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凉玉睁眼的时机说合适也合适,说不合适也不合适。
沉初微按捺住心中那点微妙的情绪,惊喜道:“师尊你醒啦,我好担心你啊!”
小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虚假,明明跟自己说说笑笑了半天,一点儿也不担心。
时凉玉定定地看着沉初微,一句话也没有说。
“师尊?”沉初微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怵,忍不住抬手在时凉玉面前晃了晃。
蓦地,时凉玉抓住沉初微的手腕,身子往前一倾,便压倒了沉初微。
“啊!师尊!你干嘛?”
沉初微惊呼一声,下意识挣扎,奈何她的手被按在头顶,挣扎但是无用。
时凉玉眼珠漆黑,面上神色可谓冷淡,另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忽低头,吻上沉初微的唇。
这一吻算不得温柔,甚至都算不得一吻,她撬开沉初微的牙关,长驱直入,却并不是为了与对方唇贴齿依,反倒像是在搜寻什么。
沉初微懵懵的,这样的时凉玉带着玄真仙尊这个身份摄人的气势,她一时之间,不太敢过于反抗。
但她也没有太害怕,心里本能地觉得时凉玉不会伤害自己。
短暂的探寻之后,时凉玉起身,紧贴的唇面离开,勾连出一条细细的银丝,她的视线落在银丝上,眼神微动。
沉初微也看见了,脸颊顺时便得绯红。
时凉玉抿唇,手指在沉初微唇上抚摸了抚,动作温柔地擦去银丝。
下一秒,她两手掐住沉初微的腰肢,把人翻了个圈,沉初微感觉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被翻了个面。
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就先传来了一阵凉意,竟是时凉玉以指为刃,划开了沉初微的衣裳。
“师尊!”
沉初微这下是真没法不反抗不挣扎了,她手撑起身子,扭头有些惊慌地看向时凉玉。
时凉玉神色依旧浅淡,抬手在她后颈处按了按,沉初微就脱力地倒回了床上,只能侧首看时凉玉。
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她一颗心扑通直跳,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样。
划开的衣裳又被向两边撕开,从尾椎到脖颈的脊椎线.裸.露.出来,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时凉玉抚上这光滑纤瘦的后背。
她的手指在脊椎骨上游动,从上之下缓慢蛇形,冰冷的指腹接触到温热的身体,引得指下人一阵颤栗。
什么都没有。
没有藤蔓,没有花苞,没有鹅黄色的小花。
手指来回轻抚,这些东西却始终不见,时凉玉眼神渐渐变化,她再一次怀疑,这是创世神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可是,要捕猎什么呢?
她猜不到。
“师、师尊……”沉初微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忐忑又羞涩,“你这是……做什么……”
时凉玉手指一顿,停留的位置恰巧在尾椎骨,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又往后的起伏之处蔓延了几寸。
隐约可见线条。
心口陡然变得滚烫,一些奇怪的东西混杂进来,模糊而不真切的场景,上身赤果的女子不怀好意地坐在自己腰间,牵引着她的手去触碰禁忌。
她闭眼躲避,手下触感却越发分明,她出声呵斥,却被对方一语道破真相。
“师尊……你明明也喜欢的,不是吗?”
时凉玉豁然闭眼,吐息不稳,她不再看沉初微,起身匆促地离开,背影甚至带了几分狼狈。
沉初微脸埋在被褥里装死,她觉得十分羞耻。
不仅因为时凉玉这一系列的举动,还因为自己的反应。
时凉玉的手指在自己背上逡巡的时候,她真想按住她的手叫她要么摸要么捏,这么样子算什么,挑逗吗?!
更羞耻的是,明明是两个女子,她的身体却有了最原始的反应与冲动。
可怕。
但又好像没那么可怕,毕竟幻境里二人比这亲密多了。
兀自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感觉气力都渐渐恢复了,沉初微才裹着自己的破布衣服坐起来。
屋子里已经没了人,时凉玉不在,小绿不在,小白蛇也不在。
但桌上放着一套衣裳,沉初微犹豫了会儿,换上了。
她刚换好,时凉玉就出现了,就像按表掐点一样。
“我送你回去。”
时凉玉言简意赅,对之前种种绝口不提,仿佛无事发生。
沉初微悄悄看时凉玉的面色,什么也看不出来,内心有点打鼓,时凉玉从来没经历过这些,突然有这些举动暂且不表,她是怎么做到如此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波澜的啊?
进这个地方是一瞬间的事,出这个地方也是一瞬间的事,时凉玉用手捂着沉初微双眼,不过片刻便放了开。
视线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她已经回到迎轩坡的住所,而时凉玉并不在身侧。
屋子里没有人,沉初微坐到床上,有些怅然若失地盯着地面。
脊背似乎还停留着时凉玉冰凉手指的温度与压感,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心道怎么到了这书中世界,自己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喂喂,喂喂,初微?断线了吗初微?”
半空忽然传出骆烟的声音,沉初微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惊喜叫道:“骆烟?!”
“初微!终于连接上线了你!”
那边,骆烟也显得很激动,开心地叫起来,只可惜二人分别在不同的世界,不能狠狠相拥一个。
有熟悉又交心的朋友在,沉初微乱如麻线的心总算平复了许多。
其实这两天她一直都有在试图联系骆烟,但这联系就像烟雾一样虚无,怎么做,做什么,完全就是一头懵。
原本以为时凉玉在,骆烟就不能出现,但这两天时凉玉不在,骆烟也没出现。
眼下沉初微同骆烟说着话,视线无意识地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忽然反应过来。
“会不会是只要有旁人在,你就不能出现?”
骆烟表示赞同:“这两天你和温若雁、春灵和即秋她们几个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这个推测很有可能,不过这都不重要啦,时凉玉怎么样了?”
提到时凉玉,沉初微兴奋起来的情绪又萎了,她简单说了一下时凉玉的无常,和剧情的乱七八糟。
因为到目前为止,剧情太乱了,简直就乱成了一锅粥,她从来没有见哪个穿书的手握穿书剧本,却对后续发展一点儿也不清楚。
而且时凉玉是货真价实的没按照原来剧情在走,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在按照剧本走。
比如春灵与温若雁的一见如故,比如即秋初时的高冷孤僻,比如施碧月的负责执着。
她能预估这三人的剧情发展。
即秋是个卷王,认真修炼,不会和温若雁、春灵一块瞎玩儿。
春灵话痨,和温若雁一见如故,两个人会到处去玩。
甚至还有施碧月,施碧月大公无私,此时可能已经去找琅涯门的长老宗主一类大人物,报告自己和时凉玉的异常了。
还有些其他有名有姓的配角,目前沉初微暂时想不到,但她确信自己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会怎样去做。
唯独时凉玉,她的行动不可预估,她的举动难以预料。
例如今日的出现,既不是原来的剧情,也不符合时凉玉本身的性格设定。
还有之前的收自己为徒,按照剧情,她应该收温若雁为徒才对,应该担保温若雁才对。
收一个没有天资的五灵根,还是个身份存疑的家伙,实在是叫人难以理解。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奇怪。
骆烟认真地听着,思考片刻后,说道:“初微,根据我纵横小说届多年的经验,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既然你能穿书,你说有没有可能,时凉玉也能重生?”
一句话,简直就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对啊,如果时凉玉是重生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重生之后,必然会避开之前不利事件的节点,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会不再与自己讨厌的相处。
所以时凉玉才会有那些对于沉初微而言觉得奇怪的举动,因为沉初微是穿书的,知道她“本来应该”做什么。
“但是也不太对啊。”刚刚兴奋一瞬,沉初微又犹豫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时凉玉为什么要靠近一重监啊,她不知道那对她的影响会很大吗?”
“根据你说的血线红瞳一类的东西,有可能重生的时凉玉已经黑化了,所以才不惧怕那些东西。”
骆烟说道,但说着说着,她又否定了。
“也不太对,如果换做是我,我人生所有的东西都被另外一个人抢走了,那我重生之后,不先找她报仇雪恨就算了,袖手旁观绝对是基本操作,根本不可能去救她的。”
沉初微点头赞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呀,我说咱们在这里瞎推多能怎么推,又不是福尔摩斯,照我看,你干脆去试探时凉玉一番,怎么样?”
一拍大腿,骆烟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激动地道。
“好主意哎,那我怎么个试探法?我想想,时凉玉她——”
“哇塞,大师姐你好厉害呀!”
“我以为即秋已经算厉害了,没想到大师姐更胜一筹。”
“过奖了,只要你们潜心修炼,到此境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屋外,忽然传来几人的欢声笑语,沉初微一顿,骆烟的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说话的几人走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即秋,她面上带笑,左手抓着一个剃干净毛的鸡,右手还拿着菜刀。
春灵和施碧月是并肩走进来的,二人的袖子均是挽到了手肘上方,也是各自领着一只剃毛的鸡。
温若雁紧随其后,手上倒是干干净净,但面上有晕开的血迹,她笑眯眯地跟着几人后面进来。
沉初微看着四人,忽然有种不认识她们的感觉。
即秋不应该在做与修炼有关的事情吗?施碧月不应该去向宗门汇报时凉玉的异常吗?为什么这几个人像是刚刚在外面一起玩闹——
她的视线落在鸡身上。
——所以这四个人刚刚在外面一起宰鸡剃毛?
进到屋内看见沉初微,施碧月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飞快地在屋内扫了一圈,见时凉玉不在,稍稍放心,却又注意到沉初微换了一身衣服。
仙尊和沉初微……
施碧月的表情一下复杂起来。
余下三人均无多余想法,春灵高兴地蹦跶到沉初微面前,手舞足蹈地讲刚刚发生的事情,大家一起杀鸡,自己和温若雁不敢,即秋眼睛都不眨一下……
温若雁也跟过来,时不时补两句细节,大家身上的衣服都脏了,施碧月用了除垢术一下就清扫干净了,修仙术法好厉害,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刚开始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后面便是两人一起在说,都是一副激动的样子。
沉初微在中间略略有些疲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预估的几个人的事情,四个就错了两个,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其实是因为自己穿书者插手剧情的缘故,才导致剧情发生变化?
传说中的蝴蝶效应?
看出沉初微兴致缺缺,春灵揽住她的肩膀,豪气道:“你心情不好?没事儿,让若雁待会儿给你上个好菜——小鸡炖蘑菇!”
温若雁羞涩地笑笑:“我不敢宰杀活物,但是下厨的手艺还行。”
沉初微感觉自己也不好扰了众人的兴致,便道:“那我待会儿给你打下手吧,我手脚很利落。”
她笑了笑,刻意把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扔出去。
管他呢三七二十一,走一步看一步吧。
中午几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施碧月刚开始矜持,后面便敞开了吃,直言这是她辟谷前后吃到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吃饭时,数春灵话最多,她问了施碧月很多问题,恨不得把人族谱都问出来的架势,施碧月只挑着回答了几个。
即秋话最少,只偶尔说两句。
温若雁和沉初微相对而言沉默一些,两个人都在忙着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午休之后,琅涯门的拜师会便要开始了。
拜师会听着威严而正式,但沉初微感觉和开学大典差不多。
“今天,你们以琅涯门为荣,明天,琅涯门以你们为荣!”
在拜师会上,负责讲话的却并不是少宗主俞峥杰,而是另一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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