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他下手。”你深知禅院直哉绝对不是真人的对手,所以哪怕他与你定下过不能伤害人类的束缚,你还是担心他会钻束缚的空子,“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先走吧,免得被后头来的咒术师绊住脚。”
“我倒是有点好奇,阿蝉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居然为他说话欸,嫉妒的滋味可不好受哦。”搭在你侧腰的手臂逐渐用力,浓重到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意,可他的唇角却还是上扬的,那画面无比诡异,“说错了的话,我就会对他下手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相反地,尽管维持着笑意,但他是认真的。
“只是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而已。”语调平缓,你反握住他的手,“他是禅院家的家主,对他下手会很麻烦的,真人会被整个禅院家针对的,这样——”
期间你都是压低声音在真人的耳边与他说话,可说到一半,禅院直哉黏在你身上的目光太过炙热,你看似不经意地抬眸看向他,嘴里将后半句话说出,“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究竟是在担心谁,真正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赶在其他咒术师来支援以前,你催促真人把异空间的入口打开,禅院直哉还想再拖住真人,但他的动作被你的声音打住,“够了,不要再靠近了……禅院。”
似乎是刻意的,用姓氏称呼他,多么疏离和冷漠,禅院直哉很想装作没听见,可是触及你同样冷冰冰的目光时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为什么要称呼他为禅院?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为什么啊?!
“阿蝉……?”他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后又放开,“你忘记我了吗?”
原先你总以为剧本结束以后至少剧本其他人物的情感也会消失,就类似于演戏一样,很快就会出戏,但是完全没有想到禅院直哉还会是这副模样,就像是入戏太深了一样。
入口被打开,真人拉着你回到异空间,在入口消失的前一秒,你隐约看见了禅院直哉湿漉漉的碧绿色眼睛。
真人果不其然地开始询问起有关禅院直哉的事情,你并不想和他过多谈论,就打算敷衍过去,可真人还是不依不饶,“看得出来哦,他对于阿蝉来说不仅仅是认识的人,关系还要再亲密一些的对吧?”
他总是在这种方面格外敏锐,你窝在床上看漫画书装作没有听见,真人没有给你逃避的机会,熟练地钻进你的怀里,脑袋枕在你的腹部,柔顺的头发散开,你回忆起禅院直哉以前也很喜欢这么做,只不过他的皮肤是温热的,不像真人那样冰冷,碧绿色的眼睛也更加剔透漂亮。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句话也是你的真心话,你告诉自己在剧本结束以后就不会再和禅院直哉有什么交集,今天的见面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外,本来在你的设想中,应该是避开咒术师,安安静静地把剧情走完。
现在禅院直哉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么就意味着五条悟或者夏油杰也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这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光是禅院直哉倒不至于让你这么焦头烂额,但再加上其余两个人的话……有些难应付。
可窝在你怀里的咒灵却还没有意识到在平静假象下的暗波涌动,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他早已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却依旧以玩味的心态看待。
“唔,就有些类似于前男友?人类总是喜欢纠缠不清呢,阿蝉现在肯定很讨厌他吧?总是跟在后头,就和虫子一样的前男友,看着就很恶心啊。”说着说着,真人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斥着天真的残酷,“我也不喜欢看见阿蝉被虫子围绕。”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是针对禅院直哉,你先前说的话都白费力气,真人的性格说是阴狠毒辣都不为过,稍微有些不悦都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
这是个死循环,倘若你在真人面前说出半句维护禅院直哉的话语,说不准他明天就会对禅院直哉下手,但如果征得你的同意,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问起来就是已经征求过你的意见。
好狡猾的咒灵,你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真人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可能还需要解决其他的人,禅院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而且我想我刚才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你再这么妄加揣测,反而会让我很难过。归根结底,假若我真的想要离开你,绝对不会让禅院家主过来的,反而应该向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求助吧?言以至此,说得那么清楚了,真人可以不要再猜测了吗?”
说话的时候你是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话音刚刚落下,就在他沉默的几秒里,你的手掌覆上他的左胸膛,“真人说过的吧?心脏是为我跳动的,可是现在你的心里又都是对我的猜忌,不得不说,你越来越像人类了。”
掌心下是规律的心跳,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啊……这就是真人为了我做出的努力吗?这样一想,哪怕是猜测的心情似乎也能够理解了,毕竟你在为我逐渐成为人类呢。”
手被抓住了,变成自己被圈在他的怀里,咒灵的语调兴奋到颤抖,“阿蝉、狡猾的阿蝉——”可是又好喜欢,光是被你注视着,听到你说出这一长串几乎表白的爱语,灵魂都要沸腾了。
啊、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他已经无法再抗拒那种不知名力量对他的影响,卸下最后的防御,被名为你的虚假爱意包裹。
被他紧紧抱住的你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波动,就像是局外人一般冷静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时不时轻拍他的后背,太过兴奋的咒灵又克制不住地咬了一下你的脖颈,“阿蝉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唇角还沾着你的鲜血,贪婪地伸出舌尖舔舐,你反问:“我对真人的喜欢取决于真人有多喜欢我,所以呢?真人有多喜欢我呢?”
在关键的问题上就喜欢闪烁其词,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把答案丢给对方来思考,你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因为这样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你的心理负担。
明明都是剧本的影响,但无论是禅院直哉也好,真人也好,表露出来的情感又是无比的真实,所以该感谢你丝毫不会受到剧本的影响吗?因为即使他们的情感再真实,再真挚,你始终都是那么无动于衷。
就后面几天真人的表现来看,你那个时候的顺毛还是很有效果的,虽说他现在已经演变为去哪里都会黏着你。
但你认为只要待在异空间里不再出去应该就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你得承认,这就是鸵鸟心态,但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尤其是后者,你还清楚地记得他看见你消失时近乎崩溃的神色。
总感觉如果再出现在他面前,情况会变得很糟糕,这是你的直觉在拉响警钟。
在你发愣的时候真人又贴了上来,你推了推他,“你走开,我要洗澡了。”应你的要求,异空间里又陆陆续续地出现了浴室卧室还有厨房这一类的设施,其中浴室你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当初捏浴室的时候还给他画了张草稿图。
浴室是干湿分离的,既可以淋浴也可以泡澡,你平常不怎么泡澡,因为泡到一半真人就会跑来打搅你,你说过不止一次异性之间不能一起泡澡,结果他就将形态变换成女子高中生的模样,声音也跟着变得甜美,直问,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呢?
直到那个时候你才发现咒灵是没有性别的,或者说,真人的性别是流动的。
“不能一起吗?”他抱住你的胳膊,又故技重施地变成女孩子,柔软的胸脯贴着你的手臂,因为身高也变得和你差不多高,“真的不可以吗?”
搞什么啊,居然用jk的语气和你撒娇,你黑着一张脸,“才不要。”
最终结果就是在泡澡的时候他又理所当然地同你一起泡澡,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女孩子的模样,你还是会习惯性地撇开目光不去看他。
浴缸不算大,他稍微一动,本来就已经涨到浴缸边缘的水面就开始波动,哗啦啦地溢出,你的手臂撑着浴缸边,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真人占据,你只能被迫蜷缩起身体,变成小小的一团,白皙的皮肤被热气蒸得泛出可爱的粉色。
浑身都散发着蜜桃味入浴剂的香味,这样的你就像一颗水蜜桃,好像咬上一口就能品尝到清甜的汁水。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这次是咬在肩头,你被吓一跳,连忙扯过一旁的浴巾裹好,麻溜地离开浴缸,全身上下还在啪嗒啪嗒地滴水,你居高临下地俯视真人,“再咬我,我就会咬回去的!”
没成想他像是等这句话许久,也从浴缸里站起来,不同的是他没有裹浴巾,你赶忙垂下眼帘,盯着浴室的奶白色瓷砖看,“你怎么不裹浴巾!?”
“反正又没关系,女性的身体对阿蝉来说并不陌生吧,欸?难道阿蝉是在害羞吗?还是好奇呢?嗯……”他握住你去够另外一条浴巾的手,“如果好奇的话,阿蝉要摸摸我吗?”
他、他在说什么啊!?
掌心被他引导着覆上他的脸颊,变成女性的形态以后他的婴儿肥就愈发明显,触感软软的,因为刚才在泡澡,他的皮肤带着余温,这样一来就无限贴近真实人类了,在恍惚之间你还真的以为你在触碰人类。
“原来阿蝉更喜欢女性吗?不过我是变成什么性别都无所谓的。”
“才没有啊。”没想到你的举动会被他这样误解,你抽回手就要走人,一听他也要跟出来,你头也没回,声音很严肃,“你先给我把衣服穿好!”
“距离上次特级咒灵的出现已经过了三天,根据第一目击者称,那只咒灵似乎没有攻击人类的意图,反倒是……”
坐在高专会议室内的白发男人挑眉,表情说不上多好看,更像是处在发怒的边缘,“反倒是什么?”
那语气太吓人,辅助监督打了个寒颤,接着说下去,“反倒是,一直在保护那位女性。”
会议事变得很安静,是如同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五条悟发出一声嗤笑,“你是觉得,咒灵还会自发地保护人类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当初没有继续追踪下去的原因?我说啊——她很可能会死掉的啊!?”
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五条悟,在当初选择成为教师以后五条悟的性格就逐渐变得温和,虽说有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展露出恶劣的一面,但至少他平常可是有在好好地收敛脾气的。
于是不加掩饰的怒火就显得那么恐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加恐怖,唇线紧绷,压制不住的咒力向四周幅散,散发出骇人的压迫感。
好可怕……说不定会被杀死的吧?
关键时刻,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衬裤的黑发男人浅笑着走入房间内,“从底楼就已经能够感受到你的咒力波动了,稍微冷静一点吧,辅助监督也并没有过错,可不要迁怒别人呀。”
夏油杰向辅助监督递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鞠了鞠躬后火速逃离会议室。
门被关上,就剩下两位挚友相顾无言,夏油杰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地褪去,“根据咒力残秽的痕迹,目前只能粗略地确定那个异空间的大概范围,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五条悟却像是没有听见,而是自顾自地反问:“为什么呢……明明都已经陷入危险了,怎么不来找我们呢?开什么玩笑啊,是在逞强吗?”
“还是……”五条悟的声音顿了顿,没有绷带遮挡的苍蓝色眼瞳此刻显露出强烈的非人感,“她一点也不想见我们呢?”
夏油杰平和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陡然用力,手背的青筋凸起,他扯出个笑容,“她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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