身术,还是开启盟友的隐身术,或者一起开启。

    梁羡笑道:“给你增加了新的技能。”

    梁羡把隐身术的事情告诉梁羡,还给他演示了一遍,隐身术开启之后,周身仿佛添加了一层滤镜,颜色与普通看到的略有不同,除此之外并无太大区别。

    “如此一来,你开启隐身术,就可以随孤一起赴宴了,任是乌阳武功再高强,他也看不到你。”梁羡美滋滋的道。

    白清玉挑眉:“这倒是便宜的紧。”

    梁羡道:“贵是贵了点,但好在实用。”

    天色昏黄之时,梁羡便与白清玉一起登上辎车,临到闵谦之府邸之前,梁羡按下隐身按钮,为白清玉隐身,隐身状态下,梁羡也看不到白清玉,只有梁羡与白清玉同为隐身状态,梁羡才能看到白清玉。

    梁羡对着空气道:“孤进去了,你跟上,但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记得出手。”

    梁羡没听到有人回答,但下一刻唇上一热,那触觉是被人亲吻了无疑。

    梁羡:“……”

    “恭迎梁公。”闵谦之在门口迎接,特意向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白清玉。

    闵谦之热情的道:“梁公,请,燕饮已然准备妥帖。”

    众人入了席位,闵谦之亲自为梁羡倒酒,道:“梁公,我敬你一杯。”

    梁羡不知闵谦之是何用意,所以故意只是想用嘴皮子碰了碰酒水,并没有饮用。

    闵谦之见了也不在意,而是又端起酒壶道:“梁公,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又给梁羡添酒,梁羡方才根本没有饮用,此时耳杯中酒水盛满,闵谦之继续倒酒,酒水瞬间溢满而出,“哗啦——”洒在梁羡的衣袍上。

    “啊呀!”闵谦之惊讶的道:“弄脏了梁公的衣袍,都怪我笨手笨脚,这可如何是好?府中有干净的衣衫,若是梁公不弃,换一身衣衫罢?”

    梁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几乎湿透了,闵谦之简直是把酒水往自己身上泼,如此湿哒哒,不换下来贴在身上不只是尴尬,还十足的难受。

    梁羡站起身来,道:“也好。”

    闵谦之亲自引着梁羡来到侧面的耳房,请他入内,又亲自拿来了换洗的衣裳,笑盈盈,殷勤十分的道:“梁公的衣衫是因着我而脏污的,如此,我来替梁公更衣,如何?”

    他说着,水蛇一般缠上来,搂住梁羡的腰身,就要为他解开衣带。

    梁羡头皮发麻,今儿个闵谦之仿佛吃错了药一样,一直往自己面前贴,难道……要勾引自己?

    梁羡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哆嗦,这样妖娆妩媚的,孤可吃不消。

    梁羡连忙制止:“大行人客气了,更衣这样的小事儿,怎么好劳烦大行人呢?”

    闵谦之笑道:“梁公才是客气了,不必拘谨,让我伏侍梁公。”

    眼看着闵谦之又要贴上来,梁羡连忙后退两步:“不必了,孤自己来便好,请大行人舍外稍待一会子。”

    闵谦之两次都无法上前,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外间等候,若是梁公不便,只管知会我一声。”

    梁羡见闵谦之离开内间,这才撇了撇嘴巴,把湿透的衣衫解开,退下来扔在一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准备更衣。

    闵谦之并没有离开,只是来到了外间,他等了一会子,听到窸窸窣窣更衣的声音,立刻悄无声息的折返回去,站在扇屏后面偷看。

    果然,如同乌阳描述的一般,一个手掌大小,扁平的锦盒从梁羡贴身的怀中拿出,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几上,似是什么贵重之物。

    闵谦之无声一笑,趁着梁羡背过身去系衣带的空隙,从扇屏之后慢慢走出,伸手去抓案几上的手机。

    闵谦之以为这个屋舍之中只有自己与梁羡二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因着还有一人,那便是隐身状态的白清玉!

    闵谦之的小动作全部暴露在白清玉的目光之下,毫无保留。

    眼看着闵谦之便要碰到梁羡的手机,白清玉淡定平静的一踹翻案几。

    哐当——!

    这般大的动静,梁羡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不回头,立刻与慌张的闵谦之四目相对,抓了一个正着。

    闵谦之的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态,讪讪的收回去,干笑道:“我只是……想看看梁公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梁羡很自然的将手机拿起来,收回怀中,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是大行人方便,出去等候更好。”

    闵谦之:“……”

    闵谦之已然被发现,毫无下手机会,便只好离开屋舍,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梁羡嗤笑一声:“原是打得这个主意?”

    他想要继续更衣,将挎在手肘上的罩衫捞上肩头,哪知那罩衫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唰的一下剥落下来,何止是罩衫,就连里面的衣衫也一层层的剥落下来。

    梁羡惊讶的睁大眼睛,下一刻感受到了耳边传来的温热吐息,这才笃定:“白清玉?”

    是隐身的白清玉!

    白清玉故意没有出声,却游走在梁羡身边,梁羡想要掏出手机解除白清玉的隐身,手机刷的一下不翼而飞,飘在半空,显然是被白清玉抢走了。

    叮咚——

    小系统提示:为您分析点数加成新方法!

    若成功与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透明普雷,昏君点数+100呦!

    作者有话说:

    今天5更哦,中午12点还有更新!

    第146章 欺负到哭【4更】

    “透明?”白清玉的嗓音沙哑轻笑。

    梁羡咬牙切齿的道:“别闹了。”

    白清玉笑道:“不可, 君上方才与闵谦之亲亲我我,搂搂抱抱,怎么, 现在却不让卑臣搂抱?”

    梁羡反驳道:“什么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他那分明是想要偷手机!”

    白清玉轻笑一声:“君上,卑臣私以为,系统的提议不错, 透明?这个词儿十足有趣, 不如,君上与卑臣研习一二?”

    “你、”梁羡紧张的道:“你别乱来啊, 这可是在闵谦之的府邸。”

    白清玉道:“卑臣花费了君上300点分数, 于心不忍,因此想要为君上赚回来一些……君上安心,闵谦之应该不会折返回来。”

    梁羡看不到白清玉,其余的感官反而更加敏感, 甚是羞耻,尤其这里是闵谦之的府邸, 随时会被人发现, 梁羡变更是紧张。

    叩叩——

    因着梁羡更衣的时间过长,一直没有返回宴席, 闵谦之便遣了乌阳前来。

    乌阳敲了敲舍门,朗声道:“梁公?梁公可在?”

    “唔!”梁羡的嗓子非常难耐的嘤咛声,他此时正伏在门板上,羞耻的连忙捂住自己嘴巴,艰难的向后看去, 但他根本看不到白清玉。

    “梁公?”乌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梁羡抑制住自己紊乱的吐息, 艰难的道:“孤在。”

    乌阳道:“梁公可有什么吩咐?”

    梁羡道:“没……孤有些醉酒, 想要醒醒酒再回去。”

    乌阳不疑有他,道:“是,乌阳告退。”

    乌阳的跫音渐去渐远,梁羡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背后的白清玉一抄,一把搂住梁羡,轻笑道:“君上辛苦了。”

    梁羡急促的喘了两口气,用尽全力的道:“白清玉你……你大爷!”

    “呵呵,”白清玉一笑:“看来君上还有气力,是卑臣不够努力。”

    叮咚——

    昏君点数+100!

    梁羡回到宴席之上,已然天黑,闵谦之不知他在屋舍中做什么,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梁羡发现,所以梁羡故意拿乔,让自己等着,给自己下马威看。

    闵谦之干笑:“梁公不胜酒力,也不知休息的可好?”

    梁羡翻了个白眼,休息个鬼,一直都在辛勤的“劳作”,还是被劳作!

    因着白清玉隐身的缘故,闵谦之不知那白眼是翻给白清玉看的,还以为是翻给自己看的,当即脸色更是尴尬。

    梁羡浑身软绵绵的道:“大行人,有几句话,孤想与你单独聊聊,请屏退左右……尤其是,乌阳陛长。”

    乌阳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闵谦之。

    闵谦之一笑:“梁公,不只是是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屏退左右?梁公有所不知,乌阳乃是本君的义子,本君待他犹如己出,不管何等要事,绝不会避讳乌阳的。”

    “哦?是么?”梁羡挑眉:“孤的手里头,捏着一件关于大行人的……秘密。”

    “秘密?”闵谦之眯眼,假笑道:“本君有什么秘密,竟是自己不知晓的?”

    梁羡道:“这个秘密,大行人必然知晓,只是希望揣着糊涂当明白罢了,是关于大行人身世的秘密,如是大行人不想屏退左右,那也无妨,孤不在意让旁人听听,孤可说了……”

    “乌阳!”不等梁羡说出口,闵谦之立刻朗声盖过梁羡的嗓音:“你先带着众人退下。”

    乌阳奇怪的看了一眼闵谦之,但是对于他来说,闵谦之的言辞便是敕令,当即抱拳道:“是,义父。”

    乌阳带着仆役全部退下,只留下闵谦之与梁羡二人,当然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处于隐身状态的白清玉。

    梁羡幽幽一笑,“啪!”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拍在案几上,豪爽的道:“大行人良苦用心,精心安排了一场燕饮,又是泼酒,又是更衣的,为的便是它罢。”

    手机!

    梁羡拍在案几上的,竟然是拥有昏君系统的手机。

    闵谦之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且光明正大的观察此物,只觉得古怪至极,像是青铜所致,但又不似,扁扁一个锦盒,但仿佛不能打开,也不知是什么作用。

    梁羡一直贴身放着,说明极其珍贵,这点子毋庸置疑。

    梁羡笑眯眯的道:“大行人一手好计谋啊,可惜了,被孤发现,功败垂成。”

    闵谦之一小:“梁公,您说什么,本君怎么听不懂呢?”

    梁羡道:“听不懂没关系,但接下来的话,你必然听得懂。”

    闵谦之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刻接口,似乎在等着梁羡继续。

    梁羡道:“孤本不想提早这么说的,但谁让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呢?”

    “看来……”闵谦之挑眉:“这样物什,对梁公来说,的确十足重要。”

    梁羡毫无隐瞒:“自然。”

    闵谦之眯了眯眼,心中狐疑,既然如此重要,梁羡为何要和盘托出?难道……有恃无恐?

    梁羡笑道:“放心,等孤说完之后,大行人便不敢打不该打的坏主意了。”

    闵谦之狐疑的盯着梁羡,眼眸微微晃动,梁羡幽幽的道:“据孤所知,此闵谦之,非彼闵谦之,对么?”

    轰隆——

    闵谦之脑海中一片混乱,勉强令自己镇定下来,收敛了全部笑意:“梁公你在说什么,越说越奇怪了呢,本君听不懂。”

    梁羡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并非闵氏嫡子,甚至你连闵氏子都算不上,你只是闵氏族中的一个奴隶,闵氏嫡子闵谦之暴毙,你因容貌酷似,被老族长领回闵氏,冒名顶替,孤说的……对么?”

    哐当——

    闵谦之一动,碰翻了案几上的羽觞耳杯,但他并没有去管滴滴答答流淌的耳杯,沙哑的道:“知晓这些人的,已然死了,你是如何知晓?”

    梁羡笑道:“这算是承认了么?”

    闵谦之镇定下来:“本君说过了,知晓这些的,都已然死了,就算梁公知晓什么,又有什么证据呢?”

    梁羡摊了摊手:“没有证据。”

    不等闵谦之松出一口气,梁羡已然道:“但大行人须知……人言可畏呐。”

    闵谦之冷声道:“梁公欲要如何?”

    梁羡悠闲的道:“不如何,如今正值闵氏遴选,孤只要随便找些笔杆子散播散播传言,编纂几个童谣,有的是好事者传播大行人的‘佳话’,传谣这种事儿,都不需要什么成本,你说对么?”

    “哦是了……”梁羡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你的义子,号称宿国第一剑客的乌阳,似乎是因着报恩,才拜在你的门下,对你忠心耿耿,誓死效命的,若让他知晓,当年那个救他的闵谦之早就死了,而眼前这个不遗余力利用他之人,是假的,你说乌阳还会继续为你效命么?”

    闵谦之双手攥拳,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沙哑的道:“梁公到底要如何,开价罢!”

    梁羡淡淡的道:“孤说了,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若不打这个歪主意,孤也不想与你撕开脸皮。”

    “好,”闵谦之咬牙切齿的道:“我闵谦之可以起誓,绝不会再碰梁公之物。”

    梁羡幽幽一笑:“真听话,早这般听话不就好了?”

    说罢,梁羡将案几上的手机收回怀中,摆摆手:“今日的燕饮真不错呢,孤乏了,不必送了。”

    闵谦之咬着后槽牙,却只能恭恭敬敬的道:“恭送梁公。”

    眼看着梁羡离开府邸,乌阳走回来,迟疑的道:“义父?”

    闵谦之还沉浸在梁羡的威胁之中,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肉中,掐出血竟不自知。

    “义父?”乌阳赶紧扒开他的手掌:“到底发生了何事?”

    闵谦之侧目看了一眼乌阳,立刻想到了梁羡之前的威胁,一但乌阳知晓,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闵谦之,一切便都完了,什么忠心耿耿,什么誓死不渝,全都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闵谦之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利,只差一步,便能登上闵氏的宗主之位,站在万人的肩膀之上,然而……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全都沐浴在闵谦之这三个字之下,假的,全都是假的……

    闵谦之浑身颤抖,哆嗦的厉害,脸色也涨得通红,登时迁怒了乌阳,冷声道:“滚!都给我滚!!”

    乌阳震惊:“义父,到底发生了何事?乌阳可以……”

    他的话还未说完,闵谦之已然冷声绝然的道:“我让你滚,听不到么!?”

    乌阳一愣,喉咙上下滚动,沙哑的道:“是义父,乌阳……告退。”

    梁羡施施然离开府邸,上了辎车,车帘子放下来的一瞬间,梁羡立刻绷不住,瘫软在软毯上,酸的腰身直不起来。

    唰!

    白清玉卸去隐身,终于出现在梁羡面前。

    梁羡狠狠瞪了一眼白清玉,有气无力的道:“要不是今日孤的战斗力受损严重,一定要挤兑闵谦之挤兑到哭!真想看他哭出来的模样!”

    白清玉淡淡的道:“君上哭出来的模样,卑臣倒是见过。”

    梁羡:“……”

    作者有话说:

    今天5更哦,还有一章更新~

    第147章 定情信物【5更】

    梁羡还差一点点便能完成“出轨”任务, 再过两日闵长辰和闵谦之便要启程回到都城遴选,梁羡他准备趁热打铁,攻克闵芽, 好一起前往宿国都城, 将智商下线卡贴在闵谦之头上。

    闵芽又在馆驿的花园窝着,这几日他呆在花园里,把那些花花草草都侍弄了一遍, 馆驿常年无人修葺, 花花草草早就要枯死,被他这般一侍弄, 竟瞬间生龙活虎起来。

    梁羡一猜就知他在花园, 装作巧遇的模样走过去,笑道:“好巧啊,芽儿。”

    “阿羡哥哥!”闵芽欢快的走过来,道:“你也来花园散散么?”

    梁羡心说, 我是专门来找你套近乎的,嘴上却道:“是啊, 今儿个天气看起来很好, 特意来散一散,一起走走么?”

    “好、好啊!”闵芽打了一个磕巴, 偷偷看了梁羡好几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才好。

    天气炎热,两个人往湖边的阴凉之处走去,闵芽又偷看了梁羡好几眼, 他背着手, 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芽儿, ”梁羡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闵芽支支吾吾,脸色瞬间涨的通红,道:“其实……其实是我……我想送给阿羡哥哥的东西。”

    “送给孤?”梁羡笑道:“什么?快拿给孤看看。”

    闵芽这才将那东西献宝一样拿出来,捧在手心里展示给梁羡看。

    香喷喷的,是一个香缨,便是俗称的香囊。

    梁羡恍然道:“怪不得方才便闻到丝丝的香甜,原是香缨。”

    闵芽磕磕绊绊的道:“这是……这是我自己做的,园子里好些花都落了,我觉着可惜,便……便把这些落花侍弄在一起,晒干了,做成了这个香缨,都是我自己缝的,有些歪歪扭扭,阿羡哥哥,你可……别嫌弃啊。”

    梁羡惊喜:“你亲手做的?”

    果然,那小布包歪歪扭扭的,走线也很诡异,东一线西一线的,看起来并不是很值钱的模样,但无论是香缨的样式,还是香味,都是十足独特,在市面上完全见不到,绝对独一份。

    闵芽点点头,有些羞赧,生怕梁羡不喜欢,迟疑的道:“阿羡哥哥,你喜欢么?”

    “孤当然……唔!”喜欢了!

    不等梁羡说完,他的嘴唇突然被封住了,的确是被封住,眼前空空如也,但梁羡的嘴唇明显感觉到了热度,有什么东西在上前摩挲研磨,令梁羡无法开口说话。

    轰隆——

    梁羡脑海中瞬间炸了锅,什么东西?那触觉分明像是白清玉的亲吻。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胸口,手机不见了!若是有人偷走手机,手机一定会自动响起警报,但现在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除非是盟友!

    梁羡咬牙切齿的心想,肯定是白清玉把手机偷偷拿走了,而且还开启了隐身模式!

    无错,梁羡想的一点错也没有,正是白清玉。

    白清玉见到梁羡与闵芽亲亲我我的聊天,便来了这个注意,当即隐去身形,悄无声息的走到梁羡面前,快准狠的吻住梁羡的嘴唇,让他说不出“喜欢”这二字。

    梁羡不好推开白清玉,毕竟闵芽什么也看不到,他若是贸然做出推拒的动作,反而像是个疯子。

    梁羡不着痕迹的躲避白清玉的亲吻,额角甚至沁出微微的薄汗,急的梁羡真想踹白清玉的命根子。

    “阿羡哥哥?”闵芽发现他出了很多汗,惊讶的道:“身子哪里不舒服么?”

    “没……”梁羡磕磕绊绊的道:“没有啊,孤好、好得很。”

    他之所以如此磕磕绊绊,正是因着白清玉不依不饶的亲他,一定不让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梁羡咬牙切齿,趁着闵芽不留声,低声道:“别捣乱!”

    白清玉轻笑:“君上要出轨,卑臣还不能阻拦么?”

    梁羡:“……”

    闵芽将香缨捧过来,道:“阿羡哥哥,这个香缨虽然不好看,但你能收下么?”

    梁羡道:“当然,孤会好好收……”

    不等他说完,就在梁羡将要接住闵芽递过来的香缨之时,“嗖————!”香缨无风自动,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吧唧——”一声干脆利索的掉入了湖水中。

    “啊!”闵芽不敢置信,左看看右看看。

    梁羡狠狠瞪了一眼空气,白清玉,肯定又是白清玉,无风自动,白日见鬼这种事情,只有他这个透明人能办到!

    不出所料,那香缨的确是白清玉扔的,闵芽送给梁羡的定情信物,白清玉怎么可能让梁羡收着?自然是毁尸灭迹,斩草除根的好。

    梁羡连忙道:“风!啊呀,好大、大的风啊!给吹跑了!”

    闵芽回过神来,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大的风么?为何自己方才没有感觉到。

    梁羡立刻转移闵芽的注意力,道:“都怪孤,没有拿稳,能不能请芽儿再给孤亲手做一枚?”

    闵芽惊喜的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去!”

    闵芽眼看梁羡喜欢,欢欢喜喜的便要回去重新做香缨,他刚一转身,便见到仆役引着宿国大司农闵长辰走了进来,闵芽的脸色立刻落下来,哼了一声。

    闵长辰拱手道:“拜见梁公。”

    “大司农,”梁羡笑道:“今日怎么来馆驿了?”

    闵长辰看了一眼闵芽,对梁羡道:“卑臣决定明日启程,返回都城,不知梁公是否同路?”

    梁羡道:“好啊,有大司农同路,孤也免去了一些麻烦。”

    闵长辰看向闵芽,道:“芽儿,你闹也闹够了,明日随为父回去。”

    闵芽又哼了一声,道:“那你还娶妻不娶了?”

    闵长辰沉下脸面,道:“芽儿,怎么与为父说话呢?”

    闵芽道:“你若是还执意娶妻,我就不随你回去!”

    “不得胡闹。”闵长辰冷声训斥:“看你胡闹成什么模样?别与为父说什么要与行露成婚的荒唐话。”

    “我、我!”闵芽据理力争:“你休要看人不起,我……我那日虽然说的只是气话,但如今,我已然有心仪之人了?”

    “心仪之人?”闵长辰眯眼。

    闵芽下意识看了一眼梁羡,梁羡迷茫的看着父子俩吵架,心说怎么又吵起来了?这是父子啊,还是宿敌啊!

    叮咚——

    系统提示突然出现。

    闵芽:100

    闵芽的好感度突破99,而且超额完成任务,直接飙升到满额100!

    梁羡惊喜之余,看到闵芽和闵长辰都在凝视着自己,闵芽被梁羡一对视,登时面色涨得通红,埋头便跑。

    梁羡:“……”???

    闵长辰看着闵芽落荒而逃的背影,眯了眯眼目,眼神越发的深沉起来,拱手对梁羡道:“犬子顽皮,让梁公看笑话了。”

    “无妨。”梁羡出于好奇,干脆偷偷扫描了闵长辰一下,查看他的人物设定。

    姓名:闵长辰

    性别:男

    梁羡震惊的发现,闵长辰娶妻根本是假的,完全没有这回事儿,只是有人想要攀上宿国大司农,放出的风声罢了,但闵长辰一直以来竟然没有反对,他只是想要利用这种传闻罢了。

    因着闵长辰心底里有一个秘密,无法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个秘密便是,他对收养的义子闵芽,抱有别样的心思。

    闵长辰不想让闵芽知晓,他准备将这个秘密永远的藏在心底里,所以放任这种无稽之谈的消息散播出去,为的就是掩饰自己的想法。

    梁羡恍然大悟,怪不得闵芽说要与行露成婚之时,闵长辰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老男人吃味儿了,而且只能暗搓搓的吃味儿。

    白清玉的声音在梁羡耳畔响起,他还保持着隐身,幽幽的道:“大司农对养子抱有别样的想法,而如今君上你却暗地里勾引了大司农的养子,君上确定是在与大司农为友,而不是为敌么?”

    “胡说……”梁羡低声道:“孤什么时候勾引闵芽了?只是正当的刷好感度!”

    闵芽匆匆跑回自己的屋舍,嘭关上门,还感觉心跳异常,梆梆梆的敲击着自己的心窍,令人心生难安。

    就在方才,闵芽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恋慕于梁羡的,第一次见面,梁羡就给自己解围,后来又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甚至还封自己为少庶子,说自己有可取之处。

    闵芽越想,心跳越是剧烈,就在他思索之时,屋舍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闵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屋舍中竟还有一个人。

    “行露?”

    闵芽惊讶的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何时到我屋舍里来的?”

    行露对闵芽笑了笑,低声道:“小君子……行露是来、是来赔礼的。”

    “赔礼?”

    行露道:“上次在女闾,的确是行露看错了,当时有司农署的部员在女闾饮酒作乐,行露还以为大司农也来了女闾,因此才会那般言辞,还请小君子不要误解了行露去。”

    闵芽已然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道:“哦,我知晓了,还有旁的事儿?若没有后旁的事……”

    “小君子,”行露道:“其实……行露还有一事,想要与小君子禀明,此事甚是机密,还请小君子附耳前来。”

    闵芽皱了皱眉,半信半疑的靠过去,行露也凑过来一些,欠身在闵芽耳边,他抬起纤细的手掌,指尖却夹着一枚银针,快准的扎在闵芽颈间。

    “嗬!”闵芽短促的倒抽一口冷气:“你……”

    他的话几乎无法出口,头晕目眩之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黑暗仿佛潮水,瞬间将他的意识吞没。

    咕咚!

    闵芽瞬间昏厥过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今日5更完毕,明天08点继续更新哦

    第148章 不见踪影【1更】

    闵长辰拱手对梁羡道:“梁公, 卑臣去寻犬子,暂时先告退了。”

    “去罢。”梁羡点点头。

    闵长辰转身离开,往闵芽的屋舍而去, 站在门外, “叩叩叩”的敲了三下门。

    里面无人回应,闵长辰又敲了敲门,朗声道:“芽儿, 开门, 是阿爹。”

    屋舍中仍旧无人回应。

    闵长辰道:“芽儿,不要任性, 快开门。”

    闵长辰顿了顿, 又道:“明日阿爹便要回京,梁公亦要前往都城,你一个人留在边邑,阿爹不放心。”

    屋舍静悄悄, 一点儿声息也没有,闵长辰眯了眯眼睛, 道:“芽儿, 你可在里面?再不出声,阿爹进去了。”

    嘭——

    闵长辰一脚踹开舍门, 大步冲进去,便看到地上狼狈的跌着羽觞耳杯,案几上的东西全都被碰掉,闵芽不见踪影。

    “芽儿?”闵长辰冲进屋舍,里里外外找了两遍, 匆忙离开, 回到庭院之中, 梁羡与白清玉还未离开,闵长辰蹙眉道:“梁公,芽儿不见了。”

    “不见了?”梁羡惊讶:“什么叫不见了?不会又……离家出走了罢?”

    闵长辰摇头道:“屋里的东西都倒了,或许是被掳走的。”

    梁羡立刻严肃起来:“快,立封锁馆驿大门,这么短时间,应该还未离开。”

    白清玉道:“是,君上!”

    白清玉带着梁国虎贲军,立刻封锁了馆驿大门,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寻找闵芽,但是一点子人影也没有看到。

    众人又扩大了搜索范围,离开馆驿往边邑寻找,闵长辰乃都城的上卿大夫,闵家的小君子不见了,当地官员必然要给这份面子,非常配合的寻找,又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仍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宿国虎贲军陛长乌阳急匆匆走入府邸,一路找到闵谦之,闵谦之没有呆在屋舍之内,而是站在庭院中喂鱼,十分悠闲的泼洒着鱼食,见到乌阳,只是瞥斜了一眼,道:“何事?”

    “回禀义父,”乌阳道:“据馆驿消息,闵小君子……不见了。”

    “不见了?”闵谦之眯起眼睛。

    “正是,”乌阳道:“大司农正带着官员在边邑搜索,但是找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有发现。”

    闵谦之更是眯起眼目,难道……行露动手了?且已然得手了?但行露得手之后,为何没有立刻来寻自己禀报,这个消息,反而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正说话间,便听到仆役的喊声:“大司农!大司农你不能进去就,大司农!小臣给您通报一声,您不能进去啊……”

    闵长辰着实禁不住叨念,大步走入闵谦之的府邸,脸色黑压压的难看,冷声道:“大行人。”

    “大司农?”闵谦之将最后一点子鱼食洒在鱼池中,拍了拍手,笑的十分悠闲自在:“怎么,今儿个大司农好是空闲,竟有功夫到本君这里来串门儿?”

    闵长辰没空与他闲谈:“不知大行人可看到了犬子?”

    “小君子?”闵谦之一笑:“大司农的爱子,怎么会跑到本君这里来呢?真是不巧,本君未曾看到……”

    他说着,转头看向乌阳,笑道:“阳儿,你看到了不曾?”

    乌阳拱手道:“回义父,不曾。”

    闵谦之摊了摊手心:“大司农,真是对不住,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闵长辰眯起眼睛,眼神十足可怖,闵谦之不以为然:“怎么?难不成大司农觉得是本君偷了你的儿子?真是笑话,本君也有自己的爱子,为何要偷你的儿子?小君子纵使优越,能比得过我家的阳儿不成?”

    闵长辰冷声道:“若是大行人看到了犬子,务必通知于我。”

    “哦?”闵谦之笑道:“大司农也真是不容易啊,听说小君子十足调皮,大司农平日里便头疼不已,若是本君猜的无错,大司农也该返京参加遴选了罢?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小君子竟还瞎跑,真是一点子也不体谅你这个身为父亲的,是么?”

    闵长辰淡淡的道:“这是我的家务事,便不劳烦大行人置喙了。”

    说罢,转身走人,大步离开了府邸。

    闵长辰一走出来,梁羡和白清玉立刻迎上,梁羡道:“如何?闵芽可在他这里?”

    闵长辰摇头:“不在。”

    白清玉眯眼道:“或许只是闵谦之不承认罢了。”

    闵长辰又摇头:“若当真是闵谦之抓了犬子,如今必然已经开始与我开条件,没道理藏着掖着,他想要的,无非是闵家的宗主之位。”

    梁羡摸了摸下巴,道:“有些道理,那不是闵谦之抓了闵芽,还能是谁?”

    白清玉突然压低声音道:“有人出来了。”

    众人躲入拐角之后,便看到闵谦之被乌阳护送着,从府邸中走出来,直接上了辎车,也不知去何处。

    闵长辰蹙眉:“他现在出府,会不会是去芽儿?”

    梁羡道:“大司农暂且回去,带人继续在城中寻找,跟踪闵谦之的事情,便交给孤与丞相罢。”

    闵长辰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道:“劳烦梁公了。”

    闵长辰离开之后,梁羡立刻拿出手机道:“跟踪孤可是专业的。”

    以前只有梁羡一个人拥有隐身术,如今白清玉也可以使用隐身术,简直方便,梁羡按下隐身术按钮,二人立刻追上去。

    闵谦之的辎车行了不远,缓缓停靠下来。

    梁羡挑眉:“女闾?明日闵谦之便要启程返回都城遴选,今日还有闲情雅致来女闾取乐?”

    闵谦之下了辎车,目光阴沉沉走入女闾,一点子也不像是前来取乐的。

    他入了女闾,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站定在一间屋舍门前,“嘭——”乌阳替他推开大门,闵谦之大步走进去。

    屋舍中有人,正坐在镜鉴前化妆,听到推门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随即笑起来:“大行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梁羡与白清玉躲在门外偷听,因着乌阳在里面的缘故,二人也无法靠的太近,毕竟隐身术只是隐去身形,跫音和吐息声还是可以听到的,所幸屋舍里的人谁也没有避讳声音,听得是清清楚楚。

    那殷勤微笑的人,正是行露!

    闵谦之凉丝丝的看着行露,道:“闵芽不见了。”

    “什么?”行露惊讶的捂着嘴:“小君子不见了?是谁干的?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掳劫小君子?”

    闵谦之幽幽的道:“是啊,本君也在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掳劫了闵芽之后,却不告知于本君。”

    行露放下手来,也不再装模作样,笑的花枝乱颤,道:“无错,什么也瞒不得大行人,是行露掳劫的小君子。”

    梁羡与白清玉对视一眼,原是行露!

    闵谦之道:“你既已然得手,为何不前来禀报于本君?如不是闵长辰找到了本君府上,本君倒还被蒙在鼓中!”

    “嘻嘻嘻……”行露娇俏的笑起来,十分做作的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大行人,行露为何要禀报与你?”

    “你!”闵谦之冷声道:“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的狗!”

    行露笑道:“狗急了……可是会咬主人的!”

    嗤——

    乌阳立刻拔剑,剑尖点在行露的脖颈上,立刻道:“放肆!”

    “哎呦,人家好怕呢!”行露有恃无恐:“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你们也别想知道小君子在何处。”

    “哼,”闵谦之冷声道:“你以为本君不敢?这天底下,还没有本君不敢的事情。”

    “大行人当然敢,”行露又道:“然……大行人你可想好了,行露既然敢这般做,自然铺好了后路,只要行露明日没有露面,行露安排好的打手,便会将大行人这些年来搜罗的所有机密,全都嚷嚷出去,那些秘密可都是达官显贵的把柄,若是宣扬出去,他们没了脸子,便什么也不怕了,到时候必然会去找始作俑者,这么一查,哎呀,行露乃是大行人身边的细作,这笔账,还不是算在大行人的头上么?”

    闵谦之克制着怒火:“你要如何?”

    行露吐气如兰的笑起来:“行露只是爱慕大行人已久,想要大行人娶了行露而已。”

    乌阳立刻看向闵谦之,闵谦之想也没想,冷笑道:“做梦!”

    “别着急拒绝,”行露压低了声音,在闵谦之耳边轻声道:“大行人,行露这些年帮助大行人搜罗各种达官显贵的秘密,发现了一件关于大行人身世的事情……”

    闵谦之眯眼道:“不必虚张声势。”

    “哦?”行露道:“不止如此,行露手中,还有一份大行人的父亲,也就是前闵氏宗主的亲笔遗书,他在遗书上写着,有些人并非闵氏族人,恐怕存有异心,危害闵氏安危,若是此人心存异心,便将这份遗书拿出来,昭告天下,为闵氏拔去毒瘤!”

    闵谦之登时睁大了眼睛,遗书?前闵氏宗主,那不正是自己的“父亲”?“父亲”留下了遗书……

    行露笑道:“如何,大行人如今……可愿意娶行露了?”

    闵谦之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错,他不是闵氏之人,只不过是闵氏宗主找来冒名顶替的奴隶,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为了闵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做错了什么,给闵家丢了脸面。

    就是如此兢兢业业的十几年,竟然换不回一颗真心,到头来,“父亲”还是留了后手,竟然留存下来这么一封隐秘的遗书,一旦昭告天下,便可以置闵谦之于死地,甚至万劫不复的遗书!

    嘭——!!!

    闵谦之很很砸了一拳案几,浑身颤抖不能自已,随即呵呵沙哑低笑:“我闵谦之,最厌恶的便是威胁……你可以试试。”

    说罢,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梁羡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低声笑道:“闵谦之竟然留着这么大的把柄,老天爷都帮着孤。”

    作者有话说:

    今天3更哦~

    第149章 智商下线卡【2更】

    行露手中握着闵谦之这么大一个把柄, 但谁知道闵谦之头铁如此,竟和行露撕开了脸皮。

    梁羡与白清玉离开女闾,梁羡道:“行露威胁闵谦之不成, 二人已经撕开脸皮, 正式决裂,他手中握着闵谦之这么大的把柄,但若是贸然揭露出来, 按照他的身份, 是一点子水花也掀不起来。”

    白清玉点点头道:“这也是为何,闵谦之敢与他硬碰硬的缘故。”

    行露不过一个讴者, 说白了没有什么影响力, 他手中的确握着一个重磅炸弹,但炸弹扔在人群中才有用,若是扔在空无人烟的野外,顶多自己听个响, 哪里会引起半点注意力?

    闵谦之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敢和行露撕开脸皮。

    梁羡摸着下巴道:“行露也算是个聪明人了, 而且野心勃勃, 他必然不会直接将前宗主的遗书公之于众,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起码再找到下一个靠山之后。”

    白清玉挑眉:“下一个靠山?”

    梁羡道:“行露无非是想要往高处爬罢了,如今他与闵谦之反水,又抓了闵芽,明显得罪了大司农闵长辰,按照闵长辰那爱子如痴的性子, 行露必然不会贸然去寻闵长辰合作, 所以……”

    他说着, 笑眯眯的盯着白清玉:“说不定,行露会来找你。”

    “卑臣?”

    梁羡阴阳怪气的道:“是啊,谁让白君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呢,那行露平日里就纠缠于你,如今他得罪了闵谦之,又得罪了闵长辰,两头都走不通,只有迂回路线,来找你这个大靠山了,否则手中的底牌怎么扔出去?”

    两个人刚回到馆驿,公子晦便道:“君上,女闾的行露又来了,说是……要见丞相。”

    白清玉眯了眯眼睛,还真让梁羡说对了?

    梁羡拍了拍白清玉的肩膀,道:“去罢,美人计,看你的了!”

    白清玉哭笑不得,梁羡叮嘱道:“切记,一定要忽悠住行露,不仅仅要套出闵芽被关押的地点,还要把闵氏宗主的遗书也骗出来,白君子貌美如花,孤相信你!”

    白清玉:“……”

    白清玉幽幽的道:“君上不吃味儿?”

    “吃味儿?”梁羡很是大度的一笑:“吃味儿是小狗。”

    白清玉道:“好,既然君上如此大度,那卑臣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他说完,施施然往前厅而去,去见行露。

    “拜见梁相——”行露的嗓音柔软,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显得风情万种。

    梁羡等白清玉走了,立刻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偷偷摸到前厅门外,在外面偷听。

    白清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厅口的方向,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你找本相,可有什么要事?”

    “梁相,”行露柔柔的道:“行露想见梁相,难道一定要有什么要紧事儿才行么?难道便不能……不能是思念于丞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他说着,一点点挨近白清玉,白清玉很厌恶陌生人的触碰,当即想要后退一步,但是瞥见暗搓搓偷窥的梁羡,硬生生给忍住了。

    行露一步步走近,眼看着白清玉没有拉开距离,还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拜倒在了自己的美貌之下,甜甜一笑,对着白清玉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梁相,行露生的……好看么?”

    梁羡:“……”

    梁羡咬着后槽牙,孤是让你去套话没错,磨磨唧唧便不说,竟然还动手动脚?

    气得梁羡攥紧手机,他下意识一瞥,立刻看到了系统新发的卡片。

    因着超额完成“出轨”任务,系统一共发放了2张智商下线卡,梁羡灵机一动,反正是两张,干脆现在用一张!

    啪!

    梁羡手起卡落,稳准狠的将卡片贴在行露的头像上。

    叮——

    小系统提示:【智商下线卡】生效!

    卡片有效时间:3小时

    不断靠近白清玉的行露突然僵住,仿佛卡壳了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完完全全的呆若木鸡。

    梁羡大摇大摆走进来,白清玉笑道:“原是君上,说好了不吃味儿呢?”

    梁羡哼了一声:“怎么,丞相温香软玉在怀,舍不得呢?”

    白清玉一笑,突然一把搂过梁羡,行露还在一旁,梁羡推了他两下,道:“做什么?”

    白清玉道:“君上不是说卑臣温香软玉在怀么?怎么,卑臣只是按照君上的意思行事,哪里错了?”

    梁羡:“……”

    梁羡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道:“智商下线卡只有三小时,赶紧问。”

    行露木呆呆的僵在原地,梁羡走过去,试探的道:“你是猪。”

    行露呆呆的道:“我是……猪。”

    “噗嗤……”梁羡忍不住笑起来:“这智商下线卡,还真有点模样。”

    梁羡又道:“孤问你,闵氏前宗主的遗书在何处?”

    “遗书……”行露缓缓的叨念,竟然从袖袍中拿出一张绢帛来。

    梁羡震惊:“你竟随身携带着?”

    他拿过遗书,展开与白清玉一起阅读,白清玉眯眼道:“的确是闵氏宗主的遗书,这里还有闵氏的宗主印信,有了这个印信,便有分量了。”

    梁羡让白清玉把遗书收起来,这可是对付闵谦之的不二法宝。

    又对行露道:“你把闵芽关在何处?”

    “闵芽……”

    ————

    “唔唔!!”

    “唔唔唔!!”

    漆黑的小仓库,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四周都是长毛的粮食,蒸腾着潮湿的气息。

    闵芽被五花大绑,绑在仓库的柱子上,他嘴巴也被堵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使劲摇头挣扎,但绳子太紧,根本挣扎不开。

    “哈哈哈!”几个打手围着闵芽:“你看他那样子!”

    “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君子。”

    “长得也就一般,我还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君子,生的都很俊美呢。”

    “可是你看他那眼神,说出来的厉害,真是叫人心痒痒呢。”

    “你们不知,什么小君子,听说他也是女闾出身,那些显贵人家,不就是喜欢收一些嬖宠回去,对外宣称是养子养女么?”

    “原是如此?怪不得如此带劲!要不然……咱们也试试?”

    “唔!!”闵芽使劲摇头,那些打手包围上来,撕扯闵芽的衣衫,闵芽吓得脸色发白,但根本无法躲避。

    嘭——!!

    仓库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紧跟着守门的打手被一脚踹翻在地,惨叫连连。

    “怎么回事?!”

    不等其他打手反应过来,哗啦一声,虎贲军直冲入内,将所有打手直接押解在地上。

    “唔唔!!!”闵芽看到来人,十足激动,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芽儿!”闵长辰冲进来,快速给闵芽解开绳子。

    “芽儿,”闵长辰着急的道:“受伤没有?快让阿爹看……”

    第二个看字还未说出口,闵芽已然“呜——”的一声哭出来,一头扎在旁边的梁羡怀里,呜咽道:“阿羡哥哥……”

    白清玉:“……”

    闵长辰:“……”

    梁羡“哈哈”干笑,道:“别、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闵长辰脸色有些难看,还是快速退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闵芽的肩膀上,将衣衫不整的闵芽罩住。

    闵芽看到行露,立刻激动的道:“他!是他掳劫了我!”

    叮咚——

    小系统提示:【智商下线卡】失效

    三个小时已到,智商下线卡正好失效,行露陡然清醒过来,他只觉得脑中混混沌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定眼一看,自己竟然在小仓库中。

    再仔细一看,周围全是虎贲军,打手已经被押解在地,闵芽也被解救出来。

    “怎么……怎么回事?!”行露震惊不已,连忙去摸自己的袖袍。

    梁羡抖了抖遗书:“你是在找这个么?”

    行露大吼:“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梁羡道:“诶,话不可以乱说,你这话听起来会让人联想的,孤至于这般饥不择食么?”

    “你、你会巫术!!”行露不敢置信的大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梁羡笑眯眯的道:“你自己脑子不好使,竟然还怪别人会巫术,真是闻所未闻。”

    白清玉懒得与行露废话,闵芽已经被救出来,闵氏前宗主的遗书也在他们手中,行露一点子利用价值也没有,摆摆手道:“押解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行露疯狂的大吼,他瞥见一旁的闵芽,嘶喊道:“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你就能过小君子的生活!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啊……我甚至……我甚至比你长得好看,甚至比你听话!”

    他慌张的对闵长辰道:“大司农,大司农!难道我不比闵芽生得美貌么?我比他更听话,你豢养闵芽,为的不就是那档子事儿么?我可以,我也可以啊!”

    “住口!”闵长辰冷喝。

    “怎么?”行露哈哈大笑:“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闵芽的确是傻,但我行露不傻!大司农对闵芽不就是那样的心思么?”

    闵芽一脸呆呆的看着众人,一时间不理解行露在说什么。

    行露发疯的狂笑:“闵芽,你以为闵长辰收养你,真的是把你当做儿子看?你错了,他不过想要你的身子!不过是想要顽弄你罢了,你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君子?我呸!你不过是个任何顽弄的下贱嬖宠罢了!没有了闵长辰,你一无是处!”

    梁羡实在忍无可忍,受不了行露那张臭嘴,刚要撸胳膊挽袖子的干架,却被白清玉一把拉住,低声道:“君上不要碍事儿。”

    梁羡:“……”

    “你错了。”闵长辰沙哑的道:“如果当年不是芽儿,我现在已经不复于世……倘或没有闵芽,我才是那个一无是处之人。”

    作者有话说:

    2更来了,今天3更哦

    第150章 玻璃心碎一地【3更】

    闵芽震惊的看向闵长辰, 眼泪还挂在眼角,一脸呆呆的模样。

    心中千回百转,激起惊涛骇浪, 行露在说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了……

    闵长辰并没有反驳自己对闵芽的感情, 甚至是默认了下来,道:“闵芽是我的至宝,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于他。”

    “凭什么?!凭什么!!”行露怒吼着:“老天爷如此不公!如此不公!同样的出身, 凭什么他那么好运!!凭什么——”

    梁羡摆摆手:“带着你的嫉妒心, 继续煎熬下去罢。”

    虎贲军将行露五花大绑,在他崩溃的大喊声中, 把人拖拽下去。

    梁羡道:“如今闵芽无事, 咱们又拿到了闵氏前宗主的遗书,只要能顺利赶到都城,便可将闵谦之拉下马来。”

    白清玉蹙眉道:“探子来报,闵谦之离开女闾之后, 便立刻启程赶往都城了,而他的养子乌阳并未同行。”

    梁羡挑眉:“看来他的好儿子, 一定在路上埋伏咱们呢。”

    闵谦之知晓行露手中握着可以扳倒自己的王牌, 所以立刻启程赶回都城,又让乌阳在路上拦截闵长辰, 只要闵谦之可以先一步回到都城,成为宗主,倒时候就算遗书曝光,闵谦之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宗主之位将事情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梁羡道:“这一路都不会太平, 大家各自小心。”

    “是!”

    事不宜迟, 众人连夜启程, 梁羡的梁国虎贲军、百里无疾带领的王师军队,还有闵长辰一行人,大军开拔,往王室而去。

    行军一夜一日,到了第二天黄昏,就算人不休息,马匹也要休息,梁羡让人驻军下来,扎起营地,休息一晚上养精蓄锐,第二天再行出发。

    梁羡从辎车上下来,正好看到了闵芽与闵长辰,刚要打招呼,便看到那二人的干系有些微妙。

    闵长辰对闵芽有特别的想法,这点子闵芽根本不知情,但是经过行露的“大胆表白”之后,闵芽迷迷糊糊的听懂了一些,惊讶不已,这一路上因着吃惊震惊,表现的十足尴尬,一见到闵长辰逃命似的调头便跑。

    “芽儿。”闵长辰叫住想要奔逃的闵芽。

    闵芽僵硬的停住脚步,嗫嚅道:“阿、阿爹……”

    闵长辰面色如常,和平日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半点子爱慕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威严的长者,道:“你背上的伤如何了?”

    闵芽被抓走之后,一直绑在木桩子上,因着挣扎,后背蹭破了皮,但是并不严重。

    闵芽支支吾吾的道:“快、快好了!”

    闵长辰道:“你若是不好上药,阿爹帮你。”

    “不用了!”闵芽一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梁羡:“阿羡哥哥!阿羡哥哥可以帮、帮我上药!”

    梁羡:“……”

    白清玉轻笑一声,低声道:“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炮灰?君上做炮灰如此兢兢业业,看呐,大司农的眼神都瞪过来了。”

    梁羡:“……”真不该教白清玉那么多前卫的词儿,学习能力这么强!

    梁羡干笑道:“哎呀,不巧,孤……孤还有事儿,不能帮你上药了,要不然还是让你阿爹帮忙上药罢,孤先走了!”

    开顽笑,梁羡是要和闵长辰打好关系的,以后梁国和宿国还能发展发展良好的经济往来,绝不能在这个地方做炮灰!

    梁羡拉着白清玉一溜烟儿跑了,闵芽着急的道:“阿羡哥哥!阿羡哥哥……”

    他嘟囔着:“怎么如此不讲义气……”

    梁羡逃跑,闵芽没了借口,闵长辰道:“随为父进帐,给你上药……”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上药,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闵芽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进入营帐,闵芽坐在席上,因着伤在后背,他也看不见自己的后背,闵长辰给他小心翼翼的退下衣裳,不知怎么的,分明天气很热,闵芽却觉得有点凉丝丝的,白皙细腻的脊背爬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但皮肤火热热的发烫。

    闵长辰看着他的后背,不只是新伤,还有很多陈年的旧伤,都是在女闾里被打的伤疤。

    行露觉得闵芽运气太好,所以才会被闵长辰收养,但他不知,闵芽受过多少苦,他生的并不出众,在女闾之中一直做苦工,逃跑过好几次,都被抓回去狠狠毒打,直到那次逃跑,用自己仅有的干粮救了濒死的闵长辰。

    闵芽的肩膀死死绷着,好似很是紧张的模样,便听到闵长辰低沉的嗓音从后背响起:“你若不愿,我叫医官来为你上药……”

    “阿爹!”闵芽一把抓住闵长辰,撞上闵长辰那双黝黑犹如深潭的眸子,磕磕巴巴的道:“我没……没有,只是……”

    闵芽说到此处,闵长辰突然眯起眼睛,脸色凌厉,一把抱住闵芽,闵芽退了上衣,光裸的皮肤接触到闵长辰炙热的掌心,被烫的一个哆嗦。

    闵长辰一把将闵芽扑倒在席上,与此同时突听“哆哆哆——”几声,竟然是暗器。

    “当心,有刺客!”闵长辰朗声道。

    唰——

    一抹银光应声而至,闵长辰搂住闵芽,用后背替他遮挡,闵芽吓得大喊:“阿爹!!”

    当!!!

    一声剧烈的金鸣,有人将刺客的长剑一下挑开。

    是白清玉!

    白清玉白衫白剑,拔身而立,在咧咧的晚风中,犹如天上谪仙,俊美不可方物。

    白清玉注视着偷袭的黑衣刺客,淡淡的道:“乌阳陛长,久违了。”

    刺客一愣,似乎没想到这般快便被认了出来,他也不说话,立刻引剑而来,招招狠厉。

    乌阳以武艺见长,公子晦与百里无疾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白清玉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上次白清玉与他拆招,便落了下风,只不过白清玉素来傲慢,不愿意服输,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旁人差。

    乌阳前来行刺,完全在白清玉的意料之中,因此他这次做足了准备,乌阳引剑刺来的一瞬间,白清玉藏在宽袖中的手掌一按,“唰!”翩翩白衣突然不见了身影。

    是隐身术!

    为了在乌阳跟前找回面子,白清玉特意管梁羡借了手机。

    隐身术开启,乌阳失去白清玉的踪迹,还以为白清玉轻功了得,他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立时有些慌乱。

    沙沙——

    是轻微的跫音,从后背响起,乌阳立刻反应,转头格挡,“当——!!”果然是白清玉,白清玉身形乍现,袭击向乌阳后心。

    乌阳堪堪转身格挡,“唰!”白清玉的身形再一次隐没在黑暗之中,分明是黑暗中扎眼的白衣,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阳年纪尚且,虽看起来高大伟岸,但说白了和姚司思年纪差不多,比梁羡还要小上一些,已然乱了方寸。

    白清玉又是几个闪现,犹如鬼魅一般凌厉,“唰——”乌阳手臂被划破,紧跟着背心一重,向前扑倒,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唰——

    白清玉闪现在乌阳跟前,施施然捡起他的佩剑,剑尖直指乌阳。

    乌阳的面巾已然被打落,袒露出那张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他眯了眯眼睛,沙哑的道:“是我输了。”

    梁羡从侧面跳出来大喊:“他要自尽!”

    白清玉动作迅捷,一把钳住乌阳的下巴,但听咔嚓一声,梁羡嫌弃的缩了缩肩膀,道:“下手太狠了。”

    白清玉淡淡的道:“只是脱臼而已。”

    乌阳自尽不成,狠狠的瞪着他们,梁羡闲庭信步走过去,道:“啧啧,武艺高强,还如此忠心耿耿,很适合做护卫呢。”

    乌阳打定主意不说话,梁羡也不觉冷场:“你为了你的义父,连命都不要,甘心自尽,可惜,可惜了……”

    乌阳还是不接话,梁羡一撩衣摆,大马金刀的蹲在地上,与乌阳平视,笑道:“可惜你大错特错,只有愚忠,却愚忠错了人。”

    乌阳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梁羡道:“怎么?不信孤说的话,那孤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说着,虽然拢起手来,却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闵谦之根本不是闵谦之,他是假的。”

    乌阳眼眸一动,但很快垂下眼目。

    “你也觉得很奇怪罢?”梁羡笑道:“为什么你的义父,和小时候搭救你的人,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你早就发觉了这一点,只是不愿细想,因着……思细级恐啊。”

    “恭喜你,少年。”梁羡啪啪拍了拍乌阳的肩膀:“你猜对了,你的义父……是假的。”

    乌阳抬起头来,狠狠瞪向梁羡,不客气的将他的手甩开,抵死不相信他说的话。

    梁羡道:“你不信孤,无所谓,你跟在闵谦之身边这么多年,总识得闵氏的印信罢?”

    说着,将绢帛从怀中掏出,展开在乌阳面前:“老宗主的遗书,外加闵氏印信规章,如假包换,假一倍十。”

    乌阳不屑的瞥斜了一眼,然,只是这一眼,登时令他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喉咙急促的滚动,冰雪一般的冷酷融化,独独剩下惊愕的不可置信。

    梁羡感叹的摇头:“玻璃心碎一地的声音呐!”

    作者有话说:

    明天08点继续更新哦~

    第151章 你竟背叛我【1更】

    宿国都城, 闵氏祖宅。

    今日便是闵氏遴选宗主的大日子,所有能排的上名号的闵氏宗人都会前来与会。

    闵氏祖宅的大堂中,族人依次按照主家、分支等等列班入席, 等待着此次遴选的二位主角出现。

    “你觉得这次遴选, 宗主会是谁?”

    “这还用说?一定是大行人!”

    “大行人在朝中只手遮天,不是大行人,还能是谁?”

    “我以为不然, 大行人虽只手遮天不假, 但那已然是昨日之事了,你难不成忘了, 先君已经被天子正法, 还扣了一个贼子的名字,大行人乃是贼子党羽,我看啊,要失势了!”

    “我觉是大司农。”

    “对对, 大司农虽是旁支儿出身,但建树颇高, 乃是宗族中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我等楷模啊。”

    闵氏族人探讨着,很快变成了两面混战。

    “什么大司农?不过闵氏下贱的旁支儿, 也能参加遴选,咱们闵氏还真是如旁人所说,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说什么!?旁支儿如何?旁支儿怎么的?你竟如此看人不起?!”

    “说你们又怎么的?了不起么?大行人乃是老宗主的嫡子,嫡子!你们哪个旁支能比的起如此高贵的身份?你们给大行人提鞋都不配!”

    “主家的人仗着自己乃是闵氏弟亲,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助纣为虐, 毫无功绩!”

    “你再说一遍?!”

    两面马上便要动手打架, 就在此时, 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一时间静悄悄,所有人全都注目向会堂的正门。

    一个身材高挑,略微有些纤细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往上,保养的极好,岁月不敢在他的面容上造次。

    正是众人口中议论的,老宗主嫡子——闵谦之。

    闵谦之施施然走入,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一般,面上带着和煦温柔的笑容,笑盈盈的道:“各位,怎么都站着呢?快入座,入座罢?”

    方才还在聒噪争执的众人,无一人敢开口执拗,均是默默坐了下来,安静入席,等待着民选开始。

    闵谦之轻轻挽起自己的袖袍整理,宽袖一展,坐在了上手唯二的席位之上,默默端起羽觞耳杯,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清水,随即闭目养神,等待着遴选开始。

    身边的人小声音议论,声音极低极低的道:“你看看,大行人气定神闲,此次遴选,必定是大行人胜出啊!”

    “是啊,大行人如此镇定,想必十拿九稳,胸有成竹了。”

    “大司农如何还不见身影?”

    “就是,大司农人在何处,怎么还不来?若是再不来,等这炷香烧尽,遴选便开始了!”

    众人盯着大堂正中的焚香,焚香已然快要烧尽,只剩下最后不到半掌的距离,随时都会熄灭。

    时间一点点流失,闵谦之始终闭目养神,而闵长辰却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大司农人在何处?”

    “焚香烧尽了!”

    “大司农还不出现,难道不来参加遴选了?”

    有人站起来笑道:“想必是大司农自知惭愧,因此不来参加遴选,这倒也是明智之举,对不对?”

    “你说什么?!放什么狗蛋屁,大司农岂是会不战而退之人?”

    “无错!要我说,必然是你们主家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谁不知你门主家,便是喜欢捏咕旁人的把柄,尽是用些阴损的招数!”

    “呵呵……”闵谦之突然张开眼目,微微一笑。

    他淡淡的环视众人,道:“今日族中遴选,何等大事,大司农想必要事缠身,是来不了了,那这遴选……本君以为,也不用选了。”

    “正是!正是!大司农藐视族中规矩,根本不配做宗主!”

    “大行人德才兼备,乃我辈楷模,推举为我族宗主,再合适不过!”

    “大行人!大行人!”

    闵谦之的党派叫嚣着,声音越来越大,呼声越来越高,反观闵长辰的党派,因着闵长辰突然缺席,众人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还击,竟然落了下风。

    “好了,”闵谦之淡淡的道:“既然大司农根本不将遴选放在心上,咱们也不好强求,不是么?今日……这闵氏宗主的位置,看来只能落在本君……”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听踏踏踏的跫音。

    “快看!有人来了!”

    “是不是大司农!”

    “快看!”

    众人全都向厅堂大门注目过去,一颗颗心窍悬在嗓子眼儿,定眼一看,大司农的党派立刻心灰意冷,并非是闵长辰,而是……

    “乌阳!”

    “是乌阳陛长!”

    乌阳大步走入闵氏主家的大堂,他的肩膀受了伤,用伤布包扎着,整个人犹如隆冬一般凛冽,板着一张冰冷的面容,大步入内。

    “阳儿。”闵谦之见到乌阳十分欢心,乌阳是他派去截杀闵长辰的,如今乌阳完好归来,这说明……

    闵谦之压低声音,迫不及待的询问:“闵长辰人呢?已然死了么?”

    乌阳看了一眼闵谦之,没有立刻回答。

    闵谦之觉得乌阳今日的态度怪怪的,若是放在平日,他一定恭恭敬敬的作礼,一板一眼的作答,绝对不会怠慢了自己这个义父半丝半毫,而眼下……

    “乌阳?”闵谦之催促道。

    “大行人,你还不如问孤!”

    有人笑着闯入闵氏主家的大堂,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象征着侯爵地位的七条流苏冕旒。

    “梁公?!”闵谦之震惊。

    梁羡带着白清玉,甚至带着梁国的虎贲军开了进来,一下子闵氏族人慌乱起来。

    “梁公,”闵谦之冷声道:“今日我闵氏族中要会,梁公非我族人,却开着梁国虎贲入内,这是何意?难道不将我闵氏看在眼中么?我闵氏虽微不足道,但也绝不会受外人欺压!”

    “无错!无错!”

    梁羡一笑:“诶,大行人,你可千万别较真儿啊,孤这次前来,并不是想要妨碍你们族中遴选的,而是……护送一个对你们闵氏很重要的人,前来参加遴选的。”

    “请看!”他说罢,让开一步,展手指向大堂正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团团的虎贲军护卫之下入内,正是宿国大司农——闵长辰!

    “闵长辰!是闵长辰!”

    “是大司农来了!”

    “大司农还来做什么?宗主遴选的时辰已然过了!”

    闵谦之看到闵长辰完好如初,心中登时大惊,又看到乌阳与梁羡等人站在一处,更是惊骇非常,厉声道:“乌阳!?你竟敢背叛于本君?!”

    乌阳眯起眼睛,凝视着闵谦之,他以往从来不会这样凝视打量闵谦之,因着对于乌阳来说,闵谦之是他的神明,永远高高在上,任何的打量和质疑,都是亵渎,他只要做神明的信徒便罢。

    乌阳的声音十足砂砾:“背叛?你呢……?义父,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么?”

    虽然乌阳没有说明缘故,但闵谦之的眼神下意识晃动两下,冷声道:“乌阳,一会子本君再与你计较!”

    他说着,看向梁羡:“今日是我闵氏族中遴选,既然梁公已然护送大司农与会,便请不相干的人离开罢!”

    “诶,别着急。”梁羡笑道:“除了护送,其实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和你们闵家上上下下,都有干系,也是时候……公之于众了。”

    闵氏族人奇怪的看向梁羡,梁羡便在万众瞩目之下,从袖袍中拿出一张精致的绢帛,那绢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久,但因着用料考究,保存的十足完整。

    哗啦——

    梁羡一抖,托着那绢帛:“诸位看看,这是否是你们老宗主的印信!”

    闵谦之神情大骇,立时便要去抢那绢帛,白清玉“嗤——”一抖手腕,长剑出手,组拦住闵谦之,不让他靠近梁羡,淡淡的道:“后退,大行人,白某的剑可不长眼目。”

    闵氏族人震惊的看着梁羡手中的绢帛:“这……这是老宗主的印信!”

    “快看,当真是老宗主的印信!”

    “是老宗主的遗书!”

    “遗书上写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堂爆发出惊骇的呼声:“闵谦之竟不是老祖宗的儿子?!”

    “什么?!闵谦之不是老族长唯一的嫡子么?”

    “闵谦之是假的!老宗主的儿子在十几年前便已然暴毙,他是假的!老宗主的遗书中,写得清清楚楚,他不过是闵氏的奴隶冒名顶替的,根本非我族类!”

    一时间,血统最为高贵尊贵的闵谦之,从云端落入泥沼,身份一落千丈!

    闵谦之眯起眼睛,冷喝道:“假的!遗书是假的!”

    “可……可这有老宗主的印信,不可能作假!”

    “是啊,若是不信,可以请出宗主印信比对!”

    闵谦之慌乱不已,冷声道:“一派胡言!梁公,你若是铁了心想要搅乱我族遴选,便别怪本君不讲情面了!来人!”

    闵氏有自己的护卫军队,闵谦之立刻喊人,哪知道喊了半天,闵氏的黑甲军一动不动。

    梁羡笑道:“大行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闵氏的甲军,可是听命乌阳陛长的。”

    唰——

    他的话音刚落,闵谦之只觉脖颈上一凉,被什么凉冰冰的东西抵住,微微侧头一看……

    “乌阳?”闵谦之不敢置信的瞪着乌阳,乌阳的佩剑,正抵着他的脆弱纤细的脖颈。

    乌阳淡淡的道:“束手就擒罢。”

    作者有话说:

    超过150章啦,撒花~发现现在大家都不喜欢看长文,这篇文正文也不会太长,正文结束后会有各种脑洞番外哦,保甜!

    另外下一本要开《身为君王有个前夫很合理吧?》或者《亲如逆子》,都是古代文,欢迎提前收藏一下,么么!

    第152章 成为孤的人【2更】

    闵谦之睚眦尽裂, 不顾一切的扑向乌阳,差一点撞上他的佩剑:“乌阳!!你敢背叛本君?!”

    乌阳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后撤半步, 闵谦之的脖颈还是被利刃划伤, 流出鲜血来,不过并不致命。

    闵氏黑甲冲进来,将闵谦之押解起来。

    闵谦之的党派受了惊吓, 因着老宗主的遗书, 谁也不敢执拗一声,今日大宗主遴选大起大落, 堪称惊心动魄。

    闵长辰走出来, 朗声道:“我闵氏竟发生如此不幸之事,本君也深感痛心,然,闵氏不可一日无主, 今我闵长辰继任闵氏宗主,还有何人异议, 尽管站出来对峙。”

    闵长辰的话音一落, 场面突然寂静起来。闵长辰身为宗主最大的异议就在于,他并非主家之人, 血统不够尊贵,在这个讲究血统的年代里,闵长辰一直低主家一头。

    但如今,血统尊贵的闵谦之突然跌下神坛,这令主家之人措手不及, 一个个狼狈不堪, 还如何敢与闵长辰叫板?

    所有人噤若寒蝉, 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闵长辰要的便是这个效果,道:“既然所有族人并无异议,那本君不才,今日便继任闵氏宗主一职。”

    说着,走向上手,将宗族印信双手捧在掌中。

    “拜见宗主!”

    闵长辰的党派立刻下跪山呼,其他墙头草一看,也跟着下跪,至于闵谦之的党派,虽有所不甘,但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也别无他法,只好下跪山呼。

    “拜见宗主!”

    “拜见宗主——”

    闵长辰稳住了闵氏,立刻回头看向梁羡,梁羡点点,闵长辰便道:“今日新君入都,却被我闵氏之人阻拦,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是谁?自然是闵谦之了。

    闵谦之是最不想公孙夙即位成为新君的,都城守门的官员全都是闵谦之的党派,因此公孙夙到了门口,却被阻拦,根本无法入城,梁羡只好让公孙夙在城外等候,自己与闵长辰先行入城,夺下闵氏族长之位,这样才能发号施令,让闵氏之人大开城门。

    闵氏族人一听,眼下已然没有闵谦之罩着他们,干脆把所有的过失都推在闵谦之的头上,连连磕头道:“宗主明鉴!宗主明鉴啊!都是闵谦之那个贼子,都是他的吩咐,我等身为族人,不敢不从啊!”

    闵长辰冷声道:“还不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新君?”

    “是!是!”

    闵氏族人连滚带爬的前去传令,城门轰隆隆大开,恭恭敬敬的将公孙夙迎接入内。

    梁羡骑在马上,对公孙夙招了招手:“走罢,进宫,宿公是时候即位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宿宫而去,宫殿大门紧闭,公孙夙离开宿国这些年,守卫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自然不会有人识得公孙夙,但他们识得闵长辰。

    闵长辰亲自护送,冷声道:“打开宫门,迎接新君。”

    守卫一愣,赶忙连滚带爬的打开宫门,跪拜了一地:“恭迎新君!恭迎新君即位——”

    “恭迎新君即位——”

    山呼的喊声,从宿公的皋门开始,一直传到库门,再传外朝的雉门,治朝的应门。

    应门内,政事堂中,宿国的卿大夫们正在办公,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纷纷跑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听说是新君来了!”

    “什么?新君?大行人在何处?快,去通知大行人!”

    “大行人?”梁羡笑着走出来:“你们指的是他么?”

    梁羡挥了挥手,虎贲军押解着枷锁加身的闵谦之上前,朝中卿大夫们一看,均是惊骇的掉了下巴。

    “这……这……”

    梁羡笑眯眯的道:“闵谦之冒充闵氏族人,扰乱闵氏血脉,有老宗主的遗书印信伪证,你等还有什么话可说?”

    卿大夫们完全反应不过来,朝局变化的实在太快,有人干脆咕咚跪下来,扣头道:“闵谦之扰乱闵氏血脉,罪大恶极,我等……我等被他蒙蔽日久,实在惭愧!卑臣拜见新君!君上万年——”

    有人见风使舵,就有人见坡下驴。

    “拜、拜见新君——”

    “拜见新君!新君万年——”

    治朝政事堂门外,卿大夫们跪拜了一地。

    公孙夙站在跪拜的众人之间,被团团簇拥着,朗声道:“不知者无罪,念在尔等被奸臣闵谦之蒙蔽,孤既往不咎,然……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谢君上——”

    公孙夙转头对淬火道:“将叛贼闵谦之押解入宫中牢营,替换所有宫中禁卫与虎贲军。”

    “是,君上!”淬火干脆利落的应声,立刻离开去替换禁军。

    公孙夙被卿大夫们簇拥进入治朝大殿,众人跪拜作礼,公孙夙道:“今日孤初入都城,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各位卿大夫不吝赐教。”

    “卑臣诚惶诚恐!”

    公孙夙又道:“三日之后,孤正式即位,希望届时各位还会像今日一般恭恭、敬敬……今日便先散了罢。”

    “卑臣敬诺!”

    羣臣散去,治朝大殿中只剩下自己人,公孙夙立刻笑道:“怎么样?我这个架子端的,还行么?”

    梁羡笑道:“差强人意罢。”

    闵长辰拱手道:“君上,卑臣有一事禀明。”

    “大司农,”公孙夙道:“但说无妨。”

    闵长辰蹙眉道:“罪贼闵谦之虽已落网入狱,但是闵谦之背后的族群之中,不可不防,因此卑臣斗胆劝谏,还请君上早日处决大辟闵谦之,否则……后患无穷!”

    大辟的意思便是砍头。

    闵长辰虽为人没有闵谦之那般刻薄,但他纵横在朝野这么多年,也深谙一个道理——斩草除根。

    若是不将闵谦之的势力一刀两断,那么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公孙夙眯起眼目看向梁羡,道:“梁公以为呢?”

    ————

    宿宫圄犴。

    闵谦之脖颈上架着厚重的解锁,被关押在宿宫最严密的圄犴牢房之中。

    “吃饭了!”

    一个牢卒走过来,将破碗随手扔在地上,那碗里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砸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肮脏的汤汤水水飞溅出来,弄脏了闵谦之的袍子。

    闵谦之低头盯着那只破碗,仿佛陷入了沉思。

    踏踏……踏踏……

    一个黑衣之人走入圄犴,站定在牢门之前。

    是乌阳。

    乌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牢房中的闵谦之,终于开口了,沙哑的道:“你……不是闵谦之。”

    闵谦之回过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仿佛一滩似水。

    乌阳又道:“你收养我,完全是为了利用我?你是否……是否从未真心待我?”

    闵谦之不回答,反而“呵呵”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乌阳,幽幽的开口:“十几年泡影,还有谁记得以前的闵谦之,你们看到的,见到的,听到的,惧怕的,无非是我,是我!而如今,一切都完了……闵谦之……闵谦之……一切都完了……”

    “闵谦之。”又有人走入圄犴。

    是梁羡与白清玉。

    梁羡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闵谦之下意识的侧身,但很快回过身去,十几年的伪装,让他已然变成了闵谦之,这仿佛是一个条件反射,已然变成了他血脉中的一部分。

    闵谦之淡淡的道:“新君即位,你是来杀我的罢?”

    梁羡还未开口,闵谦之已然道:“我闵谦之,不会死在任何人手里,要死……”

    他说着,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梁羡有些狐疑,侧目去看闵谦之的背影。

    叮咚!

    小系统提示:【透视眼】生效!

    ——小匕!

    闵谦之的宽袖之中,竟然藏着一只小匕。小匕并非是匕首,当时的汤池被唤作小匕。牢卒方才送来饭食,那只破碗中插着一只小匕,闵谦之并不用饭,却把小匕藏了起来。

    小匕薄而扁,虽不算锋利,然……

    梁羡厉声道:“快阻止他!他袖子里有小匕!”

    乌阳一惊,“哐——”出手如电,直接抽剑砍断了牢门,哐啷一声冲进去,闵谦之背对着他们,借着宽大的衣袍掩护,举起小匕狠狠往自己的脖颈上扎去!

    啪——

    乌阳一把攥住小匕,小匕破旧,带着毛边儿,十足的刺手,乌阳攥的用力,掌心立刻被划破,滴滴答答血迹顺着虎口流下来。

    闵谦之吃了一惊,乌阳趁着他吃惊,一捏他的手腕,闵谦之不会武艺,根本不是乌阳的手,“唔”的痛呼一声,小匕脱手而出。

    乌阳将带血的小匕一甩,啪嗒甩出牢门。

    闵谦之因着手腕酸软疼痛,浑身无力,直接瘫倒在地上,他发疯一般怒吼:“为何?!就因着我是闵氏的奴隶!连自尽的尊严都不肯施舍给我么!?”

    梁羡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与闵谦之平齐,他抬起手来,食指指尖轻轻抵着闵谦之单薄瘦削的下巴,迫使他一点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梁羡道:“孤并非为杀你而来。”

    “那是为何?!”闵谦之狠狠的道。

    梁羡挑唇一笑:“孤……是来给你送荣华富贵的,无需出身,无需门第,再也不必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之下,只要……你成为孤的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3更哦!

    第153章 插足?【3更】

    叮咚!

    昏君点数+5!

    梁羡不需要看, 也知道这昏君点数为何而加,因着他已然闻到了浓浓的酸气,从自己的后背传来, 白清玉那探照灯一样的眼神, 都快把自己刺穿了!

    梁羡:“……”玉玉又吃醋了!这个爱吃醋的老男人!

    闵谦之明显一愣,冷笑道:“我与你为敌,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 你不杀我, 竟还要留下我?你可知,什么叫做养虎为患?!”

    梁羡点点头, 真诚的道:“孤早就想养一只小猫咪了!”

    闵谦之又是一愣, 他怀疑梁羡没听清楚自己说话,或者这个昏君干脆就是在羞辱自己。

    梁羡笑道:“小猫咪好啊,傲娇又粘人,尤其是缺爱的小猫咪, 会一直粘着主人,就跟养女朋友……”

    “嗯?”白清玉站在他身后, 发出一个淡淡的单音。

    梁羡立刻改口, 道:“就跟养儿子似的!”

    梁羡又道:“闵谦之,你是不是那只缺爱的小猫咪?”

    “你竟羞辱与我?!”闵谦之现在肯定了, 梁羡就是在羞辱他。

    梁羡笑道:“诶,不是在羞辱你,孤是真心的。”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胸口,邀功一般道:“大司农想要请宿公大辟你, 最多给你留一具全尸。是孤是孤, 孤对宿公讨要了一个人情, 把你保全了下来,前提条件是……”

    梁羡点了点闵谦之的肩膀:“你要心甘情愿的归顺与孤,与孤回到梁国为官,这辈子再也不踏足宿国境内。”

    闵谦之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是看中了我的人脉,对么?”

    闵谦之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些年来,他的人脉是真的,他手里握着很多很多人的把柄,无论是达官显贵的把柄,还是一方豪绅的把柄,闵谦之就靠着这些牵制朝局。

    若是这些把柄全都落在梁羡手中,梁羡觉得,往后自己这个昏君的日子,可真是不要太滋润。

    梁羡笑道:“你不觉得,昏君与佞臣最配了么?”

    “咳咳!”白清玉又在梁羡后背咳嗽了一声。

    梁羡改口道:“孤是说……你可以在梁国大展拳脚,孤是昏君,一不看门第,二不看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皆大欢喜不是么?你若是来我梁国,卿大夫的职位随便挑随便选。”

    “哦?”闵谦之挑眉:“既然梁公都这般说了,自要拿出诚意才对,那我便不客气了,想要我去梁国供职,好啊,我要做梁国的太宰国相!”

    说罢,挑衅似的看向白清玉。

    谁不知梁国的太宰,也就是丞相,乃是白清玉无疑?

    闵谦之在白清玉的面前,说要做丞相,岂不是要顶替白清玉的位置?

    梁羡啧啧一声:“小猫咪,你搞事情?”

    闵谦之冷笑:“不行么?方才你是如何答允我的?如今我第一个条件,你便无法满足,果然国君的嘴巴,都是鸟嘴!”

    他又道:“我实话与你说了罢,梁羡,是你把我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众叛亲离,一败涂地,我闵谦之,绝不会与仇人威武,绝不会辅佐一个仇人!想要我的人脉,我偏不!”

    梁羡拍拍手站起身来:“你也不必如此着急拒绝于孤,好好儿再想想,千万别赌气,你留在宿国,只有杀头一个下场,你若跟了孤,往后里吃香的喝辣的,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不好么?”

    闵谦之干脆不搭理他,梁羡也不嫌弃冷场:“你在气头上,孤先回去了,好好儿想想,三日之后乃是宿国新君的即位大典,到时候你给孤答复便好。”

    梁羡说罢,对白清玉招招手,道:“走罢。”

    二人渐去渐远,离开圄犴牢房,乌阳却一直没有离开,静静的站在闵谦之面前。

    闵谦之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没看够么?”

    乌阳的眼目还是犹如冰雪一般,不见一丝一毫的感情,他的喉咙滚了滚,艰涩的开口:“你……不是救我的那个闵谦之。”

    “你已然都知晓了,为何还要多此一问?”闵谦之冷笑。

    乌阳道:“你收我为义子,只是为了利用我,对么?”

    闵谦之好笑:“利用?是啊,你是真真儿的好用,毕竟是宿国第一剑客么。”

    乌阳缓缓的道:“这么多年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一把剑来培养,难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义子看待过?一刻也没有?”

    闵谦之与乌阳四目相对,讽刺的笑起来,冷冷的道:“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我在问你!”乌阳突然断喝一声。

    闵谦之难得有些发愣,眼眸微微闪烁。

    乌阳重复道:“这么多年,你从未真心待过我,从未把我当做义子,对么?”

    闵谦之喉结滚动,他的表情似乎出现了裂缝,却很快修补完美,嗤笑一声,道:“既然你定要一个答复,好,我告诉你……是,我从未将你当做义子看待。”

    ————

    梁羡与白清玉离开圄犴,两个人刚走出远没多远,便听到有人朝他们喊着:“阿羡哥哥!阿羡哥哥!”

    是闵芽!

    闵芽站在远处湖对岸,遥遥的与他们挥手,兴致勃勃的拢手道:“阿羡哥哥,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罢,便绕着湖水朝这边跑过来。

    白清玉方才在圄犴中,已然吃醋吃到烧心,还没与梁羡清算总账,一出门便遇到了另外个情敌闵芽。

    白清玉当即一把搂住梁羡的腰身,向后一带,直接带着梁羡拐入旁边的假山山洞之中。

    “你干什……”不等梁羡开口,白清玉不由分说吻下来,含住梁羡的嘴唇,让他无法言语。

    “阿羡哥哥?”闵芽从对岸跑过来,绕了半个湖水,等跑到附近之时,突然失去梁羡的踪影。

    其实闵芽就站在假山的山洞外面,与梁羡和白清玉一墙之隔。

    闵芽的声音十足清晰,自言自语的道:“咦?去哪里了?方才还在呢?”

    梁羡紧张的手掌冒汗,想要推拒白清玉,白清玉非但不放开她,甚至与梁羡十指相扣。

    “阿羡哥哥?”

    “你在么?”

    “去何处了?”

    闵芽的声音从周围不断响起,刺激着梁羡的神经,梁羡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嗓音,做贼一般道:“你抽什么风?”

    白清玉一笑,亲了亲梁羡的耳朵,在他耳边暧昧的低声道:“君上好不容易拉拢了大司农,也不想插足大司农和闵小君子的感情,被当成炮灰罢?”

    “插足?”梁羡咬牙切齿的道:“我还插*你呢!”

    “哦?”白清玉挑眉道:“君上果然是野心勃勃,卑臣惶恐。”

    他说着,又低头去亲梁羡,梁羡感觉自己不能弱气,不就是偷情吻么,不能让白清玉以为自己这个昏君怕了他!

    梁羡干脆搂住白清玉的肩背,主动回应起来,这反而令白清玉受宠若惊,假山山洞昏暗,增加了几分旖旎暗昧的色彩,梁羡心窍狂跳,愈发的情动,双膝发软,几乎站不住。

    啪嗒!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脆生生的。

    “手机!”梁羡低头一看,方才太投入了,一个不留神,手机从袖中掉了出来,摔在地上。

    他赶忙将手机捡起来掸了掸,哪知道正好误触了指纹开屏。

    叮咚!

    系统发出提示音,梁羡定眼一看……

    小系统提示:【智商下降卡】生效!

    “完了!”梁羡急促的感叹一声:“我误碰到卡片了!”

    白清玉连忙去看,梁羡方才擦屏幕那几下,误碰到了卡片,卡片还误打误撞贴到了头像上。

    ——闵谦之!

    小系统提示:时效3天

    “三天?”梁羡惊讶:“不是三小时么?之前给行露贴,分明是三小时……”

    梁羡仔细一研究,原来超额完成“出轨”任务之时,给的不是两张【智商下线】卡,而是一张【智商下线】,一张【智商下降】。

    智商下线卡片,时效3小时,时效之内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你问什么他答什么,听话的仿佛智商下线。

    而智商下降卡片……

    【智商下降】:智商倒退30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太聪明啦!

    梁羡:“……”

    梁羡一阵沉默,喃喃的道:“那闵谦之现在的智力水平,只有五六岁?”

    白清玉:“……”

    ————

    “既然你定要一个答复,”闵谦之的唇角挂着薄情的冷笑:“好,我告诉你……是,我从未将你当做义子看待。”

    他说到此处,乌阳已然心灰意冷,一颗心窍比他的面容还要冰冷,木然点点头:“我知晓了。”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牢房。

    却在此时……

    乌阳后背一紧,突然被闵谦之从后背抱住,闵谦之虽年长,但身量远没有乌阳高壮,他费劲的抱住乌阳,死死不松手。

    乌阳吃了一惊,转头去看,闵谦之蹙着眉,嘟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乌阳侍奉闵谦之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闵谦之如此丰富,且不加掩饰的表情变化。

    闵谦之秤砣一样坠着乌阳,死死抱住,不让乌阳离开,撒娇一般摇晃着乌阳的手臂,急切的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喜欢你,方才都是骗你的,你不许走!”

    乌阳:“……”

    作者有话说:

    超过150章啦,撒花~发现现在大家都不喜欢看长文,这篇文正文也不会太长,正文结束后会有各种脑洞番外哦,保甜!

    另外下一本要开《身为君王有个前夫很合理吧?》或者《亲如逆子》,都是古代文,欢迎提前收藏一下,么么!

    第154章 昏君硬上弓【1更】

    乌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震惊的看着闵谦之,一瞬间眼眸中都是狐疑。

    毕竟闵谦之素来心机深沉,总是会做一些精于算计之事, 突然做出如此出乎意料的举动, 乌阳足足吃了一惊。

    “呜呜呜呜……”闵谦之树懒一样抱住乌阳,还将自己的面颊埋在乌阳怀里,来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埋胸。

    “不许走!呜呜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你要是走了, 我就又变成了一个人, 呜呜呜……你不许走!”

    乌阳:“……”

    乌阳手足无措,头一次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 试探的道:“义父?”

    很快, 乌阳便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湿了,真的湿了,闵谦之并非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他竟真的哭了, 甚至把乌阳的前襟哭的湿乎乎,直往下流汤!

    乌阳震惊的道:“义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闵谦之哭的更是肆意, 死死抱住乌阳, 撒娇的道:“呜呜哪里都不舒服!你不要我了,呜呜呜之之心里不舒服!”

    乌阳:“……”

    乌阳又是一整手足无措, 瞪着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难道……又是义父的计策?可、可他为了什么?

    踏踏踏——

    就在乌阳心中千回百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梁羡与白清玉急匆匆赶来。

    梁羡跑的上气不接下次, 一进入圄犴, 便听到闵谦之的号啕大哭之声, 登时头疼不已。

    卡片真的生效了!闵谦之现在的智商看起来就像个学龄前儿童,说哭就哭!

    乌阳看到梁羡折返,道:“梁公,义父他……”

    梁羡跑过来道:“一定是……是闵谦之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暂时……暂时有些失常!乌阳陛长你不必担心,让医官给闵谦之整治整治。”

    医官很快也匆匆赶来,给闵谦之诊脉,闵谦之分明“疯”的如此厉害,但医官竟没有检查出任何端倪,擦着额角滚下来的热汗道:“可能……可能是闵大夫受了一些刺激所……所致……”

    乌阳蹙眉道:“该如何诊治?何时才能恢复正常?”

    “这、这……”医官为难的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梁羡心说,你问医官,还不如问孤呢,三天就好。

    医官硬着头皮道:“安心将养,应该……很快会好。”

    乌阳点头道:“好,速速写下药方,快去熬药来。”

    “是、是!”

    “呜呜呜——”闵谦之一听,登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不要!不要喝药!不要喝药!药药苦!之之不喝药!”

    梁羡:“……”

    白清玉:“……”

    不只是梁羡和白清玉无语,就连牢卒也频频看过来,不知这面发生了什么。

    梁羡眼皮狂跳:“这样罢,牢狱之中也无法安心养病,唯恐闵谦之的病情再如此恶化下去,要不然……先带出圄犴,软禁在偏殿中静养罢。”

    乌阳有些迟疑:“可是君上那面儿……”

    梁羡道:“无妨,孤去与宿公说这件事情。”

    乌阳点点头:“好,有劳梁公了。”

    梁羡干笑,心说不劳不劳,毕竟这坏事儿是我干的……

    乌阳想带闵谦之离开圄犴,闵谦之立刻往地上一坐,踢着腿儿的道:“不走不走!!你肯定是想要把我丢掉!之之不要走,哪里都不要去,呜呜呜……你要把我丢掉,呜呜呜……亏得之之那么喜欢你,你不喜欢之之就算了,竟、竟还要把之之丢掉!”

    梁羡一阵头疼,头疼的要死,这绝对不是五六岁的智商,恐怕只有三岁,看来冒名顶替的闵谦之,比原本正牌的闵谦之年纪要小,这种时候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牢卒更是闻声看来,一个个惊讶的目瞪口呆,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情。

    乌阳眼皮抖动了两下,道:“义父,乌阳并非想把你丢掉,是想带你去一个好一些的地方静养。”

    “呜呜呜——骗子!大坏蛋!”闵谦之用“小拳拳”使劲捶着乌阳的肩膀:“坏蛋坏蛋,你想骗我!之之聪明着呐!可不是好骗的!你就是不喜欢我,你要把我丢掉,呜呜呜我不走我不走!”

    梁羡忍无可忍:“堵住他的嘴,扛走!”

    “呜呜呜坏蛋坏蛋,大骗纸!骗纸!唔唔唔——”

    不等闵谦之哭诉完毕,乌阳硬着头皮,真的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人扛在肩膀上,这下子好了,闵谦之更是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不说,对着乌阳又踢又打,嘴里还唔唔有声,完全就是一个大型拐卖“儿童”的现场,简直丧心病狂!

    梁羡揉着额角道:“快走快走,太丢人了,丢不起这个人……”

    白清玉:“……”

    众人一并子离开牢狱,将闵谦之安顿在僻静的偏殿,闵谦之委屈极了,可怜兮兮的缩在偏殿的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抽噎的抿着嘴唇,一副被霸凌的无助模样。

    乌阳想说些什么,但他平日里能动刀的事情,从来不动嘴皮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梁羡笑眯眯的道:“乖宝宝,你看这里是不是比牢房要强?多干净,多敞亮,你之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梁羡让自己看起来看尽量和蔼可亲,拿出对待小朋友的套路,心里想着,我可是养过妹妹的人,那么大一个妹妹都让我拉扯长大了,别说一个闵谦之了,完全不在话下!

    哪知……

    “呜呜呜呜——!!!!”闵谦之与梁羡对视须臾,登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哭之声。

    义、义父?”乌阳又是手足无措,赶忙去哄闵谦之。

    闵谦之缩在乌阳身后,揪着乌阳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道:“这个叔叔,是谁呀?好、好可怕……”

    梁羡:“……”叔叔?!

    梁羡原本的年纪,的确是叔叔无疑,可如今梁羡这具身子才十七,闵谦之这个大叔竟然喊自己叔叔?

    闵谦之可怜巴巴的又道:“这个叔叔长得……好、好可怕,他、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梁羡哭笑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尖儿道:“你仔细看看,仔细分辨分辨,谁见了孤不说一句高大伟岸,玉树临风,哪里古怪了?”

    “呵呵……”

    不等闵谦之说话,反而把白清玉给逗笑了,挑眉道:“高大伟岸?”

    “不行么?”梁羡瞪眼。

    闵谦之嘟着嘴巴,眨巴着泪水满满的大眼睛:“叔叔看之之的眼神,好像……好像随时要欺负之之一样!肯定是大坏蛋!”

    梁羡:“……”

    闵谦之仰着头,乖巧的看向乌阳,抱着他的手臂,脸颊也贴在他的胳膊上,仿佛一只粘人的小猫咪,软绵绵的道:“不要丢下之之,之之怕黑,千万不要……不要丢下之之,呜呜……”

    乌阳怕他又哭,安慰道:“我不会走的,就在这里。”

    闵谦之立刻欢心起来,眼角甚至挂着晶莹剔透的大泪珠,突然仰起头来,“么!”对着乌阳的嘴唇亲了一下,甜甜的道:“乌阳哥哥最好啦!”

    乌阳一愣,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唇上的热度,甚至还有一点咸咸的味道,那是闵谦之眼泪的苦涩。

    乌阳怔愣在原地不能动弹,对上闵谦之那双清澈的,毫无保留的双眼,那双眼眸透露着满满的喜欢,再容不下其他。

    梁羡扼腕,这么好的卡片,若是能贴在白清玉头上,白清玉这个大白莲大野狼,岂不是就能变成哭唧唧的小奶狗?到时候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可是现在……说什么的都晚了!

    闵谦之被软禁在偏殿养伤,梁羡便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如今的闵谦之,智商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完完全全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梁羡便想着,不如“趁他病要他命”!趁着他智商不在线,让他画押一个卖身契给自己,等闵谦之三日之后清醒过来,已然是自己的人了,有字据在手,不怕这只小野猫反悔。

    梁羡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立刻着手写了一份卖身契,一式两份,塞在袖口里藏好,偷偷摸摸往软禁闵谦之的偏殿而去。

    梁羡过去的时候,乌阳正好不在,去给闵谦之端汤药去了,殿中就闵谦之一个人。

    梁羡笑眯眯的走进去,道:“之之,阿羡哥哥来看你了。”

    闵谦之坐在榻上,正在顽耍一只羽毛,看到梁羡走进来,嘟着嘴巴道:“坏叔叔,你来做什么?”

    “怎么能是坏叔叔呢?”梁羡脾性特别好,凑过去道:“阿羡哥哥今天与你顽个游戏,好不好?”

    “不好!不要!不顽!”闵谦之拒绝的干脆利索。

    梁羡:“……”臭小孩!

    梁羡把卖身契拿出来,展平放在榻上,笑眯眯的道:“来之之,在这上面按个手印,阿羡哥哥给你吃好吃的,大肘子怎么样?”

    闵谦之使劲摇头:“乌阳哥哥说了,之之不能吃坏人给的吃哒!会吃坏肚子的!”

    梁羡气的叉腰:“你这臭孩子,非逼孤动粗,哼哼,左右乌阳也不在。”

    他说着,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一步步逼近闵谦之,咚一声将人直接安倒在榻上。

    乌阳端着汤药回到偏殿附近,正好遇到了路过偏殿的白清玉,二人正在打招呼,突听偏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号哭声:“不要,放开我,坏蛋……坏蛋放开我……”

    乌阳与白清玉脸色一沉,大步冲向偏殿,嘭一声踹开殿门,便看到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梁羡大马金刀的将弱小可怜满脸都是泪痕的闵谦之骑在榻上,两个人均是衣衫凌乱不堪入目。

    梁羡一副昏君硬上弓的模样,嘴里还在“狰狞”的大笑:“跑啊,看你往哪儿跑!”

    作者有话说:

    三岁闵谦之表示,有个叔叔真的坏透了!

    第155章 羞羞的事情【2更】

    “呜呜呜……乌阳哥哥!救我!”

    闵谦之看到乌阳, 仿佛看到了救星。

    “咳咳!”

    与此同时,梁羡听到了咳嗽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回头一看, 白清玉!

    白清玉眯着眼睛, 沉着脸色,幽幽的注视着梁羡,梁羡后知后觉, 低头看了看自己与闵谦之的姿势, 整理了一下言辞,道:“丞相,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孤可以解释。”

    白清玉:“……”

    闵谦之还被梁羡压着,使劲推了梁羡两把,从他身子下面窜出去,呜咽的投入乌阳的怀抱, 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告状道:“乌阳哥哥, 呜呜这个坏叔叔, 他……他压着之之,你看之之的手都疼了, 他……他还强迫之之……”

    “话不能乱说!”梁羡瞪眼。

    闵谦之梗着脖子道:“你、你就是强迫之之了!”

    白清玉的目光幽幽的看向梁羡,梁羡立刻道:“孤只是想让他在书契上画押而已。”

    “那也是强迫!”闵谦之理直气壮。

    梁羡:“……”

    闵谦之缩在乌阳怀里呜呜的抽噎:“乌阳哥哥,你、你为什么不哄哄之之?”

    乌阳这个人木讷的厉害,他平日里习惯舞刀弄枪,一天都不怎么说话, 往日里的闵谦之也不需要他说话, 似乎总是能看透乌阳的想法, 而如今闵谦之的神智失常,乌阳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闵谦之哭泣,更是手足无措。

    梁羡笑道:“哭罢哭罢!你以前那么对乌阳,他怎么可能哄你?”

    闵谦之更是委屈,嘴巴一瘪,可怜兮兮的道:“呜呜乌阳哥哥……之之、之之是不是坏小孩,所以……所以乌阳哥哥才不喜欢之之……”

    不等乌阳开口,梁羡又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你就是坏小孩,你简直坏透了,坏小孩没人爱!”

    “呜呜呜——!!!”闵谦之嚎啕大哭。

    白清玉:“……”

    乌阳:“……”

    乌阳不会哄人,尤其是哄孩子,白清玉无奈的道:“君上,少说两句。”

    “怎么,孤说的不是实话?”梁羡将画押的书契小心翼翼收起来,继续唯恐天下不乱,添油加醋的道:“闵谦之以前对乌阳陛长那么冷酷无情,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还这样那样的对待乌阳,简直没眼看!”

    “呜呜、嗝!呜呜呜……”闵谦之哭到打嗝儿,迷茫的道:“这样?那样?这样那样是哪样?”

    乌阳还是回答不上来,只好道:“义父,别哭了。”

    “呜呜呜……”闵谦之哭的更大声:“之之是坏孩子!乌阳哥哥不喜欢之之!呜呜呜呜……之之好伤心,伤心的想哭呜呜呜……”

    乌阳:“……”

    梁羡的书契到手,又把闵谦之惹哭,神清气爽,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好了,孤乏了,先回去了。”

    梁羡施施然离开,白清玉素来喜静,听不得这吵闹的声音,便也跟着离开,唯独剩下不会哄人的乌阳来收拾烂摊子。

    白清玉道:“君上顽的开心了?”

    梁羡咂咂嘴:“还行罢,闵谦之日前给孤找了那么多麻烦,孤这人素来记仇,总要报复回去罢。”

    白清玉道:“据卑臣所知,君上是想要招揽闵谦之回国效力的,君上如今得罪了闵谦之,三日之后等闵谦之回复神志,该如何收场呢?”

    “不怕不怕。”梁羡从怀中掏出书契,笑道:“卖身契在手。”

    闵谦之神志失常之后,秉性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十足的粘人,尤其是喜欢粘着乌阳,一刻见不到都不行,第一日的晚上一定要与乌阳同塌而眠,甚至要盖一张被子。

    所幸天气炎热,盖一张被子也无所谓。

    闵谦之一晚上,仿佛树懒一般紧紧缠着乌阳,乌阳在义父身边这么多年,从未与义父这般亲密过。

    不,其实更亲密的事情也有,那日乌阳行刺失败,逃回府邸,闵谦之为了保住乌阳,让他退衣上榻,做出一夜缠绵的模样,当时比此时还要亲密,只不过……

    那时乌阳根本不敢多看闵谦之一眼,而如今,闵谦之变了性子,毫无保留的缠着乌阳。

    “乌阳哥哥……”闵谦之很困很困,但还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你不会趁着之之睡着,偷偷溜走的,对罢?”

    乌阳点点头:“义父放心,乌阳不会离开。”

    “骗人是坏孩子哦!”闵谦之困得眼皮打架。

    乌阳叹气道:“睡罢。”

    闵谦之终于忍受不住困意,渐渐坠入梦乡,不过乌阳却睡不着了,他脑海都是闵谦之对自己的表白,义父说喜欢他,可是如今的义父神志失常,说出来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而且闵谦之骗了他,骗了他那么多年,这样的欺骗与利用之中,当真可以滋生出喜欢这种情愫么?

    乌阳失眠了,一直到天边发亮,这才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等乌阳醒来之时,天边已然大亮。

    乌阳翻了个身,登时浑身一紧,义父呢?

    闵谦之不见了!

    本该躺在他身边熟睡的闵谦之不见人影,乌阳立刻翻身下榻在偏殿中寻找,就连梁闵谦之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见到。

    他赶忙披上衣裳,冲出偏殿,偏殿周围也没有闵谦之的人影,乌阳心中烦乱,难道义父恢复了神志?逃跑了?

    “梁相!”

    乌阳大步而来,白清玉晨起之后正在批看文书,虽不在梁国,但梁国的军机文书还是要送来批看,不能耽误的,这个职务原本是梁国国君,也就是梁羡来完成,但谁让梁羡是个昏君,不理政务呢?

    梁羡一大早上看到姚司思送来了加急文书,一溜烟儿便跑了,说是去花园散步,让白清玉心无旁骛的批看文书,白清玉十足无奈,但谁让当时他“勾引”昏君的理由,就是可以帮他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呢,如今自己许的诺,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梁相,大事不好!”乌阳沉声道:“闵谦之不见了。”

    “什么?”白清玉眯起眼目:“何时发现?”

    乌阳道:“便在方才,应该不会太久。”

    白清玉第一时间与乌阳想到了一处,难道闵谦之恢复了记忆,所以自己跑了?但仔细一想不对,系统绝不会出错,卡片的时效是三天,如今才过了一天,这是第二天,应当不会有问题才对。

    白清玉镇定的道:“不要惊慌,我这就令虎贲军与你一同去寻找,闵谦之神志失常,应该跑不远,说不定只是在附近顽耍。”

    乌阳道:“但愿如此……”

    梁羡看到文书调头便跑,他来到宿宫的花园,清晨的空气并不炎热,透露着丝丝的凉爽,十足沁人心脾。

    梁羡来到湖边吹吹小风,别提多惬意了。

    “阿羡哥哥。”

    有人在唤梁羡,转头一看,是闵芽。

    “闵芽,起得好早啊。”梁羡笑着打招呼。

    闵芽手里捧着一样东西,有些局促羞赧的将那东西塞给他,道:“上次……上次的香缨掉在湖中了,我重新做了一个,希望阿羡哥哥可以喜欢。”

    梁羡恍然记起来,上次都怪白清玉吃飞醋,竟然把闵芽辛辛苦苦做的香缨扔到了湖中,提起这个,梁羡还有点子过意不去,十分不好意思。

    梁羡接过来,道:“多谢你,孤很喜欢,你看佩戴在腰上如何?”

    闵芽面颊微微有些殷红,道:“阿羡哥哥你喜……喜欢就好,我……”

    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要说什么,突然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其实我想与阿羡哥哥说……”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一个人影从草丛中蹦出来,嘴里还发出“嗷呜!”一声,仿佛在模拟老虎的叫声,但他压根儿不是什么老虎,更像是一只小猫咪!

    闵谦之!

    闵谦之在草丛中蹭了好多灰土,脸上灰扑扑的,突然跳出来,把闵芽吓了一个哆嗦。

    “闵谦之?”梁羡震惊:“你怎么跑出来了?”

    闵谦之不搭理他,叉腰对闵芽道:“你喜欢他,对不对?”

    闵芽登时涨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

    闵谦之不等他回答,已然像模像样的道:“我劝你放弃罢!”

    “为何?”闵芽奇怪。

    正说话,踏踏踏的脚步声而来,是乌阳与白清玉找了过来。

    “义父!”乌阳看到闵谦之,狠狠松了一口气,大步跑过来。

    闵谦之看到乌阳也很欢心,对闵芽道:“因为这个坏蛋他才不喜欢你呢!他喜欢的是那个漂亮的大哥哥!”

    说着,手指准确无误的指向白清玉。

    梁羡:“……”虽然重点有些偏颇,但为何我是坏蛋叔叔,白清玉是漂亮哥哥?

    闵谦之信誓旦旦的道:“你不要不信哦!之之看到他们做羞羞的事情了!”

    闵芽喃喃的道:“羞、羞羞?”

    “是呀!”闵谦之点头如捣蒜,道:“就像这样!”

    说着,突然朝着乌阳一扑,手臂一勾勾住乌阳的肩背,仰起头来,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乌阳的嘴唇,一面亲还不忘了一面解说:“这样,这样,又这样,亲啊亲,羞羞了好久呢!”

    作者有话说:

    2更来了~

    *

    大家来投票,到底是阿羡哥哥讨人嫌还是三岁之之更讨人嫌呢?

    阿羡哥哥表示,互相伤害啊,没在怕的!

    第156章 钓系昏君【3更】

    闵芽目瞪口呆, 怔愣了好一阵,脸色渐渐血红,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诶, 闵芽……”梁羡想要解释, 自己绝对没有“这样这样又这样”,这都是诽谤!

    但是闵芽跑得比脱兔还快,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根本不允许梁羡解释。

    同样目瞪口呆的, 还有乌阳。

    乌阳怔愣在原地,完全变成了一块铁板, 应该平日里冷漠的模样, 反而变得有些呆板,保持着双手搂住闵谦之,以免闵谦之摔在地上的动作。

    闵谦之亲罢了,靠在乌阳的肩窝上, 树懒一般黏糊糊的抱着乌阳,轻声喟叹道:“乌阳哥哥的嘴嘴好软, 之之好喜欢哦!”

    乌阳的喉咙艰涩的滚动着, 脑海中空白一片,又仿佛在翻江倒海, 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若是非要说,他感觉自己身子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想要狠狠的捉住闵谦之,狠狠的亲吻回来。

    梁羡叉腰瞪眼:“孤何时这样那样了?”

    闵谦之信誓旦旦得道:“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坏叔叔, 你就是这样那样了那个漂亮大哥哥, 还想不认账嘛?之之都看到了!”

    他说着, 对白清玉道:“漂亮大哥哥,之之要告状,坏蛋叔叔方才和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眉来眼去,他们勾三搭四!”

    白清玉挑眉:“眉来眼去?勾三搭四?”

    梁羡立刻反驳:“孤哪有?你别信这个混世魔王。”

    无错,闵谦之就是混世魔王,梁羡还以为他失去了神志,便可以任由自己捏扁了揉圆了,哪知小时候的闵谦之竟是个混世魔王,特别的能调皮捣蛋,怪不得长大了这么歪,从小就没正过……

    公孙夙的即位燕饮在三日之后,今日也是智商下降卡片的三日之期。

    梁羡打着哈欠,一脸精疲力尽的模样走入燕饮大殿,感叹道:“幸好,过了今日,闵谦之便能恢复正常了。”

    白清玉笑道:“谁叫君上总是招惹于他?”

    “孤招惹他?”梁羡戳着白清玉的肩膀:“分明是他招惹孤,智商下线了还不消停。”

    两个人正说话间,有人走过了过来,梁羡定眼一看,是闵芽。梁羡一瞬间便想到了昨日里闵谦之干的好事,一股子尴尬气息在三人间流转。

    闵芽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道:“阿羡哥哥,我能不能……与你单独说两句?”

    说着,瞥了一眼白清玉。

    白清玉的态度很暗昧,看起来正直平静,一点子也不吃味儿,甚至满不在乎的模样,淡淡的道:“君上与闵小君子有要事相商,那卑臣便不打扰了。”

    说罢,端着羽觞耳杯去旁边敬酒,一副很识时务的模样。

    叮咚!

    昏君点数+5

    好家伙,说好了不吃味儿呢?脸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吃醋的昏君点数都加上来了,白清玉真是能装。

    闵芽等白清玉离开之后,这才鼓起勇气道:“阿羡哥哥,其实我……我一直……”

    梁羡一瞬间有些头皮发麻,心说闵芽不会要对我表白么?

    “我一直偷偷的恋慕于你……”

    果然是表白!

    梁羡一时有些犹豫,自己该如何回答闵芽,拒绝他?闵芽会不会很受打击?但若不拒绝他,我岂不是变成了养鱼的大猪蹄子?

    叮咚!

    小系统提示:若不正面拒绝闵芽的告白,可获得【钓系昏君】成就!

    本成就无特别奖励。

    梁羡一看,系统又又又搞事情,这是让自己养鱼?

    成就没有特别奖励,那要他干什么?也是梁羡一狠心,道:“闵芽,其实孤……把你当弟弟看待。”

    闵芽似乎早就料到,因此根本并不意外,点点头道:“阿羡哥哥能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也可以死心了。”

    梁羡见他十足失落,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闵芽,若是自己安慰了,闵芽一个感动,再一次喜欢上自己,方才的拒绝岂不是白搭了?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拒绝闵芽,便不能如此藕断丝连。

    于是梁羡道:“孤还要去那面敬酒。”

    闵芽点点头,提起精神道:“阿羡哥哥你去罢!”

    说完,闵芽首先离开,回到了席位之上,他盯着案几上的羽觞耳杯,端起来将酒水一口闷掉。

    闵芽嘶了一口,缓解口中的辛辣感,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他复要一口闷掉,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抽走了闵芽的耳杯。

    闵芽转头一看,眸光波动了两下,低声道:“阿爹……”

    是闵长辰。

    闵长辰在闵芽身边坐下来,没有让他继续饮酒,淡淡的道:“君上即位之后,梁公也该东去回国了。”

    他说着,看向闵芽:“你如今是梁公麾下的少庶子,少不得要跟着梁公回到梁国去。”

    他这么一说,闵芽才想起来,闵芽如今是梁国的少庶子,而闵长辰乃是宿国的大司农,过了今日,闵芽恐怕便要与闵长辰分别了,梁国距离宿国不近,一个中原,一个东方,想要再见面,恐怕不容易。

    闵芽嘴唇张合了一番,想要说什么,但是没能说出口,他的心里乱糟糟的,自从那日听到闵长辰吐露对自己的爱慕之后,闵芽就感觉哪里怪怪的,也说不上来。

    闵长辰的态度很是平静,仿佛那日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叮嘱道:“如今芽儿已然入仕,往后里便不要如此任性妄为,凡事三思后行,不可莽撞……阿爹不在你的身边,无法照顾于你,仕途凶险,芽儿你心性太过纯善,虽无有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还是要提防一二。”

    闵芽看着闵长辰,不知怎么的,眼眶突然发酸,叨念了一声:“阿爹……”

    说着,扑在闵长辰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腰,闵长辰一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多大的人呢,如何还撒娇?”

    梁羡走回白清玉身边,白清玉瞥斜了一眼闵芽的方向,道:“君上与闵小君子说了什么,把人都惹哭了。”

    梁羡翻了个白眼:“孤可是忍住了养鱼塘的巨大诱惑,才狠下心来拒绝了闵芽。”

    “梁公!梁公!”宿国的卿大夫走过来,十分殷勤的道:“拜见梁公!此次宿国能顺利迎来新君,梁公功不可没啊!外臣们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梁公的大恩大德!”

    梁羡笑了笑,一看便知这个卿大夫是来巴结自己的,不然为何公孙夙即位,他感激的仿佛自己老爹即位一般。

    卿大夫又道:“梁公如此大才,丰功伟绩,只是外臣听说,您还没有立梁国夫人,可是还未有遇到可心之人?外臣的二女儿,年方二七,不是外臣托大,与梁公十分相配呢!”

    年方二七?那就是十四岁?梁羡眼皮狂跳,截断对方的话头道:“宿国大夫有所不知,孤一心建功,还未有成家的心思,因此……”

    他机智的看向旁边的乌阳:“乌阳陛长,孤若没有记错,你也还未成家罢?”

    宿国卿大夫一听,知道巴结梁羡是没戏了,立刻把矛头指向乌阳,笑眯眯的道:“乌阳陛长年纪轻轻,便统领禁卫,如今新君即位,听说还是乌阳陛长护送入城,功不可没功不可没啊!真是年少英杰,令人敬仰……”

    乌阳不喜欢与人奉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对方却追上来道:“陛长请留步!陛长请留步!乌阳陛长,卑臣家中小女,年方二七,与乌阳陛长十分相配,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不知乌阳陛长……”

    乌阳冷漠的道:“乌阳并无娶妻的心思。”

    宿国卿大夫又道:“诶,乌阳陛长,娶妻都是后话,明日陛长可是休沐,不如到卑臣府中喝些薄酒,与小女见上一面,也好……”

    不等他说完,突然有人冲出来,直愣愣的插在乌阳与那宿国卿大夫中间。

    是闵谦之!

    闵谦之竟又溜了出来,还混入了公孙夙即位的燕饮大殿,他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张开手臂,将乌阳护在身后,嘟着嘴巴,蹙着眉头,瞪着那宿国卿大夫。

    “哼!”闵谦之很有底气的哼了一声。

    因着闵谦之往日里积威已久,旁人也不知他神志失常之事,突然哼了一声,吓得那宿国卿大夫连连后退,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闵谦之道:“你、你不能给他介绍亲事!”

    宿国卿大夫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都怪闵谦之以前淫威太盛,让宿国的卿大夫不敢多想。

    闵谦之梗着脖子道:“因为、因为乌阳哥哥是我的!”

    说着,回身抱住乌阳,主动踮起脚来,挽住他的脖颈,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上去。

    叮咚——

    是系统发出的声音。

    梁羡拿出手机一看,好家伙,智商下降卡片的三日之期正好到了。

    小系统提示:【智商下降卡】时效!

    梁羡忍不住偷笑,用手肘撞了撞白清玉,唯恐天下不乱的道:“有好戏看了!”

    “嗬——!”

    闵谦之晕晕乎乎之间,耳边传来阵阵的抽气与惊呼之声,他的唇上温热一片,那种温度令人留恋,令闵谦之着迷,他的眼睫微微颤抖,缓缓睁开眼目,一瞬间便看到乌阳放大的俊颜,冰雪一般的冷漠划开,带着微微的吃惊,呐喊的盯着自己。

    轰隆——

    闵谦之脑海中一下子炸了锅,猛地一把推开乌阳,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震惊的道:“我……我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3更完毕,明天08点继续之之的社死现场~~

    第157章 为孤做牛做马【1更】

    “我……我在做什么?”

    闵谦之虽然中了卡片, 但他并没有失忆,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很清楚, 只不过有些混混沌沌, 不敢置信罢了。

    闵谦之从未这般震惊过,他对上同样震惊的乌阳的眼神,又扫视了一眼周围众人, 宿国的卿大夫们用目瞪口呆的眼神看着他。

    一时间, 整个燕饮大殿悄无声息,闵谦之以一己之力, 将自己成功变为了人群的焦点, 就连新君公孙夙也无法与他“争辉”!

    “那是闵谦之么?”

    “是他,他在做什么?”

    “乌阳陛长不是他的义子么……”

    “如此有违人伦!啧啧……”

    闵谦之面色涨红,一点点涨红,很快涨得仿佛滴血的猪肝, 饶是他做了这么多年大行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啪!

    乌阳一把拽住闵谦之的手腕, 道:“与我来。”

    说罢, 强硬的转着闵谦之离开了燕饮大殿,往宿宫偏僻之处而去。

    天色本就阴沉下来, 乌阳又带着闵谦之来到偏僻的树荫下,闵谦之阴晴不定的面色掩藏在其下。

    乌阳略微有些迟疑:“你……恢复了?”

    闵谦之回答不上来,他当真希望自己没有恢复,如此一来,就可以继续装傻充楞, 毫无顾忌, 毫无保留, 什么也不需要在乎。

    乌阳见他不回答,但是看到闵谦之的反应,完全可以猜出来,又道:“既然已经恢复,那你我谈一谈。”

    “谈什么?”闵谦之恢复了一贯高高在上的傲慢,即使他已经被人戳穿,不过是假的闵氏嫡子:“没什么好谈的。”

    闵谦之转身要走,乌阳一把抓住他,强硬的将人拽到自己跟前,道:“你为何什么也不说?把所有事情全都藏起来?”

    “因着我是假的!!”闵谦之突然爆发,他的声音嘶声力竭,带着睚眦尽裂的沙哑:“我是假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闵氏的嫡子!我甚至连姓氏都没有,我只是闵氏的一个奴隶之子,什么也不配!一切都是假的,我要伪装的和真的一样,我能说什么?!这些年我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被人看穿,看穿我是个假的,这一切……所有不属于我的一切都会变成泡影,灰飞烟灭……到头来还是……还是没了,什么都没了……”

    闵谦之激动的说着,捂住自己的双眼,指甲几乎陷入眼眶,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手指缝溜出,滴滴答答的落在黑暗之中。

    “就连……”闵谦之的声音哽咽颤抖:“就连对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嘭——!!!

    乌阳狠狠砸了一下旁边的树干,巨大的树干愣是被他砸的裂开,他的手背瞬间流血,血水染红黑暗,让单调的昏暗蒙上了一层鲜艳的颜色。

    闵谦之听到巨响,肩膀微微打颤,却在下一刻,他被乌阳强硬的箍住双臂,后背一下子抵在树干之上。

    “唔!”闵谦之来不及任何反应,诧异的看向乌阳,下一刻嘴唇便被堵住,任何自暴自弃自怨自艾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一句也说不出来,唯独剩下唇上温热的触觉,犹如暴风骤雨一般激烈,令一向游刃有余的闵谦之呆若木鸡,只得任由乌阳的亲吻。

    闵谦之不敢置信,乌阳的亲吻如此张狂,和平日里“乖顺听话”的乌阳一点子也不一样,带着一股剑客的凌厉与掌控,闵谦之根本逃无可逃,他因着缺氧,脑袋里晕晕乎乎,双手无力的攥着乌阳的前襟,轻轻的拍打着,似乎想要推拒,却仿搔痒一般无力。

    终于,乌阳结束了这一吻,闵谦之双膝一软,险些直接跌倒在地上,乌阳将他搂在怀中,紧紧拥着他,用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低声道:“我早就知晓。”

    知晓?

    知晓什么?

    闵谦之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沉浸在方才亲吻之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乌阳轻声道:“我早就有所察觉,你不是那个救乌阳一命之人。”

    闵谦之狠狠哆嗦了一下,他想要去看乌阳的表情,这些年来的如履薄冰,让闵谦之学会了一套分辨旁人脸色的手段,可如今乌阳死死抱着他,力气大的出奇,令闵谦之根本无法挣脱,自无法分辨乌阳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乌阳又道:“起初只是狐疑……因着你的秉性,与那个人一点子也不一样……”

    但是乌国被灭,乌阳正在逃命,其实就算没有救命之恩,闵谦之愿意收留他,乌阳也是会留下来的,只是少了一种说法罢了。

    后来乌阳渐渐感觉到,这个眼前的义父,和当年救命之人,秉性完全不一样,南辕北辙,天差地别,但无妨,只要有乌阳的容身之所。

    乌阳沙哑的道:“乌阳一直看到的,一直想要守护的……只是义父罢了。”

    闵谦之大吃一惊:“你……”

    不等闵谦之说完,乌阳已然埋首在他的颈间,炙热的吐息伴随着稀碎的触吻,一下一下挑逗着,乌阳沙哑的道:“义父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闵谦之更是吃惊,平日里的乌阳安静、沉默,甚至冷酷无情,只是一把锋利的宝剑,闵谦之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让他杀谁,他便杀谁,而如今,这口锋利的宝剑,竟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仿佛一条不受约束的野狼。

    闵谦之的脖颈酥麻,断断续续的道:“乌阳,你……”

    乌阳不允许他拒绝自己:“不管你是谁,你都是乌阳的义父。”

    义父?闵谦之面色涨红,细碎的亲吻还在折磨着闵谦之,配合着这样的词眼,令闵谦之羞耻不已,他想要拒绝,但莫名不舍得推开,因着他已经失去了闵氏的一切,难道还要失去乌阳么?

    踏踏踏……

    是跫音。

    梁羡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孤没有打扰二位的雅兴罢?”

    闵谦之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乌阳,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

    梁羡从袖中拿出一张绢帛,笑眯眯的道:“来来,小猫咪,你看看,这是孤领养你的书契。”

    闵谦之瞪眼:“什么乱七八糟?”

    梁羡道:“不信你自己看呢,这是书契,一式两份,你那里应该也有一份,证明你从今往后都是孤的人了,要与孤回到梁国去,为孤做牛做马,而且还是廉价劳动力的那种。”

    闵谦之气的瞪眼睛:“你不会以为,这样一张破布,便能束缚住我闵谦之罢?你也太天……”天真。

    不等闵谦之嘲讽完毕,梁羡道:“自然,约束你这样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书契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自然是他了。”

    说着,看向乌阳。

    闵谦之更觉奇怪,不知梁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羡拍了拍乌阳的肩膀,道:“这三日你神志失常,所以有许多事情,你并不知情,孤不防与你说道说道……”

    闵谦之明智的没有接话。

    梁羡笑得游刃有余:“孤与宿公已然说好了,孤看上了你们宿国的虎贲军陛长乌阳,所以腆着脸向宿公讨要了乌阳陛长,宿公与孤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猜怎么着?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因此……过了今日,乌阳便不是宿国的臣子,而是我梁国的臣子的,往后里孤回到梁国,乌阳也会跟随孤一同,前往梁国。”

    “所以呢?”闵谦之尽量将自己眼中的惊讶压制下来,冷声道:“梁公到底想说什么?”

    梁羡笑道:“所以……你若是不跟孤去梁国做官,也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孤是不会强迫任何一个美人儿就范的……”

    “咳!”

    梁羡越说越起劲儿,险些忘了白清玉还跟在自己身后,听到白清玉的咳嗽声,立刻知道自己太浪了,赶忙收敛一些。

    梁羡继续道:“你不去梁国没关系,乌阳会跟着孤去梁国,到时候你们义父义子,相隔两地,中原与东方相隔千里,车马难行,想要通信都绝非易事,再见面,恐怕只有百年之后的黄泉底下了!”

    闵谦之下意识地看向乌阳,眯起眼目道:“梁公想要乌阳,只问过公孙夙的意愿,恐怕并不够罢,你问过乌阳没有?”

    “怎么没有?”梁羡笑道:“你自己问问,孤问过他没有?”

    闵谦之看向乌阳,乌阳平静的道:“梁公已然征求过乌阳的意见。”

    梁羡又道:“那你是如何回答孤的?”

    乌阳继续平静的道:“乌阳愿追随梁公。”

    梁羡笑道:“诶,该改口唤君上了。”

    乌阳抱拳道:“敬诺,君上。”

    “你!”闵谦之气的肺都要炸了,瞪着眼睛道:“你便如此改投梁国了!?”

    乌阳看了一眼闵谦之,语气冰冰冷冷的道:“乌阳本就不是宿国之人,不过亡国之徒罢了,去哪里不是一样?”

    梁羡道:“这还真的不能赖乌阳,他之所以要与孤去梁国,还不是因着你。”

    “我?”闵谦之冷嗤。

    “正是,”梁羡信誓旦旦的道:“如今大司农已然成为了闵氏宗主,昔日里乌阳身为你的心腹,得罪了多少闵氏旁支的人,你心里便没有点数儿?你下台了不要紧,乌阳在宿国的日子,往后该怎么过?他若是不离开宿国,有多少闵氏之人咬牙切齿的等着割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乌阳离开宿国,都是因着你。”

    闵谦之眼眸晃动的厉害,梁羡全都说对了,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他都懂得……

    梁羡拍了拍手掌:“小猫咪,从明天开始,你的义子是孤的了,要不要与孤回梁国,你自己看着办罢!”

    作者有话说:

    过几天正文就要完结啦,会有番外更新哦。正文完结之后,会开新文《亲如逆子》,新文和番外一起更新!欢迎大家提前收藏一下我的新文,么么么!

    隔壁的狗血小甜文《一觉醒来,我怀了情敌的崽》也在更新中哦!

    第158章 养儿艰难【2更】

    今日是梁羡启程离开宿国, 返回梁国的日子。

    梁国的大部队已然在城门口列队整齐,宿国国君公孙夙亲自送行,一路携着梁羡的手, 从宿国宫门口送到都城大门口, 仍然依依惜别,十足不忍心让梁羡离开。

    梁羡无奈的道:“你快别拉着孤了,你没看到淬火的眼神么?他都快把孤凌迟了!”

    公孙夙道:“行罢, 那你启程罢, 记得,回去之后若是想本公孙……”

    他说到这里, 赶紧改口:“若是想孤了, 便来宿国做做客。”

    梁羡笑道:“你这自称公孙的毛病,可要好好儿改改了,毕竟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公侯的孙子,自己便是公侯了。”

    “君上, ”白清玉上前:“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梁羡道:“那孤便启程了。”

    白清玉扶着梁羡, 请梁羡登上辎车, 其他人也准备启程。

    闵芽乃梁国的少庶子,乌阳从今日起也在梁国供职, 因此二人站在两国的队伍中,均是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城门的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无错,等人。

    虽闵芽与乌阳等的不是一个人, 但他们不约而同的, 都在等人, 等的还都是他们的义父。

    闵芽今日便要启程了,听说闵长辰继任闵氏宗主之后,公务繁忙,还有许多司农的事物等待他的处理,因此今日没有空闲前来送行。

    闵芽嘟着嘴巴,撕扯着自己的少庶子袍子角,抱怨道:“送行都不来,还说喜欢我,呸,必然是假话!”

    “闵芽,”梁羡道:“嘟囔什么呢,快上车罢。”

    闵芽“哦”了一声,只好悻悻然的登上辎车。

    因着这一路长途跋涉,闵芽不会武艺,所以梁羡特意给他准备了辎车,闵芽一路抱怨,一路登上自己的辎车,刚打起车帘子,便看到一只大手伸出来,似乎是要扶他。

    闵芽一愣,呆呆的看着那只手掌的主人,目瞪口呆的道:“阿爹……?”

    竟是闵长辰!

    梁羡似乎早就料到如此,笑眯眯的道:“怎么,惊喜不惊喜?”

    “阿爹?!”闵芽又唤了一声:“这、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是今日没有空闲送行么?”

    闵长辰微微一笑:“送行自是没有空闲的,本君奉君上之命,出使梁国,与梁国商讨发展商贾往来之事。”

    闵芽又惊又喜,出使?如此一来,闵长辰会和他一道前往梁国,这下子很长一段时间又可以朝夕相处了?

    闵芽欢喜的道:“那太……”好了。

    不等他说完,闵芽突然反应过来,感情所有人都知道闵长辰会跟着队伍出发,只有自己不知情?

    闵芽板着脸道:“阿爹你是不是故意的?”

    闵长辰面容平静而威严,竟点了点头,闵芽更是气,双手狠狠一推闵长辰,“哼”了一声,自己钻入辎车去了

    闵芽这会子又是生气,又是欢心,乌阳则变得形单影只起来,他转头看向都城的大门,楼堞高大,却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要等待的那个人。

    “启程——”

    随着传令官的传令,乌阳翻身上马,再一次看向恢弘的宿国楼堞,还是没有人影,乌阳面容冰冷,不见任何波动,终于回过头来,策马赶上大部队。

    哒哒哒……

    是马蹄的轻响声,从后背席卷而来。

    一匹骏马从后背飞驰而来,冲出城门,朝着他们快速飞奔,乌阳听到动静回头,便看到闵谦之一身绛紫色的衣衫,衣裴纷飞,快速策马朝他而来。

    “义父?”乌阳冰雪一般的脸面终于化开。

    闵谦之飞奔而来,因着着急策马,一个不慎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义父!”乌阳眼睛一眯,突然纵身跃起,借力飞身下马,一把抱住坠马的闵谦之。

    “义父,受伤没有?”

    闵谦之摇了摇头,乌阳道:“义父是与乌阳一起离开的么?”

    闵谦之脸色略微僵硬,冷声道:“你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武艺,若是到了梁国,指不定被人卖到什么地方,或者犯了什么事儿,我若是不跟着你,你能做什么?”

    乌阳并没有反驳,甚至道:“是,义父说的是。”

    闵谦之脸色发红,梁羡打起车帘子,笑道:“小猫咪你这么傲娇,小心被义子教训哦。”

    白清玉有些无奈,道:“该来的人都来了,这回启程罢。”

    “启程——”

    传令官再次传令下去,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启程。

    梁羡心情不错,白清玉道:“君上心情这般好?”

    “那自然,”梁羡道:“孤这一趟出来,带回多少能人异士,稳赚不赔,能不笑么?”

    白清玉道:“也是,君上都把旁人的义子收集全了。”

    梁羡:“……”大白花吐槽我!

    一路上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慢悠悠班师,并不着急赶路,天色昏黄便扎营下来休息,天色完全亮起来才慢悠悠的启程,仿佛游山玩水一般。

    这日扎营下来,闵长辰走过来道:“梁公,可曾看到犬子了?”

    梁羡迷茫:“没有啊,这一路上,闵芽不是都跟着大司农么?”

    闵长辰脸色有些担忧:“犬子贪顽,不知又跑到何处去了。”

    闵长辰很快去旁的地方寻找,梁羡摇摇头,道:“养儿艰难呢!”

    白清玉挑眉:“怎么,君上羡慕?羡慕怕是也晚了,君上已然招惹了卑臣,这辈子与娶妻无缘,更加不会有儿子。”

    梁羡呿了一声,道:“谁招惹谁?分明是你招惹孤的。”

    梁羡打死也不会告诉白清玉,系统还有个什么生子功能,被梁羡狠心的掐灭在摇篮之中了,无错,绝对不能让白清玉知晓!

    白清玉挑眉:“君上为何这般看着卑臣,好似有什么隐瞒一般。”

    梁羡后背一麻,呵呵笑道:“没、没有啊!”

    白清玉道:“那君上如此看着卑臣,难不成是想要卑臣伏侍君上?”

    梁羡翻了个大白眼道:“天还没黑呢。”

    白清玉道:“君上不是还有几百点,才能升级最后一级系统么,卑臣需得加把劲儿,不是么?”

    梁羡一想,也对啊,早日升级到王者级别昏君,早日开启“春风吹又生”模式,对自己百利无害,也算是一种保障。

    白清玉反问:“君上……不要么?”

    梁羡眼眸一动,突然冲着白清玉冲过去,一蹦跳到他怀里,甚至用两条腿夹着他的腰,搂住白清玉的脖颈,整个人摽着白清玉,大喊:“要要要!”

    白清玉一笑,赶紧接住梁羡,以免他摔倒,白清玉便这么抱着他,一路走回国君营帐。

    营帐中没有点灯,这种昏暗暗昧的环境,正适合接下来的发展,梁羡也有些情动,仰起头来主动去吻白清玉的唇角。

    白清玉受宠若惊,嘭一声将案几上的文书全部扫掉,将梁羡压在案几上,梁羡陡然睁大眼目,惊呼一声,使劲拍打着白清玉的肩膀,大喊:“有、有人!”

    白清玉方才太过投入,根本没注意国君营帐之中竟然有人,那人蹲坐在营帐的角落,小可怜儿一般抱着自己的膝盖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亲热的二人。

    “闵芽!?”梁羡连忙推开白清玉。

    白清玉揉了揉额角,赶忙将梁羡散乱的衣衫拉上,免得被闵芽看光,白清玉可没忘了,闵芽爱慕梁羡,还曾对梁羡表白过。

    梁羡难得有些结结巴巴:“你你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闵芽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君上方才的表情,好像很享受,原来做这档子事儿,当真如此舒坦么?”

    梁羡:“……”昏君的脸皮都要烧透了!

    梁羡咳嗽一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大司农正掘地三尺的找你。”

    一提起闵长辰,闵芽立刻蔫儿了,重新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道:“我不想见他。”

    又闹别扭了……

    梁羡一脸了然,闵长辰看起来威严,但他把闵芽惯得“没样子”,闵芽是两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不与他阿爹闹别扭就觉得不痛快,浑身不带劲儿。

    “阿羡哥哥……”闵芽小可怜一般的道:“我要离家出走。”

    白清玉冷笑:“还在行军,怎么离家出走?”

    闵芽据理力争:“我、我藏起来,让他找不到!今儿个我打算藏在阿羡哥哥这里,阿羡哥哥,你不会赶我走罢?”

    不等梁羡说话,白清玉又是冷若冰霜的一笑:“君上不赶你,本相也会赶你。”

    闵芽:“……”

    闵芽瘪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

    梁羡道:“好了好了,你说说看,这回又是怎么了?你若是有理,便让你住在这里,你若是没理,老老实实回去。”

    闵芽立刻理直气壮的道:“我、我怎么会没道理?”

    “那你说出来,孤给你评评理。”

    闵芽哼了一声,气哼哼的道:“阿爹他……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他从收养我开始,分明是因着我曾经救过他,你说,哪里有半分喜欢?”

    梁羡刚要劝说一番,把他哄走,哪知有人走了进来,是闵谦之!

    闵谦之一走进来,梁羡便觉得大事不好,不等他开口,闵谦之已然道:“是了,这哪里是什么喜欢?分明只是想要报恩罢了。”

    梁羡瞪着闵谦之:“敲什么锣边?你来干什么的。”

    闵谦之抱臂,淡淡的道:“离家出走。”

    梁羡:“……”今天很流行离家出走么?

    作者有话说:

    离家出走二人组来啦~

    第159章 攻生子【3更】

    梁羡道:“一把年纪了, 你离什么家,出什么走,你是做养父的, 又不是做儿子的!”

    闵谦之同样理直气壮:“怎么, 那便不能离家出走了?”

    他说着,还拿出两坛子酒来,咚放在案几上, 豪爽的招呼闵芽道:“喝酒么?”

    闵芽起初有些怕闵谦之, 而且十足与闵谦之不对付,觉得他阴阳怪气, 且手段毒辣, 但如今已然是同一个战营的人,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闵芽干脆坐下来,与闵谦之一起饮酒,梁羡瞪着他们:“要喝酒去别的地方。”

    闵芽眨巴了两下眼睛:“阿羡哥哥, 你还有旁的事情要忙么?不忙一起喝罢。”

    梁羡:“……”我忙着做羞羞的事情!

    白清玉脸色黑压压的,那种乌云砸下来, 可以砸死人的黑压, 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了国君营帐。

    “白……”

    梁羡想叫他, 已然被闵芽与闵谦之左一个右一个拉住,将他按在席上,不叫他离开。

    闵谦之信誓旦旦的道:“像这样的老男人,不能哄,越哄越来劲儿。”

    梁羡挑眉:“孤的玉玉可比你年轻貌美。”

    “哼, ”闵谦之冷笑:“不知你怎么想的, 喜欢一个表里不一的老男人。”

    梁羡笑道:“幸亏乌阳比孤聪明, 不喜欢老男人。”

    闵谦之:“……”

    闵谦之将羽觞耳杯塞在他手里,道:“饮酒!”

    两杯下肚,梁羡浑身微微发热,感觉有些上头,已然不能再饮了,哪知闵芽与闵谦之二人比他的酒量还差,尽数醉倒,开始发起酒疯来。

    闵芽抱着梁羡的左臂,闵谦之抱着梁羡的右臂,两个人自说自话的叨念着。

    “你说阿爹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比我大了那么多,心思也比我深得多,我总是看不透他,他说喜欢我,真的喜欢我么,会不会……会不会只是想报恩……”

    “乌阳……乌阳到底在想什么?我比他大那么多,他会不会嫌弃我年纪大?我都脱了干净,他竟然给我披上衣衫,说夜晚风凉,切勿着了风寒……”

    “呜呜,阿爹……”

    “乌阳这个猘儿……”

    “阿爹……”

    “阳儿……”

    梁羡:“……”

    哗啦——

    就在此时,有人打起帐帘子走了进来,是白清玉!

    梁羡看到救星一般,他被两个秤砣压在席上,根本起不得身,连忙喊着:“玉玉,快救我!”

    白清玉道:“卑臣还以为君上乐在其中呢。”

    梁羡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救我!”

    白清玉转头对外面的人道:“进来罢,把人带走。”

    随即有二人从外面入内,是闵长辰和乌阳,白清玉指着席上东倒西歪的闵芽与闵谦之,冷冷的道:“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咦?我好像看到阿爹了?”

    “嗯……是阳儿,阳儿,义父头晕……”

    闵长辰和乌阳赶忙谢罪,然后一人一个,抱起闵芽与闵谦之,赶紧离开了国君营帐。

    “玉玉……嘿嘿,玉玉……”梁羡也有些醉了,见那二人离开,松了口气,脑袋里更是昏昏沉沉,踉跄的从席上爬起来,一头跌在白清玉怀中。

    白清玉无奈,打横抱起梁羡,将他放在榻上:“醉鬼,歇息罢。”

    “不要!”梁羡豪爽的挥手:“要和玉玉做羞羞的事情!”

    白清玉险些被他气笑:“卑臣可不与醉鬼做这档子事儿。”

    梁羡又是嘿嘿一笑,一个翻身将白清玉压在榻上,大马金刀的骑着他,从袖子里掏啊掏,把手机掏出来,险些将手机拍在白清玉高挺的鼻梁上,压低了声音,拢着手道:“玉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千万别让……别让梁羡知道。”

    白清玉:“……”果然醉了。

    梁羡神神秘秘的道:“昏君系统,可以开启生子分支!”

    他说着,歪歪斜斜的点了好几下手机,自豪的展示给白清玉看:“你看!男男生子、双性生子、攻生子,应有尽有!”

    白清玉眼皮一跳:“攻……生子?那是何物?”

    梁羡口齿不清,戳着白清玉的胸口解释道:“就、就……玉玉你对我做羞羞的事情,然……然后玉玉你怀孕了!刺——激——”

    白清玉:“……”

    梁羡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子不停的轻微摇晃,睁开眼目一看,原来自己在辎车上,已然启程了。

    白清玉就坐在他旁边,淡淡的道:“君上醒了?”

    “嗯,”梁羡慵懒的答应了一声,翻身趴在白清玉腿上道:“好累哦,腰酸,玉玉给孤揉揉。”

    白清玉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生子,当然累了。”

    “什么?!”梁羡一个激灵,登时跳起来,扭到了他的腰,酸疼的直嘶气,赶忙拿起手机来查看。

    系统历史记录里赫然写着——

    小系统提示:是否开启【攻生子】分支

    【是】【否】

    小系统提示:已选择【否】,后续可以随时开启各种生子分支呦!

    梁羡:“……”

    白清玉冷笑:“怎么,君上还有害怕的时候?”

    梁羡白楞了他一眼:“孤不是害怕,是怕雷死你这个老古董。”

    他说着,又趴下来:“疼、疼,腰酸。”

    白清玉嘴巴上不饶人,但手底下很是温柔,轻柔的给梁羡按揉着腰部:“马上便要到都城,羣臣会在城门迎接,君上快些歇息一会子罢。”

    梁羡没有歇息多久,便听到姚司思的声音道:“君上,到了。”

    今日是梁羡回朝的日子,梁国卿大夫列班在城门口迎接,梁羡的辎车一到,羣臣立刻跪地山呼:“恭迎君上回朝——”

    “恭迎君上回朝——”

    “拜见君上——”

    梁羡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七条流苏,象征着侯爵尊贵地位的冕旒,端着架子,忍着腰部的酸疼,一板一眼的从辎车上走下来。

    羣臣立刻又是跪拜山呼:“君上万年!大梁万年!”

    梁羡一展黑色的袖袍:“诸卿平身,不必多礼。”

    “拜谢君上——”

    羣臣叩谢,这才起身,簇拥着梁羡的辎车,粼粼往梁宫而去。

    已然进了城,还有这么多卿大夫跟车,白清玉便下了辎车,装作一副清廉臣子的模样。

    “我儿!”一个声音从后背而来,有人小跑着来到白清玉身边。

    梁羡听到辎车外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好奇,打起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是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子,那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并不显老,与白清玉生得至少有五分相似,若是年轻一些,恐怕也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他管白清玉唤作“我儿”,必然便是白清玉的父亲了。

    梁羡之前听说过白清玉的身世,他的父亲乃是大梁国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不然白清玉的母亲,身为虞国的国女,怎么会对他一见钟情呢?

    白清玉虽然贵为国相,但他的父亲官位并不高,只是在司徒署供职,也就是个中大夫。

    这一切自然是因着白清玉与他的父亲并不“亲近”引起的。何止是不亲近,白清玉痛恨他的父亲为了求荣,将自己的母亲献上,以至于母亲尸骨无存,这些年来白清玉与他的父亲很少有交集,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若不是今日梁羡回朝,百官相迎,白清玉的父亲也见不到白清玉。

    白醴当年出卖了自己的夫人,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只是在司徒署混吃等死,好不容易见到白清玉,立刻殷勤的迎上去:“我儿,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白清玉已然冷漠的道:“本相繁忙,中大夫无事便不要前来了。”

    说罢,冷漠的走人。

    梁羡啧啧两声,摇摇头,将车帘子放下来。

    回了梁公,梁羡立刻回到路寝宫的太室,吩咐寺人烧热汤,准备沐浴,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的确需要好好沐浴解解乏。

    寺人手脚麻利的准备好热汤,回禀道:“丞相正在政事堂处理公务,说是马上便到,请君上稍待。”

    梁羡摆摆手:“都下去罢,不必伺候。”

    “小臣敬诺。”

    寺人与宫女全都退下,梁羡便解了衣衫,迫不及待的迈入汤池之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他仰头靠着,过了一会子,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而至,宫人已经被遣走了,因此无人通传,梁羡还以为是白清玉来了,他背对着殿门与扇屏,并没有回头。

    对方走进来,一步步靠近梁羡,梁羡的黑发打湿,将头发拨到一边,可以清晰的看到后颈上新鲜的齿痕,暧昧而旖旎,那人死死盯着那红色的齿痕,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梁羡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那跫音怪怪的,当即回头道:“白……”

    不等他说完,登时看清楚了背后之人,根本不是什么白清玉,而是白清玉的父亲白醴!

    哗啦——

    梁羡赶忙压低身子,将自己的身子全部浸泡在热汤中,避免白醴发现他身子的端倪,蹙眉道:“中大夫?没有孤的传召,中大夫怎可私闯路寝太室?”

    白醴笑起来:“君上与犬子的干系,下臣全部知晓。”

    梁羡眯起眼睛,冷下脸色:“所以?”

    白醴暧昧的道:“君上须知晓,这男子就像是一坛酒,愈老才愈是醇香,不是么?犬子能做到的,下臣亦可以,且比犬子更懂得伏侍,君上想不想试试下臣的手段,保证令君上食髓……知味。”

    作者有话说:

    过几天正文就要完结啦,会有番外更新哦。正文完结之后,会开新文《亲如逆子》,新文和番外一起更新!欢迎大家提前收藏一下我的新文,么么么!

    隔壁的狗血小甜文《一觉醒来,我怀了情敌的崽》也在更新中哦!

    第160章 你是我的【1更】

    梁羡终于见识到了, 什么叫做油腻老男人!

    白清玉平日里虽是个白莲花,但仿佛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而他爹呢?分明长着五分相似的脸, 早年在梁国也算是美男子,如今上了年纪,竟如此油腻。

    不不, 梁羡觉得并不是上了年纪的锅, 而是白醴的为人秉性本就如此油腻,梁羡感叹, 虞国国女这是瘸了眼睛, 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真是作孽啊。

    梁羡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放在旁边案几上的手机,因着手机不防水,所以并不能拿着一起沐浴, 这会子放在距离梁羡最近的案几上。

    梁羡对比了一下,白醴身材高大, 自己若是硬碰硬不是对手, 外面的宫人还被遣散了,如今只能迂回应对, 拿到手机比较保险,还不能让白醴发现自己身子的端倪。

    “君上,”白醴搓着掌心逼近过来:“让下臣伏侍君上罢!”

    梁羡忍着恶心道:“中大夫,这水有些凉了。”

    他本想支开白醴,哪知道白醴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笑道:“下臣知晓, 君上亦迫不及待了, 水凉了没有干系,下臣很快便会令君上重新热起来!”

    梁羡:“……”差点爆粗口!

    白醴靠近过来,伸手就去碰梁羡,梁羡忍无可忍,准备打掉白醴伸过的手,哪知就在这一刻……

    嘭——!!

    扇屏突然倾倒,一下子拍在白醴身上。

    要知晓那扇屏是整面璞玉雕刻而成,巨大无比,且十足沉重,突然倾倒下来,仿佛山倒了一半,砸在白醴身上,白醴一个踉跄,哐一声巨响,直接扑倒在地上,被扇屏压着起不来。

    踏踏踏……

    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人身材高大,步履平稳,一张俊美的面容,本该云淡风轻,无欲无求,而此时,带着一股凛冽的冷酷,仿佛从黄泉中爬出来的恶鬼。

    是白清玉!

    白清玉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站在白醴面前,就那样冷冷的盯着他。

    白醴突然看到白清玉,下意识有些紧张,连忙大喊着:“我儿……这、这扇屏突然到了,快、快搭救阿爹一把!”

    不等白醴说完,白清玉冷漠的面容突然出现一道裂缝,缓缓的抬起腿来,啪一声踩在白醴的面颊上。

    “啊!!”

    光是听惨叫,便知道白醴的脸有多疼。

    白清玉的靴子不停的碾压着白醴的面容,他的脸面先是变红,然后涨红,渐渐变成了紫红色,甚至有些发青,牙齿险些被踩掉。

    白清玉冷冷的道:“谁让你进来的?”

    白醴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惊恐的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目,使劲摇头,示意自己不敢了。

    白清玉的面容可怖至极,浑身充斥着冷酷的气息,不止如此,还暴虐十足,仿佛随时都要杀死白醴。

    梁羡连忙出声:“丞相!”

    白醴可是白清玉的父亲,白清玉忍了他那么多年,便是因着碍于世俗,无法手刃白醴,否则白醴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别说是放在注重忠孝的古代,就是放在现在,白清玉若是真的对白醴做了什么,也会有人跳出来指指点点。白清玉能有今日的地位,绝对不能毁在白醴手中。

    梁羡见白清玉有些失去理智,朗声道:“丞相不是还有要事与孤商谈么?让中大夫退出去罢。”

    白清玉听到他的声音,渐渐恢复了一些神志,嘭一脚踹在白醴脸上,白醴“啊!”的惨叫,竟然吐出一颗血粼粼的牙来。

    “滚。”白清玉幽幽的道。

    白醴哪里敢多说什么,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出太室,一溜烟跑出路寝宫,一个屁都不敢多放。

    一瞬间,整个路寝宫中只剩下梁羡和白清玉二人,梁羡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若自己不加阻拦,不知白清玉是不是已然手刃了生父。

    白清玉慢慢转过头去,看向梁羡,一步步走过去,脸色还是相当阴鸷冷硬,沙哑的道:“为何没有宫人?”

    梁羡刚想说,你说马上便到,我特意遣散了宫人。

    不等梁羡回答,白清玉又问:“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梁羡根本不需要回答,白清玉已然第三次开口:“你是我的。”

    说着,也不退下衣衫,一步步走入汤池之中,强硬的抱住梁羡,将他抵在温汤池的角落。梁羡打直纤细的天鹅颈嘤咛了一声,甚至还没做好准备,已然被白清玉狠狠的占有。

    热气腾腾的温汤令梁羡浑身发软无力,白清玉的神色明显紧张又激动,仿佛梁羡随时都会从他身边溜走一遍,竟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发疯的在梁羡颈子上落下一个个红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昭显梁羡是他的。

    哗啦!梁羡主动攀住白清玉的脖颈,靠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抚道:“白清玉,我哪里也不会去,就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梁羡的话仿佛拥有巫力,渐渐安抚了躁动不安的白清玉,后来的事情梁羡几乎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累得精疲力尽,实在睁不开眼睛,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嘶……”

    梁羡刚想翻身,酸疼的他一个激灵,愣是硬生生止住了翻身的动作,老老实实趴在软榻上。

    他胡乱的伸手摸了摸,嘟囔道:“白清玉?玉玉……孤口渴。”

    喊了半天,愣是无人回答,手边的软榻上凉丝丝,梁羡睁开眼睛一看,身边无人,哪里还有白清玉的身影?

    天色灰蒙蒙发亮,还没有完全大亮,也不知白清玉何时起身的。

    梁羡从头枕下面将手机摸出来,点了点,查看历史记录。

    “300点?”梁羡震惊的道:“一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啊,竟然加了300点!”

    一次普雷积分50点,单纯按普雷计算的话,足足六次,都快完成一夜七次郎的成就了!

    梁羡扶着自己的腰身,怪不得这么疼呢,都快被白清玉折腾散架了!梁羡咬牙切齿,怎么不干脆凑个七次呢,我还能得个成就!

    “不行,”梁羡艰难的从榻上爬起来:“孤得找他算账……啊嘶,算账去。”

    梁羡晨起洗漱,对着就镜鉴一看,好家伙好家伙,白清玉是属狗的么,自己的脖颈上好几个红痕,位置还特别高,这大夏天的,竟要穿高领才能挡住。

    梁羡收拾妥当,眼看这个时辰,白清玉这种勤劳的好官应该在政事堂“上班”了,便气势汹汹的杀到政事堂找人。

    梁羡这样的“昏君”,很少去政事堂这么严肃正经的地方,他一到政事堂,所有的臣子大受惊吓,连忙把手头的活计全部停下来,叩拜在地:“拜见君上!”

    梁羡端着国君的架子,忍受着腰酸,扫视了一眼跪拜的卿大夫们,凉丝丝的道:“丞相何在?”

    卿大夫回答道:“回禀君上,这会子应该是朝食时分,丞相或许在廊中用食。”

    臣子们上班太早,尤其是每逢朝会,天不亮就要往宫中赶来,所以宫中是供应卿大夫一日三餐的,包括朝食。

    梁羡立刻跨出政事堂,又朝着臣子用膳的偏殿而去。

    殿中其乐融融,卿大夫们一面互相恭维,一面用膳,梁羡一踏进来,立刻听到“咳咳咳……”的咳嗽声,愣是把卿大夫们给吓坏了。

    羣臣连忙撇开碗筷:“拜见君上!”

    “嗯,”梁羡淡淡的应声:“可看到丞相了?”

    “这……”几个臣子面面相觑:“丞相?丞相今日不曾来过,好似是告假了。”

    “告假?”梁羡奇怪:“丞相与谁告假了?孤怎么不知情?”

    丞相休假,梁羡一点儿也不知道。

    司徒署的卿大夫们赶紧拱手道:“回禀君上,丞相今儿个天没亮便到了政事堂,与昨夜执岗的大夫告了假,已经记录在案,若是君上想看,卑臣这就去取案底前来。”

    “不必了。”梁羡立刻离开了偏殿,心说好啊白清玉,政事堂没人,偏殿还是没人,结果现在还告假了,这是吃完了便跑?

    梁羡忍着腰肢酸疼,登上辎车,亲自出宫前往白清玉的丞相府邸,丞相府的管事儿见了,赶紧跪拜迎接。

    梁羡凉丝丝的道:“丞相这回在了罢?”

    管事儿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期期艾艾的道:“这个……这个……回禀君上,丞相他……他不在府中。”

    “哦?”梁羡皮笑肉不笑的道:“又不在?那丞相去了何处?”

    管事儿再次擦了擦汗,支支吾吾:“小臣、小臣不知情啊……兴许是出去了。”

    “那孤,”梁羡道:“就在此处等,等到丞相回来位置。”

    “啊?!”管事儿发出一个惊讶的单音。

    “怎么?”梁羡反诘:“孤身为大梁国的一国之君,还不能在这里等了?”

    “不是不是!”管事儿连连口头:“小臣不敢!小臣不敢……只是……”

    梁羡道:“只是什么?只是你们家丞相本就在府上,佯装不在罢了,便算孤等上一天,亦等不到人,对也不对?”

    管事儿没了声音,只能接二连三的擦汗,一脸心虚的模样。

    梁羡点点头道:“好,都是打工的,孤也不难为与你。”

    “多谢君上多谢君上!”

    “别忙着谢孤,”梁羡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故意提高声音,用屋舍中都可以听到的音量道:“去告诉你们家丞相,他不是故意躲着孤么?好啊,孤现在要去白醴中大夫的府上饮酒作乐去了,他尽管躲着孤。”

    作者有话说:

    初步决定,7月24日开新文《亲如逆子》,欢迎大家提前收藏一下,戳进我的专栏就可以看到新文啦!

    *

    这篇文正文就快完结啦,还会有各种甜甜脑洞番外。隔壁《结婚吗?情敌先生》日更中,狗血小甜文,保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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