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在黑木盒子上,那黑色的盒子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白皙,而姬昭的面色却沉重如水,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见萧衍。
就在姬昭纠结片刻后,他一把将手边的盒子扫落在地恼怒道:“是他送我这等下流无耻的东西,凭什么让我不敢见他!”
骂完之后,姬昭安慰自己,作为现代人比这个更夸张的都见过,不过基本画工精细的春宫图而已,又能如何?
但是,姬昭在看见盒子摔开后露在外面的春宫图后,还是连忙蹲下身子把露出来的春宫图塞进了盒子里。
外面侯着的福公公听见马车里的动静叹了一口气,陛下的性子还是这么暴躁,再多的安神香也不能让陛下静心。
“陛下,可是要回宣室殿?”福公公在马车在轻声询问道。
“嗯。”姬昭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姬昭乘坐的马车便缓缓朝着宣室殿的方向驶去。
而在另一边,本来想聚集在一起抗议的普通举子被姬昭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后,对那些同为这次科举的权贵子弟瞬间没了好脸色,也不在折桂楼久待,纷纷回了自己的住处闭门苦读,争取在这次科举中一鸣惊人。
折桂楼上,被谢檀书连夜试探过的水利天才许问看着散去的人群笑问身旁的布衣青年道:“饮川兄,你觉得陛下这次将科举交给皇后主持如何?”
只见那名被称作饮川的青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友人才开口道:“皇后主持科举是朝堂上的博弈,那少年说得对,这对我等事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皇后与前朝没有利益瓜葛,便不会出现只论出身不论才学的事情。”
让皇后主持科举,旁人都只看得到陛下是在胡闹,却看不到是陛下真的想要遴选人才。
说罢,纪饮川笑了起来道:“我听闻皇后少有才名,想必也有识人之能,或许这次科举是我们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而且,他们将要效忠的陛下心中是有沟壑的,将来他们在朝堂上也能够一展抱负!
与此同时,权贵府中和谢左相府中也都知道了折桂楼前发生的事情,不少权贵暗恨那突然出现的少年搅了他们的好事,恨不得查清这是谁家的子弟,好让他家的长辈回去教训一番。
而谢左相对此的反应却是平平,他本就没有打算靠着这几千个举子拒考抗议将谢檀书从主考官的位置上拉下来。
毕竟小皇帝十足的任性,即便全天下学子都不参加科考,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并且还有摄政王在小皇帝身后默默支持,他根本就动不了谢檀书。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底下人给谢檀书使绊子,抓谢檀书的纰漏,让这场科举办得一塌糊涂,这样他才有理由带着群臣力谏,把谢檀书赶回后宫,让小皇帝的颜面扫地,即便他再想插手政事,他也可以用这件事劝阻。
这般想着,谢左相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浊气,唯一可惜的便是庭儿不能入仕了,之前看中的学子便也不能让庭儿顶替,只能放过。
…………
宣室殿中,萧衍一边批着手中的奏折一边向回来的陆拾开口问道:“让你送去的东西送去了吗?”
陆拾连忙回答道:“送去了,不过陛下没看,从皇后宫中出来后便出宫去了。”
萧衍闻言手微微一顿:“出宫?”
“对啊。”陆拾连忙将暗卫送回来的消息说给了萧衍听。
“陛下那一番话犹如一桶冷水浇在了那些举子身上,瞬间便让他们散了。”说着陆拾便不由笑了起来,“本来您还说让我去处理这些事的,没想到陛下处理得这么好。”
“不错。”说着,萧衍眉心微蹙,“不过这些人交给手下人做就行了,他亲自去……”
未等萧衍将话说完,门外便传来了有人疾行的声音,萧衍抬眼看去便见到身穿暗红色绣金华服外披狐裘一副贵公子打扮的小皇帝走了进来。
姬昭的脸上因为余怒,脸上带着薄红,又因为他的肌肤太过苍白,这抹薄红在他脸上分外不自然,像是生病了一般。
萧衍见人走到了他面前坐下不由连忙伸手去触碰姬昭的额头:“生病了?”
萧衍骨节分明额的手放在姬昭的额头上,带着丝丝凉意,很好的地驱散姬昭心底的燥意,但是姬昭依旧不领情地拍开萧衍的手闷声道:“没有。”
萧衍不以为意,只当是姬昭在闹小孩子脾气,直接让一旁的福公公去将太医请来。
“诺。”福公公连忙去请太医。
姬昭看着萧衍能使唤得动自己身边的人不由大怒,之前萧衍擅自清理他宫里宫人的帐他还没有和他算!即便那是为他好,也不该不打招呼。
就在姬昭准备发难的时候,萧衍却是帮他捏紧了身上的斗篷,握住他那双发冷的手问道:“可是在出宫见那群学子的时候受了风?手怎么这么冰。”
说完,萧衍心中便有些不悦,只觉得姬昭身边没一个有用的,这种事也需要帝王亲自前去?
“我……”姬昭的手被萧衍握住放在怀中,对方身体的温度让他的手不再那么僵,一时间发难的话有些说不出来,只阴阳怪气道,“摄政王倒是会替朕做主。”
说完,姬昭便想把手从萧衍怀里抽出来。
“别闹。”萧衍低声轻呵,说完便再次探向姬昭的额头,“是不是病了?”
姬昭不由扭头,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对方送了他秘戏图,所以气的吧。
“多谢摄政王关心,朕没事。”姬昭说完便看着萧衍扬着下巴道,“这次朕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说完这句,姬昭心中不由恼恨,作为一个没有军权的皇帝可不得放下身段求人吗?
萧衍看着下巴微扬一脸高傲的姬昭,觉得这可不是求人的模样。不过,这虽然是他要养的孩子,但也是帝王,该有帝王的骄傲。
“陛下请说。”萧衍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姬昭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道:“科考在即,朕决定在科举中实行糊名制,但担心有人抗命不遵,想借你手下的兵逼他们就范。”
萧衍在长安附近可是有五千精兵的,这放在战场上可能不够看,但是逼宫夺权足够用了。姬昭忍不住想他爹这都能放心萧衍,那肯定是真爱了,并且真爱还对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好,简直比真爱还真。
“糊名制?”萧衍抓住了关键字眼。
姬昭向萧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糊名制,未了他不由道:“若不是人手实在不足,否则誊录制也可以加进去。”
话音落下,萧衍握紧了姬昭的手,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昭,他道:“陛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只见,姬昭笑道:“朕,当然知道。”
他是在与一个阶层为敌,如果做不好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想要一个太平盛世,抑制门阀贵族是必须的,提拔底层人作为对付门阀贵族的工具也是必须的。
“难道摄政王是胆小鼠辈?害怕了?”姬昭歪头带着几分少年不知世事的天真。
萧衍看着面前的少年沉默,片刻后才道:“如陛下所愿。”
姬昭闻言笑了起来,但是想到黑盒子里的东西他就笑不出来了,于是他道:“摄政王好清闲,科举在即,莘莘学子皆在苦读,朕也在忧思国事,倒是摄政王在看一些不雅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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