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在走在宫道上心都是拔凉拔凉的,捏紧手中的帕子吩咐在前头提灯引路的玉芳道,“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清楚没有。”
“奴婢明白,还请小主放心。”她侧身低首乖顺的应下。
季常在跨进长春宫的大门,连珠便转身回去禀告自家小主。
安答应还未歇下,屋内烛光明亮,连珠步入里间道:“奴婢瞧见她们回来了。”
可这会儿已是亥时,她可是去了整整一个时辰,先前她去侍寝皇上可没留这么久。
莫非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床笫之道?
想到此处,安答应咬住粉.嫩下唇双手紧抓着上好的丝绸缎被,揪起了几道褶皱。
“小主……咱们该怎么办?”连珠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能干看着自家小主。
安答应深吸一口气,脸色才没那么惨白,思忖半晌抬眸看向连珠吩咐道:“明日,你去内务府打探打探情况。”
“好,奴婢明日大清早就去。”连珠连连点头应道,接着又听她说,“叫采薇来守夜吧,你回房歇着好好养精神。”
采薇一直站在外头,未得安答应的吩咐不能入内,也只能盯着天边的一轮月发呆。
小顺子最近一直也没个消息,就像这人凭空出现在后宫又消失了一般。
耳边似有人唤自己的名,由远及近,“采薇,采薇!”
肩头被猛地拍了一下,采薇立刻回过神来,侧头看向连珠,“连珠姐姐你唤我?”
连珠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小主让你守夜,我先回去歇着了。”
“好,连珠姐姐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进屋去。
采薇走进里屋,安答应床榻的床帘已经放下,她便坐在鞋榻上,靠着床榻闭眸。
“可是采薇进来了?”床榻上的人忽然出声,生生的将她吓了一跳。
采薇坐直身子道:“回小主的话,是奴婢。”
“我有些睡不着。”安答应隔着床帘同她说话。
采薇想得到安答应睡不着是因为季常在被皇上召去侍寝的事。
“那奴婢帮小主点香助眠?”采薇满是真挚的说道。
安答应想得当然不是这个,她侧身面朝外,对采薇说:“陪我说说话吧,兴许就有困意了。”
说话解闷这个连珠在行,采薇深知自己是个什么脾性,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过主子的话,身为下人哪里能拒绝得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
“季常在与我一直都不对盘你也是知晓的,若是她得了宠,头一个针对的就是我。”安答应说道,心中确有这个顾虑,当下是故意讲给她听。
采薇想得到季常在得宠后对安答应冷嘲热讽的样子,可顶多也是如此,还能怎么针对。
“小主宽心些,季常在近些日子才侍寝了皇上一回,小主可好几回了。”采薇如此说道,想让她放心些。
“话虽如此,但那女人歹毒心思多,先前那爬床的宫女兴许就是让她指使着干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一.夜之间多了一袋银子,这如何能解释?定是被她收买的。”一想到这事,安答应就觉得隐约胸闷气短,要不是因为那岔子,自己怎会失宠。
这个版本的故事采薇倒是头一回听,不过由于是受害者本人说出来的,更加可信一些。
采薇背对着床榻坐,听到这个故事中的隐情多少有点意外,忽然吃了一口瓜的感觉,还是瓜主自己爆的。
安答应一心只想敲打采薇才说出这个事的,又道:“所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小主放心,小主待奴婢好奴婢都记着,绝不会做那傻事。”采薇信誓旦旦的说,谁没事拿爬龙床跟自己的前途对赌,哪个可行性大点不一目了然。
“嗯,”安答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过身道,“我困了,将灯灭了吧。”
“是。”采薇起身吹灭桌上的蜡烛,借着月光又回到榻边,背靠着木床榻硌着睡了一晚。
*
季常在未能侍寝的这一.夜,雍正干了不少事,比如命隆科多马齐等人总理事务,将自己身在西北的十四弟召回京。
翌日,雍正刚下早朝便被来传话的宫女告知太后多日未见想念皇帝,不曾停歇的未用早膳就去了永和宫。
“朕多日未来给母后请安,还请皇额娘谅解。”雍正行礼说道,太后起身亲自扶起他。
“母子之间谈这个作甚,皇帝还未用早膳吧,就留在哀家这里一块用了。”太后笑呵呵地说道,雍正自然是应下了,母子二人时隔多日一起用早膳,画面十分美好。
太后亲自舀了一碗豆腐汤给皇帝,雍正扬唇恭敬的双手接下,置于桌上。
可下一瞬,嘴边的笑意就僵住了。
“皇帝如今是帝王,不能多陪陪哀家,哀家听说皇帝召允禵归京,也好,就让他陪着哀家吧。”太后看着雍正说道。
雍正收起笑容,忽而觉得嘴里的膳食吃起来寡淡无味。
“召十四弟归京,朕是有事想交代与他,皇额娘若是思念十四弟,到时让他入宫陪皇额娘两日。”雍正神情冷淡下来,但已经算给太后面子了。
太后却苦心劝道:“皇帝,你十四弟他先前年轻气盛,这次回京后哀家会替你好好教导他一番的。”
“十四弟的事儿臣自有决断,皇额娘不必操心,儿臣还有许多国事要忙,就先告辞了。”雍正搁置碗箸起身,太后也跟着站起来,还想挽留他替再说两句。
可雍正没给机会,带着苏培盛大步流星的离开永和宫。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头疼不已。
身边的大宫女出声说:“太后再找机会劝劝皇上吧,不然十四爷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雍正健步如飞,跟在后头的太监们紧跟不及,苏培盛有些年纪在身上,没多少路下来就有些吃力了,看着前头还昂首阔步不肯止步的圣上,也只能心里暗叫一声要了老命。
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本来是一簇火苗,可在太后替允禵说话的时候如浇油般越烧越旺,同样是儿子只因自己从小由佟佳皇额娘养而母子之情疏远,直到如今依旧如此,实在可笑。
额角突突的痛,雍正深吸一口气,背着手仰头望天,冷静一会儿道:“去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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