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一点体现在下五子棋上,因为不能再靠五子棋取胜,你索性就开始下围棋,但你的围棋又是半吊子水平,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输得一败涂地。
而在棋局开始前你还信心满满,甚至还打了赌,“怎么会这样……你该不会是作弊吧!是不是趁着我不注意悔棋了啊!?”
显然易见,你是有点玩不起了,真人是盘腿坐在棋盘边的,头次见到你耍赖的模样,颇为新奇,“阿蝉在耍小脾气啊……不过我们下棋之前已经约好了的吧?现在我可以向你提一个要求了。”
话是这么说的,你揉揉脸颊,活脱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如果是很过分的要求我会拒绝的。”
真人若有所思,“嗯……那阿蝉就陪我出去散步吧,正好我的朋友也对你很感兴趣呢,你难道不想要见见祂们吗?”
这种语气就好像是男友要将恋人介绍给朋友一样,可是真人是咒灵,将人类的那一种模式往他身上一套,怎么看怎么诡异,而且他的朋友该不会也是咒灵吧?作为剧本男主的真人倒是不会伤害你,但其他的咒灵你可不能保证。
“为什么总是这么热衷于让我见你的朋友?”你一点也不想被其他咒灵杀死。
他向你靠近,动作有些大,牵引得棋盘也跟着倾倒,黑色的、白色的棋子都一块跟着掉落在地,发出哗啦啦的动静,“在害怕呢,阿蝉好胆小噢,祂们才不会伤害你的呢。”
“不要,你最好换一个要求,不然我就会反悔。”你偏过脑袋,他冰凉的手指抚过你的下颌,他说:“当人类有那么好吗?只不过几十年的寿命,稍有不慎就会死掉,即便能活到老年,衰老也是很痛苦的不是么?”
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你的侧脸,眼睛因为紧张亦或是恐惧而眨个不停,纤长卷翘的睫毛也是微微颤抖,就像是被蜘蛛网缠住后拼命挣扎的蝴蝶,求生的意志寄托在纤弱而易碎的美好躯壳内,就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生命是因为有终点才存在意义的。”有时候真人也会说些感慨人类寿命短暂的话语,这些话语往往都是悲观消极的,你却从来不会被影响,因为你很清楚地知道,“正是存在死亡,活着才会被珍视,所以哪怕未来的我会生病,会衰老,最后会死亡,我也能够坦然接受。而你用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去否定人类存在意义,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些。”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你呼吸依旧平缓,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真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不知何时起,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兴奋的古怪笑容,“只有你……只有你是特殊的。”
“以前遇到的所有人,哪怕表现得再无畏,面对死亡都会动摇,只有阿蝉是不一样的……”你就是他现在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源自灵魂的战栗令他的手指都在隐隐发抖,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留下来,“我已经想好了请求,阿蝉就永远都留在我身边吧。”以咒灵的形式。
“哈哈——哈啊……要答应我哦。”肩膀被死死地钳住,一动都动不了,任凭咒灵将你拥入怀中。
好恐怖……背后已经开始发凉了,直面危险时大脑拉响警钟,但身体却像是又慢了半拍,眼皮子也跟着变得沉重,陷入一片黑暗前,你的耳边隐约传来心跳声。
诶?是谁的心跳声?
“这份文件,你能确定真实性?”金发男人坐在书案后,手边放着的是刚刚从安插在咒术师协会眼线那里得来的最新消息,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的小动作禅院直哉早有耳闻,只是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如同他之前所做的那样。
可这次显然与前几次不同,那两个人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很可能隐藏着什么大秘密,得到他属意的眼线也在一天之后将那份文件送到他的桌上。
二十岁出头的禅院直哉和少年时的模样大有改变,但这种变化并非肤浅地表现在外貌上,准确来说,体现在待人接物上。十六岁的禅院直哉还是那么锋芒毕露,不肯收起一身的锐气,面对恋人时也会流露出少年人独有的稚气。
可如今的禅院直哉将这些都收敛起,喜怒不言于色,平日总是端着一张笑脸,背地里被不少人称作是笑面虎,对此他也只是一笑而过。
在得到对方确定的回答后他便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开书房,他则是翻开文件,前面几页都是对那只特级咒灵的详细信息报告。
不对……仅凭一只特级咒灵,完全不需要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么大费力气,一定还存在什么——
这份怀疑在翻到下一页的时候被彻底坐实,他愣了楞,呆呆地盯着照片里的女性好几秒,熟悉的名字被他轻轻呢喃而出,“阿蝉……”
指腹摩挲过照片里她的眼睛,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那双眼睛,记忆里会用温柔眼神注视着他,会为了他流泪的眼睛,也会只倒映出他面容的双眸。
怎么可能会忘记。
“阿蝉,阿蝉……”无比简单的音节却拼凑出最短的咒语,在十七岁的那一年里,他在无数个夜里流着泪醒来,因为没有亲眼目睹你的死亡,所以对你的离去没有实质感,甚至还会抱着你没有死去的幻想,有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呼唤你的名字,但往往会引来其他人古怪的目光,到后来禅院家的其他人也能够接受你已经成为禅院直哉的逆鳞。
直到禅院真依也开始明白你的死亡,禅院直哉还是没能从那份失去你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阅读你留下的唯一一份信件,反复揣摩你当时的心情,该会是多么痛苦呢?可即便如此,你也还是选择献祭自己。
啪嗒、啪嗒——
眼泪落在纸质文件上,晕开一片深色,等禅院直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中指上的订婚戒指,琥珀色的宝石与你的眼睛很像,只是那枚对戒没办法再送出去了。
是么,原来他们这一次也想要把你从他的身边带走吗?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戾气,与平日里以温和假面示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那就再来试试看吧,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在你昏睡过去的那段时间里系统的剧本又开始更新,不同于之前只是吝啬地更新一小段,这次剧本的更新犹如开闸放水。
【第五章:永远的恋人开启
想要把人类完全转变为咒灵也不是毫无办法,真人抱着人类少女离开异空间,周遭的环境几经变化,更像是某种空间的扭曲。他的心情很好,时不时低头亲昵地抚摸她的头发。
这将会变成他最完美的杰作,转瞬即逝的美固然珍贵,可他是无比贪心,想要永恒不变的美,想要永生永世的陪伴。】
陷入沉睡状态的你蹙起眉头,像是预感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发出几声破碎而无意义的短促音节。
【穿过结界,来到另外一处领域内,最先迎上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咒灵,头顶是火山模样,火山口还在隐约飘着热烟,“这就是那个你要改造的人类?”
真人脸上浮现出沉浸在幸福中的甜蜜笑容,让那个名为漏瑚的咒灵顿感恶寒,直嘟哝,“笑得真恶心。”
“啊……毕竟这可是我的挚爱啊,是无比无比珍贵的宝贝哦。”说着,他又俯身额头抵着人类少女的额头,“怎么办那,真的好喜欢呀。”】
【花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改造失败的话……她会死的。”真人不以为意,“不会的,到时候她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哦。”
漏瑚不悦地双手环胸,“看起来就很弱,一点用都没有,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准确来说,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哦。”将少女放在石台上,真人又说,“唉,可惜这种感觉漏瑚是没办法体会的啦,毕竟没有谁想要和外表是中年老男人的咒灵谈恋爱的吧?”
轰——!火山喷发了。】
“啊,都怪你,把阿蝉都吵醒了。”真人笑着躲开漏瑚的攻击,笑容灿烂地凑到你身边,“因为太想和朋友们介绍阿蝉了,所以就直接把你带过来了哦。”
这是在搞什么啊!?一觉醒来告诉你自己掉进了咒灵老巢里了,说不害怕肯定是在撒谎,你只好抓住真人的衣角,至少能稍微给你一定安全感,虽然也不多。
“我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的。”你的语气很冷,一看就是在生气,真人却当做没有看见,还欢天喜地地拉着你一个一个地介绍自己的朋友,“这个脾气不好的呢就是漏瑚,那个是花御,啊还有另外一个,可能还在睡觉吧。”
“所以……”你原本想要问真人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单纯地想要介绍朋友吗?不可能,就在你匆匆看过更新的剧情以后脸色有些发白。
他是想要把你变成咒灵吗?
直接这么问无疑是在踩雷,你压制住心中的恐惧,表情镇定,“是吗,你们好,我叫夏蝉,是——”
“是我的恋人哦。”无比自然地接上后半句话,语调活泼得好像在炫耀,名为漏瑚的咒灵将你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眼神里满是审视,“只是很普通的人类。”
“但就是很神奇呢,一见到阿蝉灵魂都会开始颤抖,那种感觉就是喜欢对吧?”真人熟稔地抓住你的手腕,“所以我决定啦,要一直和阿蝉在一起哦。”
所以就打算把你变成咒灵吗?这就是他的理由吗!?前一个剧本的禅院直哉哪怕再生气也没有真的做出过伤害你的事情,或许咒灵本身就是和人类不同的,又怎么能够奢求咒灵会懂得如何去爱呢?
被抓住的手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你深吸一口气,可是眼圈还是红了起来,“你要把我变成咒灵?那我宁愿去死。”
被剥夺去人类的身份,以咒灵的形态活下去,你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样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这样一来我就连人类都算不上了。”真糟糕,眼泪跟着掉下来了,抬手擦去泪水可是很快地,泪珠越来越多,最后视野都被泪水模糊,你只能看见真人模糊的身影,以及他一点一点下垂的唇角。
哭得太厉害,你中途还被呛到,咳嗽个不停,那副样子肯定狼狈极了,你现在也不想再走什么剧本了,更不想和这种没有同理心的咒灵周旋,亦或是玩什么爱情游戏,一点意义都没有。
眼泪被擦去,真人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原来心痛是这种感受吗?”说着,他激动地牵起你的手覆上他的胸膛,隔着衣物,你感受到了微微的震动,就像是心跳声。
咚、咚——
咒灵也会有心跳声吗?
你又听见真人的声音,“看到你哭,心脏原来真的会痛诶,你看,我的心脏是为你而跳动的哦。”
站在一旁的漏瑚已经看不下去了,狠狠地“啧”了一声,头着:“搞什么啊,说的话可真恶心。”
这话被真人听见了,他也不生气,还能兴致勃勃地邀请漏瑚来听他的心跳声,气得漏瑚赶忙躲开,就跟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别来恶心我!”
你的注意力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心跳声打乱,嘴里还跟着碎碎念,“心脏真的在跳动诶。”
一个不留神就被真人抱住,“不过阿蝉哭起来也很可爱呢,又狼狈又可爱的,好想要藏起来啊。”
漏瑚随手一拳砸碎石台,很不耐烦,“到底还做不做正事啊?”
真人还抱着你,声音是有些黏糊糊的,“唔……要不还是先放一放吧,毕竟阿蝉一哭我也很难受啊。”
结果就是火山又爆发了,你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真人的手指挤入你的指缝间,“嗳,阿蝉胆子真小,稍微一吓就掉眼泪,要是真的成了咒灵,肯定也是最没用的咒灵呢,不过没关系哦,到时候咒术师什么的,我统统都会为阿蝉解决的唷。”
刚才哭泣时有些缺氧,你的脸颊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涨红,现在一点点地褪去热度,你的脸颊变成淡粉色,接近于水蜜桃的粉色,“我不想变成咒灵,为什么不能是真人变成人类呢?为什么要让我妥协呢?”
“好过分那,阿蝉总是把别人的让步当成理所当然,是被宠坏了吗?”
漏瑚已经看不下去了,嚷嚷着要把真人赶出去,后者还在俯身与你交头接耳,后面是漏瑚索性把你们从空间里丢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怒吼:“谈恋爱了不起是吧!!?”
好在有真人圈住你的腰,你这才没有摔跤,经历这一遭,你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退,撇撇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真人,他像只猫咪一样扒拉你的手心,十分熟练地撒娇,“阿蝉理了一下我嘛,不然我好孤独哦。”
“那你就孤独到死吧!”本来想要帅气地转身离去,但是抽不回手,你只好铁青着一张脸往前走。
你们所在的地方是某个市区的餐厅后门,大垃圾桶里都是泔水,气味很难闻,你闻得都要吐了,于是愈发加快脚步。
生气归生气,你也不会完全丧失理智,你先是观察四周,尽量挑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走,这个时候你就要感谢现在这个时代监控系统还没有那么发达。这样躲躲藏藏的,你都觉得自己跟个小偷一样。
“你能感受到咒术师的气息吗?”你压低声音询问真人,但是没有转过头,在路人看来你只是在自言自语。
“可以,比如说,现在就有几个咒术师注意到我们了。”咒灵残留下的痕迹还是被其余的咒术师察觉到,或许是咒术师协会早已在这一块区域布下天罗地网,“要解决掉吗?”
“能够跑掉吗?”你实在是不想出现流血冲突,对于人类的同理心又在此刻发挥作用,“算了,还是先跑吧。”
说完,你就拉着真人穿梭在市区人群之间,你像是笃定对方不会在人流密集区发动攻击,事实证明你的猜测是对的,进行观察任务的咒术师都是二级的,就算合力也无法对付特级咒灵,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与真人消失在人群中。
观测到特级咒灵咒力波动的那一瞬间,禅院家的信息网就已经将情报传递给现任禅院家主:禅院直哉。
而原本就在附近酒店会场参与宴会的禅院家主在看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冲出会场,丝毫不顾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目光,也丝毫不顾自己现在的仪态有多失礼,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从昏迷中醒来的他也是这样踉踉跄跄地奔走在禅院家的回廊间,奔向恋人的住所,最后却迎来恋人的死亡。
可是这次,会是不一样的吗?
想要再次见到你的心情是那么的强烈,甚至用上了投射咒法,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多与你有关的回忆,那次在金阁寺也是,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你,才觉醒术式没多久的他便是用术式加快步子,他还记得那时候急切的情绪,以及你在小隔间里哭得眼眶鼻尖都泛红的画面。
这一次他也会赶在所有人之前见到你,再像幼时一样替你抹去眼泪,再带你逃离这里。
在人群中跑来跑去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尤其是在你体力并不那么充沛的前提下,更是难上加难,你已经开始喘粗气,但是身后还有一个咒术师不依不饶。
你真的很想告诉那个咒术师,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任务拼上性命啊!
前头是一个拐弯,人变得稀少,你也终于体力不支,肺部痛得要命,连带着侧腰的肌肉也跟着发痛,你咳嗽了几下,咽了咽口水都能感受到喉头隐隐的血腥味。
“甩开了吗?呼……那个咒术师、还有跟上来吗?”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语序颠倒,脑袋也是沉重的。
“甩掉了,但是——又有新的小尾巴跟上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一阵凌厉的拳风就擦过真人的脸颊,然而真人只是轻巧地一个侧身就避开来人的攻击,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打量起对方,“欸?真没趣,还以为来的会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怎么只是你啊。”
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你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你看清来人的模样,是禅院直哉,不同于记忆中青涩的模样,几年过去他又长高了一些,身量也跟着高大许多,还是金发碧眼,看向你的时候表情是不可置信的。
起初他也以为这次会是假的情报,因为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咒术界的其他人都知道禅院家主在寻找谁,知情的内幕人士则是会向他提供有关你的情报,但往往都会被确认为假情报,每次升起的希望之火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浇灭。
本来这一次他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本能地想要再次确认而已,可真的当你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变回曾经那个禅院嫡子,甚至有几分手足无措,“我、你……阿蝉是你吗?”
微微颤抖的声音泄露出主人同时不安的内心,他仅仅是站在原地,锐利的咒力直指真人,浑身都散发出可怖战意的男人却在对上你的眼睛时眸光微闪烁,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乞求。
他在乞求什么?乞求你不是假象,乞求你真的回到他的身边。
身旁的真人苦恼地“唔”了一声,对方针对他的恶意是实打实的,与此同时,对你的爱意却又是那么的明目张胆。
对于真人来说禅院直哉是有几分威胁的咒术师,而对于你来说,你只看见他藏在眉眼间的委屈。
就像是被主人丢掉后可怜兮兮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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