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洞府里来了一位来历不明的人,知道许多旁人不该知道的事情,陆聘春凝了凝心神,道:“仙长大驾光临,有何训示?”


    那声音轻笑道:“本尊说了,你不要担心,本尊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


    陆聘春怎么可能相信他只是一时好奇。


    “你的师弟还等着你的,你要告诉他吗?”


    陆聘春凄然道:“仙长,既然清楚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知我不可能告诉小师弟,我已经失去大师兄和二师兄了,不敢再贸然做任何事情。”


    “哈哈哈,”那声音突然笑起来,“所以一向照顾你的师兄们被杀了,你不仅不敢说,还要继续听命杀人凶手的差遣,继续帮他做事,甚至连伪造的家书都认了……”


    陆聘春敏锐的发现他话里的漏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旋即悲戚道:“仙长,我不过是区区金丹境中期,如何能反抗灵剑宗的宗主,但凡我露出一点反抗之意,下一刻便是我的死期。”


    “所以你害怕了?”那声音嘲讽道。


    “我当然害怕……”陆聘春道,“我为什么不能害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灵剑宗宗主!”


    “高高在上就能为所欲为?”那声音笑道,“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他们白死了?”


    陆聘春脑中疯狂思考,接着凄凄道:“不然呢,仙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把这件事告诉小师弟又能如何,他也不过是被圈养的灵药罢了。”


    “有意思,灵剑宗宗主养徒弟当灵药——他想升仙想疯了吗?”


    陆聘春呜咽道:“天下谁人不想升仙,仙长难道不想吗?”


    那声音一顿,饶有兴趣道:“你在问本尊?”


    陆聘春不再说话。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纪霄轻推了推陆聘春的手臂,“怎么突然一下子不说话?”


    陆聘春回过神:“小师弟……”


    纪霄道担忧道:“师姐……我不是为难你,师兄他们下落不明,我们应该向师父求助,万一师兄他们困在哪里正等着我们去救,我们又不告诉师父,这样不是眼看着师兄他们去死吗?”


    陆聘春看着纪霄,眼前的小师弟一派担忧模样,还天真的以为师兄他们还活着,还想去求助他的师父。


    他不知道,他的师兄们都是被他眼里慈爱师父给杀了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豢养的一味灵药。


    她如何长得了口告诉他实情,她怎么敢告诉他实情。


    纪霄:“师姐……”


    陆聘春稳了稳心神:“没事你想多了,你知道我一向喜欢这种信纸和墨水,特意给师兄们寄了一些过去,他们有心,也特意用这种信纸和墨水写信回来。”


    “——原来如此!”纪霄脸上愁容顿时消失,“既然如此,师姐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不知我心中有多担忧!”


    陆聘春强忍着心中酸楚,脸上带着笑:“我哪知道你心思如此细腻,竟这样猜想,你也是,有疑惑为何不早些问我,闷着脑袋胡思乱想——师兄们修为高深,轻易不会受伤,更何况他们的魂灯还在师父那里,如果师兄们真的出了事情,师父第一个会知道,你少胡思乱想。”


    纪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师姐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你是够冒失的,”陆聘春瞪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这件事你跟其他人说过没?”


    纪霄:“我哪里敢胡乱跟别人说,就连师姐这里,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来问问,啊——”


    “怎么了?”陆聘春直觉不好,急忙追问道:“你跟谁说了?”


    “来之前我去了趟太宁殿,一时没忍住,就问了四师兄几句。”纪霄声音越来也低,“……师姐,我错了。”


    “你跟四师弟说了?!”陆聘春惊声道,“怎么能跟他说!”


    “我、我……想着四师兄常在外面走动,也许能帮忙想想办法。”纪霄愧疚道。


    “他能想什么办法,四师弟现在连修为都没了,他自身难保他能想什么办法。”陆聘春急切之下,冲口而出,等到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自身难保’?”纪霄疑惑道,“四师兄虽然没了金丹和修为,但他在灵剑宗,有同门护着有师父看顾着,他能有什么难保的?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聘春:“没有,只是想到四师弟现在没了修为,又和上古神器灵犀石结契了,难免有些想走捷径的不轨之徒对他有什么想法。”


    “唉,说得也是,那灵犀石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今早我去给四师兄送药,见他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纪霄颇为惆怅。


    “那你常去四师弟那里走走,多和他说说话,让他心情稍微好点。”陆聘春嘱咐道。


    “是,”纪霄点头答应,“师姐,那我走了,一大早给你添堵挺不好意思的。”


    陆聘春拍了拍他肩膀:“你是我师弟,说这些做甚,只是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早些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好,我听师姐的。”纪霄如释重负,脸上也带上了轻松的笑容。


    陆聘春:“去吧,杨霁那边你也多上点心,那人实在可恶,害得玉舒成那样。”


    “我知道,那我先去了。”纪霄笑着点点头,走出洞府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峰渐渐拧紧。


    他回头看了眼简陋至极的洞府门口,心里的猜测从五六分涨到八九分,几乎已经能够肯定,大师兄和二师兄出事了,并且师姐知道内情,师父……师父那里也有问题。


    陆聘春目送纪霄背影离去,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凝。


    “你觉得他会相信你那些话吗?”那个声音戏谑道。


    陆聘春淡淡道:“不管他信不信,现在我们只能这样,别无他法。”


    “真的吗?”那个声音轻笑道,“那你为何害怕他去找温玉舒?”


    陆聘春:“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不是吗?”


    “你真的这么想?”那个声音哈哈一笑,“你不想纪霄去找温玉舒,那你呢,那你去找温玉舒作甚,你不是也把他那块灵犀石当做救命稻草吗?”


    陆聘春心中震惊,面色冷凝道:“仙长,你究竟是谁,有何贵干?”


    闻昭从半空中显露身形,轻笑道:“本尊姓闻,闻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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