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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一大一小两人把沈云棠送来的香肠给吃了,吧嗒吧嗒嘴,还想吃。

    就是这做法难,里面还加了这么多的肉馅,口味还好,会不会很贵?他们没给家里其他人留一口,有些心虚,两个人拉了拉手指,说暂时瞒着家里其他人。

    刘大姐准备等沈云棠开始卖香肠,看看价格再决定买不买,若是太贵了就过年过节再吃,平日里就不买了。

    染布坊的老板正在跟远道而来的好友喝酒,听说沈云棠送了香肠过来,他们还在想,香肠是什么?没吃过。

    不过两个人已经喝上头了,大着舌头说:“什么香肠?我只知道肠子里面装的都是粪,叫个臭肠还差不多。”

    “人家都送来了,拿过来瞧瞧,也叫我开开眼。”友人好奇心旺盛,对没见过的东西都想尝一尝看一看。

    他们家的伙计从沈云棠手里接过来的香肠,听沈云棠说可以切片吃,就切了片端上了桌。

    切了片看着样子还行,友人先夹了一块尝,他平日里喝酒喝得多,舌头有些木,吃清淡的东西都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这个香肠合他的胃口,他忍不住又吃了一片,“这个好吃,这是你街坊卖的?回头我走的时候买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好吃?”染布坊的老板也尝了一片,他惊讶的酒都醒了一半,“确实好吃,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明天走的时候我叫人去买一些来。”

    一旁的伙计说:“沈夫郎送来的时候说还得等个几天才卖,现在就是试着做做,给大家尝尝好不好吃。”

    “一会你过去跟他说好吃,问他能不能尽快赶制一些出来,我这大哥后天就要回家了,他家远,来一趟不容易。”染布坊的老板让伙计赶紧过去。

    这刚好晚饭时间,伙计就跑过去跟沈云棠说了,还问了沈云棠香肠的价格。

    他这香肠里面虽然做起来麻烦,但是成本并不高,猪肠卖的便宜,十几文钱买一桶,里面虽然放了肉,但是淀粉也多,一根用料并不多。

    他之前跟程烨然商量过价钱,最开始程烨然说卖三四十文一根,但是那样会有很多人买不起,他们家店的位置并不是能抬高价的地方。

    十文钱以下又太低了,一个包子还卖四五文钱,最后定在了十五文一根。

    比他们家最贵的面还要贵,但是这东西新鲜,还好吃。

    他跟伙计说了十五文一根,问伙计要多少,他明天在家做出来。

    伙计也拿不定注意,好在离得近,他回去又问了老板。

    老板一听价格,对于他来说并不算贵,甚至有些便宜。

    他赶快让伙计做个二十五根,给友人带走二十根,剩下的他们自家吃。

    其他家也尝了沈云棠送来的香肠,闻着味道不错,尝了之后都觉得不错,第二天就跑去问沈云棠什么时候开始卖。

    县城里好吃的店就那么两家,吃都吃腻了,好不容易来了新东西,大家吃过一次都觉得不够,想一次吃个过瘾。

    他们问了价格,觉得还算可以接受,毕竟可以切成片放在盘子里,一家人一起当道菜吃,平常炖一盘子肉也不止十五文钱了,这不像包子或者面条,一个人吃三四个包子才能饱,这个就着饭吃可以吃一晚上。

    他们看到沈云棠在给隔壁染布坊的老板做香肠,一次做二十多根,他们也跟沈云棠预定了几根,对门刘大姐也定了五根,正好过几天过节了,可以当一道菜吃。

    其他家都收到了香肠,唯独隔壁赵二姨没有收到。

    赵二姨在门口盼望了好久,觉得他们好歹是亲戚,他还是程烨然的亲二姨,他们送了别人家,不可能不送他们家,没准还要送个大的,多送几根,做起来费劲,要等好几天。

    她就这样等啊等啊的,一直等到了大家的订单都做完了,也没有等到沈云棠主动送一份过来给她。

    她气的想去找程烨然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自家夫郎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给外人送了那么多东西,却不给长辈送东西?她好歹是程烨然的亲二姨,平日里说话不顺着她哄着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不送她东西?

    这两天沈云棠为了做染布坊的加急订单,只在早上去店里把汤、面调料准备好,晚上去一趟店里关门,剩下时间都在家里做香肠。

    程烨然放学之后也直接回家吃饭,晚上沈云棠去关店的时候陪着一起过去。

    他放学的时候一个人回来,就被隔壁的二姨给拦住了。

    隔壁二姨觉得沈云棠对她有偏见,不给她送东西是故意针对,她的跟程烨然说说,让他好好管管夫郎。

    赵二姨拉住程烨然之后装作跟他唠家常,唠了半天之后开始说他家夫郎不懂事:“听说你以前在村里卖豆腐,后来把家里的豆腐方子给了他大哥,后来做豆干生意,又把豆干方子给了他二哥,现在到了县城里,你又出钱给他开面馆,他还不知足,带着四哥过来,以后是不是要把你们家的家底都掏空,贴补他娘家?二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他除了四哥之外,还有个三哥呢,你有多少家底够贴补他的?”

    程烨然听到她说话就心烦,从语气到表情都是一副把别人当成傻子、高高在上的说教模样,很让人不爽。

    这又不是他亲二姨,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就算是真的亲戚又怎么样?他照样不爽就表现出来。

    “不论是在家时候做豆腐还是做豆干,都是他在做,豆干和香肠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就算他给了娘家又怎么样?只要他乐意,他乐意给谁就给谁。”程烨然想到了赵二姨经常打探他们家有多少钱,赚多少钱的样子就厌烦,他最清楚这种人的想法。

    一般一见面就问家庭条件,问赚多少钱有多少存款的人,就是想通过别人的家庭条件和工作来决定对别人的尊重程度。

    若是家庭条件好,工作好,那么她就会上赶着巴结,企图从中得到一些好处,若是得知家里穷,就可以嘲讽,还要防着别人从她那里占便宜,划清界限的速度比谁都快,也不提亲情了。

    程烨然想到自己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受不了了,根本想象不到平日里自己不在的时候,沈云棠在二姨那边受过多少委屈。

    沈云棠不会吵架,总是很有礼貌,客客气气的不爱撕破脸,尤其是跟亲戚,要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可是就因为这样,总是内耗自己,想到这他就心疼的不得了,想回家抱一抱沈云棠。

    他对赵二姨的语气也不太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以前的情况,父母死后我家穷的揭不开锅了,娶了夫郎之后日子才好过了一些,现在我读书也没有收入,全靠夫郎养活着,他每天已经够累了,你千万不要去烦他,要是惹烦了他,他再因为你是我的亲戚而迁怒我,不养活我了,我书也没法念了,平时你也少来我们家,我怕他不高兴。”

    赵二姨听到这些话,愣在了原地,等她回过神,原来她还以为自己外甥多厉害,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怪不得,之前听说程烨然爹娘死后,亲戚们用便宜的价格在程烨然那里骗了不少田、屋,家里的东西和钱也被亲戚或者村里人骗走了,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怎么忽然能租的起这样大的屋子,还开馆子,原来是跑去吃软饭了。

    可是沈云棠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让程烨然吃软饭?这里头的事肯定不简单啊,难道有隐疾?生不出孩子来?

    她更想探听沈云棠家里的事情了,第二天真的趁着程烨然不在,跑去找沈云棠,说他一个做哥儿的这么强势不好,让家里的男人心中生了怨气,以后他考试做了官,第一个报复的就是他这个夫郎。

    “怎么会呢,二姨不要乱说。”沈云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跑过来说自己强势,“我们两个的关系好着呢,从未见他对我生什么怨气,再说我也不强势。”

    赵二姨:“你还不强势?把家里挣钱的营生全都让给了娘家的哥哥们,你不仅强势,你还小家子气,咱们不仅是亲戚,也是街坊,你给别人都送了东西,怎么就不给我送一些来?你也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了,还好咱们是亲戚,不会挑你理,还好心教你怎么做人,要是别人,早就在背后记恨你,说你闲话了。”

    沈云棠被他这么一长串话说晕了,愣了片刻,差点哭了,他的战斗力很低,不会吵架,不过现在勉强提升了百分之一的战斗力,他攥着拳头忍着委屈说;“你不背后说闲话,你直接当着我的面说闲话了,你更过分。”

    赵二姨大着嗓门喊:“你这孩子怎么对长辈说话呢?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赵二姨进来跟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关院门,她这一嗓门吸引了好多看热闹的街坊,还有热情的问怎么回事。

    沈云棠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准说我爹娘。”

    赵二姨见来人了,表演欲旺盛,之前她在家的时候把两个儿媳治的服服帖帖,在家当惯了大王,把沈云棠也当做自己家里那两个小媳妇一样教训了:“你爹娘教的不好,我好心教你一些人情世故上的事,你不虚心接受也就是算了,还这样不尊敬长辈,你这样的怎么做人家夫郎?你也就是欺负我外甥没爹没娘,没有婆母管着你,你都无法无天了。”

    之前赵二姨就跟巷子里的人宣传过了一遍,大家都知道他是程烨然的二姨,现在听赵二姨这样说,想必是家庭矛盾,这个年代不尊敬家里长辈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有几位年纪大的婶子,自己当了婆婆,很讨厌瞧不起长辈的小辈,下意识的就站在了赵二姨这边。

    她们还拉偏架,“小沈,你看你把你二姨气成什么样了?赶紧道个歉,做长辈的还真能记恨你?”

    “长辈都是盼着你好,你也别嫌她唠叨,大街上的人谁愿意跟你说这么多,能费口舌给你讲道理的都是不希望你走歪路的。”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把沈云棠给气哭了,他差点又想自证,辩解自己没有不尊敬长辈。

    正在他要开口之前,听到了几声叩门声。

    程烨然站在门口看着一院子的婶子,还有自己二姨,“刚才二姨说我没爹没娘?”

    赵二姨:“怎么了?虽然听着不好听,但这也是事实。”

    “没怎么,我就是想着,既然二姨知道我没爹没娘,你怎么还上赶着过来想当我娘?”程烨然走到沈云棠旁边,把人护在身后,“不管我娘在不在,你都不是他的婆母,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其他人都愣住了,有个婶子说:“你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读书读傻了吧,连长辈都不尊重了。”

    “就这样的能有什么出息?以前我还觉得你人不错,原来是看走眼了。”

    程烨然低头问沈云棠她刚才都说什么了,沈云棠语气里带着哭腔,原本就很委屈,现在被程烨然关心的问了一句,更加委屈,眼泪直接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把刚才的事都说给程烨然听。

    程烨然听了之后点点头,“哦,原来二姨是嫌弃我家送别人香肠,没送你家啊,既然二姨这样关心我,为什么我爹娘死了的这些年,你从未去村里看过我呢?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最需要亲人照顾的时候你不在,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了,你才贴过来?”

    赵二姨一时哑口无言,她从心底就没在意过这个外甥,还瞧不起外甥,当初还想这个孩子无人照顾死了才好,这样妹妹的血脉就没了,自己生了三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妹妹就生了一个,要是还死了,自己就是彻底赢了。

    在她愣住的这个空档,程烨然继续说:“你觉得我夫郎贴补家里不对,你是我娘的姐姐,也就是我母亲的娘家人,我给你送东西,不就是贴补娘家人么,为了不犯错误,才叫我家夫郎不要送东西过去的。”

    其他看热闹的婶子家里都是生了儿子的,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贴补娘家人这个词,恨不得让自家媳妇把娘家的东西都掏空贴补婆家,掏空之后再跟娘家断绝关系才好。

    她们听到程烨然说给赵二姨送东西就是贴补娘家,觉得也对,还说她这个二姨算不得正经亲戚,要是叔伯才是正经亲戚。

    程烨然听到她们的话,心说你们比我还疯。

    程烨然想现在自己是读书人了,要在意名声,不能发疯了,于是继续用装可怜的语气说:“各位婶子们,不是我们不想跟二姨走动,实在是每次二姨见到我或者我夫郎,都会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们离了,我们实在是不敢去见她了。”

    婶子们一听这话,那哪行,纷纷说赵二姨糊涂,怎么能劝别人小两口和离?人家小日子过的这样好,别没事找事。

    赵二姨连忙摆手说自己没有,事态从她咄咄逼人说沈云棠变成了费力跟几位婶子自证清白,那几个婶子们根本不听她的,认定了她就是嫉妒别人家日子太好了才劝别人和离的坏人,追着她指责,赵二姨连忙往家里跑。

    程烨然家里的小院总算是清净了。

    沈云棠将头靠在程烨然的背上,委屈难受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若是他能跟程烨然一样厉害就好了,对方几句话就把事情给扭转了,为什么自己嘴巴这样笨。

    他边哭边在脑子里复盘,刚才应该那样说就好了,怎么就是张不开嘴,只知道哭呢。

    程烨然转过身将他抱进怀里,“怪我,昨天不该跟她说别来找你麻烦,谁知道她越战越勇。”

    沈云棠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一想到还要再见到她,我就害怕,就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要不然咱们搬家吧。”程烨然提议,“没必要跟她一直争吵下去,她整天没事干,咱们可有正事要忙呢。”

    “可是凭什么啊。”沈云棠委屈的不得了,“咱们花了那么多钱修房子院子,还添置了不少家具,最近还说要在院子里打口井,为了布置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东西,凭什么就为了她咱们就要搬走,要是她们能搬走就好了。”

    “我怕你会气出个好歹来。”程烨然想了想,“我记得她小儿子在我们书院给一个同窗做书童呢,那个同窗总想叫我一起吃饭,我让他帮个忙,他应当会同意吧。”

    “怎么帮忙?”沈云棠扬起头来问。

    “让同窗威胁她让她儿子丢掉工作之类的。”程烨然说。

    沈云棠想了想,“算了,还是搬家吧,那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惹,万一你那个同窗再赖上你,当做把柄威胁你怎么办?而且元宝和野狗也在长个,那个小床挤两个人确实小了。”

    “行,我叫王掌柜帮忙留意着,让他帮咱们再找个院子,找个好一些的。”程烨然不想让他再受委屈了,反正他们也有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就别花时间心烦。

    这期间又出了一件事,村长带着一个半大小子来到了程烨然家。

    他是头午来的,程烨然去上课了,沈云棠在家做香肠。

    “还真去读书了,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大出息的。”村长在院子里找了个椅子坐下,“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别的,那个肥料作坊开起来了,这几个月赚了不少钱,我把你家的分红带来了,还有就是想给我这孙子找个工作,你们看有没有推荐的,不用太好,他也不识什么字,当个伙计、跑堂什么的都行。”

    第82章

    村长带来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亲孙子,而是亲戚家的孩子,他自己家的孙辈都送去读书了,这孩子是一位穷亲戚家的孩子。

    那穷亲戚好吃懒做,眼光还高,那亲戚求村长帮他家孩子找份工作,原本村长想把这孩子安排到肥料作坊去,那边正好缺人。

    肥料作坊开起来之后,不仅本村的人过来买肥料,其他村子的人也跟风买,大家都用,他们家不用,总觉得矮别人一头,不管好不好用,都要先用一用试试。

    这让肥料作坊变得非常忙,他又想全部招程家人,这个孩子正好是个有力气的年纪,可是孩子他爹又说不行,让他帮忙去跟程烨然说说,帮忙在城里找份工作,跟着程烨然干也行。

    大家都看到程烨然卖豆腐翻修了新屋,沈家人也跟着借光了,沈云棠的大哥二哥也娶了妻子,沈家也准备把屋子翻修一番。

    孩子他爹就想着沈家人都跟着沾光了,他们程家人也应当沾一份便宜,他都想好了,送孩子跟着程烨然,他们家孩子也得有大出息,明年他们家也盖大屋子。

    谁让他爹之前救过村长,村长无奈之下就答应了,带着孩子来碰碰运气,若是不行,他就带着人回去。

    沈云棠擦了擦手,叫那孩子过来,“我正巧缺人,过来让我看看那孩子。”

    “你能做得了主吗?”村长也不是瞧不上沈云棠,他是平等的瞧不上所有哥儿和女人,他觉得家里就该男人做主。

    “他在外面读书,家里的事情都是我来拿主意,而且这人也是我要用的,我定了,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行。”沈云棠叫那孩子过来。

    那孩子从进了屋子之后就一直东看看西看看,长得虽然朴实,但不像是个老实孩子,不过孩子有好奇心也是正常的事情,老实的孩子有老实孩子的好处,机灵的孩子也有机灵孩子的好处。

    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孩子,穿着朴素,手上手上带着茧子,像是个干活的孩子。

    村长听沈云棠说话的语气,猜到他们家是沈云棠做主,听说他们刚成亲的时候,程烨然就去河边洗衣裳,后来也是沈云棠管家里的钱,家里豆腐、豆干的生意也都给了沈云棠的两个哥哥,说明程烨然是个怕老婆的。

    他在村里见过太多怕老婆的男人,心里虽然不满,但是这次过来也是有求于这两个人,就暂且压住了心中的不满。

    他虽然是村长,但是不在小辈面前摆架子,也不会说难听的话,更不会说教,村里人还都挺喜欢村长的,只是谁犯了错误,村长也会惩罚那人,他在村民心中有威严,大家对他是又爱又怕。

    沈云棠对村长也是这样,村长过来,他也热情的接待,叫元宝去给村长烧热水煮茶,还让四哥去外面买些点心回来招待,对方说帮孩子找个工作,他就相信村长介绍来的人。

    村长见他在打量这个孩子,替这个孩子说好话,“他爹虽然是个好吃懒做的,可这孩子却不是,家里的活全都是他干的,后来家里有了弟弟妹妹,也全都是他带大的,这不是他弟弟长大了也能干家里的农活了,他爹就想把他安排出来挣点钱花。”

    沈云棠点点头,他看出来这孩子是经常干活的料,他问那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笑的一脸灿烂:“我十五了,我叫土根,我爹说希望我像秧苗那样在土里扎根,长得高高的壮壮的。”

    他长得黑不溜秋的,看起来确实挺土的,只是村里人取名字两极分化,有的生了孩子不论男女哥儿,都叫个有学问的先生过来帮忙取个名字,有些孩子就按照家里孩子的顺序来取名字,就好比夏小五,他是他娘生的第五个孩子,就叫夏小五,还有的人给孩子取名字追求一个贱名好养活,或者像元宝那样,父母追求什么,就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

    “你喜欢这里吗?想要留下来吗?”沈云棠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盆,方才村长进来之前他正在清洗猪肠,“这活又脏又累,你要做吗?”

    土根第一次来县城,到了县城之后就被这边的繁华迷了眼睛,进了程家之后又被程家的大院子给吸引了,房子又干净又规整,跟他们家完全不同。

    他每天忙完地里活还要把家里打扫干净,可是他再怎么勤快,也抵不过家里爹娘的毁坏速度,他们就养不成好习惯,他娘在屋里想吐痰就吐痰,吃着饭就吐在桌子边上,还用脚撵一下,他爹睡觉有时候懒得下床,就尿在床上,被子干了直接睡,屋里都是尿骚味。

    他根本打扫不过来,被子若是洗也得每天洗。

    他受够了那样的家庭了,也不仅仅是劳累和心累的问题,之前他攒了些钱,也被爹娘给偷走了,还说要给他攒着娶媳妇,明明就是爹娘好吃懒做,拿去偷偷买酒买肉吃了。

    就这么懒,他们俩还又怀了一个,他爹说生孩子的作用就是伺候他们,大儿子是被奶奶带大的,后来的孩子是被大儿子带大的,而所有孩子从能走路做事起,就伺候他们吃穿、洗衣服、做饭、种田。

    土根极其厌恶自己家庭,他想出来就算苦点,能脱离家庭就行。

    他一进到沈云棠的家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不仅院子大屋子好看,而且还干净。

    尤其是沈云棠,不仅长得漂亮,还爱干净,就算洗着内脏,也是那么的干净,他甚至开始羡慕堂哥了,若是自己也能娶到这样一个夫郎该多好。

    当沈云棠问他能不能干这种脏活的时候,他立刻就挽起袖子,蹲在盆子边上洗起了那些猪肠,在沈云棠面前努力表现,希望沈云棠能把他留下来。

    沈云棠见他洗的仔细,是个认真的孩子。

    村长带他出村之前,去他们家看过这孩子干活,知道他干活利索,才敢把他往外面带,现在看来也没给自己丢脸很欣慰。

    沈云棠留他在家里吃了顿午饭,但是程烨然晚上才会回来,村长说不等程烨然了,不然要走夜路,他们这边看样子也没有留宿的地方。

    村长也是想着土根年纪也大了,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万一程烨然觉得他跟着沈云棠一块干活不方便,不把人留下怎么办,他现在走了,程烨然回来也不好把人给赶走了。

    等程烨然晚上回来,看到了家里多了一个跟元宝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惊住了,“这哪来的?”

    “叔,我叫土根。”土根主动上前跟程烨然打招呼。

    “等会,我有那么老吗?叫什么叔叔?”程烨然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叔叔,穿越前他二十五岁了,六七岁的孩子看到他都叫他哥哥,怎么这个十五岁孩子管自己叫叔叔。

    沈云棠过来给他讲了一下事情原委:“他是你侄子,村里的亲戚。”

    “我都有侄子了?”程烨然看着这孩子,看着还挺利索的,也挺机灵,就不知道人品如何,“你真要留下来就好好干,但是住在哪成了问题……”

    “我可以打地铺,我带着铺盖卷。”土根下午的时候已经跟元宝说好了,暂时在元宝他们屋里打地铺。

    四哥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土根觉得他不好相处,元宝性格开朗像是好说话的样子,他就问元宝能不能住在他屋里。

    然后土根差点被野狗咬了,他说打地铺,野狗才勉强同意了,但是让他在角落里躺着,不准靠近。

    程烨然去屋里看了一眼,勉强可以住,就是有些苦,若是他们现在不打算搬家,可以弄个上下铺,他们就都能住下了。

    他中午在书院饭堂吃饭的时候跟扬诗名他们说了自己最近想要搬家的事情,扬诗名劝他考试结束再搬家,没有两天了,别在这种时候折腾。

    他说他也不一定会在这两天找到房子。

    周画忽然说:“我家隔壁那套房子出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还挺大的,那家原本是个做醋的作坊,后来家里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新房主正在招租户呢,就是院子太大了,我家租不起,那院子特别板正,我爹去看了好几回都没舍得租下来。”

    “成,我考完试就去看看。”程烨然想了想,要是跟周画家成为邻居,以后印刷就方便了,而且周画家离他家也不远,就十五分钟的路程,搬家也方便。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胖子听到了,他下午找了个课间休息时间来找程烨然,他想卖个好,跟程烨然增进关系,趁机把药方的事弄到手。

    他跟程烨然说听说他家邻居让他很头疼,他家书童就是邻居家的小儿子,要不要他帮帮忙,让书童回家说说。

    程烨然自然不会接受他的“好意”,拒绝了他。

    但是胖子还是跟书童以及赵二姨的男人说了,赵姨夫回去之后黑这张脸,回家第一句话就是跟赵二姨说:“以后你别没事总往隔壁跑,多少年都不联系了,以后也没必要联系。”

    赵二姨一听这话立马炸了,“他们跑到你那说什么了?我到底怎么他了?他们要这样针对我?”

    “他们找到少爷,让少爷给我传的话。”赵姨夫也阴沉着脸,“他一个大男人,心眼这样小,竟然还跑去少爷那边告状了,以后不是个有大出息的。”

    “听说他在书院里读书,每天又开面馆又弄香肠的,也读不好书,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赵二姨对着门口呸了一口。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他们两个一起骂了程烨然半晚上,从他到他夫郎又到他死去的父母,通通被骂成了畜生。

    但是他们也就只敢在背后偷偷骂人,却不敢再去程烨然家找麻烦了。

    不过程烨然根本没注意到隔壁的动静,这两天他在熬夜看书。

    虽然知道自己能过,但是临到考试了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决定他去留的问题,如果连一个书院都留不下来,其他的就更不要想了。

    沈云棠也知道他要考试,跟家庭成员们说:“都小点声,不要打扰到他学习。”

    他早饭晚饭都用了心思,让程烨然吃的更可口一些,晚上还要起来做一顿夜宵。

    土根来到他们家之后,虽然一直打地铺,可是他却感觉比在家的时候好多了。

    吃饭的时候顿顿都有肉吃,还吃米饭,或者去面馆吃面条,他的任务是在家洗猪肠,还会帮忙烧火,暂时就只有这两个工作。

    沈云棠说他年纪小,不要太劳累了,可是在家的时候爹娘总说他已经这么大了,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要做,要是哪一点做不好,爹娘就要骂他白眼狼,白生了他养了他,他竟然还不知道感恩。

    可是在这边,沈云棠阿叔不仅没骂过他,还经常关心他,问他在地上睡会不会冷,还给他拿来了几个椅子,让他把椅子拼在一起,暂时先睡在椅子上,等到搬了家之后给他买张床。

    而且沈云棠阿叔还给他扯了布准备做个被子,还问了他鞋子尺码,说他要给元宝他们做鞋子,顺便也给他一起做了。

    阿叔做饭也好吃,还温柔漂亮,做事也干净利落,这简直是土根梦想中的阿娘。

    他从心底里就非常喜欢沈云棠,沈云棠让他做什么他绝不偷懒,而且每天还早起把院子打扫了、牲口喂了,能替沈云棠分担的,就多分担。

    沈云棠多了个帮手,做起香肠也快了不少,给周围的街坊做完那一批订单之后,就拿去店里做试吃推广。

    他将香肠切成片,放在小盘子里,让土根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给来往的客人品尝。

    他还在门口多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个大木盘,盘子里面放了一摞香肠,方便食客挑选购买。

    那些路过的原本不想吃面,看到有免费的东西,听说还是肉做的,跑过来凑热闹,想着不吃白不吃,多少尝个一两片。

    尝之前他们问了香肠的价格,听到土根说十五文一根,价格不贵,能接受,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味道不好吃,价格再怎么划算,买来都是吃亏的。

    但是他们尝过之后都改变了想法,有的直接买了让沈云棠帮忙切片,在店里吃,还问沈云棠有没有酒,他们边喝边吃,有的就是直接买了包好了带走。

    围观的人多了,这的人都喜欢随大流,看别人买自己也要买,没一会一盘十几根都卖光了,还问沈云棠还有没有。

    沈云棠说没了,做起来麻烦,还不一定每天都有。

    人们一听到限量,就觉得手里的香肠更加珍贵了,让沈云棠多做一些。

    沈云棠也想多做,可是工序太麻烦了,好在有个帮手帮忙,但是数量上还是上不去,要是再收个徒弟就好了。

    还有就是店里好多人问有没有卖酒的,以前卖面,倒是没有考虑到酒水问题,巷子里就有一家卖酒的,可以在那家进一些放在店里卖。

    程烨然那边也考完了,考的还算可以,毫无悬念的留在了书院,被分到了丙班中游位置。

    他回家跟全家人庆祝了一番,第二天就去看了周画家隔壁的房子,那房子比他家的大出两倍,不仅有前院还有后院,屋子除了柴房灶房,还有五间屋子,并且还有个地窖,牲口棚子也更大,后院还有个小菜园。

    院子大了,以后晾晒香肠,熏烤香肠的场地都够了,能做更多。

    以前做的少的一部分原因还是院子不够大。

    之前那个院子搬进去之前觉得挺宽敞,可是搬进去之后东西慢慢多了,还养了牲口,就显得小了,晒香肠都晒不开。

    沈云棠和程烨然都觉得非常满意,当即就要租下来,房主说要三十两银子一年。

    这个价格若是放在以前,沈云棠肯定会觉得太贵不行,可是自从租了三十八两银子的小面馆之后,觉得这么大的院子才三十两太划算了!都怕被人抢走了,立刻交了钱,第二天程烨然休沐就准备搬家。

    隔壁赵二姨偷偷趴在门缝上看着他们搬家,正好小儿子在旁边,问小儿子,“他们这是要去哪?不是才搬来吗?”

    小儿子还不知道程烨然的分班情况,他以为程烨然没考过要回家了,“前天考试了,他是不是没考过,要回乡下了?”

    “真的?”赵二姨一听程烨然倒霉,她就高兴,笑的直拍手,“老天有眼,他这个人啥也不是,蹦的还那么高,可不是摔得惨吗,我不去笑话笑话他,都对不起这些天我受的委屈。”

    赵二姨说着就开门出去,想要去嘲讽一番程烨然一家,之前她怕程烨然,是因为程烨然是少爷的同窗,现在程烨然都被书院开除了,程烨然想去找少爷告状也找不到了,她还怕什么?

    第83章

    赵二姨从院子里出来,站到程烨然家的驴车旁边,看了看驴车上面的箱子,比来的时候要多,而且他们还在往外搬。

    “这一次放不下吧?”赵二姨拍了拍上面的箱子,被一旁的土根看到了,“这位婶子,上面的箱子还没绑绳子,容易掉下去,你别站在那里,容易被砸到。”

    “你个小兔崽子又是谁,教训起我来了?”赵二姨瞥了他一眼,只以为这是程烨然乡下来的亲戚,来帮忙搬家的。

    他见程烨然拿着绳子出来固定箱子,在旁边冷嘲热讽的说:“怎么,书不读了,连店都不开了?你那香肠卖的不好?我就知道,要是好吃,不早就拿到我家给我吃了?就是怕我笑话你家的香肠不好吃,才不给我吃的。”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程烨然只把她当空气,懒得理她。

    若是程烨然跟她吵架,赵二姨还觉得挺有意思,平日里生活太憋闷,跟人吵吵架,大吵大叫的能把心里的闷气都给撒出去,算是利用别人给自己解压了。

    可是程烨然不理她,装作没看见,她就的火气就更大了,“你们这一来一回的没少花钱吧,你夫郎家里给贴补了多少?”

    程烨然依旧不理她,她见到沈云棠出来了,想转战沈云棠,沈云棠看起来战斗力弱多了。

    可是她还未走过去,就看到对门的刘大姐过来了,刘大姐看到他们要搬家,着急的问,“怎么要搬走了?是不是那天我家婆母去你家闹,让你们心烦,不想住在这边了,她就是爱看热闹拉偏架,我跟她说过了,她也觉得挺对不住你们的,她不好意思来,我替她来给你们道个歉。”

    刘大姐的婆母就是那天在院子里帮着赵二姨挑沈云棠理的其中一个婶子,刘大姐卖完包子回家,就听说了婆母跟着赵二姨去程家闹了一通,很愧疚,邻里间把关系闹僵了,以后还怎么相处?还怎么去买沈云棠做的香肠?

    原本这两天她都没好意思见沈云棠,可是现在看到了沈云棠要搬家了,很担心是因为自己婆母的缘故,赶忙跑过来问问。

    沈云棠那天是挺生气的,但是他不会将气撒到刘大姐的身上,就好像二姨也是他们的亲戚,但是二姨做的事就跟他们没有关系,相同的,刘大姐跟他的婆母又不是相同的人,他总要给刘大姐一个面子。

    “院子太小了,做香肠不够用,住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我们换了个宽敞的院子。”沈云棠指了指他们新家的方向,“就在东街那边,从这走穿过两条巷子,过了一条街就到了,之前那是个醋坊。”

    “啊,魏家的醋厂,前段时间是听到他家出了事,把房子卖了,没想到租给你们了?那院子可大了,你们这么多人也住不下吧?”刘大姐觉得那院子大,租金肯定也贵,他们这条巷子没那条巷子位置好,租金都在十几两左右,就只有程烨然租的这个院子便宜,才几两银子,但是修缮院子也不便宜,远远比租金要贵了。

    “没关系,这边已经转租出去了。”程烨然租院子时一共签了三年的契书,这三年他们怎么用都可以,若是现在退租,还得给一些赔偿。

    这个赔偿是程烨然之前特意写在契书里的,双方中有一方违约,就会赔偿一笔钱。

    这原本是怕房东反悔,可是现在却束缚到了他们退租,沈云棠心疼坏了,想着要不然这边单做仓库,可是新家还有个地窖呢,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的地方。

    程烨然说房子既然都装修好了,不如转租出去,他们八两银子一年租的,转租成了十五两银子一年,每年都赚了七两银子,之前装修也就花了五两银子,买的家具也可以带走,算起来不仅不亏本,还赚了。

    一旁的赵二姨听了他们的谈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竟然租了那个院子?这边的院子还转租出去了,他们的脑袋瓜咋就那么奸呢?想出这么多的赚钱法子。

    赵二姨家的院子不是租的,是买来的,但是屋子小,一共五十两银子,住了他们夫妻俩、三个孩子、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七口人,挤得要命。

    她想过要换个大房子,却一直换不起,而程烨然家竟然租了个那么大的院子,之前她也听说过那个醋坊一年要三十两银子,两年的租金都够买套跟他家一样的房子了。

    程烨然这是发财了?怎么可能租的起那么大的院子?做香肠和香皂,就这么赚钱?

    她不相信,还派自家的孙子跟着驴车跑过去瞧瞧,他们家到底搬到哪里去。

    他家小孙子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跟着那辆车后面跑,还觉得挺有意思。

    赵二姨在家等着,看到小孙子跑回来,赶紧一把将孩子拉回屋,也不让满头大汗的小朋友喘口气,着急问他,“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小孙子说:“卖醋的那家。”

    赵二姨又问:“真的?你没看错?”

    小孙子差点被她这凶巴巴的样子给吓哭了:“没看错,他们赶着驴车进去了,把箱子都卸到了院子里,然后又回来了。”

    赵二姨不信,出门去看,果然看到程家在搬第二回箱子了。

    上一次运的是生活用品,这一次般的是桌椅板凳,没过一会又搬了第三趟,这趟是搬梳妆台还有床。

    赵二姨在他们搬最后一趟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果然看到他们租了那个大院子。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己一家七口人住在那么小的院子里,凭什么他们家才搬到县城里三个月,就换到了这样大的院子,虽然是租的,但是租房没有买房划算,这院子买下来估计要二百两左右,租出去六七年就回本了,之后再租就能赚更多钱。

    虽然六七年才回本看似很久,租房子不像是干活,要费力气,累心累身才能赚到钱,可是租房子就只要在家躺着,钱也能到他手里。

    赵二姨酸的牙痒痒,程烨然这小子怎么跟他娘一样幸运,他娘嫁了个富户人家,他现在爹娘都死了,娶了个夫郎,靠着夫郎做生意,竟然也能住的这样大的院子。

    她回家之后看到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男人,越看越觉得这一大家子没出息。

    “人家程烨然都能有出息,你们差在哪了?改天你们也出去做生意去。”赵二姨看了看大儿子和二儿子。

    小儿子和她男人一起在大户人家做事,大儿子二儿子一个在酒楼给厨师当徒弟,另一个给巷子里杀猪的当徒弟。

    他们俩当徒弟还未出师,前几年是不给钱,白干,现在能给点钱了,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再过几年有能力独当一面了,这门手艺能让他们一辈子不愁吃穿。

    可是赵二姨现在不满足了,“你们俩就知道闷头吃饭,快想想做点什么生意,要不咱家也开家面馆。”

    做香皂和做香肠他们没手艺,但是做面条,赵二姨还是有自信的,不就是手擀面加点汤,谁都行。

    两个儿媳也是老实人,平日里不敢违抗婆母的意思,今天大儿媳却小声劝婆母:“娘,咱们家没有开店的本钱,听说沈云棠那铺子要三十八两一年,那沈云棠的面馆若是真的赚钱,他也不会做香肠,怕是单做面赚不到那么多钱。”

    “那是他做的不好,咱们做的好吃,肯定比他赚得多,咱们也不用租铺子,去路边支个摊子。”赵二姨说。

    “娘,家里男人们要出去干活,我们要在家忙活家里事,还要带孩子,哪里有时间做面条。”二儿媳妇弱弱的说。

    他们家人口多,三儿子还没成婚,家里所有家务活都在大儿媳和二儿媳身上,又要做七个人的饭,还要洗七个人的衣裳,院内院外又要打扫,刷碗喂家里养的鸡鸭就够她们忙活一天了,两个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更叫人头疼,再做面条,她们怕是要累死。

    “那沈云棠怎么就能家里家外忙活?他家人也不少,我发现你们俩都比不上一个哥儿,真是废物,那哥儿又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又能在外头赚钱,还能从娘家拿钱贴补夫家,你们就会吃。”赵二姨自己都没发现,她开始夸奖沈云棠了。

    两个儿媳听到婆母说让她们像沈云棠一样用娘家的钱贴补夫家,纷纷不乐意了,“可前几天婆母不还说他把夫家的豆腐和豆干秘方给了娘家,说他不是个好的,让我们不像他学习吗?”

    “好的不学就想学坏的。”赵二姨怕她们贴补娘家,赶紧说:“你们以后家里不用管了,去外面摆摊子去。”

    赵姨夫也觉得没必要做生意,“等以后小儿子不当书童了,再让他开面馆吧,东家说等给他读不了书,给他一笔钱做生意,现在咱们没必要跟程家置气就开面馆。”

    “你觉得我是因为跟他们置气?”赵二姨彻底怒了,把气撒到夫君身上,从嫁给他就是个错误开始说,说他们一家子都是窝囊废,说最开始如果是她嫁到程家而不是姐姐,她也不用受这种罪。

    她们一家吵了半晚上,后来变成了冷战,夫妻俩好几天谁也没跟谁说话,赵二姨把气撒到儿子儿媳身上,天天磋磨他们。

    反倒是程烨然他们家那边其乐融融的开始布置新家了。

    这次的院子大,屋子多,院子里还套着个小院子,和一排住伙计的屋子。

    伙计的屋子一共有五间,说是伙计的屋子,那也比他们之前住的屋子大一些,只是看着简陋,但也不漏风不漏雨,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元宝跟他们说,他们虽然是亲戚,但他们是跟着程烨然干活的,就把他们当做伙计使唤就行,而且沈云棠是哥儿,又是他们的嫂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太不方便了,程烨然他们就住那个小院子里,他们就住在伙计的屋子就行。

    四哥和土根也这样说,野狗不会说话,但是一直扯着元宝的袖子,意思就是元宝住在哪里他就住在哪里。

    程烨然看他们的床小了说顺便给他们打个大床,把他们的小床给土根睡。

    四哥之前的床搬过来还能用,他们的床也能用,这次屋子大了,可以弄个书房出来,他想做点书柜和椅子。

    元宝和野狗住一个屋子,俩人睡一张床,又不是夫妻俩,肯定会不方便,不如给他们定个上下铺。

    他把要打什么家具都给写下来,明天去找一趟木匠定做家具。

    这边家具大多都要定做,现成的家具很少,就算有也不符合家里的尺寸。

    等安排好了谁住在哪里之后,他们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沈云棠很兴奋,每次搬家都挺兴奋,以前他以为自己是个喜欢安稳生活、不爱东奔西跑的人,后来才发现,只要有程烨然在,到哪里他都有安全感。

    到不同的环境就会有不一样的新鲜感,原本他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每天都在干一样的活,重复的工作会让人变得麻木,偶尔变换一下环境,会让人心情变好。

    沈云棠推开小院的门进去,小院并不大,以前那户人家在这个小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吃饭,他们搬走后桌子也搬走了,院子是空的。

    沈云棠用眼睛量了一下,应当也就有村里那个家的菜园子大小,一共有三个屋子,一个主屋,两个主屋一半大小的偏房。

    他挨个进去瞧了瞧,屋子不如之前租的院子新,但能看得出建造的时候屋主用了心,用料很好。

    主屋跟之前租的那个房子的主屋差不多大,分里外屋,里屋依旧放梳妆台和床,外屋放饭桌。

    沈云棠把程烨然的书桌放到了偏房,“以后你就在这里读书,我晚上记账本做其他的事情也打扰不到你。”

    “弄两张桌子,一张给你记账本用,一张给我读书用,”程烨然搂住沈云棠的腰撒娇装可怜,“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读书,害怕,要你陪着,好不好嘛。”

    沈云棠揉揉他的头:“难道我还能陪你去考场?你要学会独立。”

    他说完就看到程烨然像是小狗耷拉耳朵似的,整个人都蔫了,又捏捏他的耳朵,“我最近在学打算盘,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影响你读书,打断你的思路就不好了。”

    沈云棠怕他对自己是新鲜感,他见到别人家的夫妻刚成亲的时候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可是时间久了就相看两厌的,他无法想象若是程烨然对他腻了,看到他就烦天天躲着他的样子。

    “忘了教你用计算器,那个比算盘方便,不用特意买,手机就有计算器功能。”程烨然拉着他坐下,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功能,这些数字你已经认得了,这些加减乘除的符号我教你一遍。

    程烨然想到这,他只教了沈云棠认字,却没教过他数学,加减法应当不用教,但是乘除法还是得简单的说一下。

    沈云棠确实不认得那些加减乘除的符号,原本他还想着未来的感情问题,却被程烨然说的计算器功能给吸引了注意力,两个人拉过椅子,头对着头,学习计算器上的符号和乘除法。

    沈云棠以前觉得他们俩没啥区别,他现在也识了不少字,能看书,懂得也比以前多了,可是听程烨然给他讲乘除法,他才发现他们之间差别还很大。

    程烨然说乘除法是小孩子都会的,可是他现在才了解,果然念书的人就是跟不念书的人不在同一个层次上面。

    他最近一直在看菜谱,看到不认得的字就查字典,学会了许多字,“我应当再多看点书,不应当只局限在菜谱里。”

    “行行出状元,你把菜谱看精了,以后做个神厨,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程烨然感觉他又开始焦虑了,劝他放松,“你已经够好了,不用那么着急进步,你看我,在书院读书,一半以上都是秀才学历,读书都比我好,我要是看别人,得把我急死,就不用学习了,你的优点在厨艺,那就钻研下去。”

    沈云棠原本下巴撑在桌子上,盯着方才程烨然在纸上写的字,听到程烨然这样说,抬着头看程烨然,“我发现你好善良,总是夸我好,就算我识字不多,也没读过什么书,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每天围着灶台转,也能把我夸出花来,从不嫌弃我无知。”

    “我这不是善良,我这是爱你。”程烨然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心,“而且你本来就很好,我才会爱上你,你觉得我懂得多、优秀,那你就要想想,为什么这么优秀的我也会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比我还要优秀。”

    沈云棠傲娇又犯了,想要转开头说上一句谁说你优秀了,但是又舍不得说,最后还是抱住了他,程烨然确实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最优秀的人,也是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也是最会撒娇的男人,他刚才怎么能拿别的男人跟程烨然比,那简直是对程烨然的一种侮辱,“好吧,以后我每天晚上陪你在书房里读书,不如在这边弄个小炉子吧,以后边读书还能边温着些茶。”

    “还能烤地瓜烤玉米,还能做个夜宵,弄个小火锅什么的。”程烨然想起来他们的卡式炉了,“不用特意搭个炉子,现在小院子有院墙,还可以插上门,以后咱们这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再也不用怕他们看见了,改天再弄个太阳能,咱们也能用些家用电器。”

    第84章

    沈云棠将做面的事情交代给了阿香,给他们夫夫两个涨了工钱。

    之前他们两个人是三钱银子一个月,现在给王三一一个月二钱银子,阿香工作量增加,给四钱银子。

    沈云棠一开始不知道面馆会赚多少钱,他也不确定这夫夫俩的人品如何,勤不勤快,值不值这三钱银子。后来发现物超所值,看他们这样尽心的份上想给他们涨工钱,涨到县城里的平均工资,二钱银子一个人。

    后来阿香见沈云棠每天又要和面做面条又要煮汤,还要做香肠,而且香肠的售卖情况明显比汤面的销量还要高之后,跟沈云棠商量了,以后他来做那些工作。

    以前他们夫夫俩摆摊子的时候干的活更多,也能忙的过来,现在也没关系。

    面汤的汤和手擀面容易做,他家面好吃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沈云棠在未来买来的调料,因为这个调料,让他每个月能赚十多两银子,有时候过节,还能赚的更多。

    这已经远超县城里许多面馆了,其他像他家这样规模的面馆一般也就能赚五六两银子,他已经是别人家的双倍了。

    营业额很难再提高的原因不是面的原因,而是县城里的有钱人少,能每天下馆子的人也少。

    加了香肠就不一样了,县城里也就只有一半的人喜欢吃面,但是香肠却是百分之八十左右都爱吃。

    把重心放在香肠上能赚更多的钱,他就把面汤的调料的用量告诉给了阿香,这样面的口感跟以前一样,不会让老顾客不满。

    而他则带着土根在院子里做香肠,他跟之前巷子里那位杀猪的街坊定了猪肠。

    那位杀猪匠每次杀猪之后,主家除了给钱之外还会把内脏都给他,他就会把这些猪肠送过来卖给沈云棠,价钱比菜市场卖的还便宜。

    他几乎是两三天就会送一桶过来,有时候杀的多,一口气杀十几头猪,送来的猪肠也就多。

    猪肠只要送过来,土根就会坐在小板凳上洗猪肠,他洗的又快又干净。

    院子里又井,他蹲在井边,打了水之后就能直接洗,住在之前那个院子时,院子里没有井,每天都要去木匠家打水,虽然木匠说可以免费给他们打水,但他们也不好意思,每次都会留下几文钱。

    木匠说他们总上他家做东西,给他钱就太见外了,说在给钱就生气了,沈云棠就会送些吃的过去,但是心里还是不好意思,甚至都不好意思去他家做东西了。

    好在现在院子里有井了,他也不怕去木匠家做东西了。

    白天土根洗猪肠,他去木匠家把要打的家具图纸给了木匠。

    这次做的东西比较多,有一张上下铺的床,一张双人床给土根,虽然土根一个人住,但是程烨然说还是双人床舒服,他那个屋子也不小,放的下,能买大就买大一些。

    然后又给土根和元宝一个人定了一张桌子。

    饭桌还做了两张,一张放在小院里用,一张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用。

    原本程烨然说能用电器了,就买个电饭锅回来,他们自己俩个人吃,可沈云棠说喜欢跟大家一起吃,更热闹。

    程烨然知道他喜欢做饭,喜欢被大家需要的感觉,但他不希望沈云棠太累,说要请个厨娘回来做饭,沈云棠又怕进了外人到家里会不安全。

    现在除了店铺里的阿香夫夫俩是外人,其他人都是亲戚,虽然亲戚也不一定保险,但是总会让他安心一些。

    程烨然说那就先找着,找到合适的就让她来家里,找不到再说。

    其实他们这个时代是可以买人的,卖身契被他们攥在手里头,就可以更加的忠心,只是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他们只是做点小买卖,买一个人都要七八两,虽然不算贵,但还是要给他开工钱,管理他的吃喝拉撒的花销,所以就算比他们还要有钱的一些人家都不会买下人回来,不如雇佣人或者收徒弟,若是他们买了,就太惹眼了。程烨然也是不喜欢这种模式。

    土根听到他们说想找厨娘,犹豫了两天去问沈云棠,“能不能把我妹妹叫来做饭?她做饭好吃,干活也利索,比我小了两岁。”

    他还有个小四岁的弟弟,不过这次要的是厨娘,弟弟来不合适,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全部的弟弟妹妹都带过来才好。

    “比你小两岁,那不就是才十三岁?叫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给我们全家人做饭?还是算了吧。”程烨然先给否决了,到时候别再变成了他们带孩子。

    元宝刚刚来他们家的时候也差不多那么大,只是元宝情况特殊,他家里人都死了,要是不来他们家干活赚钱,那就只有饿死一个条路。

    那时候他也没有叫元宝做重活,只让他卖卖货,动动嘴巴,重活都交给了四哥。

    现在元宝大了一些,重活也都是四哥在抢着做,元宝做香皂有野狗帮忙,能轻松一些。

    土根听程烨然这样说,就没敢再提了。

    程烨然能收留他,他就已经很感激了,还要求太多,他怕被程烨然赶走。只是他来了这边过好日子,想到弟弟妹妹在家里过苦日子,心里就难受,还很愧疚,当初要是让弟弟过来就好了,他已经受过那么多年苦了,习惯了,可弟弟妹妹还那么小……

    不过他想着每天来买香肠的人那么多,过两年买香肠的人肯定会更多,到时候说不定会缺人手,他可以跟沈云棠推荐自家的弟妹们,过两年总不会嫌弃他的弟弟妹妹年纪小吧。

    最近元宝在按照程烨然的思路做新的香皂,一款粉色的桃花燥,中间有印了桃花形状的花纹,花纹下面是香洁品牌的名字。

    另一款做的是透明的,只是月季花太大了,元宝说不如都做桃花的,透明的香皂做成了圆型,中间是一朵被封在里面的桃花。

    正好最近桃花开的正盛,他跟野狗两个人出去捡了一大麻袋桃花回来,挑挑拣拣,挑选出最漂亮的一百多花做了香皂,成品很漂亮,像是艺术品,五十文一块都便宜了。

    他做好了之后还未出门摆摊,就被城中几家铺子给定了,程烨然说元宝那边首发,然后才能卖给几个铺子。

    几个铺子的掌柜交了定金,每人要了好几十块,还有要一百块的。

    元宝又带着野狗去捡了两天的桃花,最后做了五百块。这也做成春季限定款,一年就这个季节做,剩下的时间没有花都做不成。

    去掉各个铺子掌柜预定的,还剩下二百块自己能卖的。

    粉色的桃花皂也漂亮,这个就没那么费事了,定价四十文钱一块。

    之前的豆乳皂也被几家铺子定了不少,隔壁周家每天挑灯给他们印刷包装,忙的要死。

    原本他们搬过来的时候说两家聚一下,吃顿饭,可是周家根本就腾不出空来。

    元宝的两种香皂做好了,定做的衣裳也好了,还差请扬诗名过来画画,然后去周家做印刷版,印刷出来就可以了。

    这样一算估计还要一个月才能开始售卖。

    可是这期间又出了一件事,给元宝做衣裳的那家布庄认得元宝,之前元宝出去卖香皂,不仅仅香皂卖的好,就连他穿的那几身衣裳也风靡全县城,好多哥儿都定做了元宝同款的衣裳,就连女郎们也有不少定做元宝同款衣裳。

    这家布庄平时卖布,也会给人定做一些衣裳,或者卖一些成衣,他们抓住了商机,直接把元宝定做的衣裳做了好多套。

    元宝拿到衣裳的时候,发现街上已经有许多的同款了,大家虽然都没见过元宝穿这衣裳,但是这套衣裳本身就好看,又有元宝定做的噱头,大家想着元宝还没穿,他们就买回去了,等元宝穿的时候,他们就成了第一批跟元宝穿同款的人,其他人之后再定做就晚于他们,就过时了。

    元宝心情复杂,回到家跟程烨然说了一下这些事情,程烨然一听也觉得头疼,原本想的是出新款香皂,来点新图和新衣裳,可是新衣裳早就满大街都是了,元宝再穿,那就不新鲜了。

    “重新做吧,我给他做。”沈云棠做衣裳的手艺好,他也爱做这些,经常还会研究个绣花样子,但是平日里没什么发挥的地方,给程烨然的袖口上绣了些竹子,还给他绣了一大把荷包香囊让他佩戴着,他们睡得枕头和背面上也绣了些东西,程烨然说绣太大面积会磨皮肤,他就绣了一些点缀的小花朵,他也比较喜欢秀气的图案,不爱太繁琐的大图案。

    那阵子听说元宝的衣裳出去找了布庄定做,还跟程烨然闹了别扭,他问程烨然是不是不喜欢他的手艺,所以才去外面找,后面程烨然解释清楚说怕他累坏了,俩人又和好了,解开心结后还因为这件事甜蜜了一晚上。

    现在又有做衣裳的机会了,在程烨然想出其他办法来之前,他率先开口把这个活揽下来。

    “又不给你钱,你那么着急干什么?”程烨然笑着看他,他发现沈云棠每次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就会像小朋友抢糖吃一样着急,这样子怪可爱的,“知道你是全能,什么都会,但是你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做衣裳?”

    “我可以晚上做衣裳,不然你出去找其他人做,还是有暴露的可能。”沈云棠以前晚上也经常缝制一些东西,就是以前点油灯,现在他们有个台灯,很亮,一点也不费眼睛,他缝制起来更加快速。

    程烨然想了想,“要是能弄一台缝纫机就好了。”

    “什么是缝纫机啊?”元宝问他。

    “就是缝衣服用的,上面有根针,你把布料放到上面,用脚一踩,上面的针就动,刷刷刷的,一会就能做好一件衣裳。”程烨然搓着下巴琢磨,未来的人都用电动的缝纫机,他若是买些太阳能板回来,也能用电动缝纫机,就是那机器声音挺大,怕被左邻四舍听见动静。

    不过买一台老式的缝纫机也是可以的,他记得那东西应当就是铁、木头制作出来的,还有根皮带控制滚轮,若是买一台回来,再找个工匠,说不准还能给研究出来做法。

    只是找了工匠定做,就有暴露做法的风险,沈云棠的爹是个木匠,但是不会打铁,那些金属零件就不好弄。

    他可以分开做,然后弄回来自己组装。

    不过要先买台缝纫机回来,先用着。

    晚上他就带着沈云棠去了望春楼,买了台缝纫机。

    但是这个衣服的款式却还未想好,之前的款式就是找了那家布庄说了自己的想法,布庄按照他们说的想法做的。

    只是这个样式没什么新意,只是在花样上做了一些改良。

    程烨然买了两本古风漫画的插画书,和几本古装电视剧服装类的书籍,准备回去参考参考,从中找一些灵感,做一些改良。

    程烨然最近也在学画画,穿越前他没有学过,现在多了一门画画课,他也发现自己虽然没啥天赋,但是画个形似还是可以的。

    但是回去之后他看到沈云棠趴在桌前画花样子,凑过去瞧了瞧,发现沈云棠画的有模有样,“你果然是个天才,什么都能画的好。”

    沈云棠听到他这样说,害羞的用手将纸盖住,“没你说的那样好,只是随便画画,村里的哥儿女子们都会画。”

    “都会画,那衣裳呢?你也会画吗?既然元宝穿的衣裳都能流行起来,这笔钱被别人赚了去不如被咱们自己赚。”程烨然兴奋的抱住他,“等我的书到了,你试着画一些衣服款式。”

    沈云棠被他抱的懵住了:“画就画,你这样激动做什么?”

    “看到你在你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就跟着激动。”程烨然想,若是沈云棠生在未来该多好,肯定会比现在活的更加精彩。

    ……

    沈云棠跟土根一起全天做香肠,一批能做几十根,运到面馆去卖,几乎一天就能卖完。

    一天能赚六七百文钱,甚至排起了长队,后来还有好多小吃铺会在他这边定香肠回去在自家店里卖,就连望春楼这样的大酒楼也跟他们定香肠。

    订单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沈云棠又雇了一个帮工,帮着烧烧柴火打打下手之类的。

    他家有绞肉机,虽然是手摇式的,但是也比一般家里用菜刀剁肉馅快,一会就能弄一大盘出来。

    有了帮工,他们做的速度加快,生产量逐渐加快了。

    后来还传到了隔壁几个县城,好多人来他们这边上货,香肠也不是容易坏的,好多人赶着驴车过来,买回去倒手一卖,一根卖个十七八文钱,就能赚不少。

    沈云棠白天做香肠,晚上还要研究衣裳的花样,彻底没工夫给家里做饭了,这段日子家里人吃饭要么元宝做,要么就是去面馆里吃。

    程烨然看到元宝他们忙着做香皂,沈云棠忙着做香肠,程烨然感觉自己成了家里最清闲的人。

    正好今天定做的家具到了,木匠的几个徒弟帮忙运过来,他指挥着他们卸货。

    那个上下铺放到元宝屋里,还有其他人的桌子床也安排好了,然后就是不止他的书房了。

    之前书房里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很多书籍桌子堆不下,只能再是放几张板凳上面。

    今天运来了两张桌子,两张桌子并排摆放到了窗前,另外一张桌子靠着墙,定做的大书架房子靠另一边的墙放。

    椅子他在网上买的,又软又护腰,最近经常看到沈云棠捶腰,他就想到了买张舒服的椅子给沈云棠。

    他又把之前没地方摆放的书籍都堆放在了书架里。

    墙上他贴了他的学习计划,之前计划都在脑子里,现在他把计划写下来,能更加好的控制时间。

    他准备参加明年春天的考试,把倒计时时间写在了上面,虽然明年只是去体验一下考试氛围,但他也没马虎,认认真真的对待这场考试,万一试试就考中了,就更省时间,考不上也不给自己心里压力,还能从中吸取教训。

    他还弄了个小零食架子,在里面摆放了沈云棠爱吃的零食,又买了两盆花放在窗台上,期盼着沈云棠从面馆回来的时候看到小书房的变化,夸奖他,要是能给点奖励,主动亲他一口就更好了。

    结果先回来的是元宝和野狗,程烨然听到他们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出去瞧了一眼。

    元宝和野狗看到他们的新床兴奋地不得了,都爬到上铺去看,两个人都想睡在上面,谁也不想下来。

    不仅他们两个特别兴奋,程烨然发现沈云棠也回来了,还站在门口看那个上下铺,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赶紧把沈云棠拉过来,“这可不兴感兴趣,咱俩不能睡上下铺,夫夫哪有住上下铺的。”

    第85章

    之前他们在村里卖豆干的时候,把豆干卖成了他们村子里的特产,想起他们村子就能想到豆干,后来他们来县里卖香肠和香皂,又将这两样卖成了这里的特产。

    这个世界还未有香肠这种东西,跟豆干还不一样,大家除了觉得好吃,还吃这独一份的新鲜,不仅仅县城里的人买,其他县城甚至是大城市的人都会来他们这边买,销量瞬间增大,沈云棠这种除了在床上喊累,做什么都不会喊累的人也觉得力不从心了。

    他跟程烨然说:“过阵子我想招两个徒弟,帮我做香肠。”

    收徒弟是要教手艺的,跟帮工还不一样。

    程烨然听了他的想法,又算了算家里的人,除了四哥是沈云棠的家里人,剩下的好像都是自己的亲戚。

    元宝是自己的堂弟,土根是自己的侄子,野狗是堂弟捡来的,认作了弟弟,还随了元宝姓程,算起来也是他的堂弟。

    “你娘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可靠的亲戚,请过来当徒弟怎么样?”程烨然问他。

    沈云棠是重生一次的人,有很多记忆没那么清晰了,他顺着程烨然的话去回忆,还真的想起来了舅舅家那边的几个表弟表妹。

    “我母亲是从隔壁村子里嫁过来的,但是隔壁村不远,走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家,每次过年过节我们就会回去,我跟几个表弟表妹关系还不错,不过表妹应当是嫁人了,她比我嫁人的岁数还小,表弟是哥儿,好像还没嫁人,但也许说了人家,就算没说人家,他们应当也不会让一个哥儿来这么远的地方干活。”

    沈云棠又想了想,“还有个表哥,也成了亲,好像还未要孩子,若是把他和嫂子请过来,应当可以。”

    沈云棠说道这又叹了口气,“只是村里人若是知道了,又该说我向着娘家了。”

    “管他们说什么,咱们听不到就当他们浪费口舌,还有就是,向着娘家怎么了?那是你的人家,你自然要向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说法,出了嫁之后就要向着婆家,不管娘家,生自己养自己的人要划清界限,没有养过自己一天的人要尽心尽力孝顺,这根本就是反人类。”程烨然想到之前沈云棠被村里人或者赵二姨以及邻居们指责向着娘家时受过的委屈,就很气愤。

    他受不了沈云棠受任何的委屈,有时候都想冲上去揍人。

    沈云棠看他气成这样,抬手捏住他的脸,“你气成这样做什么?”

    程烨然抱住他的腰撒娇,“每次我听到别人那样说你,就很生气,还委屈,想撕烂他们的嘴巴,咱们家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没有碍到他们,他们干嘛那样生气,说的那么难听。”

    “可能是怕他们家的儿媳或者未来的儿媳会跟咱们学,贴补娘家。”沈云棠想到了那天陪着赵二姨一起谴责自己的几位婶子都有儿子,可能是带入了自己家,感同身受了。

    沈云棠揉了揉他的头,不再说这个讨人厌的话题,“香肠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过个一两年可能就有别家学会做香肠了,我得尽快收徒弟,把香肠像香皂那样,做成品牌,让人想到香肠,就先想到自己家的牌子。”

    “你很有经济头脑嘛,咱们再弄个商标,弄在香肠上面,就像是我网购的那些香肠一样,上面都会圈着一圈商标,每次撕的时候都好烦,没想到咱们也要弄一个在上面了。”程烨然笑着打趣,“最终咱们还是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名字不要跟香皂用同一个,咱们得换一个新的。”沈云棠认为用同一个名字,会让人产生联想,若是用香皂洗手洗脸的时候想到了香肠,会影响使用者的心情,若是吃香肠的时候想到香皂,也会影响口感。

    “那就跟面馆似的,叫沈家香肠怎么样?或者品牌名字就叫沈云棠,许多食物品牌都是用人名命名,比如老干妈、张亮、周小玲、李子柒之类的。”程烨然问他意见。

    食物跟香皂不一样,简单粗暴一些好。

    沈云棠觉得太尴尬了,也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印在香肠上,很奇怪,“叫沈夫郎好了。”

    “可以,你真聪明,取得名字都那么好听。”程烨然无脑夸奖,无论沈云棠取什么样的名字,他都觉得好听,跟别人取的名字就是不同。

    程烨然觉得这个也可以弄个商标,不仅仅要写字,还要印个花,沈云棠不想把自己的头像印在香肠上面,倒不是嫌弃香肠,是他这个人性格内敛,不习惯这个做法。

    程烨然就从沈云棠之前画的绣花样子中挑选了其中一个好看的桃花,把桃花放在上面,下面放沈夫郎三个字。

    做好了之后他又跟沈云棠一起量了香肠的尺寸,为了统一标准,每根香肠都是差不多大小粗细的,商标做成一个小纸条,圈在香肠上面。

    量好了尺寸之后,程烨然去了旁边的周画家里,把新东西给他们家,“这个比较方便,一张纸可以印四条,我们自己回去裁开就好。”

    周叔瞧了一眼,“你这是一个颜色的,我给你做个印章,你回去自己印就行了,最近我们家谁家的单子都没有接,一直在印你家的包装,还没印完呢,没空印这个。”

    程烨然一听,他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家里人手不够,可是周画家的人手也不够,也不能为难周叔。

    “周叔,之前听说您要招学徒,多招几个吧,我家又要出新板了,要两张,这还只是个开头,以后还会印更多,香皂销量也增加了,您收两三个徒弟都不够用。”程烨然说。

    周叔听了他的话,虽然感觉到了疲惫,但订单越是多,就越是赚钱,而且周叔这辈子也有自己的愿望,他不想只开一个小作坊,要开大的印刷厂。

    程烨然出现之前,他连家里小作坊都快维持不下去了,现在程烨然将一个实现他梦想的机会摆在了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周叔年岁也不大,才三十八岁,正是有干劲有斗志的时候,跟程烨然说他正在挑选徒弟呢。

    程烨然最后还是把香肠商标的印刷交给了周叔,“我家人手确实不够,我给你双倍价钱,等过一阵子我招到人手了就自己印。”

    周叔听到这话,只能接了他的单子。

    之后一阵子周叔家的灯来总是亮到后半夜。

    虽然新的香皂还未做出来,但是旧版的豆乳皂也卖的十分好,不仅本地的商铺定了许多,外地来的货商也看到了商机,将豆乳皂卖掉了全国各地。

    全国各地都看到了豆乳皂包装上的美人,都知道了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出了一个绝世美人,甚至有人盯着包装纸上的元宝起了相思病,说什么也要亲眼见见元宝,还有一位家里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家里不让他去,他离家出走也要见见元宝,他说他见不到本人就要死了,家里人没办法,连夜派了车和仆从追赶上这位小少爷,陪着他去见元宝。

    本地的豆乳皂热度降下去了不少,商铺或者个人都囤了许多,一两年内都用不完,已经没有人来买豆乳皂了,剩下的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货商订购。

    那一阵子每天都能卖掉几十上百块,把元宝和野狗累的够呛,他们也不出去摆摊了,没有功夫摆摊,那些人都是来家里买。

    最近两天热度终于停下来了,但是元宝也没敢停歇,怕新品上市之后赶不及做就全部卖光了,提早预备一些。

    每块香皂他都有好几文的提成,就这几个月,去掉花销,他就攒下了一百两银子。

    元宝原本想着跟着堂哥干,这辈子能存下一百两银子就不错了,等他赚到二十两的时候就回乡下把祖屋翻修一下,然后再娶个老婆,带着老婆一起跟着堂哥干。

    可是现在就已经把一辈子的钱给攒下来了,他却没有心思娶老婆了,什么事都没有赚钱来的快乐,堂哥都是十八岁才娶了老婆,他也可以多等几年,这件事不着急。

    沈云棠和程烨然定了个计划,先把元宝的衣裳给做了,把画给画了,之后跟书院请假回一趟家,找沈云棠的表哥表嫂,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若是愿意帮忙,就一起带过来,这边的屋子正好够用,工钱也可以商量。

    在村里种地,一家人一年也就赚五两左右,平均家里的成员一人一两不到,他们过来了可以先一人二钱银子,之后再涨钱,俩人一年就能赚个五两,以后工作量加大,再涨一些能赚的就更多了。

    要是兄嫂不来,再去看看别人,就算一个人都没找到,也能回家看看,沈云棠还挺想家里的父母和三个哥哥,也想姥姥姥爷了。

    缝纫机和那几本画册也到了,正好他们院子里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住,一间用来做书房,还有一间原本想做杂物间,现在放缝纫机,交给沈云棠做衣服用。

    他们这小院子的院墙还挺高,程烨然给三间屋子都安装了电灯,晚上再拉上窗帘,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晚上开了什么灯。

    程烨然也没有用过缝纫机,但是他让店主帮忙下载了几个教学视频,跟沈云棠一起看。

    最开始沈云棠看到这个奇怪的机器,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这东西看着像个桌子,上面有个奇怪形状的机器,机器上有针,但是把布料放到下面,它怎么就能把面料给缝在一起?

    他跟程烨然一起看了视频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样方便,不用一针一线的用手缝在一起,而是用脚踏,针就哒哒哒的砸过去,形成一条非常整齐的线条。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比手缝的结实,沈云棠迫不及待的过去实验。

    他先实验了一下,按照视频将线的位置放好,穿上针,拿了两片不用的废布实验。

    最开始踏板踩不好,掌握不了规律,车出来的线一团乱,搞得两个人头很痛,但是他们都不是那种遇见一点麻烦就轻易放弃不弄了的人,又研究了一会,总算是可以弄出跟视频里一样的效果了。

    沈云棠比较节省,将刚才那块废布上杂乱的线拆掉,重新车出了一条笔直的线条。

    他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开,比手缝的还要结实。

    沈云棠眼睛一亮,“竟然这样好用,你们未来的人真幸福,不用一针一线的缝衣裳。”

    “这都是十几二十年前淘汰的老机器了,现在都用电动的,踏板不用一直来回踩踏,只要踩住不动,针就顺着往前走了,我买这台机器的时候看了一下店里其它款式,还有绣花功能,把绣花图案输入进去,他的针就自动在布料上面绣花,根本不用人一针一线的弄。”程烨然很想给沈云棠买那几台机器,可惜那些机器有声音,他们连洗衣机都不敢买,就怕有声音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弄个隔音房出来,是不是就不怕杂音了?改天研究一下,把这间屋子改造一下,咱们也用电动的。”

    沈云棠拉住他的双手:“听你说那些机器,就好像天上的神仙用法术控制工具自己干活一样神奇,可这台机器就够用了,我现在字都认不全,你给我弄台电动机器我也不会用,而且咱们也不会在这边住一辈子,若是你两三年就考中了,机器都不好搬走。”

    “两三年考中有些困难,但是你开口了,我会加把劲。”程烨然觉得沈云棠说的有道理,他们从村里搬到这边来都装了许多箱子,若是再买更多的机器,搬家的时候得拉多少车东西?

    东西多了还不好管理,就怕遇到盗贼之类的看上他们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他也不心疼,可是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就不好了。

    程烨然又给沈云棠买了几本关于服装设计入门的书,以及给他下载了几个视频,和关于设计师有关系的电影,让沈云棠了解这个职业。

    沈云棠喜欢做衣裳,也喜欢自己画一些新花样,但是他觉得这些都只是随便弄弄,也上不得台面,更无法当做一个职业。

    但是他看到未来竟然有一个这样的职业,还会得到许多人的尊重,对待未来的世界又多了许多的向往。

    之前他想做饭也是一样,他发现未来世界里也会有许多关于厨师有关的电影和电视剧,在那些影视作品中,厨师也是被人追捧的行业。

    未来的世界真的像程烨然说的那般,行行出状元。

    沈云棠也学着那些视频里的样子,画衣服设计稿,还有绣花的设计稿。

    这几天晚上他结合了现在的服装元素和古风画册里的元素画了两套衣裳出来。

    他画的还挺稚嫩,看起来没有花样子画的好,他都不好意思给程烨然看,自己闷头把衣裳给做了出来。

    布料直接从染布房那边买来的,每晚都闷在屋子里做衣裳。

    他还把门给锁起来了,不让程烨然打扰。

    他跟程烨然不同,程烨然读书的时候喜欢沈云棠在旁边,他读书读累了,抬起头来看到旁边坐着这样一个漂亮老婆,立马就不累了。

    可沈云棠不行,身边有人在,他就不好意思动手。

    程烨然也没有打扰他,在屋里练习写文章。

    书院最近改了规则,以前是一年一次的分班考试变成了三个月一次,但是不淘汰,还是每年淘汰一次末尾同学。

    但是会通过三个月一次的考试来分班,这对同学们来说是一场非常大的压力。

    但程烨然却觉得这样很好,他也不想一直待在丙班。

    每三个月就能看一次成绩进步与否,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沈云棠拥有了缝纫机之后,很快就将两件衣裳做好了,晚上程烨然回到家就看到了穿着新衣裳的元宝。

    两件衣裳不同颜色,一件是粉色系,边缘有黄色的线条,袖子上上面还绣着飘散的花瓣,背面是一朵大的桃花,背部是开叉的,一面布料绣着一半的花朵,合起来就是一朵花,开叉部分里面又用白沙缝合起来,平时不动的时候是一片花朵图案,动起来的时候里面的白沙会飘动出来,带着仙气,穿起来像是个小花神似的。

    另一件衣裳绿色为主,很青春活泼,又带着一股英气。

    程烨然仿佛看了一场时装秀,现实中穿肯定是不方便干活的,但是却好看有艺术感,又华丽。

    他在旁边鼓掌:“不错,这衣裳好看,我都想穿上试试。”

    沈云棠无语的揉了揉额头,“这是哥儿穿的衣裳,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他们这边男人女人和哥儿都有不同种类的衣裳,男人女人的衣裳就跟平时古装剧里看的衣裳差不多,哥儿的衣裳则偏中性一些,但是又不会像女郎的衣裳那样鲜艳华丽,更偏男性化一些的中性。

    “后天就是休沐日了,我请扬兄来家里给元宝画衣裳。”程烨然问元宝,“你那天没有事做吧?”

    “没有,就算有也得把时间腾出来啊!”元宝觉得堂哥很厉害,跟堂哥一起读书的人应当也一样厉害,对堂哥书院的同窗们很尊敬。

    沈云棠听说他同学要过来,“我准备些点心水果,一天能画完吗?管他两顿饭吧,他爱吃什么?爱喝什么茶?”

    “你们别太紧张,他也不习惯别人对他太好,他会不自在,咱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就好。”程烨然说。

    “他喜不喜欢咱们都得准备着,让他感受咱们得诚意。”沈云棠觉得问程烨然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自己看着准备了。

    扬诗名一直记得这件事,但是程烨然却好久都没再提,他也未问。

    休沐日那天按照程烨然说的地址登门了。

    程烨然领着他去了后院,“我那堂弟换衣裳去了,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会。”

    “无妨。”扬诗名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纸张,还有那颜料,带颜色的颜料很贵,一般人不会买这么多颜色回来,可程烨然竟然把市面上能买的到的颜色都买回来了。

    扬诗名看着那些颜料问程烨然,“不是说,只要三个颜色么?”

    “对,印刷版最好不要超过三个颜色,但是我还想请你画两张大的,颜色多一些的,他摆摊卖的时候可以挂在那边做宣传,我想好了,最后还可以拍卖,等到时候拍卖的价格我分给你一半如何?”程烨然问他。

    “不好,我只收作画的报酬,之后这画无论卖多少钱都与我无关。”扬诗名坐下在桌前做准备工作。

    “我知道你不想占我便宜,但是我也不想占你便宜,那画就不拍卖了,谁卖的香皂多,就送给谁,你多给我画了两幅,我就多给你两幅的钱,一副大的画你平日里收多少钱,我就按照那个价格给你如何?”程烨然见他要张嘴说话,赶忙说,“你别给我客气,我想跟你长久合作下去,若是你总这样,下次我也不好意思找你了,咱们朋友也做不好。”

    “五两一张。”扬诗名开了个中间的价格,他的画有的能卖高价,十几两银子一副画也是卖过的,但是也有低价的,二两银子一张。

    他取了个中间值,“满意了之后再给钱,不满意不收费。”

    “就这样定了,两张大画一共十两,印卡片的就是去掉一些颜色,线条再简单一些,动作什么的都不变,那个给的少一些,二两银子一张,四张画一共十四两银子。”

    “可以。”扬诗名不习惯谈钱,但是不谈钱他又无法生活,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别扭感。

    正巧这个时候元宝穿着那身“小花神”的衣裳出来了,他站在了扬诗名面前,“你是今天的画师嘛?我这衣裳很复杂,好画嘛?”

    “嗯。”扬诗名看了一眼便给元宝指了个位置,“你去那边,站着也好,或者是坐着。”

    元宝装扮哥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哥儿的神态动作了解的很全面,他坐在了那边,拿着一块香皂:“最好跟香皂有个联系,你再帮忙在我周围画点花枝什么的,怎么样?”

    “可以。”扬诗名没有多余的画,等待他做好动作后,盯着他看了许久。

    元宝平日里摆摊的时候经常被男人盯着瞧,有些眼神是油腻的有些眼神是猥琐的,就算他一个大男人被那样的眼神盯着看,也会浑身不舒服。

    可是扬诗名盯着他时的眼神却没有杂念一般,非常认真,仿佛就是为了画好这幅画,将他身上的细节记住一般。

    他的眼神让人很舒服,元宝没有任何不适感,还会觉得很放心。

    程烨然见他们开始了,便起身说:“这有点心和茶水,你要什么自己拿,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我去帮我家夫郎做香肠了,他平日里太累了,我心疼死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得帮他分担分担。”

    扬诗名已经习惯了他提起夫郎时就会罗里吧嗦的说一大堆的样子,也钦佩他对待夫郎的态度。

    平日里扬诗名在书院里见过不少同窗,读了书,自认为有学问有本事了之后,就瞧不起村里的夫郎和妻子,那些人让扬诗名很反感,只要遇到这样的同窗,不论那人其它方面再怎么好,扬诗名也不会再理这个人。

    当然赵晏林除外,赵晏林的家人对他的母亲有救命之恩,他虽然也不认同赵晏林对待夫郎的态度,但他为了报恩,他只能时常劝导赵晏林可以改掉这个想法。

    程烨然的人品以及学习上的认真态度都让扬诗名很喜欢,在他的所有朋友中,程烨然的比重已经高过他人。

    扬诗名将一个大致的轮廓勾勒下来,便对元宝说:“若是累了,可活动活动。”

    “你怎么知道我累了?”元宝虽然是坐着的,但是当模特不能动,被束缚的感觉很累。

    但是为了不耽误扬诗名作画,他只是稍微动了动脖子和酸痛的手腕,就赶紧摆回了刚才的姿势。

    一个时辰左右,扬诗名对元宝说:“换下一套衣裳。”

    “你画好了?”元宝兴奋的跑过去瞧,看到了纸上那个比自己美十倍的美人,活泼灵动中又带着一些仙气,比上次的画还要像仙人,但是明显没有画完,颜色也没有填完,“这不是没有画完么。”

    “先画成这样,一天来不及画完两张,我回去再细化一些细节。”扬诗名看着他凑近,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发丝略过了他的手背,他克制的后退了一步。

    元宝仰起头,那双杏眼亮亮的望着他“你好厉害啊,还未完成就已经这么好看了,要是画完了,里面的人会不会从画纸里面走出来?”元宝想到了许多神话故事,之前觉得神话故事都是瞎扯的,但是扬诗名的画中的人真的像是随时会活过来的仙人一般。

    扬诗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个黑影忽然冲了过来,阻挡在了他们面前。

    野狗呲牙瞪着扬诗名,伸出双臂将元宝护在了身后,像是抢地盘的小狗似的,不准任何人靠近他的领地。

    “让你做香皂,你跑出来做什么?”元宝将野狗拽过来,“他是堂哥的朋友,不要这样没礼貌。”

    野狗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野狗被元宝安排做香皂,原本他乖乖的听话,在屋子里做香皂,可是做了一个时辰了都不见元宝回来,作为元宝的小尾巴,一个时辰都未见到元宝了,他想的要命,跑出来找元宝,刚出来就看到元宝对着那个男人笑,他就疯了似的扑上来了。

    “回去做香皂。”元宝命令他,平日里的命令都管用,今天却不行,野狗一直站在他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怕他被人偷走一般。

    元宝无奈,“你乖乖的在这里待着,不准咬人,不然就去外面待着。”

    看到野狗点头,元宝才转身回去换衣裳,野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后来元宝换好第二套衣裳回来,摆好了新动作让扬诗名画,野狗也坐在旁边,盯着扬诗名,好像怕扬诗名会抢走元宝似的。

    一直到了傍晚,天色渐晚,院子里快要看不清纸上画的是什么了,晚饭也做好了,程烨然才过来,“画的如何了?”

    扬诗名将两张未完成的画给程烨然看:“若是可以,我便回去继续完成,若是不成,再进行修改。”

    “怎会不成,太强了,你这是大神级别的画作,就按照这个来就行,只是几天能完成?”程烨然太想看到完成品是什么样子了,所以才忍不住催促了他。

    “很快,我这几天赶一下。”扬诗名说。

    “那千万不要影响学习,不然我会内疚自责。”程烨然说。

    “放心,我会规划好自己的时间。”扬诗名起身整理自己的东西。

    “你留下来吃饭吧,我夫郎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程烨然说。

    “不了,书院的夫子还有些事交代我去做,我就不吃了。”扬诗名没有说谎,他经常会帮助夫子们做一些事情,比如批改学生们的作业,有报酬的那种,这也是扬诗名的一项收入来源。

    吃饭的事情没有提前说,程烨然以为这是行规,来主人家工作,主人家管饭,中午那顿扬诗名就吃了,没想到他晚上会不吃。

    “既然你有事就不留你了,我给你打包吧,你不准拒绝啊,这是我夫郎的一片好心,不要浪费了。”程烨然说。

    “好。”扬诗名每次拒绝程烨然都见到程烨然很难受的样子,他也有些不忍心拒绝了,“但是不要太多,我吃不下太多会浪费掉。”

    “知道了。”程烨然转身去打包饭菜。

    扬诗名继续整理东西,元宝看到他走的这么匆忙,想到什么,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扬诗名见元宝跑走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站在原地等着。

    元宝很快就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香皂递给扬诗名,“这个作为今天你为我画出那么好看的画像的报酬。”

    “你堂哥已经给我酬劳了。”扬诗名虽然这样说,但是依旧接过了他手里的香皂。

    “堂哥的是堂哥的,我的是我的,堂哥说你还未成亲,用了这个桃花香皂,桃花运会变好,你拿回去招招桃花。”元宝说。

    “桃花运?”扬诗名问。

    “就是姻缘,堂哥说的。”元宝也听说过他的性格,怕他不收,加了一句,“这个香皂不是卖的,而是最开始拿来做实验的那一批,有些瑕疵,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也不影响使用,堂哥说客人花了一样的钱,不能给他们用有瑕疵的香皂,所以这一批就留下来给家里人用了,你那一块回去试试,觉得好用以后不要忘记光顾我们家哦~”

    扬诗名看着手里的圆形香皂,是罕见的透明,里面的花朵是真的花,将一朵花在最美好的时候被封在了香皂里,保留了它的美,这个点子很新奇。

    “有瑕疵的桃花皂,招来的会不会是有瑕疵的桃花?”程烨然拎着打包好的食盒过来,“元宝,你去给扬兄那一块好的过来。”

    扬诗名却握住了那块有瑕疵的香皂,“无妨,这块就很好。”

    ……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前,程烨然跟沈云棠说起这件事,“我当初跟元宝随口说了一句招桃花,没想到他就运用到了卖香皂上面,说用了我们的桃花皂就能招桃花,他是懂得营销的。”

    “可因为这个原因去买香皂的人,并没有招到桃花,会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沈云棠担忧的问。

    “不会,你看那么多人去庙里烧香,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能实现愿望的?你可曾见过有很多人责怪神仙?”程烨然抱住他,鼻尖在他的耳边蹭了蹭,“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心诚则灵,而且还有一个说法,叫吸引力法则,越是想要什么,那个东西就越是会来到你的身边,说不准那些希望有个好姻缘的人,也会吸引到对的人呢。”

    “吸引力法则?”沈云棠到时头一次听说,“这个说法挺新鲜,不过好像也有些道理。”

    沈云棠想要钱,现在确实越赚越多了,越是希望拥有什么,越是会朝着什么方向努力,这样想,这个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

    “其实很多品牌都用爱情故事来营销,比如提拉米苏,或者某个品牌的冰激凌,还有钻石、巧克力、玫瑰花等等,这些东西只要跟爱情挂钩了,价值就翻倍,还会卖的更快。”程烨然在想,这次的桃花组合画了个小花神,下次情人节是不是可以画个爱神,然后弄个类似于爱他就给他买香洁牌香皂的广告语,说不准以后大家成亲都要把香皂放在彩礼里面,跟钻石戒指似的。

    若是能卖钻石就好了,香皂的利润还是没那么暴力。

    “你跟书院请假了没?过几日我腾出时间,咱们一起回乡下一趟。”沈云棠说。

    “当然请好了,我提前就跟夫子说过了,夫子也批准了,只要不耽误考试时间,夫子一般都会准假的。”程烨然知道沈云棠想家了,他自己回不去家,一定要满足沈云棠能回家的愿望,“要不然咱们把你爹娘也给接过来吧。”

    “不成,哪里有哥婿跟岳父岳母住在一起的道理?让人看了笑话。”沈云棠虽然思念父母,却也不想把父母接过来,可以当邻居,或者住的近一些,但是不能住在一个院子里,不然这个院子就是爹娘说的算了,他们的屋子爹娘也是想进就进,还会管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管理自己的钱财,他还挺喜欢自己的小家,他想做这个家的主人,“爹娘也不一定想来跟咱们一起住,他们也会不方便,他们也不想听别人说闲话,再者就是家里还有田要种,爹娘不会放下田不种跟咱们走,若是以后有能力了,给他们买房子,让他们搬过来住在附近也行。”

    “嗯,那就等我以后考中了之后,看看会被分配到哪里做官之后再说吧。”程烨然觉得沈云棠说的对,跟父母住在一起也会有很多矛盾,穿越前他工作后都不跟爸妈住在一起了,每个星期见一面能增进感情,若是每天住在一起,那就是相看两厌,爸妈天天说他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长大了就别在家里赖着了。

    “睡吧,”沈云棠说困了,闭上眼睛,这些天他忙着做衣裳,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衣裳总算是做完了,身体放松下来就想睡觉,可是程烨然却搂着他的腰,不安分起来,沈云棠身体瑟缩了一下,“你做什么?我没力气。”

    “你确定没力气吗?这里不是很精神么。”程烨然的手指四处点火,他喜欢观察沈云棠的各种表情,对他的身体很了解,几下就让沈云棠失去了抵抗能力,红着脸对他说快一些,不要耽误太长时间,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沈云棠嘴上这样说,其实很久没做过,忙的时候不记得这件事,可是现在真的做起来,就回忆起了许多以前的快乐经历,身体和脑子都变得晕乎乎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想管明天要做什么,只想今天晚上能够尽兴。

    ……

    五天后,两个人驾着驴车带着土根一起回了村里。

    原本他们只想两个人回去,可是土根却说第一次出门,不放心家中的弟弟妹妹们,想要回去瞧一瞧。

    程烨然一想也对,土根去县城里之后一天假都没有放过,他们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来说实在是太刻薄了,于是就给土根也放了三天假,跟他们一起回家再一起回来。

    到村口的时候,好多人都差点没认出来他们两个人,他们去县城里生活了一阵子,衣着打扮换了,沈云棠换成了县城里夫郎的穿着,程烨然是书生打扮,气质也有所改变,就连土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寒酸。

    他们回来时正巧被出门的沈云风给瞧见了,沈云风忽然想到了上辈子,他也是这样,看着沈云棠跟当了官的夏小五衣锦还乡的风光样子。

    第86章

    沈云风之前猜测程烨然是穿越回来的,并且还喜欢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可这些计划还未来得及实现,他就被婆母关在家里。

    起因是沈云棠家里开始卖豆干后,婆母还让他像以前那样从程家拿豆干回来。

    以前的豆腐也不是免费拿的,而是他用自己的私房钱买回来的,豆腐不会每天都买,而且才一文钱一块,他不担心自己的钱会被花完。

    可是后来卖豆干,每次婆母都要他多拿一些回来,一次十几二十块,还要拿那个大的十文钱一块的豆干,他的钱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他算了一下账,得给自己留一些钱,并且婆母之前也没有因为免费的豆腐就对他转变态度,还有一次他买豆腐回来的时间晚了一小点,被婆母打了一巴掌。

    他也明白了,婆母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根本不值得花钱,他就跟婆母说豆干没办法免费拿。

    婆母听到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把他关在家里,说他以后不要出门了,安分在家里做家务,不要出去勾引男人。

    婆母一直说他堂哥就是个不安分的,肯定是看到了懒汉家有什么好处了,才会故意勾引懒汉嫁过去,抛弃了他们家夏小五,说他跟堂哥也是一样的,总往外跑说不准要勾引谁。

    他过了一段整天起床就开始刷不完的碗洗不完的衣裳,做不完的家务的生活。

    今天还是一个特例,婆母去隔壁村子探亲了,他可以松快松快,偷偷跑出来溜达溜达。

    本想出来散心,却看到了堂哥和程烨然回来了,还穿的那样光鲜亮丽,气的他牙痒痒。

    之前夏小五去县城里都没有带上他,凭什么堂哥就有去县城里陪着程烨然读书的机会?

    程烨然上辈子都没有读书,这辈子为什么就开始读书了?

    过完年程烨然说去县城里读书,他是不相信的,就算看到程烨然和沈云棠离开县城,他也觉得那两人是去摆摊做生意的。

    做生意做的再怎么大都不如当官,以后他是官夫人,而沈云棠就只是一个商贩的夫郎,怎么算都是自己赢了。

    想到这一点,他也没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苦了,他早晚会苦尽甘来。

    可是有一次婆母和公爹去县城里办事,顺便给夏小五送些东西过去,沈云风听说婆母公爹要去看夏小五,他也说想去看看,好久没见过夫君了。

    可是婆母却呸了他一口,说他不要脸,整天想着男人,还惩罚他晚上不准吃晚饭。

    后来婆母公爹回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程烨然真的去读书了,还跟夏小五在一个书院读书。

    夏家全家都很震惊,没想到程家懒汉真的去读书了?是为了他去读书的吗?

    如果程烨然也是重生回来的,他就该知道上辈子夏小五做了县官,为了比过夏小五,把他给抢过来,他也要做县官是不是?

    可为什么要带沈云棠去县城?难道是为了当做他的替身?毕竟他跟堂哥长得那么相似,他上辈子又是懒汉的夫郎,这辈子得不到他,拿堂哥这个相似的人做替身也是有可能得。

    他这样想,心里就好受了许多,不过他不认为程烨然能当官,就凭程烨然的能力,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若是让堂哥知道他自己只是个替身,会不会疯掉?他太想找到堂哥,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

    可程烨然和沈云棠根本就没有看到人群中的沈云风。

    村里没啥大事,谁家有点事就会有很多人过去看热闹,程烨然他们回来也被人围观了,他们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沈云棠的爹娘家。

    他们家租给二哥家住了,就算他是房东,也不能因为回家住几天,就把租客给赶出去,二哥还要做豆干生意,为了他们搬出来几天也不方便。

    他们回了沈云棠家里,可以暂时住在沈云棠出嫁前住的屋子。

    那间屋子虽然不大,但是以前也是堂兄弟两个人住,现在住他和程烨然也能住得下。

    他们这个时代没有电话,回来之前没能提前通知,但爹娘正好在家,看到他们回来,热情的把他们招呼进来。

    大嫂还去给他们杀了只鸡炖了,沈云棠看到大嫂肚子已经显怀了,过年成亲到现在算起来已经快五个月的时间了,孩子怀了四个月了,听说还是个双胞胎。

    沈云棠见他怀着肚子还去做饭,赶紧过去说自己来。

    娘也叫大嫂赶紧歇着去,用不到她来厨房做饭。

    大嫂说多亏了程烨然和沈云棠把豆腐和豆粉的生意给了他们来做,家里的情况好转,攒下了不少钱,前些日子还把房子给翻修了,她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受。

    后来他们总算是把大嫂劝住了,让她歇着,沈云棠和娘去了厨房做饭。

    程烨然则被沈父叫去喝酒,程烨然连忙把自己带回来的茶泡上,“每回我喝多了,都要沈云棠来照顾我,咱们还是喝茶吧,这茶是我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香味不错,我带回来给您尝尝。”

    “娶夫郎不就是用来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他。”沈父说平日里好喝一口,他酒量好,轻易不会醉,醉了也只是回屋睡上一整晚,不闹别人,也不会耽误正事,他无法跟喝醉酒了会耍酒疯的程烨然共情。

    “我心疼他,宁愿戒酒,也不能让他为我受累。”程烨然说着给沈父倒上茶,“喝茶比喝酒健康,您这个年纪,还是少喝酒比较好。”

    “行,今天咱们就喝茶。”沈父听到他心疼沈云棠,两人感情这样好,他心里头也高兴,愿意听劝。

    另一边厨房里,娘一看沈云棠就知道他还未怀上孩子,“上次你爹给你们的药喝完了没?”

    “什么药?”沈云棠都忘记之前娘怀疑程烨然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还去隔壁村子抓药的事了。

    那件事之后,村里还一直有个程烨然身体不行,生不出孩子的传闻。

    甚至当初程烨然带着沈云棠去县城读书的时候,还有人猜测,程烨然是不是因为怕村里人说他生不出孩子的闲话,所以躲到县城去了?毕竟县城里没有人认识他,这个秘密就能被守护住了,他也不会因此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孩子啊,你真是一点都不着急,你看看你大嫂,才成亲一个月就怀上了孩子,眼下都四个月了,还有你二嫂,上个月也怀上了。”沈母叹气,“没有孩子怎么成,至少得生一个啊,要不然你也去找个郎中瞧瞧,实在不行过继一个也行。”

    沈云棠这才想起那次的误会,“我们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没空要孩子,他身体、身体还挺好的。”

    沈云棠感觉跟自己娘说程烨然的身体,还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去切菜,掩盖住自己的尴尬。

    “你们都在忙什么?”沈母问他,“这次回来又是做什么?不会是在书院读书读不下去了,想要回来吧?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你二哥开口要回房子,我下午去跟他们说,毕竟是你们的房子,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你们还给他了做豆干的方子,对他们有恩,他们若是不知恩图报,还想占着你们家的房子,就太不是东西了,我非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房子都租给二哥了,怎么可能要回来。”沈云棠见娘这样激动,赶紧安抚她,“我这次回来待三天就走。”

    “你不要因为不好意思就委屈自己,就算在城里生意做的不好,他书读的不好,想回来也没关系,这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沈母知道他经常心口不一,心里想做的事情不好意思说,更不好意思去做,还要她这个做娘的帮一把。

    “我们这次回来就是因为人手不够,回来想找舅舅家的表哥表嫂帮忙,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县城里。”沈云棠将这几个月的事情跟娘说了。

    娘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你说程烨然给你开了家面馆?他对你这么好?”

    沈母更加确定这就是程烨然生不出孩子来给沈云棠的补偿,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至少夫君对他好,有钱财傍身,以后收养个孩子也是一样的。

    “香肠是个啥?”沈母又想起沈云棠刚才话里提到的东西,“就那么好吃?还需要你回来请人去帮忙?”

    “我这次带回来了一些。”沈云棠将拿回来的香肠打开,给娘切了一块,让娘尝一尝。

    “这是个啥做的?闻着确实挺香的。”沈母以为是跟豆干差不多的东西,当初做豆干都够人手,怎么现在做这个不够人手了?

    可是她尝了一口之后发现这个比当初那个豆干好吃,之前那个豆干就是吃着像在吃肉,但是这个里面有实实在在肉的口感,“好吃,不过你舅舅家最近出了一些事情,你去那边怕是不方便。”

    “出了什么事?”沈云棠担心的问。

    “你那个哥儿表弟,之前被人给非礼了,虽然只是被人扯了一下胳膊,把衣裳给扯下来了,那流氓也给村长抓住关了起来,可是你表弟以后也嫁不出去了,除非嫁那个非礼他的人,不然这辈子就都要留在家里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沈云棠一股火气冒了上来,一面恨那个坏人,一面又心疼自己的表弟,怎么会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

    他们这里的律法规定,非礼哥儿或者是女子的人若是送去官府,会被砍头,虽然惩罚的很重,但那个被非礼的哥儿或者女子也得为了名节自尽,若是不去告官,每个村都有不同的村规,沈母跟他说,倒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只是抽鞭子。

    若是表弟选择让那个人被村规惩罚,抽四十鞭子,那么表弟这辈子都要承诺不能嫁人,若是不追究,他可以嫁人,但是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有人娶他,除非是跟那个非礼他的人成亲。

    沈云棠气的捏紧了拳头,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又不是表弟的错,可是最后受影响最大的人却是表弟。

    他重生之后也是一样,就因为跟懒汉一同掉进了河里就不得不嫁给懒汉,虽然自己最后的结局是好的,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好结局?凭什么哥儿和女子的命运要受别人的掌控,被贞洁压着,像是套上了枷锁,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枷锁之中。

    他正愤怒着,就听到娘说:“还有你表妹,他前两年不是嫁人了么,结果那个短命鬼上个月死了,她也没生下个孩子,田屋都被婆家人给抢走了,她不得不搬回娘家,你兄嫂不乐意她住在娘家,想给她找一户人家改嫁,她不乐意,正在家闹呢,你舅舅因为表弟表妹的事情闹得头疼,你舅舅那人又是死要面子,若是你现在过去,看到他们家的家丑,他肯定烦你,要不然你再看看别人,还是在程家的亲戚里选人吧,这样面上也好看,外人也不会说你贴补娘家。”

    “娘家才是我的亲人,程家除了我的夫君,元宝和土根,剩下的都是跟我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我为什么要贴补他们?”沈云棠觉得自己这个贴补娘家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他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晚上程烨然跟他回了房间,这房间是沈云棠小时候住的屋子,程烨然非常好奇,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他正拿起窗台上一个小布老虎看,想问他是不是他小时候抱着睡觉的玩偶,就看到沈云棠满脸愁容。

    “发生什么事了?”程烨然拉着他的手问他。

    沈云棠把下午娘亲跟他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程烨然。

    程烨然没想到舅舅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表弟表妹都挺可怜的,那个非礼表弟的人也够恶心的,程烨然看着愁眉不展的沈云棠,问他:“你想怎么做?”

    “我想,带他们走。”沈云棠担忧的问他,“可是大家都说他们的名声不好了,你愿意让我带他们走吗?”

    “他们是受害者,我怎么会嫌弃他们?”程烨然把那个坏人骂了一通,“这个村不待也罢,村规那么傻,谁愿意遵守谁遵守去。”

    程烨然忽然想到了沈云棠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因为失去了“名节”就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他拉过沈云棠把人抱住,“不是哥儿的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出错了,咱们带表弟表妹走,离开这里,让他们以后过得越来越好,气死村里那些人。”

    沈云棠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前面的话还挺正经,后面的话就有些孩子气了,不过他说的很对,表弟表妹离开这个村离开娘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87章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小布老虎是你小时候抱着睡觉的玩偶吗?”程烨然拿着那个小布老虎在沈云棠面前晃了晃,逗他开心,想让他把不高兴的事暂时放在一边,明天再去解决。

    “不是,这是小时候娘教我缝的,也是我一个动物,一直摆在窗台上,我睡觉不喜欢抱着东西。”沈云棠说到这忽然想到自己现在晚上睡觉喜欢抱着程烨然,他耳尖一红,转身去铺床,转移话题,“这被子是我出嫁前盖的,之前娘拆洗过了,应当不会有味道。”

    “有味道才好,老婆身上香香的味道。”程烨然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气。

    沈云棠紧张的用手去拍他的肩膀,“你别乱动,这边房子是连在一起的,你大声说话隔壁都能听到。”

    俩人正说着,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是他们家以前不曾有过的笑声,他们家的人都挺闷的,不爱说话不爱笑,不爱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笑声是大嫂的。

    自从大嫂进门之后,整个家的氛围都变得愉快许多。

    要不是程烨然,他的两个哥哥可能还讨不到老婆,他还挺感谢程烨然的。

    想到这,他低头在程烨然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程烨然愣住了,抱着的人跑了他都忘了拉住,他动作缓慢的摸了摸脸颊上被亲的地方,笑着像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似的蹿上床,紧紧抱住自己老婆,“你说什么都不能干,还故意亲我,是不是考验我的忍耐力?你太坏了。”

    沈云棠没把真正的原因跟他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脸上都是害羞的红晕。

    ……

    第二日一早,他们吃过饭,带着拿回来的一部分香肠当做礼物,去了舅舅家。

    他们赶驴车过去的,只用了半个时辰,走着熟悉的路,也勾起了许多沈云棠儿时的回忆,他内心也逐渐激动起来。

    反而上辈子在夏家的许多记忆都模糊淡化了,仿佛就像是一场梦,而他从最开始嫁给的人就是程烨然,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仿佛再次重生了一般。

    快到舅舅家时,在路口就看到了许多人围在了舅舅家里面,似乎还有人的哭声。

    看热闹的村民都踮着脚往里面看,他们的驴车都过不去,程烨然在后面喊了半天让让,有人认出了沈云棠,喊了句,“这不是老李的外甥么,老李,你外甥来了!”

    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人群的目光聚集到了沈云棠身上,他们家之前在村里卖豆干的时候,隔壁村也有不少人去上货带到镇子上卖,再加上沈云棠的母亲是从这个村子里嫁出去的,他的名字大家并不陌生,甚至都知道他掉水里,未婚夫夏小五不得不悔婚,最后沈云棠嫁给懒汉的事情。

    还有人低声说:“老李是什么命运?外甥出了这种事,自家哥儿又出了这种事。”

    “那可不一样,一个是意外,一个是三狗娃那畜生主动不干人事,程家那小子可不一样,做生意好,现在还去读书了,是个有本事的,三狗娃蹦高都碰不到程家小子的高度。”

    人群虽然依旧乱,但是却给沈云棠他们让出来了一条路,让他们的驴车进了舅舅家的院子。

    这一小段路,沈云棠也听了个大概,知道了那个非礼表弟的人叫三狗娃,现在被村长抓住了,而三狗娃的母亲此时正披头散发的坐在舅舅家的院子里哭。

    她怕表弟会想不开,去报官,表弟的死活她是不在意的,她怕自己的儿子被砍头。

    她也怕表弟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要村长惩罚她的儿子,“我家狗娃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跟你闹着玩呢,不小心把你家哥儿的衣裳扯下去的,小孩子们光着屁股跑着玩都有,他只是还没长大,还不懂情爱之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四十鞭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真打下去,人都得成了血葫芦了,都知道你们家是心善的,求你们家高抬贵手吧。”

    舅舅被气的脸色铁青,家里其他人也觉得这事丢人,都躲进了屋子里,表弟也在屋里哭晕了,刚醒过来,虚弱的在床上躺着呢。

    舅舅也是个嘴笨的,说不过三狗娃他娘,只能黑着张脸,想重进厨房拿把菜刀回来,把这哭喊的女人一刀宰了,杀了一个人还不够,他还想把这一家子都给杀了,反正他一个人的命抵这几个人的命也值得了。

    村长和村里有名望的几位老人们也在,他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村里以前也出过两次这种事情,一个比较贞烈的上吊了,剩下的一个嫁给了那个非礼他的人。

    现在村长们也在等舅舅家表态,他们认为要是不用处罚,两家和和气气的把婚事说了,反而凑成一门喜事。

    程烨然一进院子就听到了这样窒息的发言,忍不住冷着脸对那个女人说:“你儿子多大年纪?十二岁以下?还是八岁?即便是八岁小孩子,也该知道名节对哥儿有多重要,没了名节跟杀了他一样,他明知道这些还随随便便的扯一个成年哥儿的衣裳,还扯掉了,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表现,你竟然还敢把自家小孩子犯错的事大声嚷嚷出来?不觉得丢人?”

    程烨然出了名的会发疯,都传到他们村子里来了,以前他都是为了自家的事情上发疯,没想到今天还还为了夫郎家的舅舅发疯?

    不过他现在读书了,显得文质彬彬的,说话都是在讲理的模样,反而三狗娃的娘更像个疯子。

    三狗娃他娘指着程烨然问他:“这里有你什么事情?你是李家请来帮忙的?这件事你来做主?你也是这样娶的你夫郎,现在生活美满,若是我家儿子跟李家的哥儿成亲,也算是成了一件美事,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你成天想什么美事?我跟我家夫郎是姻缘天注定,你家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是每个讨不到老婆的男人都去路上抓一个哥儿或者女人的衣裳,那个女人、哥儿就要嫁给这个男人,那么村里的老光棍们是不是就不发愁娶老婆了?”程烨然说着看向了围观的人群,然后又看向村长和几位村里的长辈,问他们:“这件事若是成了,你们就得小心家里的哥儿和女郎们了,小心他们被村里的老光棍们看上,要是成了他们多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要是没成,左右不过四十鞭子罢了,而且你们心地善良,也不一定会让那些人挨鞭子吧?”

    他特意将心地善良几个字加重了,方才三狗娃的娘说舅舅家心底善良的时候,程烨然听到周围有人帮腔,说三狗娃被家里养这么大不容易,要是死了,他爹娘可怎么办。

    程烨然喜欢把一件事扩大,将所有人都拉扯到这个情境之中,将所有人联合成一个命运共同体,不然总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他说完这话之后,有许多家里有闺女或者哥儿的人家害怕了,就连刚才那个假装大度让舅舅原谅三狗娃的人都害怕了,因为他家真有一个哥儿,万一舅舅家的哥儿真的妥协了,跟三狗娃成亲,以后再有这样的狂徒祸害了他们家的哥儿怎么办?

    “这小畜生活着就是一种祸害,就该报官,拉出砍头!”刚才那个喊三狗娃被爹娘养这么大不容易,死了让他爹娘怎么办的人现在改口想让三狗娃死,并且喊得最大声。

    三狗娃的娘没想到事情被程烨然一句话给转变了,她哭的更大声了,“这就是一个误会,三狗娃不是有意的,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你们太刻薄了。”

    程烨然直接去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泼到了她的头上,“要喊回家喊去,再在我家院子里喊,就收场地费了,半个时辰五十两,现在开始计时。”

    “你,你好不要脸,这里哪里是你家的院子,这件事跟你也没有关系,你瞎掺和什么?”三狗娃的娘听到要收费,还是五十两,害怕的抖了一下。

    结果他说话的时候程烨然已经开始点香,燃烧了一截之后说:·“三分之一炷香时间了,你继续,多哭几个时辰,让我们发一笔横财。”

    一旁的舅舅原本看到沈云棠带着夫君过来还有些不乐意,自家出了这种丢人的事,外甥竟然还带着夫君过来看热闹,本想把他们也给轰出去,没想到程烨然伶牙俐齿,竟然把事情扭转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对三狗娃的娘说:“这是我外甥和他夫君,是我家人,你再不走,我们真的会收费。”

    “你是不是连我们也要收费啊?”村长脸色不悦的问他们。

    这个村的村长跟程烨然的表叔有些过节,而且他最讨厌伶牙俐齿的人,谁话多都会遭到他的厌烦,他现在非常讨厌程烨然。

    村长一开口说话,周围都安静了,村长看了一圈四周的人群,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舅舅身上:“今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结果,三狗娃也不能一直关在村里的祠堂里,你的想法是什么,说出来,今天做了了结,日后再出什么事,都不许再提了。”

    舅舅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要是让他说,他想杀了三狗娃一家,可是他还有一家子要照顾,家里的儿子成亲不久,妻子还体弱多病,需要他照顾,若是他倒下了,这个家里的其他人要怎么办?

    真的要为了争这口气就杀人吗?可是不杀人,罚三狗娃四十鞭子,他们家哥儿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在他眼里,不成亲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真要送他家哥儿去死,他又舍不得,这个哥儿生的活泼可爱,小时候一直黏在他身边,他平时在家跟谁都说不到一块去,就能跟这个哥儿聊天聊得到一块去,他最疼的也是这个哥儿,要是让他家哥儿去死,他更是不愿意,他也宁愿跟着一起去了,到时候他还是会杀了三狗娃一家泄愤。

    可若是将他家哥儿嫁给三狗娃,他又不甘心,三狗娃的品性不行,嫁过去一样会受苦,让自家哥儿去婆家受人磋磨,他心疼。

    沈云棠见舅舅一脑门子官司,赶紧过去拉住舅舅:“我弟在哪里?我去见见他,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听他的意见。”

    程烨然跟村长和围观的人群说:“劳烦大家等一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结果。”

    “那便快一些,我们没那么多功夫等你们。”村长语气不怎么好的说。

    程烨然听出来了,村长对他们有意见,觉得他们事多,欢欢喜喜的与三狗娃成亲才是正确的做法,欢欢喜喜的大结局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至于这个欢欢喜喜的大结局背后藏着多少血泪,他们是不管的。

    舅舅带着沈云棠去了里面找表弟,舅舅和程烨然在屋外等着。

    沈云棠一进屋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的表弟,自己眼泪也掉下来了。

    舅母在表弟床边陪着,见他来了,“孩子,快过来,你来了就好了,你陪陪他,别让他想不开做傻事。”

    舅母陪了一整夜,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身体都在摇晃,像是马上就要倒下了似的。

    沈云棠拉住舅母的手心疼的说:“舅母您先去休息吧,我陪着他,你放心吧。”

    舅母擦了擦脸上的泪,先退出去了。

    沈云棠坐到床边,拉住了表弟的手,“吃饭了吗?先吃点东西。”

    “哥,你也是来劝我嫁给三狗娃的吗?我恨他,我宁愿吊死也不要跟他成亲!”表弟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沈云棠赶紧给他擦干净,“我不是劝你跟他成亲的,谁这样劝你了?你当他们是放屁。”

    表弟满脸诧异的看着沈云棠,印象里沈云棠从未说过这样粗鲁的话,怎么成亲之后变成这样了?那个懒汉一定不是个好人,才把沈云棠给逼成这样了。

    表弟更不想嫁给三狗娃了,甚至所有男人他都觉得讨厌都厌烦。

    “我哥哥嫂嫂说的,他们说我给家里惹麻烦,让我尽早嫁了,拖太久全家都要跟着一起丢脸,哥你告诉我,我真的给家里丢脸了吗?”表弟心里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是那个犯贱的三狗娃,可是现在哥哥嫂嫂和一些村民们都在说他丢人,说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勾引了三狗娃,三狗娃也不会控制不住做傻事,他听多了,内心也跟着动摇,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若是此刻连沈云棠都说是他的错,他定是要活不下去的。

    他提着一口气,就想听到认同他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沈云棠摸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错,咱们这就跟村长说,让村长惩罚他,抽他四十鞭子,好不好?”

    表弟听到沈云棠的话,原本无神的眼睛变得亮了起来,“真的?真不是我的错吗?”

    但是很快他的眼睛有暗了下去,“可是爹娘说,若是惩罚了三狗娃,我这辈子也不能嫁人了,爹娘说他们不会养我一辈子,前些天姐姐回家,爹娘和兄嫂对她好似对一个外人似的,哥嫂还每天骂她不要脸,整天赖在别人家,我害怕,我怕以后他们也这样对待我,我那时候怕是一天都忍受不下去的。”

    舅舅舅母也总是心口不一,心里明明担心孩子,却因为着急,总是说一些伤孩子心的话。

    “你想不想跟我去县城里?我那缺人手,每个月给你开二钱银子,等以后还能涨工钱,管吃管住,若是可以,我想带着表妹一快走,咱们仨平日里也能一起说说话,有事也能一起商量。”沈云棠虽然知道带表弟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还是问了表弟的意见。

    表弟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去哪里都成,我想离开这里,姐姐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傻孩子,你还没问我去做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沈云棠看他这样,越看越可怜,“我们在县城里做香肠,我带了一些过来,等处理完了这件事,咱们吃饭的时候拿出来些尝尝。”

    “做什么都好,不给钱都好,我不想在家里待着了,只要管我一口饭吃就行了。”表弟脑子现在是乱的,满脑子都是可以跟表哥离开这里了。

    “成,我现在就出去跟舅舅说,让村长罚那人四十鞭子。”沈云棠说着给他掖掖被子,“你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跟我们去县城里。”

    “不,我不要休息,我要亲眼看着那个畜生挨鞭子。”表弟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神哀求的看着沈云棠。

    沈云棠不忍心,最后还是带着他一起出去了。

    表弟叫柳芽,虽然长相比不得沈云棠,但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貌美哥儿,平日里不少男子喜欢他,他性格活泼开朗,村里的婶子阿叔们也喜欢这个晚辈。

    可是现在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看到他出来,满脸写着嫌弃,还有男人说:“不要脸,出了那种事还敢出来?要是我,早就找根绳吊死了。”

    那个男人才说完这话,程烨然就往他的脚边扔了一根绳子,“你吊一个我们瞧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上吊的人呢,今天你让我和大家伙们开开眼。”

    不知道是谁听到程烨然的话噗嗤一声乐了,笑声是会传染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刚才那个说上吊的男人憋得脸色通红,他想跟程烨然吵架,可是他身材短小,不敢惹比他身材高大的程烨然,平日里他也就敢欺负一些弱小的哥儿们,现在他只能悄悄的躲在了人群后头,怕程烨然继续为难他,看到程烨然转开头看别处去了,他才松了口气,像是逃过一节似的。

    程烨然压根没把那个男人看在眼里,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扶着柳芽出来的沈云棠身上。

    他见沈云棠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事情谈的如何了。

    柳芽跟自己爹说:“我要他被抽四十鞭子,我要亲自看着。”

    舅舅原本一头乱,不知道该定什么主意,现在柳芽开口了,给他了一个方向,他也不乱了,转身跟村长转达了柳芽的话。

    其实柳芽刚才说话声音不小,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三狗娃她娘听到这话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你这个哥儿怎么这样恶毒?一点哥儿的样子都没有,活该被人调戏!”

    围观的人也说柳芽一点都不善良,虽然这件事是三狗娃的错,他们一开始还心疼柳芽,但是看到柳芽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一点都不讨喜,让人反感,甚至觉得柳芽遇到这些事是他自己活该。

    还有人说柳芽一点都不会做人,若是现在哭哭啼啼的装装柔弱,大家都会心疼他,可是他把大家的好感都给败光了,这对他很不利。

    柳芽听了攥紧了拳头,可是他跟沈云棠一样,都是不会吵架的,嘴巴笨,只能生闷气。

    程烨然都气笑了:“你们可真会讲歪理,得到你们的同情有什么好处?你们是能帮忙解决问题,还是能杀了三狗娃?都不能就别叽叽歪歪的,得到你们的喜欢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程烨然又看向三狗娃他娘:“还有你,你在家里爱怎么惯着孩子怎么惯着,再外面没人惯着他,就算他管我们叫一声爹,今天这鞭子该抽也得抽。”

    他身上自带一股威压感,之前他在村里逼死别人的爹,一打那人的四个儿子最后还站上风的事都传到了这个村子,他们心里对程烨然不满,嘴上也不敢说,怕程烨然发疯冲过来打他们。

    他们平日里欺软怕硬惯了,遇到硬茬谁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

    更何况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为了看热闹弄得一身伤不划算。

    可三狗娃的娘却不同,她儿子马上要挨鞭子了,她就像是疯了似的想要冲上去抓挠柳芽,被舅舅给挡住,还把人给推到在地,“你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我现在就冲到你家,把你几个儿子、孙子还有你男人都杀了,咱们鱼死网破!”

    三狗娃的娘听到这话,看到舅舅双目赤红的样子,想到了家里大儿子刚刚得了一个可爱的孙儿,二儿子家也有两个可爱的小孩子,她虽然最疼爱三狗娃,可是那些小孙儿、小孙女也是她的命根子。

    最后村长站出来把人拉开,“确定好了,就签了契书,以后你家哥儿不能成亲,你家三狗娃被抽四十鞭子。”

    “我签。”柳芽态度坚决的说。

    村长原本想用话吓唬吓唬他,哥儿都经不住吓唬,但是村长看柳芽态度坚决的样子,知道他跟其他哥儿不一样,也就没再问,让人写了契书,拿过来让柳芽和三狗娃他娘签字画押。

    柳芽想都没想的就按了自己的手印,因为不会写字,就画了个圈代替。

    三狗娃的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三狗娃一个人赔上全家人的性命,她只能画了个圈,按了手印,但是她从此之后恨上了李家,等以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签好了之后,村长就叫他们去祠堂那边看着给三狗娃行刑,柳芽也想进去,可是村长拉住他,“哥儿就别进去了。”

    柳芽这才想起来,村里的祠堂不能让哥儿和女郎进去,他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院子里给三狗娃行刑。

    沈云棠扶着柳芽,跟着他一起看着。

    柳芽听到有人说不过就是把衣服扯掉了而已,用的着这样对三狗娃吗?可是只有柳芽知道,那段经历成了他一辈子的阴影。

    他奋力的挣扎还是被三狗娃扯掉了衣裳,原本他都绝望了,好在被路过的几个阿叔给救下来了,那天之后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重复相同的噩梦,有时候甚至还有三狗娃得逞之后的剧情,他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现在看到三狗娃被鞭子抽打,鞭鞭见血的样子,像是把他心中的噩梦一点点的抽离出去,他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村长虽然讨厌程烨然,但是惩罚三狗娃的时候并没有徇私,行刑结束之后三狗娃浑身是血,身上一点好肉都没有了。

    柳芽看到浑身是血的三狗娃被人抬出来,他也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昏了过去。

    他并不是被吓的,而是终于报仇了,人也松快了,没了压力,好几天没睡觉,睡着了。

    沈云棠赶紧把人扶住,舅舅过来把柳芽接过去,抱回了家。

    舅舅说今天多亏了程烨然和沈云棠,留他们两个人吃饭。

    舅母已经和嫂嫂做好了饭菜,沈云棠把带来的香肠拿出来给嫂子,让嫂子帮忙切了。

    嫂子没见过这东西,闻了闻味道,挺好闻的,猜测是他从县城里带来的好东西,还特意从厨房里拿了个好盘子出来摆盘。

    吃饭的时候舅舅愁眉不展,他们家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是柳芽这辈子也就完了,一个人不能成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可是不签那个契书,村长也不会抽的那么恨,他在心里暗自咒三狗娃,希望三狗娃回去就咽气!

    表哥倒是没有说下午的事情,脸上也没有对柳芽的担忧,而是一直问沈云棠和程烨然县城里的事情,还问沈云棠在县城里做什么?

    沈云棠没有说他家开面馆和卖香皂的事情,只说程烨然在县城里读书,而他则在县城里卖香肠。

    他说着就指着盘子里的香肠让舅舅舅母、表哥表嫂们尝尝,他看了一下桌上的人,除了睡着的柳芽,表妹也没有过来,于是他好奇的问了一嘴,“表妹呢?为什么没出来吃饭?”

    “叫她干什么?丢人现眼的玩意,”表哥说起这件事就一肚子气,“她死了男人,回娘家住一阵子也没人说她,可是她却说什么这辈子都不再嫁人了,难道要我们养她一辈子不成?我给她说了好几门好婚事,她一个都看不上,她也不看看自己,一个寡妇,有人要就不错了,别人不挑她就不错了,她还挑三拣四,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了?”

    表哥又把话题转移到了香肠上面,“这香肠真好吃,卖的不错吧?怎么做的?”

    表哥经常听人说沈云棠的闲话,说沈云棠总是贴补娘家,娶夫郎可千万不能娶沈云棠这样的,把自家的秘方都给了娘家的哥哥。

    外人看不惯沈云棠,可是表哥却喜欢沈云棠,因为他就是沈云棠的娘家人,他也希望占沈云棠的这份便宜。

    现在他问沈云棠香肠怎么做的,不是单纯好奇,也不是随口问问,就是想要暗示沈云棠,希望沈云棠可以把这香肠的秘方也给他们。

    “这香肠就是用猪肠灌了肉馅和一些调料。”沈云棠平日里卖香肠也会跟客人说明这是用猪场和猪肉馅做的,但是具体用量、调料的成分、以及淀粉这些东西都不会告知,只是告诉一个大概,就算别人回家做,也做不出他这个味道来。

    尤其是里面加的淀粉,再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纯肉的香肠没有加了淀粉的好吃,曾经县城里有人试着做过,做出来的香肠肠衣不脆,里面的肉馅也跟包子馅似的,甚至还不如包子馅好吃,又老又硬,跟香肠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卖的好吧?是不是赚了不少钱?”表哥忍不住问,“赚了多少钱?”

    程烨然从表哥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挺讨厌表哥,现在听表哥用逼问的语气问沈云棠,他忍不住怼了表哥一句,“表哥问我们赚了多少钱做什么?难道想跟我们借钱?”

    表哥脸色变了变,被他这话问的掉了面子,急了,“我们有钱,跟你们借什么钱?”

    表嫂偷偷扯了表哥一下,让他闭嘴,表嫂笑着说:“他这个人就这样,不太会说话,性子直,他想问问你们生意做的这样大,缺不缺人,要是缺人,我们俩可以过去帮忙,都是一家人,用着也放心。”

    表哥想要秘方,不是去帮忙,表嫂给他使眼色,都去那边帮忙了,难道还看不到制作流程吗?学个一年总得学会了吧,等他们学会了,就自己出来单干,都是亲戚,他相信沈云棠和程烨然不会好意思开口指责他们俩。

    夫妻俩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表哥也改口说:“对,我问你赚多少钱,就是想知道你们忙不忙,要是忙不过来,我们就去替你们分担分担。”

    程烨然看他们不爽,但这是跟沈云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不喜欢不代表沈云棠讨厌他们。

    这次他们两个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表哥表嫂过去帮忙,现在他们主动开口了,还省了询问呢,程烨然在一旁不爽的想,若是沈云棠想让他们过去,那就让他们去吧,顶多以后自己不搭理他们两个不就好了。

    可沈云棠也看不惯他们两个,沈云棠觉得表哥变了,小时候表哥明明对他很好,有好吃的还会留着给他吃,带着他们一帮小孩子出去玩时,其他小朋友欺负他们,表哥还会跟人干架。

    有一次他在山上玩,扭了脚,还是表哥把他背下山的,明明表哥也才比他大三岁。

    可是现在表哥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嘴里对柳芽和表妹都是厌烦,就连柳芽被人欺负,表哥都没露面,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沈云棠改变了想法,“我们在县城里的生意确实忙不过来,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把柳芽和表妹带去县城,让他们帮我的忙,我给他们一人一个月二钱银子的工钱,管吃管住,柳芽已经答应了,就是表妹那边不知道愿不愿意。”

    舅舅舅母一听,立刻也不发愁了,沈云棠这是给他家解决了大麻烦啊。

    柳芽出了这种事,以后不能嫁人,在村里也不好生活了,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虽然舍不得柳芽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只要柳芽能过得好,他们也只能忍痛让孩子离开。

    表妹也是舅舅舅母心爱的孩子,舅舅喜欢柳芽,舅母更喜欢表妹,表妹夫君死了之后回娘家住,舅舅舅母两个人都没说什么,原本舅母就总想孩子,现在能天天见到了,她心里还挺开心,她其实挺瞧不上那个女婿,喝了酒总是打她的女儿,现在死了更好。

    可是表哥表嫂却总是骂表妹,希望她赶紧嫁出去,不要赖在家里,看到表妹吃一口饭,就觉得表妹吃的是他们的东西,他们亏钱了。

    舅舅舅妈对表哥的感情又是另外一种,他们虽然也爱这个孩子,可更多的是害怕。

    表哥越长大脾气就越发暴躁,经常跟家里吵架,摔东西,一言不合就闹得家里没个安宁,舅舅舅母更多的是选择哄着他,向他妥协,换取片刻的安宁。

    也因为表哥的作闹,才让舅母和舅舅跟表妹说出让她赶紧再找个人家嫁出去的话。

    舅舅舅母想,现在表妹和柳芽都有了出路,表哥也不会再在家大吵大闹了,事情全解决了。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表哥却不乐意了。

    “凭什么让他们去?他们俩那么瘦小,能干的好活吗?”表哥在家说一不二习惯了,也用命令的口气跟沈云棠说话,“而且他们两个一个寡妇,一个身子不干净了,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小心没人买你家的香肠。”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弟弟妹妹?”舅舅生气的看他,让他别说了。

    可每次舅舅制止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有时候还会骂舅舅,骂完之后舅舅就不开口了,骂不过他。

    “我说的有错吗?柳芽整日穿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出去勾引男人吗?你也不怕他们去了县城勾引男人?”表哥看向沈云棠,“你就不怕他勾引你男人?到时候后悔,哭也没用。”

    “你别侮辱我们两的爱情,我们之间任何人都无法介入,而且我看柳芽并非你口中说的那种人,无论他穿什么衣裳,都不是别人对他下手的理由。”程烨然见沈云棠也不喜欢表哥,就放心怼了,“而且表哥你在家都敢对自己的爹大吼大叫,我怕你去了我们那打我家夫郎,还是柳芽更适合,他更温和,能听我夫郎的话。”

    “让你弟弟妹妹去,家里就你一个儿子,你走了,谁管家里的田?不准去。”舅舅也硬气了一回,他觉得自己的教育方式也出了问题,平日里没有外人,表哥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现在当着外人的面还这样丢人,舅舅怕他无法无天,被惯成了三狗娃那样,在家里惹事也就算了,出去惹事挨鞭子丢了命就不好了。

    表哥的要求没能得到满足,气的摔了个碗,“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

    他像个熊孩子似的,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有人都不顺着他,他就只会摔碗无能狂怒的离开。

    第88章

    “表妹在哪?我想去看看她。”沈云棠觉得不仅表哥变了,表妹好像也变了。

    以前表妹是个热心肠,虽然没有柳芽活泼开朗,但却很温柔,喜欢照顾人,也会护着柳芽,可是今天柳芽出了这种事,她竟然没有出来。

    难道表妹也变成像表哥那样自私了,或者说表妹才死了夫君,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功夫管其他人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先见见表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人带走。

    若是表妹的性格也变得很难相处,他就算同情表妹的遭遇,也不想把人留在身边,顶多会在县城里给她找个其他工作。

    舅舅说表妹就在屋里呢,从夫家回来之后就很少出屋,他们俩说了她多少次了,都不管用。

    吃过饭,沈云棠去敲了表妹的房门,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有些担忧,表妹不会是伤心欲绝之后想不开做傻事了吧?

    他没见过表妹的夫君,他以己度人,若是自己的夫君死了,自己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吧。

    他一着急,直接推开了表妹的房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表妹在里面躺着,而且还是那种双目无神的躺着,她确实变了,不仅仅表情麻木精气神没了,还瘦了许多,让人想到了吃不上饭的难民。

    “是不是表哥说你是外人?不让你吃饭?”沈云棠坐到床边,看着瘦骨嶙峋的表妹,心疼的又要掉眼泪,他只觉得哥儿和女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太难了。

    “不是表哥的原因,是我自己不想吃。”表妹缓慢的看向了沈云棠,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为什么不想吃?难道是因为夫君没了,伤心的想跟着他一起去了?”沈云棠说着瞟到了她脖子上面的一道伤疤,“这是?”

    “这是他弄得,他死了我高兴。”表妹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人,活着真没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活着怎么会没意思呢。”沈云棠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也遭受了许多的折磨,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但是又不想去死。

    好在这辈子换了个活法,也觉得生活有滋有味起来了。

    “你想不想换种活法?”沈云棠把自己来的目的跟她说了,“我想带着柳芽去县城里帮我做香肠,我也想带着你一起去,包吃包住,还给你工钱。”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要让我去?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好。”表妹自卑的垂着头,“我就是个废物,去了只能给你们添麻烦,你们会讨厌我的,我还是不要过去了。”

    沈云棠看着她自暴自弃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的表妹,虽然不是活泼性子,但也从未这样自卑过,她经常有许多奇思妙想,想做什么就去做,从来不会怕失败,也不会怕被人讨厌。

    “是不是你夫君说过什么?”沈云棠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娘亲交给他绣花、做饭,他也是学一遍就能做的很好,甚至超越娘亲,家里活、田里的活也做的不错,也不怕与人相处、说话。

    可是后来嫁给夏小五后,夏小五经常辱骂打压他,说他穿着打扮土、嫌弃他不识字是个傻子,说他只会围着灶台转,甚至还说他说话的语气难听,叫他不要与别人说话,会惹人嫌弃……

    这些只是他能想到的一小部分,因为夏小五的打压,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甚至这辈子做许多事情之前,他都会先给自己下一个自己很笨,会失败的结论,什么都不敢去做。

    表妹可能也经历了差不多的遭遇,所以才会说出自己是废物的话。

    “他说的都是事实,我确实又蠢又笨,所有人都讨厌我,我还是不要出门了,连我爹娘哥哥都讨厌我,其他人又怎么会喜欢我呢。”表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你肯定也觉得我很讨厌,没关系,所有人都讨厌我,我都习惯了。”

    沈云棠一把扯过她头顶上的被子,他很想救表妹,就好像把之前的自己拉出深渊一般,“我不讨厌你,一切都是你自己乱想的,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你跟我去县城。”

    “为什么要逼我,我不想去。”表妹闭上眼睛,一副拒绝跟他沟通的表情。

    沈云棠很生气,“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哥哥想把你嫁出去,到时候他不会跟你这样商量,说不准他会直接把你绑起来送到新夫家去,难道你还想过以前的生活吗?你不想换一种活法吗?”

    “我还要怎么换?我都已经嫁过一次人了,而且年岁都这样大了,做什么都做不好的。”表妹自暴自弃,觉得别人看她一眼都会觉得她恶心,她不相信自己能换一种活法重新开始。

    “你比我还小一岁,年岁怎么会大?虽然你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虽然有夫君,可就算我没有夫君,这辈子我也要靠着我自己的努力活下去,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我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废物。”沈云棠把她拉起来,看她好似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洗过脸梳头了,他拿着梳子强迫给她梳头,“还有,我夫君说过,一个人讨厌你,说明那个人有病,如果一群人讨厌你,那就说明他们嫉妒你,想要用贬低的方法打压你,让你自暴自弃,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废物。”

    沈云棠毕竟是她的哥哥,从小就管着这两个弟弟妹妹,他在表妹面前还是有些威严的,表妹都不敢说话了。

    “你夫君活不到老就死了,说明上天都觉得他这个废物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赶紧让他报废了算了。”沈云棠跟程烨然待得久了,说话时也会带着一些现代用语。

    “报废?”表妹没听过这个词。

    “就比如你做饭,烧糊了不能吃了,是不是得倒掉?你就是那个神仙,那锅糊了的菜就是你夫君,没有价值的东西死了正好,你现在还活着,说明你对人间是有价值的,所以神仙才没有把你倒掉。”沈云棠看着表妹现在的样子,以及表妹脖子上那倒伤疤,越想越生气,“那个男人要不是死了,我真想去骂他一顿,他埋在哪里了?改天我去他坟前骂他一顿。”

    表妹看着沈云棠,“你变了好多,以前你不会说这些话,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哭,现在竟然会骂人了。”

    沈云棠有些心虚,他也就是在表妹面前敢说,其实他被人欺负了之后还是只会哭,但是在妹妹面前,他还是要装作强大,不然让妹妹知道他都这样软弱,她只会更加害怕外面的世界。

    “没必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改变自己,你得明白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想要做什么,并且坚定的走下去,其他人说贬低你的话,你就远离他,远离之前先骂他一顿,若是骂不好,叫我夫君来骂,我夫君特别会骂人。”沈云棠说到这又觉得不好,表妹刚死了夫君,他这样说好像在故意炫耀似的,表妹本来就情绪不稳定,万一再误解了他的意思怎么办?

    “看的出来,你夫君很爱你,不然你也会跟我一样,变成一个废物。”表妹又自暴自弃起来,“我还是不要拖后腿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已经忙不过来了,没有人可以帮我,难道你也要放着我不管吗?”沈云棠跟程烨然那不仅学了骂人,还学了示弱,撒娇等等的技能,果然他示弱之后,表妹的态度松动了不少。

    沈云棠趁热打铁,把她拉去灶房吃饭,边说边给她讲县城里发生的事,表妹精气神好多了,也有那么一些向往县城的生活。

    “我就想,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嫁人了,我能靠自己养活自己吗?”表妹在沈云棠要走的时候问他。

    沈云棠点头,“一定可以,你考虑一天,后天我来接你。”

    晚上舅舅本来要留他们住,可舅舅家没有空余的位置,只能让表弟表妹暂时挤挤,给他们腾出来一间房间住。

    沈云棠觉得表弟表妹身体都不怎么好,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好跟自己一起去县城。

    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两个人打着灯笼赶着驴车往回走。

    “你当了一天的知心大姐姐,开解了这个开解了那个,累不累?”程烨然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休息。

    “是有点累,不过我看到他们这样就心疼,我也在想,若是那时候,我身边也有个人帮助我、鼓励我该多好。”沈云棠说的是上辈子,他搂住程烨然的胳膊,“还好我遇到了你,可是他们现在却没能遇到一个你,我就想,为什么我不能成为那个帮助他们走出困境的人呢,我虽然帮了他们,但我也多了帮手。”

    “这就是双赢,他们都瞧不起哥儿和女郎,以后你们把生意做大,当首富,让他们看看,还是哥儿和女郎们厉害,那些男人根本比不上你们。”程烨然从出了村开面馆开始,发现沈云棠才真正开始发光发热,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虽然也做生意卖豆干豆腐,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有精神气十足,他相信沈云棠以后肯定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两个人看着头顶的星空,古代没有那么多灯火,天上的星星显得更加明亮一些,两人明明累了一天,可是却从未这样轻松过,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

    第二天他们本想休息一天,让沈云棠在家陪陪爹娘,可是土根那边又出了事,土根哭着跑过来找沈云棠和程烨然,让他救救自己妹妹。

    前天土根回家,爹娘就拉着他问赚了多少钱?他一个月二钱银子,但他知道说实话爹娘会全部抢走,就说只有一钱银子,这一钱也被爹娘给抢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沈云棠给他带了些香肠,让他拿回家,他没有给爹娘吃,而是偷偷给弟弟妹妹们吃了。

    原本昨天一天过得都挺开心的,他还计划着等弟妹再长大一些,就带着他们去县城,去给沈云棠干活,结果今天他看到家里来了个老头,老头算是他们这的一个小财主,想要娶个小妾。

    他答应给土根他爹六两银子,土根他爹就答应把女儿卖给这个老头,今天老头是过来“验货”的,并且他还对土根的妹妹还很满意。

    土根的妹妹现在才十三岁,这么小就嫁给一个老头,那老头身上还一股难闻的气味,张嘴说话能把人给熏死,妹妹怎么能卖给这样的人?

    他哭着跑出来找沈云棠,问他能不能帮忙给爹娘六两银子,让爹娘把妹妹卖给他们,他妹妹会做饭,可以给他们做厨娘,虽然她年纪小,但她不会偷懒的。

    沈云棠一听,六两银子就要断送一个孩子的一生,这也太惨了,再加上这段时间跟土根相处下来有了感情,现在看他哭的这样难过,就想帮他。

    程烨然听了事情原委,拦住要去取钱的沈云棠:“咱们不能就这样过去,那个财主是为了买人做小妾,可咱们以什么名义?咱们都是亲戚,肯定不能买人,跟他说让你妹妹来县城里帮忙干活,他们没准会一口气跟我要好几年的工钱,让我直接把工钱给他们,而不是给到你妹妹手里,等过了几年之后,他们还是会把你妹妹抓回去,卖给另外一个老头,他们能猜到我们是可怜你妹妹才出的这份钱,还会利用我们的善心,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就不是六两了,说不准是十六两。”

    土根听到程烨然的话,脸色灰白,“那怎么办?难道真要我妹妹给那个臭老头做小妾?我跟他拼了,今天就算杀了他,我也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你站住!”程烨然一把将想要冲出去的土根拉住,“我话还没说完,我们俩不能露面,但是可以找别人帮忙,你先回家跟你爹娘说,县城里有个想买小女孩的买主,能出到八两银子,让他们等几天,等明天咱们回了县城,跟县城里的买主说了,后天买主上门买人,等咱们回了县城之后,我让老王装成买主,过来一趟。”

    “能不能今天就去?我怕晚了妹妹被卖了。”土根着急的满头大汗,觉得晚一会妹妹就没了。

    “就算我现在回了县城,来回也要四个时辰,老王还不能跟我一起来,不然就太假了,一看就能猜出来是我们串通好的,你爹就是为了钱,多二两银子,他肯定乐意。”程烨然让他赶紧回去,晚了怕他爹就商量好了。

    土根赶忙跑回家,跟自己爹说了这件事,他爹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又贪财的,一般家里穷的要饿死人了才会卖孩子,他就是单纯为了把孩子卖了换点钱自己享受,反正卖了这一个,还有两个,肚子里还有一个,要是再生个闺女或者哥儿,还能换钱,他不挑卖家,谁出的高就卖给谁。

    他一听县城里能出八两银子,多出来二两,他又去跟财主说,让财主多给点钱,他直接就把闺女卖给财主。

    结果那财主一听,觉得他坐地起价,把自己当傻子耍着玩,再加上那女孩看着也没那么漂亮,不值八两银子,直接被土根他爹气走了。

    土根他爹没想到人直接走了,现在也就只能卖给县城里的买主了,他怕县城里的买主也不中意他女儿,还让土根好好跟人说,实在不行他亲自带着女儿去县城里,给人送过去都行。

    土根想,程烨然既然说要帮忙,到了县城后应当会收留妹妹,妹妹也会过自己一样的生活,而这八两银子他以后还给程烨然就好,他一年能赚二两多,四年就能还完,若是加上妹妹的,两年就能还完。

    两年时间就能脱离这个家,很划算。

    第89章

    没等到第二天沈云棠去接表弟表妹,表弟表妹就自己背着包袱找过来了。

    沈云棠见他们的脸色还是不好,应当是身体还未养好又赶路的缘故,担心的让他们赶紧进屋坐下,“怎么不等我接你们去?”

    “连这点路都走不了,以后还怎么跟哥你去县城里干活?”柳芽已经没了昨天那种快死了的感觉,精气神好多了。

    表妹叫芦苇,还是有些半死不活的样子,但是她能过来说明她还是有一颗想要改变的心,能迈出第一步就已经够努力了,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沈家屋子还算够用,二哥和四哥都不在家,他们的房间都保留了下来,爹娘说以后等大嫂生了孩子,孩子们可以住一间,三哥成婚之后再把三哥和四哥的房间打通,弄个大的房间给三哥一家住。

    现在柳芽和芦苇就住在了二哥和四哥的房间里。

    沈云棠看芦苇身体虚弱,计划着回去给她补补身体,晚上沈母又杀了只鸡炖了给他们吃。

    他们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杀鸡已经算是对客人最高的待遇了。

    临走前一晚上,沈云棠给爹娘拿了五两银子。

    家里若是没有卖豆腐和豆干,一年也就只有五两银子的收入,现在沈云棠才出去了五个月,回来就拿了五两银子,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爹娘看他拿银子,赶紧关上门,压低声音对他说:“拿回去,我们不要,小心让程烨然知道了跟你吵架。他这孩子不错,之前主动把做豆腐和豆干的生意让给了咱们家,你不能再用他的钱贴补家里了。”

    爹娘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因为贴补娘家夫妻两人闹矛盾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例子,他们不愿意看到沈云棠和程烨然也反目成仇。

    “你们俩过日子也不容易,他现在虽然疼你,但你也不能从他身上吸血,爹娘不要你的钱,你跟他好好地,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娘亲把银子包好塞到沈云棠的手里,让他趁着程烨然还不知道赶紧把钱放回去。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我们两个商量好的,甚至是他先提起来的,他知道我不好意思提给你们钱的事,他主动拿的银子。”沈云棠跟爹娘解释。

    “他主动说的你也不能拿,万一他是试探你呢,就算他现在同意了,以后越想越气怎么办?以后你们两个吵架,这件事也会成为他拿住你的话题,爹娘不缺钱,你快拿回去。”爹娘不仅看过太多别人家吵架,他们两个有时候吵架还会说一些自己为对方做过什么,明明说的是这件事,但是提起了以前对对方的付出,就让人想发火也不能发火了,不然就是没良心。

    “我们生意做的还不错,而且这些钱也是我靠我的双手赚出来的,我孝顺爹娘有什么不可以?”沈云棠最开始也不敢这样想,因为他脑子里的封建思想扎根的很深,这话还是程烨然对他讲的,讲了几次他也认为爹娘才是生他养他的人,他最该孝顺的人不该是婆家,而是自己的爹娘。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公婆,更应该孝顺自己的爹娘了。

    “其他人问我赚多少钱,我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在爹娘面前我就不隐瞒了,我的面馆一个月就能赚十几两银子,我只是拿了半个月的收入,你们不用担心。”沈云棠为了让爹娘安心,把面馆赚的钱说了。

    不过他还是隐瞒下了香肠和豆乳皂的钱,香肠现在每天都能赚一两银子左右的价格,不仅仅是作为面馆的一道熟食来卖,而是变成了批发,他承包了整个县城里百分之七十的饭馆的香肠供应。

    自从他的店里加了香肠之后,其他店也跟风,香肠不仅可以当做下酒菜,就算是办酒席,也能当成一个拿得出手的凉菜,还很方便,切片就能端上桌,大人小孩都爱吃。

    出了县城,偶尔还会有外地来的货商来买,不过香肠的保质期还不够长,尤其是天气热的时候,放个几天也是会变质,只能卖给周边的几个县城。

    但是豆乳皂不容易坏,价钱还偏高一些,每个月能赚多少,就要看元宝能做多少块香皂,去掉元宝的提成、野狗和四哥的工资,他们每块香皂还是能赚不少。

    他们家的存款已经上千两了。

    程烨然还打算在新香皂做出来之间,就把豆乳皂的店铺给开起来。

    可是这些他没有跟爹娘说,是怕爹娘会说漏嘴,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了。

    但是一个月十几两银子对爹娘来说已经很多了,“赚这么多钱,每天得忙成什么样,怪不得你这次回来都瘦了,你那两个弟弟妹妹也不是有力气的,还是把你表哥给带去吧,他至少是个男人有力气,能帮你更多。”

    沈云棠赶紧摇头,“他是个不安分的,脾气又大,他对我做什么倒不是要紧的,万一他惹到了顾客,那就不好了。”

    爹娘也不了解在县城里是怎么开店的,也不好给什么建议,让沈云棠小心点,财不外露,他们生意做的红火,容易被人嫉妒,万事要小心。

    沈云棠很感动,爹娘以前都是话少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爹娘对他说出这样关心的话。

    可能爹娘年纪大了,性格多少会发生一些改变,也有可能是之前爹娘觉得他们是孩子,在弱小的孩子面前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情感,现在看他做生意赚了钱,算是有出息的,爹娘把他拉到了一个更高的位置,也愿意表达了。

    最后爹娘总算是收下了他给的银子,不过爹娘心里想的是给沈云棠存着,他们听说做生意有赚有赔,有很多人把家底都赔进去了,只能沿街乞讨,要是哪天他们生意做赔了,他们还能把这些存起来的钱还给沈云棠。

    沈云棠不知道爹娘心里想的什么,他只是高兴,爹娘总算是愿意收他的钱了。

    他跟程烨然商量过了,以后每次回家都要给爹娘一笔钱,现在暂时先给的少一些,给太多怕爹娘不会要,等爹娘逐渐熟悉了这个数字之后,再往上面加钱。

    其实程烨然还跟沈云棠说过,若是他以后去京城里做官了,或者被调派到了地方当官,等他们站稳了脚,就把爹娘接过去,若是他们不愿意去,也可以给他们在乡下盖个气派的大房子,多买些地,雇佣别人帮爹娘种地。

    从这一点上来看,程烨然是真的很爱他,不仅把他拥有的一切跟他分享,还想着他的家人。

    沈云棠从父母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越想越感动,忍不住红了眼圈。

    他想在门口平复一下情绪再进去,他太爱哭了,被欺负了哭,看到别人悲惨经历容易哭,敢动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软弱了,可要是让程烨然知道了,肯定会对他说掉眼泪是在排毒,别人笑你软弱,你笑他满身毒素短命。

    想到这,沈云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在门口笑什么呢?碰到什么有趣事情了?”程烨然听到门口的笑声,走过去拉开了门,就看到了眼圈泛红的沈云棠。

    “怎么了?被父母骂了?”程烨然着急的询问,还未了解到情况,沈云棠就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沈云棠像今天这样主动的样子非常少见,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程烨然赶紧抱着人进来,把门给关上,担心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担心我。”

    沈云棠却说不出口了,他揪着程烨然的衣裳袋子,揪着玩,“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眼睛都红了,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程烨然见他越是不说,越是觉得这事大了。

    “没事,”他仰着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程烨然,“我想做了。”

    “!!!”程烨然眼睛猛地瞪大,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也不是在做梦啊,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你是哪里来的小妖精,变成我老婆的样子,过来勾引我?我不会上当的!”

    “你又说什么胡话?”沈云棠被他气的要死,咬着嘴唇说,“你不做算了。”

    “做,当然要做。”程烨然激动的将人抱住,“不过你不是说隔音不好,现在不怕被人听到了?”

    “小点声……”沈云棠红着脸弱弱的说。

    ……

    第二天他们出发,舅舅特意过来了一趟,说两个孩子走得急,忘了带东西了,他给送过来。

    他送东西是假,舍不得两个孩子是真。

    他本来想,两个孩子嫁到同村,平日里还能见到,可是去了县城就远了,也不知道一年能见几回。

    他偷偷给两个孩子一人塞了几钱银子,现在舅舅家也不富裕,这是他从自己牙缝里挤出来的钱。

    给的时候特意说不要告诉他们的哥哥,不然他们的哥哥又要在家里作闹摔东西了。

    舅舅还嘱咐两个孩子,到了县城一定要听沈云棠的话,不要乱跑走丢了,县城坏人多,还有人贩子,没事别出门,也别惹事,记得吃饭。

    舅舅以前在家的时候话少,说话也经常心里关心嘴上骂人,可是现在两个孩子要走了,他也控制不住说了一大堆。

    舅舅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再加上人多,驴车走起来就比较慢了,他们到县城家里时都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元宝他们在家里做香皂,现在元宝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一副哥儿的打扮。

    程烨然跟他说过一句话他一直都记得,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他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个哥儿,才不会露馅。

    沈云棠他们走之前跟元宝说了,要请表哥表嫂过来,可是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哥儿和一个女子,让元宝有些懵。

    柳芽和芦苇的经历让他们俩很讨厌男人,现在看到元宝是一副哥儿打扮,他们以前不是同村不认识,以为元宝是哥儿,对元宝也没有戒心。

    四哥也是他们俩的表哥,他们也不会对四哥有戒心,只是土根和野狗让他们有些抵触心情,还有程烨然,他们除了见面打了个招呼,一路上都没有跟程烨然说过一句话。

    程烨然也知道自己的定位,他们不跟自己亲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听沈云棠的话就行。

    “你们两个住这两间屋子,”沈云棠给他们分了房间,正好有五间房间,只是之前在这住的人都是男子,现在多了哥儿和女子有些不方便,不过大家都是亲戚,人品也都有保障,也不会担心他们对自己表弟表妹图谋不轨,生活方面关起门来,谁也看不到谁,也没有什么关系。

    柳芽听说自己住一间屋子,还挺兴奋,跑过去瞧自己的屋子,“这么大的屋子,就住我一个人?是不是太浪费了?”

    “以后可能还会招人,以后都招夫郎或者女子,这样你们住着也方便一些。”沈云棠觉得一个院子混住有些不太方便,好在院子大,要不要再单独盖一个小院出来?

    沈云棠又跟芦苇说:“过几天土根的妹妹过来,你们两个住一间,我会让木匠做个上下铺给你们住,这样也避免了住一张床的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只要别人不嫌弃我,我怎么样都行。”芦苇每句话里面都透露着自卑,不过她看着心情比之前好多了,今天吃饭饭量虽然还小,但是也正常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云棠还挺高兴。

    “你们先休息,明天我带着你们做香肠。”沈云棠去厨房做完饭,芦苇和柳芽赶忙跟了过去,“我帮你做。”

    元宝也想跟过去帮忙,被程烨然叫了过去。

    “堂哥,你叫我干啥?”元宝以为他要问香皂上面的事,“这两天我没有偷懒,还签了个大单子,一口气卖了三百块豆乳皂,南方来的商贩定的,等过两天周叔把包装印好了,给他包好了他就拿走。”

    元宝把那人给的定金放在桌子上,“他给了三分之一的定金。”

    “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想给你开间铺子。”程烨然问他,“让你做掌柜,你有信心做好吗?”

    元宝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给我开铺子,开我肯定能开好,就是堂哥,你已经给我很多提成了,现在还要给我开铺子,我都怀疑你是我亲哥了,不对,我亲爹!”

    程烨然啧了一声,“别油嘴滑舌的,这段时间我也看到你的能力了,摆摊看起来还是不正规,还是要开一间铺子,买家会觉得香皂更高档,更值得这个价格,而且我也不止想开这一家,我想把咱们的铺子开到全国各地,让所有人都用咱们得香皂,而且只用咱们的香皂,想起别家的香皂,就会觉得是杂牌子,不好用、不放心。”

    他读了这个世界的律法,没有管垄断的法规,那就随便干。

    元宝没想到堂哥的志气这么大,“可是就凭借我们三个人的小作坊,能做到那么大吗?”

    “给你招几个人帮忙。”程烨然原本想买个香皂厂,直接用他们的工人和工具,批量生产。

    可是这个年代都是手工制作没有机器,买下来也只能得到一批熟练的工人,而且县城里的香皂厂大多都是家族祖传企业,不可能卖给他们。

    这些熟练的工人自己也可以培养,而且自己培养出来的粘性大。

    沈云棠叫他们两个来吃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想到了这几天的经历,“不如招些哥儿和女郎过来帮忙?”

    “确实可以,我记得有很多品牌还用这个做噱头,比如某个品牌的葡萄酒,就说是用少女的脚踩的葡萄,还有茶,也是少女亲手摘得,咱们得香皂也用这个噱头,哥儿和女郎们亲手做的。”程烨然开玩笑的说。

    “我不是只想要一个噱头,只是觉得哥儿和女子在这个世上生活的太不容易了,若是她们能赚些钱财,也能活的容易一些。”沈云棠说。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有一点麻烦,我本来想的是咱们雇佣店长或者用加盟的方式将店开遍全国,但是所有的产品都要咱们这边发货,若是雇佣哥儿和女子,咱们把技术教给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带不走他们,那就浪费了培养他们的心血。”

    这个时代的女子和哥儿不能像未来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不能自己一个人出远门,男子倒是可以随处去闯荡,可愿意出门闯荡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人更喜欢安稳的生活。

    若是将他们留下来,以现在的封建制度,他们也很难保住自己的手艺,若是嫁人了,那么这份工作说不准还会被他的夫君抢走,最开始沈云棠是想给女子和哥儿一份安身立命的赚钱手艺,可最后还是会被男人们给抢走,这份初衷很难保持住。

    他们离开之后,离的又远,没办法实时管理,也会出很多的问题。

    三个人暂时都沉默了。

    “先吃饭,以后再慢慢想。”沈云棠不想让程烨然为难,程烨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做生意的事不该拿过来烦他。

    第二天上课,扬诗名给了程烨然四卷画,两幅大的,两幅小的。

    他是在课间将程烨然带去宿舍看的画,扬诗名与赵晏林住一间,没有外人,不怕被外人看到。

    画一打开,程烨然都惊呆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说上次画师画的像仙女,那扬诗名画的就是真神女。

    两人画的都好看,而且都是个人特点非常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是两个不同的人所画。

    上一个画师画的虽然仙,但是依旧带着人性。

    扬诗名的画像是发着光,看上一眼画中的人,心灵都被净化了。

    扬诗名的画带着活泼灵动,旁边的点缀的花枝仿佛被风吹动了,花瓣飘散下来。

    另一幅画显得就温婉一些,更加温柔,仿佛能救人脱离苦海似的。

    上一位画师的画还有个特点,很多人看了那幅画,都会有一种被勾引了的感觉,会激发人们心底原始的欲望。

    可是这一幅画中的人就算再怎么好看,也不会让人有那种原始的欲望,他时一种纯净、神圣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虔诚的仰望。

    “怎么样,好看吧,他画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着,都挪不开眼睛,收你十两银子一幅画都便宜你了。”赵晏林在旁边拍拍已经看傻了的程烨然。

    “确实,十两银子便宜了,上千两都值得,只是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程烨然之前想把画做一个满送活动,满一千块就送一幅画。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这么好的画怎么能随随便便送人。

    “不要听他胡说,之前商量好了收多少钱,还是多少,我做不出临时加价的事。”扬诗名说。

    “我准备开一间铺子,就把这画挂在铺子最中间,让所有人都膜拜扬兄的画功有多强。”程烨然说。

    “我希望不要署名。”扬诗名有些顾忌,他毕竟要参加科举考试,若是让人知道他给商贩画包装,容易遭人诟病。

    “说的是,我也是把生意挂在了堂弟名下,可是扬兄这样好的画工,不宣扬出去,实在是可惜。”程烨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扬兄明年参加考试,必定会高中,以后得新品包装,不知道扬兄还能不能帮我画?”

    “都做官了,谁有功夫替你做这个?”赵晏林觉得经商是上不得台面的,做官之后就该立刻划清界限。

    可扬诗名却道:“无妨,我记得他的样子,日后还有需要我作画的时候,给我写封信,我照着你的描述画便可。”

    程烨然没想到他这样有自信,记忆力也好,竟然记下了元宝长相,他天天跟元宝见面,让他现在画一个画像,他也画不出来。

    他的记忆力更多的是对文字好用,对画画这方面不行,他以为扬诗名在画画上面有天赋,所以才能不用看着元宝,也可以画下来。

    程烨然又打开了那两幅小一些的画,竟然还细心地换了动作,只是颜色没有那两幅那样绚丽,线条也没那么华丽,但是却呈现出另外一种美。

    晚上回家,他迫不及待的给家里人展示了一下扬诗名的画。

    “这画的是我吗?就衣裳像。”元宝看上次那位画师的画时虽然没能一眼认出自己,但是看着却熟悉,这次的画却完全不敢认,认为这话就该出现在神庙的壁画上,而不是香皂包装上面。

    “画上人的美貌快赶上你嫂子了。”程烨然日常夸老婆。

    沈云棠也在认真看画,没想到突然被他点名了,皱眉说:“不要乱讲。”

    “我认真的,没乱讲,我看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画工真好,画上的人美,但是没有我老婆美。”程烨然捧着自己的脸说,“我可真幸福啊,还好包装上画的是元宝,若是画的我老婆,真怕别人知道我老婆那么漂亮会嫉妒我暗杀我。”

    沈云棠:“……”

    第90章

    扬诗名的画画好了之后,程烨然拿去给周叔,跟他商量印新的印刷版。

    周叔上次就被程烨然那来的画惊艳过一次,“你拿来的画真是一次比一次好看,成,最近我刚收了几个徒弟,人手上不成问题,不过你这有两张,时间上可能会没那么快。”

    程烨然说:“我准备弄个新铺子,等到铺子开起来,周叔的包装应当也印好了吧。”

    “你这是变相催我。”周叔叹了口气,虽然很累,却依旧干劲满满,越是有挑战的事情他越是兴奋。

    家里那边,沈云棠也带柳芽和芦苇开始做香肠了。

    沈云棠想让他们俩先休息几天,养养身体,熟悉一下环境,可是他们两个闲不住,到了县城第二天就跟着沈云棠忙活,沈云棠不让他们动,他们就自己找活干。

    他们俩都是从小干习惯农活的,干活麻利,也不会嫌弃脏活累活。

    沈云棠想把他们三个都教会了,所以每个流程他们都要做一段时间。

    之前土根一直都在洗猪肠,现在他让土根绞肉馅和灌香肠,而柳芽和芦苇两个人洗猪肠,先适应一下这份工作,之后再让两个人分工。

    沈云棠负责剩下的晾晒、煮、烟熏。

    请来的那个帮工负责劈柴烧火,还会帮忙晾晒。

    之前程烨然去面馆里吃晚饭的时候,提了一嘴,说每天来店里吃饭太麻烦了,有时候客人多的时候也不方便,这里又不是他们家的食堂,是正经做生意的面馆,还是请个厨娘比较好。

    这话让阿香给听去了,阿香说他有个邻居婶子干净利落,做饭也好吃,可以让他去试试做厨娘。

    阿香家离面馆很近,那位婶子是阿香的邻居,每天做了饭还可以回家,不用住在程烨然家。

    沈云棠听了阿香的介绍,觉得家里确实忙不过来了,而且家里人又多了两个,未来还会多一个土根的妹妹,他来做饭不现实,还是得请人来帮忙。

    他就同意了让阿香带人来店里给他瞧瞧。

    那位婶子衣服、头发、指甲都弄得很干净,人胖胖的,笑起来很憨厚,看样子已经四十岁左右了,听说孙子都已经读书了,儿子在望春楼做跑堂,孙子读书花销大,她就想着出来找点工作做。

    沈云棠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让她先去家里做几顿饭看看,当然这几天也不叫她白做,做几天给几天的钱,做的好就留下,钱也是二钱银子一个月。

    二钱银子就是县城里的平均工资,婶子的儿子在望春楼做跑堂,一个月能赚四钱银子,别的小店可赚不到这个工钱。

    可这位婶子是位寡妇,家里就一个儿子,没有兄弟姐妹们互相帮忙,要供养小孙子读书怕是要很艰难。

    婶子到他们家之后,不仅帮忙做了饭,看到柳芽他们在洗猪肠,还帮忙给洗了不少,她说她闲着也是闲着,家里有儿媳打理,她能多干点就多做点,还问沈云棠能不能让她做两份活。

    沈云棠见她做饭好吃,干活还麻利,就让她帮忙干,多给她了一份工钱。

    她洗的猪肠跟土根洗的一样干净,而且还快。

    柳芽和芦苇也安排去干别的了,这回人手足够了,沈云棠甚至每天都可以休息一会,去店里转转。

    可是土根却着急了,他妹妹还没有过来,原本他想让妹妹当家里的厨娘做饭,后来婶子来了,他想着可以叫妹妹做香肠,他们四个也忙不过来。

    可是那婶子又加入进来了,干活比他们几个都卖力,他都怕沈云棠在对比之下把他也给赶回乡下,更不要说自己的妹妹了。

    他心急的睡不着,有些心不在焉,被沈云棠看出来了,沈云棠找他谈了谈,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不敢说,硬扛着工作。

    土根又哭了,边哭边说不要赶他和妹妹走。

    沈云棠这才知道他是看家里来了个新帮工,怕不用他了。

    “香肠这边虽然够人手了,但是元宝那边做香皂还缺人手,可以让你妹妹帮元宝去包香皂,他总是忙不过来,有时候订单多了,他和野狗、四哥他们熬夜熬的眼睛都红了,多一个人帮忙,他们还能轻松一些,以后还可以教你妹妹做香皂。”沈云棠很会哄小朋友,程烨然总说他身上自带母性的光芒。

    他跟土根说:“既然带着你们从村里出来了,就不会赶你们走,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放松一些。”

    “这里可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哪有这样好。”土根放心了,就盼着妹妹能赶快被送过来了。

    之前程烨然说不能他们刚回来就立刻让王掌柜过去,怕会露馅,让王掌柜等了两天再驾车去村里。

    土根他爹还以为这件事要黄了,看到王掌柜,跟看到财神爷一样,在他面前把自己闺女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之前程烨然跟王掌柜说了,买人的时候,真的签一份卖身契,让妹妹跟父母断绝关系,免得以后麻烦,等到了县城里,再给她把身份恢复了,王掌柜说可以暂时把妹妹的户籍落到他们家,等以后有什么变动就看程烨然的。

    其实王掌柜都想认妹妹当孩子,他家的孩子没了,一直想再要一个,还没要上呢。

    只是这件事先不好提,毕竟妹妹有家人有哥哥,王掌柜想等以后再跟他们商量。

    土根的妹妹叫麦苗,哥哥是根妹妹是苗,还有个弟弟叫麦穗,都是跟粮食有关系。

    麦苗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自己爹夸奖过一句,现在爹要把她给卖了,竟然能昧着良心说这样多的好话。

    之前麦苗知道自己要被卖给一个老头子,都不想活了,后来哥哥说了程叔叔会找人帮忙,她才放松了不少。

    麦苗胆子很小,就算知道王掌柜是程烨然叫来的,可她跟着王掌柜回去的时候还是害怕的。

    她坐在车上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不敢乱动,一直到了程烨然家,敲了门,开门的人是土根,她这颗心才安定下来。

    麦苗今年十三岁,却比一般十三岁的小孩子还要瘦小,看着像是发育不良一样。

    而且她还又黑又干瘦,看着跟个小猴子似的,可怜巴巴的。

    沈云棠看她可怜,鞋子都破洞了,还给她做了新衣裳,芦苇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也处处关心她。

    程烨然看了之后心想,他们家一帮十几岁的孩子,可以开所学校了,这么小的孩子真能干活吗?还是养一阵子,等她再大一些再跟着元宝一起做香皂吧。

    可是土根和麦苗很害怕,觉得程烨然不让她干活就是琢磨着把她给赶走,后来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麦苗虽然胆子很小,但当她得知自己不跟哥哥一起工作,她也没哭没闹,每天也不说话,就只有休息时候跟粘着哥哥说话,平时就低着头包香皂,她手虽然小,但是包的却仔细,给元宝省去了不少时间。

    以前都是元宝跟野狗一起包香皂,或者是他做香皂,野狗包香皂,四哥去磨豆浆,或者是帮忙送货。

    野狗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现在麦苗也不说话,元宝都习惯了这种氛围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他一个人说给两个人听,说他最近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或者说铺子的事情,他这些日子天天去外面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铺子出租,定好了就可以去找堂哥了。

    ……

    元宝一直逛了七八天终于看中了一个铺子,他看中之后立即就去找了刚放学回来的程烨然说,怕铺子让人给抢走了。

    “堂哥,我看中了个铺子,很抢手,我跟他们说好了,今天晚上带你去看铺子,如果行咱们就赶紧定下来吧。”元宝着急的跟程烨然说。

    程烨然知道元宝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靠谱,“这么着急,得是个多好的铺子?我跟你去瞧瞧。”

    “就是可能有些贵,有两层楼,位置也很好。”元宝挠挠头,觉得以前他们卖香皂一辆车就够了,现在堂哥说给他开铺子,他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个二层楼,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价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位置环境。”程烨然都差点忘了,最初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洗钱,结果竟然认真做起生意了,忘了初心。

    程烨然跟着元宝去看了那个二层楼,面积不算大,一楼比沈云棠那个面馆大一倍,二楼跟沈云棠的面馆一样大,带个大窗户。

    元宝指着那个窗户,“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可以坐在窗前做香皂,来往的人群在下面就能看到我,会被我吸引近店里。”

    程烨然没想到他还没放弃装扮成哥儿卖香皂这条路,他原本想开了铺子之后,除了每次画画的时候元宝当一下模特,其余时间还是变回男孩子吧,没想到元宝竟然扮上瘾了。

    他心情复杂的问元宝:“你到底是为了赚钱,还是爱好?”

    元宝:“赚钱就是我的爱好!能赚钱,让我真的变成个哥儿也无所谓。”

    程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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