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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之前杜风辰做了捕快之后,杜家人很惊讶,他们家那个体弱多病的瘫子竟然也能做捕快?这个程大人看着不太靠谱,或者程大人比林大人还要离谱。

    之前林大人就让一个傻子当了捕快,只因那傻子家里给的钱够多,程大人这是在点他们,让他们家交钱。

    他们原本还想着找机会去一趟程家,这次要大出血了,结果程大人的请帖先送到了他们家。

    请贴上写着结婚纪念日派对,杜家人满脸不解,派对是个啥?他们想问问杜风辰,程大人的意思。

    结果杜风辰这几天忙的很,一直留在衙门里,甚至都住在衙门里了。

    他们家里人很担心杜风辰的身体,派人去看过一次,看到程大人给他请了大夫,气色比在家时候还好。

    他们今天收了请帖之后,又去了一趟衙门想找杜风辰,连人都见不到,其他捕快过来帮忙传话,说他在忙,问忙什么,就是机密,不能告诉他们。

    杜风辰自从上任之后,就搞了个全城捉贼行动,不仅仅是省城,还有下面的三个县城一起行动,每个小队都有任务,每个月必须捉到多少数目,不可以抓错,也不可以冤枉,若是发现就立刻撤职。

    但是每抓到一个都有奖励,还有升职的机会。

    程烨然给他们这个捕快弄了个体系,一级一级的职位,升职的方法也都写出来了,公开透明,只要干的好就有机会升职,升职不仅仅权利更大,钱也更多,每个人都使着劲向上爬。

    不出一个月,城中大大小小的贼就抓了一百多个,全部都关进大牢里,大牢位置都不够了。

    狱卒们向杜风辰反应,说大牢里原本的犯人们经常喊冤。

    杜风辰赶忙上报给了程烨然,程烨然联想到了林大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大牢里的犯人多半是被各种理由冤枉的。

    他叫杜风辰将大牢里的犯人们审问一遍,没罪的就放了,有罪的就继续关着。

    并且那些没罪的还得给他们赔偿。

    杜风辰正在忙这件事,大牢里面冤屈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要重新录口供,查证据,程大人还说要把所有证据整理一份,这些都要成为未来指正林大人的证据。

    杜风辰黑天白天的忙,都开始喝参汤了,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过去。

    他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被保护的很好,不让吹风不让劳累,夏天穿的也很多,家里怕他受冻生病。

    他原本能走路,只是太虚弱了,可是家里怕他走路累坏了,还给他弄了个轮椅,让人推着他走,他越是这样,身体越是没有劲,现在来了衙门,每天忙的不得了,他竟然觉得身体比在家里的时候好了许多。

    他认为是那些京城里来的大夫起到的作用,大夫也说这边的医疗水平太差了,他原本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虚弱,是被之前的大夫夸大了,并且家里人也太小心翼翼了,再加上一些心里暗示,才让他身体越来越不好,调理调理,多运动运动更有好处。

    他家里人听到他现在这样忙,都怀疑他死在里头了,强行见了杜风辰一面,看到他气色虽然好了,但是这样疲惫,家人还是有了怨气,“这个程大人,让你一个病人加班,这是想害死你吗?”

    杜风辰:“程大人没让我加班,是我自己愿意的。”

    程烨然跟杜风辰说他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他一直都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日子太无趣,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回到以前的日子,他想赶紧把程烨然布置的任务给做完。

    程烨然今天正好也在衙门,听到了这事,才知道他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加班,“你这样的风气很不好,上班时候好好工作可以,但是偷偷加班不行,更何况你是个病人。”

    程烨然给他们分了班,有白班还有夜班,夜班一般就留几个人值班,若是有大事再叫人过来一起去办案,但是杜风辰身体不行,就给他只安排了白班。

    “早知道你这样拼命,就不给你分配那么多工作了。”程烨然叫来其他捕快,“快点送他回家,明天上班时间再来。”

    “可是那些冤屈的百姓不能等。”杜风辰这几天听了他们的遭遇,气愤的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把林大人给抓起来。

    “那些百姓暂时先给他们安排好一些的住处,还有饭食也有荤有素,暂时不叫他们身体上受到伤害,至于心里上的伤害,以后会让他们沉冤得雪,看到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程烨然向他保证,“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先保证自己的身体,我全指着你呢。”

    “程大人说的对啊,你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杜父拉着杜风辰,想要把人带回去。

    他来之前没想过程大人会这样器重自己儿子,还以为是为了钱呢,现在看这情形,是他多虑了。

    杜风辰更喜欢待在衙门里,“我住在衙门的宿舍就好,我还能跟他们聊聊天说说话,比在家里有意思。”

    杜父没有办法,只能让家里给他多拿些东西过来。

    杜父还想跟程烨然说声谢谢,他以前没见过程烨然,没想到程大人这样年轻,人也好,把孩子交给他放心。

    他以前见过林大人,每年被林大人要走不少钱,他对官大人有种恐惧感,明知道程大人跟林大人不一样,还是战战兢兢的说:“多谢程大人这些日子对我家儿子的照顾,今日我收到了您送来的帖子,我备好了贺礼,等到时候登门道谢。”

    程烨然听说他收到帖子了,他这次送了许多帖子,没想到杜风辰的爹也在其中:“你叫什么?”

    “大人叫我老杜就行。”老杜非常谦卑的说。

    “你家是做什么的?”程烨然又问。

    “我家是开糖厂的。”老杜依旧刚才的语气。

    “糖厂!这不巧了么,”程烨然最近刚把白糖做出来,有些激动,他拉起老杜的胳膊,“走,跟我进去说。”

    老杜吓了一跳,他想自己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是也是个美大叔,之前还被年轻后生给表白过,把他吓个半死,难道程大人好这一口?还要拉着他进屋?以前林大人只要钱,现在程大人还要人?

    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程烨然给拉进了屋。

    他害怕的很,但是又不敢跑,心说孩子还在程烨然这上班呢,而且程烨然是这边的父母官,他能反抗的了吗?算了,今天就忍一次吧,程大人也是个俊美男子,自己也不吃亏。

    他下定决心了,就看到程烨然拿出一个盒子来让他打开。

    他疑惑的将盒子打开,打开盒子之间,内心活动是:程大人还挺有仪式感,要了他之前,还要先送点礼物,人还怪好的。

    打开盒子之后,看到了里面白色的小颗粒,满头问号:“这是何物?”

    “这是糖。”程烨然说。

    “糖?您在说笑吧。”老杜就是开糖厂的,他做出来的糖都是红糖,还未做出过白糖,所以没见过这么雪白细腻的白砂糖。

    “你尝尝。”程烨然让他试试。

    老杜用指尖占了一点点放进口中,确实是甜的,而且这种甜跟他做出来的红糖甜度还是不同的甜。

    “这是京城的糖吗?”老杜好奇的问,京城的糖就是高级,程大人知道他是开糖厂的,送礼物竟然还送他糖,真会投其所好,他更加心甘情愿的想要献身了。

    结果下一句就听到程烨然说这糖京城也没有,全国独一份。

    “程大人,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是不是太破费了。”老杜扭捏了起来。

    程烨然看他跟个害羞的大姑娘似的,皱着眉不理解他怎么了,“我想让你的糖厂生产白砂糖,你厂子现在是多大规模?”

    老杜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说了一下自己糖厂的规模,虽然他们家的糖厂在城里算是最大的,但程烨然依旧觉得还不够。

    “再扩大三倍,我出钱和技术入股,你去管理,在城里招员工,员工待遇要按照我说的来。而且你还要去乡下收甘蔗,价格要比往年的高,让他们都送到咱们糖厂来,明年也要继续种,最好签合同,每年的价格都不会低于这个价格。”程烨然问他,“有没有问题?”

    老杜有些懵,但是他很快就明白程大人的意思了,“没问题!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只是这个分成问题……”

    “糖厂还是你们家的,我的目的是扶持你家的厂子,将糖卖出去,带动咱们这的经济,而且还能解决城中的就业问题,再加上乡村农民们的甘蔗卖不出去的问题。”程烨然的目的是发展这边经济,但是他也知道,这个糖厂开起来后能赚不少钱,自己投资了,也能分到不少钱,不过他原本就有九十九亿,后来又赚了不少,他早就对赚钱没什么兴趣了,能亲手将一个穷苦的地方变得繁华,更让他有成就感。

    老杜没想到这样天大的好事竟然砸到自己头上了,程大人心中原来是这样想的,刚才他竟然还误会了程大人,将一个一心为了百姓着想的好官想的那么猥琐,自己真该死啊!

    他的脸火烧火燎的,“我这就回家跟家里说一下这件事,我们全家一定齐心协力办好程大人交代的事,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一片善心。”

    第192章

    程大人出资让杜家扩大糖厂的事传开了,据说程大人还给了杜家一个制作白砂糖的方子,虽然他们都没有吃过白砂糖,但是听说那白砂糖细白如雪,价钱更是能跟黄金媲美。

    程烨然听到这些传闻之后想笑,那白砂糖怎么可能跟黄金一个价格,就算真定那个价格,也卖不出去。

    不过传的越广越好,就当做是给白糖打免费的广告了。

    他们都在猜测杜家到底做了什么,得到了程大人的青睐,难道是给了钱?或者是出了人?

    他们想到了杜风辰的长相,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有才华,听说做了捕快之后就住在衙门里了,不会是被程大人金屋藏娇了吧,程大人竟然好这一口,可惜自家没有漂亮的儿子,没有办法像老杜那样把自己家的儿子贡献上去。

    没有人,那就多出点钱,把力气放在送礼上面。

    以前林大人在的时候,每年也要办个生日宴,或者各个节日也要他们送礼,每次都要花好几万两,一年下来得给十几二十万两。

    虽然交的钱多,但是交了钱保平安,他们也只能认命,不然就像那些不愿意巴结林知府的商户,被林知府用各种手段给抄家,人也死了,钱也没有保住。

    现在给程大人送钱,没准还能从程大人那边得到个方子,不仅保平安,还能发大财,他们更加乐意。

    大家铆足了劲,每个人都拿了五六万两银子,还有人一狠心,出了十几万两的银子。

    程烨然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能带来这么多的贺礼,以为每个人给个几百两的礼金就不错了,然后他在这些人中间挑选适合的扶持人选,没想到他们竟然给了这么多礼金。

    这次来的人不少,城里和几个县城里的商人都来了,门槛不算高,开个酒楼就可以过来,当然那些开小饭馆或者摆个小摊的就不用过来凑热闹了。

    顶层的几位商贾有四位,除了开糖厂的老杜之外,还有开沙厂的老陈,开砖厂的老李,开染布坊的老刘。

    这是城里的四大家族,剩下商贾赚的远不如他们,也给了几千两的红包。

    他们进门的时候,在门□□了礼金,有专人将礼金写在一张红纸上,这是这边的习俗,程烨然算了一下,加起来有三十多万两。

    程烨然在院子里摆了七八桌,都坐满了人,他带着沈云棠和程昭坐在主桌上。

    程昭虽然是个小朋友,但是程烨然以及把他带过来了,就是想让他从小多见识见识世面。

    在开席之前,程烨然开口道:“我先说几句。”

    程昭立刻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坐的板板正正,他的几个小书童也坐的板正。

    来这边的商贾看到主座上的五个小孩子,还以为那几个小孩子都是程烨然的孩子,他们又悄悄看了看旁边的沈云棠,沈云棠真能生啊。

    他们家里的夫人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走形,也变得苍老疲惫,倒是沈云棠,看着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身材也好,看来平日里没少吃昂贵的补品,做官的就是有钱。

    他们又将目光看向程烨然,期盼着程烨然能给他们一点好处。

    但是转念一想,程大人手里还能有四五个方子不成?能有个白糖就不错了,叫他们过来估计就是为了收红包。

    不过他们刚才给了红包也没有多后悔,就当做是花钱买平安了,在程大人面前留个好,以后程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以前林大人叫他们过来吃饭的时候,也会讲一些长篇大论,都是没用的空话,听着好听,屁用没有。

    他们都做好了走神发呆等结束后鼓掌的打算了,就听到程烨然说要建造学校的事情,而且学校不是建一所,是建三所学校。

    建这么多学校做什么?敛财?

    以前林大人为了敛财,增加税收,现在的程大人为了敛财,是为了建学校?

    看来建学校要他们捐钱了,捐钱就捐钱吧,不然他们还能怎么办?他们的命都捏在当官的手里,跟程大人对着干,不要命了?

    以前城里还有一位比他们都有钱的商贾,骨头也硬,就是不给林大人行贿,然后被林大人找借口抄家了。

    只是现在他们后悔刚才给的红包太多了,刚给了大红包,现在又要捐钱,看来今日要大出血了。

    程烨然跟开砖厂和开沙厂的老板说,“办学校的砖和沙子就用你们家的,听说你们还有工人能帮忙盖房子?学校就直接承包给你们两家了。”

    他们一听,程烨然的意思是不用他们给钱了,但是要出人力出资源。

    两个人正肉疼着,就听到程烨然说:“用了多少料、人工费,你们都记下来,到衙门报销。”

    “报销?”他们还能从衙门那边拿钱?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报销,难道还要你们出这个钱?”程烨然说到这笑了笑,“也算是你们出的,刚才你们捐了不少钱,到时候我会在学校门口立个碑,上面写上你们的名字。”

    捐钱?他们刚才给的是红包,怎么成了捐钱?

    他们还蒙着,就听到程烨然提了这三个学校都是做什么。

    “一所学校是官学,有幼儿班、成年班,幼儿班就是像我家孩子这样大的小朋友,成年班是秀才以上的学生。”程烨然前两天刚接待了从京城来的夫子,他们两个人聊了一下,发现这个夫子学问很高,只教小孩子都浪费了。

    程烨然准备让他去做院长,也不能让他太累了,平日里教了小孩子之后,在一周上两堂公开课,再培训培训其他的夫子。

    底下的商贾们点点头,但是没有当回事,他们家的孩子又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跟他们没有关系,考上的学子数量多了,算程大人的功绩。

    程烨然又说了第二所学校:“这第二所学校,是专门为了衙门挑选人才,只要能顺利读完,都有机会进入衙门工作,女子哥儿都可以进来读书,以后也有进入衙门工作的机会,就算不进衙门,也可以留在学校里工作就职。”

    程烨然准备将衙门里的部门增加,未来会非常缺人手,急需培养人才,但他为了让更多的人将孩子送过来,就说名额有限,让他们有危机感,就会着急送孩子来读书,“你们作为捐赠人,你们的孩子优先入学,给你们每家三个名额,可以是自己的孩子,也可以是侄子外甥,若是还想送超过三个以上的孩子来读书,就要参加统一的考试。”

    他们一听能进衙门工作,全部都心动了,进了衙门,身份都不一样了,自家的孩子没办法科举做官,去衙门里工作也是一样风光有面子。

    但是程大人为何特意提一句哥儿和女子也能进入学校读书?还说他们毕业后也能进入衙门工作?这太不符合规矩了,哪有女子哥儿进衙门工作的?

    难道程大人有别的意思?进衙门工作另有含义?

    他们悄悄看了看程烨然,他们之前打听到程烨然没有纳妾,就只有一个夫郎。

    难道程大人是想从城里挑选一些美人自己享用?夫郎不让他纳妾,他就打着别的名义,在衙门里偷腥?

    他们这种身份,自家的孩子能给程烨然当妾室都算是高攀,按程大人的意思,他们的孩子是不能进程家的后院,但是能捞到个衙门的官职也不错。

    程烨然在上面说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心里回忆家里哪个哥儿女子长相漂亮、聪明伶俐,到时候送去学校。

    程烨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还怕他们不送女子和哥儿进学校,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大家家中有女儿、哥儿的,尽量都送来学校读书。”

    他们听了程烨然的话,心说程大人真是迫不及待,看来平日里憋坏了。

    他们都是男人,自认为了解程大人的心思,就算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夫郎,也要出去多找几个换换口味。

    程烨然又说了第三个学校:“这第三个学校,我准备跟我夫郎的厂子合作。”

    “合作?”底下的人回过神,目光转向了沈云棠。

    沈云棠接过程烨然的话继续道:“我准备在城中开一个服装厂,员工进厂之前要去学校里进行培训,培训分为三个学科,设计学科、刺绣学科、缝纫机工艺学科。”

    “除了服装厂,面料方面我打算跟刘老板的染布坊合作,我们提供染料,由你的染布坊染服装厂所需的布料。”沈云棠看向刘老板。

    刘老板被提到,愣了一下,他跟之前的杜老板一样,有些懵,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云棠拿出几块面料,“我们家的面料颜色是独一份的,我希望和你的染布坊合作,刘老板有没有意见?”

    “没有问题!”刘老板看到那些面料的颜色,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京城最流行的面料颜色,没想到竟是沈云棠染出来的,现在沈云棠竟然还要把染料给他,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染料是从未来买的,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么多颜色,也研究不出来,沈云棠原本想自己开染布坊,但是听到程烨然之前说的扶持本地的商贾,他就想到了合作的办法。

    “你的染布坊也要扩大,我们家入股进去,跟杜老板要求一样,你需要多招本地人做员工,工资方面也不能低于我定的水平,员工还要有假期和福利待遇,这些你若是都能同意,再决定要不要合作。”程烨然想要规范一下本地工人们的福利待遇,不能由着这些商贾们压榨。

    刘老板想着老杜都答应了程大人的条件,说明这事划算,他连忙点头,“程大人说什么我都同意。”

    第193章

    程烨然又讲了一下第三个学校的其他科目,他准备弄一个职业技术学校,里面除了服装厂需要用的人才之外,还可以培养其他方面的人才。

    比如程烨然说要培养账房,给各家工厂以及学校做账房。

    他还说:“也有专门读书写字的班级,这些班级毕业之后,进工厂之后会在办公室工作,也就是说他们不用去工厂做体力活也不是技术工,而是在工厂里管理工人,或者做文职工作。”

    他们虽然不清楚程烨然心里具体构建,但是也被鼓舞了,决定将自家的孩子们都送进学校去读书,以后进衙门的进衙门,去工厂的去工厂。

    以后整个城的所有工厂、学校都有自己家的人,那岂不是做什么都方便。

    没嫁人都有自家的小算盘,程烨然不是说男女哥儿都能进入学校么,那就将家中的女儿哥儿也都送进去。

    程烨然让他们先吃喝,等演戏结束后,沈云棠又跟那几位老板约好了时间,商量开工厂的事情。

    除了服装厂之外,他还要开玻璃厂,这个玻璃厂就自家来做,暂时先不让他们加入。

    但是玻璃厂要用的沙子会跟沙厂合作,沙厂的产量增高,也必须要招更多的员工。

    这样城里和几个县城的就业困难就全部解决了。

    而且几个村子里的甘蔗也卖到了好价钱,没种甘蔗的百姓也后悔,今年没有赶上好时候,但是他们听说糖厂以后还会来他们这边收甘蔗,便想着明年都种甘蔗,反正他们这边种粮食也养活不了人,不如种了赶着赚了钱,去外面买粮食回来,而且甘蔗收的税也没有粮食的高,种甘蔗最划算。

    程烨然也想过这一点,他想着开个肥料厂,让乡下的村民们用肥料种粮食。

    他选了一个村,在他们村附近开了肥料厂,还说第一年可以赊给他们,第二年收了粮食之后再还钱。

    这个村的村民们觉得程大人故意为难他们,别的村都能种甘蔗赚钱,就他们村种粮食,想饿死他们?

    程烨然先给他们解释了肥料的用法,只要用了这肥料,粮食产量至少翻三四倍,而且别的村都不种粮食了,就他们种,那么其他村子的人和城里人就只能来他们村里买粮食。

    他们一想也对,粮食的价格还是比甘蔗要贵的,若是真的能翻三四倍,确实能赚钱,但那肥料谁也没用过,万一没有用处,明年的产量还如以往一半,就算粮食明年能卖好价钱,也赚不回本,不如像其他几个村子一样都种甘蔗。

    可是之前林大人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太大了,他们也不敢违抗程烨然的命令,都种粮食了,不过边种边在心里骂他。

    他们用肥料的时候甚至怀疑程烨然跟放高利贷的差不多,今年先强迫他们赊账,明年他们的粮食产量还跟以前一样,说不准还不上肥料的钱了,还不上钱就要往后拖,这一拖就要加利息,利滚利,他们怕是几辈子都还不上,最后都要卖身给程大人。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当官的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也只能乖乖等着被杀。

    程烨然忙完了乡下的事情,又去了衙门,杜风辰已经将所有犯人都审问结束,里面竟然有八成都是被冤枉的。

    他做了记录,将供词以及证据全部都交给了程烨然。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了林大人的罪证。

    目前程烨然手中已经有了之前捕快的供词、被冤枉的囚犯的供词、程昭书童的赌鬼父亲的供词。

    从这些证词就能看到之前的林大人到底做了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这些可能就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百姓已经死在了林大人手里,他们无法开口,无法为自己伸冤。

    程烨然写了封折子,直接送去了京城给皇上,他要捉拿林大人审问,还想抄家,从林大人家找到更多的罪证。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让林大人察觉,林大人还以为程烨然在办厂子,忙着赚钱,没空管他,他也就放松了警惕。

    皇上看了他的证据,被林大人之前的做法气的半死,一个小小的知府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财,必须严查。

    他给程烨然回信,让他彻查此事。

    得到了皇上的批准,程烨然直接叫人去把林大人抓了起来,他们家的人也都抓起来一一审问,家里的东西也都收缴了上来。

    林大人最近很低调,住的宅子都小了许多,但是家里却藏着不少好东西,竟然有几千万两的钱财,更不好说家里的藏品了。

    程烨然没想到这边这么穷,林大人竟然还能贪污几千万两,这得害死了多少人?

    或者说,若是没有林大人,这边也不会这般的穷。

    林大人在这当了二十几年的知府,二十几年的压迫,让这边的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许多人卖了自家的土地,还有人背井离乡去外面谋生路,也有许多人卖身为奴,这些还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的都丧命了。

    程烨然心里窝火,恨不得现在就把林大人给杀了,为了那些受林大人压迫的百姓们出一口恶气。

    就在他还在调查林大人家里的东西时,赵巡抚过来了,赵巡抚是他的上级,虽然来的突然,不过他还是要放下一切接见的。

    找巡抚说是来视察工作的,先是查看了一下他的府衙,说他府衙这不行那不行,恨不得把卫生情况都给查一遍,然后看了一下他最近都做了什么给他挑毛病。

    程烨然听师爷跟他分析,他查办林大人的事应当先通知赵巡抚,而不是直接跟皇上说,赵巡抚这是生气了,才来找他麻烦,给他穿小鞋。

    但是程烨然却不这样认为,皇上下令让他彻查林大人的事,赵巡抚再怎么不满,也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找麻烦,应当过了这一阵子再来。

    他按照赵巡抚的意思,把府衙重新打扫一遍,但是赵巡抚还是不满意,又说他办学堂竟然要收女学生,这一点不妥,又说有人告他强行卖给百姓肥料,这种强买强卖的方式不可取。

    “也没有律法规定学堂不能收女学生,而且那又不是官学,官学可从未受过哥儿和女子,我私下自己办的学堂也要管吗?”程烨然感觉他好在故意拖着自己,不叫自己调查林大人,“而且那肥料我没有收钱,连个借据都没有签。”

    “虽然说是你私下办的学堂,但你也说过,那学堂毕业的学子都可以来衙门里任职,女子和哥儿什么时候也能来衙门办公了?”赵巡抚问他。

    “学校都没有办起来呢,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我这衙门里也没有女子和哥儿啊。”程烨然心说天高皇帝远,原本以为没人管了,怎么还冒出来一个巡抚管我,真是晦气。

    “而且陛下都能认命女子和哥儿做官,我只是在相应陛下号召罢了。”程烨然用皇帝压制他,“难不成你觉得陛下用了女子和哥儿不合规矩?你觉得陛下有错?”

    赵巡抚脸色一僵,害怕的不得了,没想到程烨然竟然这般的伶牙俐齿,他也不揪着学堂的事情,把话题引到了肥料上面:“你强迫村民们买肥料,虽然没有要借据,但是你是官,就算不让他们签借据,他们还敢不还?”

    “没有借据就是没有借,赵大人您怎么能胡搅蛮缠呢?”程烨然问他。

    “大胆,你敢这样说本官?还不快将他拿下。”赵巡抚让他身边的随从去捉拿程烨然。

    程烨然后退着问他:“你凭什么抓我?罪名呢?证据呢?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那边告你?”

    赵巡抚心说你都被我抓了,一会我就把你的家人都给控制起来,看谁能帮你去告状。

    赵巡抚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就是那些被你强迫购买肥料的村民们签的,这证据还不足以证明吗?”

    程烨然没想到他竟然做足了准备过来的,他卖肥料给村民们也是好意,谁知道这却成为了扎向自己的刀。

    难道今日真的要被赵巡抚给抓起来了?

    之前他也进过两次大牢,不过那两次都是皇帝下令,他以前接触过的也都是大人物,从最开始就没有将赵巡抚放在眼里,难道今天他就要栽在这个小人手里了?

    正在此时,杜风辰被他的仆从推着进来,他的手里头还拿着一份账本,“程大人,这份账本里记载了林大人和赵大人之间的罪证,除了这份账本之外,还有许多他们二人之间互通的书信,这些都能证明他们两个有关系。”

    程烨然听到这话,又看向赵巡抚那阴沉的脸,“我说呢,你怎么这么着急的过来想要将我抓起来,原来是因为怕我查到你的证据。”

    “查到了又如何,今天我就叫你们死!”找巡抚这次带了不少官兵过来,他叫手底下的人动手,今天就把程烨然和杜风辰他们都杀死,然后销毁罪证,之后再编造个理由,说程烨然因为强迫百姓的证据被他发现了,畏罪自杀。

    可是他没有料到,程烨然身边有那么多高手。

    那些高手是邵晖派来跟着程烨然的,除了邵晖亲自培养出来的侍卫之外,还有皇帝身边的一些高手混在其中,他们平日里都是保护皇帝的,区区几个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以一敌十,轻松将赵巡抚的手下全部制服,还将找巡抚也给抓了。

    程烨然笑着看着赵巡抚:“赵大人真是体贴,怕我去抓你麻烦,亲自送上门来了。”

    第194章

    赵巡抚和他带来的手下全部被抓,程烨然将证据整合,赵巡抚的家也被他抄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还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官员被抓了出来,涉事官员竟然有十六名,林大人和赵巡抚家的赃款加起来就有五千万两,再加上剩下的十几名官员家里的的赃款,赃款上亿。

    不仅程烨然震惊了,整个朝廷上下都震惊了,尤其是皇上,他都没有想到,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竟然能让他们贪污这么多钱?

    有几位官员回忆起,那边二十年前并不穷,也是富裕的地方,还有诗人写过诗描写那边的繁荣,后来林知府上任之后,那边的经济不断地走下坡路,才变成现在这般穷的。

    也就是说林大人和赵大人像是两只吸血虫一样趴在这里吸血,将这里的所有养分都吸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们是富了,却苦了百姓。

    皇上下令将他们二人满门抄斩,家产全部充公。

    皇上还听说程烨然在办学堂,办肥料厂赊账给村民,赞扬了他一番,并且还拨款给他。

    朝堂中的大臣们在心里琢磨,程烨然虽然被贬了官,但是刚到那边就破了这么大的案子,让国库多了一亿多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他们都不敢想象。

    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在做梦,那可是一亿两啊!

    许多高官家里都没有这么多钱,不过几千万两倒是有,三五位官员凑一凑就能凑齐这个钱了,但这个数字还是很令他们心惊。

    不过也有贪污的官员看到林大人和赵大人被满门抄斩,瑟瑟发抖,最近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也有一些起了贪污念头的官员收回了试探的脚,虽然享受了荣华富贵,可是代价是全家人被砍头,儿子孙子都被砍了,相当于绝后了,太不划算了。

    长公主最近刚得了一套珠宝首饰,总共花了她一百万两,她听说了那件贪污案,抚摸着自己的首饰说:“一亿两,岂不是要买一百件这样的首饰,他们两个胆子也是真够大的。”

    长公主将首饰戴上,入宫见皇上,她最近又看上了一位状元,这位状元年纪轻,还未婚配,模样也俊俏,最重要的是他的脾气对味。

    长公主私底下已经找过他,他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宁愿辞官回家也不愿意与长公主在一起,这引起了长公主的注意,也激发了长公主偏要得到他的欲望。

    长公主进宫的时候,正巧宫里一团乱,她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还是打听了一下,听说二公主上吊了。

    陛下一共有五位公主,前面两位公主是皇上穿越前就有的,剩下三位是这两年有的。

    不过穿越的事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在长公主的眼里这些孩子都是皇上的,可是她却发现陛下对四皇子之后出生的孩子格外的宠爱,四皇子之前的那些孩子就像是抱养的一样,不对,就算是抱养回来的也会好好对待,那些孩子更像是皇上被戴了绿帽子得到的孩子一样。

    皇上的大公主前两年到了成婚的年纪,就被送去和亲了。

    其实他们国家实力强大,根本没有和亲的必要。有一个战败的小国,每年都要给他们送一定数量的粮食、马匹,那年是他们的王子亲自送来的,王子在席间一直偷偷看公主,这种战败小国竟然冒犯公主,气性大一些的皇上都得把他眼睛挖出来,可是陛下却把公主嫁了过去。

    长公主非常不理解,但是不关她事,她从小受尽父皇母后的宠爱,现在又被皇帝弟弟纵容,从来没有和亲的烦恼,更加不会同情被送去和亲公主的命运。

    这次二公主上吊,是不是皇帝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了?难道要将二公主去和亲?最近也没有什么小国的使臣过来,也就只有刚刚被邵晖野狗他们打败的那个小国的使臣过来了,难道皇上要把二公主嫁过去?那就太离谱了,若是皇上真这样做了,长公主都要鄙视皇上。

    她去了太后那边询问,太后是她亲生母亲,太后最爱的就是皇帝和长公主,而且对长公主的宠爱更加无底线一些。

    长公主询问了太后才知道,原来之前邵晖他们凯旋归来,皇帝非常高兴,亲自宴请了邵晖和他手底下的一些将领,席间还听了他们说奸细的事情,其中有一位野狗将军,被敌方用美人计勾引,他将计就计,立下大功。

    长公主撇撇嘴:“野狗将军?这名字太粗俗了,一看就是乡野来的,母后特意提起他,莫非陛下想将二公主许配给他。”

    太后点点头,“没错,皇上喝多了,一高兴就说要将公主许配给他。”

    “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怎么配的上公主?”长公主不屑的说:“怪不得二公主要上吊,换做是我,我也要上吊。”

    太后拉过长公主的手拍了拍,她绝对不会狠心将长公主许配给那样的人,但她还是要替野狗说一句话,“没有那些将士们在边疆奋战,又怎么有你我这样锦衣玉食的安稳日子?若是皇上将二公主许配给别的将领还好,就算是从乡下来的又如何?咱们祖上不也是农户,只是那野狗将军瞎了一只眼睛,还是个哑巴,据说他性格残暴,在战场上时,他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杀人,他曾经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这种人,就不要说公主了,一般人家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

    长公主点头,“母亲说的是,陛下是否太过狠心了些?二公主刚刚成亲,花一样的年纪,而且她最爱的就是读书郎,怎么可能跟那恶鬼一般的人物?”

    “可皇上已经将话放出去了,难道让他食言不成?”太后也为此头疼。

    “醉话而已,用的着那么当真么?”长公主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个好机会,“若是我替陛下解决了这个困难,陛下会不会答应我与那位状元郎……”

    长公主觉得这是个机会,她家里正好有个哥儿,是她的孩子,但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她曾经的一个前夫带进来的。

    有人喜欢寡妇,她喜欢鳏夫,不过就是那阵子心血来潮,看到了一个死了妻子带着孩子的英俊美男。

    那个美男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惹人恋爱,而且他的身份不一般,不能抢回来做男宠,长公主就跟那人成亲了,成亲才三年,他就生病死了,长公主那阵子都腻了,也没注意到他生了病,死了也并不心疼,继续跟下一个目标成亲了。

    那个哥儿她也没怎么管,但是给她分了院子,听说在那个鳏夫死之前,给那个哥儿安排好了一切,给那哥儿找了丫鬟婢女婆子照顾,还把遗产也都给了那个哥儿,那哥儿又能住在公主府里,想必生活的应当挺好的。

    长公主觉得自己对他有恩,若不是自己让他一直住在长公主的府里,他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现在该到他报恩的时候了。

    长公主立刻就去找了皇上,说要给那个哥儿封个郡主,把郡主给嫁给野狗。

    皇上原本还在为了这件事头疼,听到长公主的话,郡主的身份也高贵,但是跟他当时说的嫁给公主给野狗有差别,但这里面的可操控空间就大了,前朝为了和亲,还将宫女册封为公主去和亲,长公主家的那个哥儿也可以被破格封为公主。

    皇上还找了个由头,他借口说前阵子自己生病了,是长公主家的哥儿连夜给他抄佛经,跪在佛前祈福,他的病才好了,他给那哥儿封了个福安公主。

    一般皇室生的哥儿也是封为皇子的,皇家的哥儿非常少,皇上这么多孩子,也就只有一个五皇子是哥儿,之前的几任皇上也差不多,只有一个甚至是没有哥儿,所以哥儿一般没有被封为公主的习惯。

    这次皇上为了给野狗弄个自愿嫁过去的公主,只能这样做了。

    长公主只是回去通知了一声福安公主,让他嫁过去。

    长公主通知他的时候,见了他一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五六岁的样子,软乎乎的很可爱,但是长公主对养孩子没幸福,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他。

    现在再次见面,福安公主已经长开了,变成了一个漂亮哥儿,就是看起来胆子很小,也不敢说话,听到他要把自己嫁出去,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野狗将军,吓得眼圈都红了,但是却不敢说反驳的话,只敢小声的嗯了一声,就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长公主瞧不上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算你识趣,要不是我,你也没有机会做公主,这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要懂得感恩。”

    长公主见他一副要哭的模样,不耐烦的皱眉,“放心,嫁妆方面少不了你的,别学二公主那般要死要活,你跟她的身份不同,她爹是皇上,她娘是妃子,你有什么?你要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闹一闹还行,可你爹娘早就死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能有这般的造化,偷着乐去吧。”

    长公主说罢,便离开了。

    福安虽然一直生活在公主府,可是他活的还不如一个下人。

    当年他爹也是为了他,才迫不得已跟长公主成婚,爹临死前虽然给他留了一笔钱,可是公主府里的下人都是势利眼,见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哥儿,又是个小孩,总是欺负他,抢他的东西,他不仅没人照顾,什么事都要自己做,钱还被身边的下人给抢走了,他虽然有个院子,但是却不能像其他下人那般干活领月钱,还好灶房的一个厨娘看他可怜,每天会叫他过去一起吃饭,那个厨娘把他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疼,还会给他做衣裳,给他讲外面的事。

    他也是从厨娘那边听说了野狗的事,外面传邵晖将军的时候,都说邵晖将军英勇善战、有勇有谋,可是说到野狗的时候,都说他是邵晖将军的杀人工具,他跟恶鬼没什么区别,杀人不眨眼,还把自己心爱的女子给杀了。

    后来越传越离谱,说他嗜杀成性,不上战场的时候也要每天杀几个人过过瘾,福安怕自己嫁过去,第一天晚上就要被杀死了。

    厨娘听说了他要嫁过去的事,为他担心,又为他打抱不平,说他命不好,元宝那边也在为野狗打抱不平,说野狗的功绩,配个真公主又如何,皇上明显是敷衍野狗。

    而且那福安公主是长公主的孩子,长公主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到时候飞扬跋扈欺负野狗怎么办?

    元宝心疼野狗,这次听说野狗跟那个奸细的事情,原本就担心野狗,野狗又不能说话,心里难受郁闷也无法与人诉说,憋在心里憋久了容易憋出病来。

    那件事还没缓过劲呢,结果又要娶长公主的孩子,这不是故意折磨他么!

    若不是皇上赐婚,元宝怎么也要想办法悔婚,可是皇上赐婚,就没办法了。

    元宝跟野狗说:“要不然我们搬去跟你一起住,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

    野狗这次回来,看到元宝和扬诗名那么恩爱,他心里不好受,想出去买个宅子,正巧皇上赐给他一个将军府,他就搬出去了。

    赐婚的事他也没有办法拒绝,拒绝了皇上赐婚,不仅他要每命,元宝也要被连累,甚至程烨然都有可能被连累,他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而死,只能认下这门婚事。

    他对元宝摇摇头,用手比划说自己能应付的来。

    其实他这次回来,想彻底将之前的感情放下,以后只跟元宝做兄弟,他不能让元宝因为他,扰乱原本的生活。

    福安成亲那天,带着长公主准备的嫁妆以及奴仆一同出嫁,他还特意跟长公主把那厨娘一同要了过来,长公主没把一个厨娘放在眼里,同意了。

    ……

    他坐在洞房里,紧张的手脚发抖,听到野狗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身体都僵硬了。

    他头顶的盖头被野狗挑开,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传闻中恶鬼一般的男人,男人的身体那样的结实,胸肌鼓鼓的将衣服撑了起来,五官硬朗,眼神坚毅,看他时眼神没有任何感情。

    他害怕的向后躲,害怕下一秒就被野狗给撕了,当他退到了床里面的角落,看到野狗也上了床,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野狗是要杀他还是要睡他。

    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有听到动静,悄悄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野狗已经躺在他身旁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了。

    第195章

    房间内的喜烛还亮着,福安缩在角落里,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着,像是一只误闯入虎穴的小兽,满心想着逃走,可是又怕吵醒那只野兽,腿都吓软了,僵硬的完全不敢动。

    他好想哭,可是怕哭出声来把床上的男人吵醒了,他再把自己头拧下来。

    ……

    野狗完全感受不到床上另一个人的存在,好像这里依旧只有他自己一般,睡的倒是很安稳,醒来时看到旁边没有人,以为人走了,结果他脚下不小踢到了什么,起身一看,正好看到了所在角落里睡得不太安稳的福安。

    福安很警惕,被他踢了一脚猛地睁开眼睛,慌乱的望着他,他以为野狗嫌弃他躺在这里故意踢他,难道他不能上床?下次要躺在地下吗?

    他看到野狗一直在望着自己,害怕的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计划着要不然下次就睡在床边好了,能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野狗说不了话,他也看不懂手语,野狗没有跟他过多的交流,起身便出去了。

    福安也快速起身准备洗漱一下自己,他身上的婚服都没有换下来,因为是代替公主嫁过来的,他身上直接穿了公主的婚服。

    公主是女子,他是哥儿,原本成婚时穿的婚服是两种款式,可是没人在意他,他只能穿着原本给二公主准备的女款婚服嫁了过来。

    对他来说,能有婚服穿就不错了,倒是没有介意什么。

    他刚起身,门便被人推开了,他吓得又是一抖,刚准备爬回刚才的位置缩着,就听到了熟悉人的声音。

    是他带进府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她们是长公主给他的陪嫁,长公主以为这三个人一直待在他的院子里,他们关系很好,就把她们三个打包一起给送了过来。

    其实这三个人才是福安从小到大的噩梦。

    “王姨呢?”福安不安的看着她们三个。

    为首的婆子姓钱,钱婆子过来后先检查了一下床铺,发现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做,就连福安身上的衣服都完好着没有换下来,“真是没用,连圆房都做不好,我们跟着你真是倒霉。”

    这是福安从小听到大的话,小时候她们三个总说,跟着他这样一个没钱没势的主子,还不如跟着公主的面首好,跟着面首有面子,偶尔还能得到打赏,比在他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们抢了福安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也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说这是福安欠她们的。

    福安除了害怕,心里也怨恨她们,本以为嫁进将军府就已经够可怕了,带上她们几个可怕加倍,他又问了一遍:“王姨呢?”

    “她一个厨娘,自然在灶房做早饭,”钱婆子非常嫌弃的说:“本以为来将军府能跟着你过好日子,将军府大是大,一共也才两个下人,一个打扫院子一个做饭的,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不会让我们去做打扫的活吧?”

    两个丫鬟也嫌弃的撇嘴,“听说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的,他怕是没有钱买下人,不然怎会只打扫这一个主院,其他院子就那么空着,久了不得荒废了。”

    福安听到这些,想到了自己带来了不少嫁妆,若是他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将军府,野狗是不是就不会杀他了?

    他也不求对方能对他多好,只要让他每天吃饱饭有地方住,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就好。

    长公主给了他一张嫁妆单子,上面写了有二十万两银子陪嫁,还有金银珠宝若干,加起来能有百万两,除此之外,皇上也给赏赐了一些东西,皇上赏赐的东西不能卖了换钱,但是可以摆出来。

    他昨日进将军府后就发现这里大虽大,但是很朴素,可以将那些摆件摆出来装饰一下。

    除了这些嫁妆,野狗给的彩礼长公主没留,让他一并抬了过来。

    彩礼加起来也有十几万两,可以用那十几万两的彩礼钱来买些下人,改善他们的生活,将军还有俸禄,这些钱能让他们下半辈子过得很好。

    他还想把身边这三个讨厌鬼给换掉,但是她们三个在管理自己的嫁妆和彩礼,“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钱婆婆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有些慌张的说:“你难道还想用嫁妆贴补夫家?传出去让人笑话,你可别给长公主丢脸,快些洗漱换身衣裳,听说将军的哥哥过来了,将军的哥哥是做大生意的,你讨不到将军的欢心,想办法讨一下他哥的欢心,哭哭穷,让他可怜你,贴补一下将军府。”

    福安被她们硬拉着过去换了衣裳梳头发。

    以前他的衣裳都是王姨给他做的粗布衣裳,出嫁前长公主特意叫人给他做了几身好衣裳。

    他打扮一下,有个富家小哥儿的样子了,长相也漂亮,就是胆子很小。

    ……

    将军府是元宝帮忙打理的,他觉得野狗一个人住,也不用不到那么多下人。

    他对自己很抠门,对野狗还算大方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偌大的将军府,也就只有一个门房、一个车夫、一个打扫院子的下人、一个煮饭婆子和一个洗衣裳的粗使丫鬟。

    元宝自己家里才两个下人,给野狗配备了这么多下人,他觉得野狗都用不完。

    其他空着的房间他都想利用起来,做库房或者做工厂生产线。

    野狗也是同意的,他从小到大都是习惯性听元宝的安排,现在做了将军,外人都很害怕他,但是他在元宝面前还是以前的那个小狗。

    元宝一大早就到了将军府,他非常担心野狗被长公主的孩子欺负了去。

    他见到野狗之后,担心的询问野狗昨天晚上有没有被欺负,见到野狗摇头也没有完全相信,还过去掀开他袖子看他胳膊,还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你脸上没有伤,他是不是打你其他地方了?有没有掐你?用针扎你?用鞭子抽你?听说上次长公主用鞭子差点抽死一个面首,他的孩子说不准也有那种癖好。”元宝正紧张的检查野狗身上有没有伤,就看到了门口一个身影。

    他们家下人少,没人通报,他们也没关门的习惯,结果就被福安给撞见了刚才的那一幕。

    元宝尴尬的躲在了扬诗名的身后,太尴尬了,说人家坏话,还让当事人给撞见了。

    扬诗名见状忍不住偷笑,被元宝偷偷掐了一把,以前他们俩不会这样,在一起久了,就会有了许多小动作。

    “你来了,我们正喝茶,你也一起。”元宝在扬诗名身后调整好表情,恢复了平日里做生意时候的笑脸,他想着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不能撕破脸。

    福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前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院里,没见过世面,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该行礼还是说什么打招呼都不知道,舌头都打结了。

    一旁的婢女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他,越是提醒他越是紧张,钱婆子像是个严厉的长辈一般叫他给几位行礼,还说他不懂规矩,让元宝他们见笑了。

    福安非常别扭的想行礼姿势是什么,元宝赶紧把人叫过来,“我们家没有行礼的规矩,自然一点就好,以后也不用行礼。”

    福安送了一口气,想过去坐着,却被钱婆子给拉住,“规矩不能坏。”

    她心里还想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她以后得整治一下将军府的风气。

    以前她在公主府只能伺候一个没权没势的福安,被其他下人看不起踩在脚底下,以后他在将军府站稳了脚,将军经常要外出打仗,也不像是个会管家的,福安更是个软骨头,她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钱婆子认为这次嫁入将军府最大的收益人就是自己,她虽然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但她眼皮子浅,也不像深门大院里那些仆从一样懂规矩会说话,只是这些年欺负福安这个小孩子,让她飘了,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元宝和扬诗名对视一眼,总觉得福安和他身边仆从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钱婆子还来了场现场教学,告诉福安要怎么行礼,怎么叫人,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元宝都说了家里没这种规矩,明显元宝也是这个家管事的,他都定下规矩了,钱婆子非要反着来,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是公主,应当我们给他行礼,难道你是在暗讽我们没有规矩?在教我我们?”扬诗名冷冷的瞥了一眼钱婆子。

    扬诗名从小就出了名的正直,看不得别人受委屈,他看出来钱婆子一副欺负人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训斥。

    钱婆子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老奴哪敢。”

    元宝见她闭嘴了,招呼着福安过来坐。

    福安松了口一口,走到元宝身旁坐下,其实他刚才应当坐在野狗身边,野狗才是他夫君,而且元宝最近也不做哥儿打扮了,是普通男子打扮,可是野狗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吓人,他怕坐过去被骂,而且元宝看着更加温柔一些,不会骂他。

    若是放在以前,元宝没跟扬诗名成亲的时候,有人敢这样当着野狗的面坐在元宝旁边,就算是个哥儿,他也得对对方呲牙。

    自从元宝成亲之后,他又上了几次战场,成熟了许多,再也没有对别人呲过牙,他脸上也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落座之后,元宝让他尝尝自己带来的茶,“这是堂哥叫人送过来的,堂哥这次写信过来,给我包了个大红包,他要是知道前脚我成亲你后脚又成亲,肯定要说我一年赚点钱都给你们随礼了。”

    元宝想起堂哥明明不在意钱,总是跟他们开玩笑,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他从小跟着堂哥从村里出来,对堂哥的感情非常深,“倒是有些想堂哥了,等过个半年,我去堂哥那边一趟。”

    野狗比划着手语问他:“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我去堂哥那边有正事。”元宝知道野狗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不能擅自离京,免得被皇上猜忌。

    “堂哥说他要在那边开一间玻璃厂,等玻璃瓶做好了给我运过来,让我多做几个味道的香水。”元宝等不及程烨然将玻璃瓶运过来,想亲自过去瞧一瞧。

    他们品牌名声已经打响了,现在全国上下用的香皂都是他们家的品牌。

    他们家的平价香皂卖给普通人,高价的卖给王公贵族,但是也有一批人连他们家的廉价香皂都舍不得买,会买一些更便宜质量不好的香皂。

    但是那些便宜质量不好的香皂也要贴他们家的牌子,做成假货,或者是做成山寨,他们家叫香洁,有一家干脆叫香吉,或者是香洁牌,在后面加了一个牌,那就是香洁牌牌香皂。

    元宝得知后气的不轻,都想报官把他们抓起来,但是他们这里的律法不管山寨货,程烨然给他出主意,干脆把这两个香皂厂给买下来,同时还多买了几个其他地方的香皂厂,但是名字不变,做更加平价的款,让大家以为市面上流通着许多品牌,其实都是他们家的牌子。

    节省一些的人就买最便宜的香皂,爱追求品牌的就买香洁的香皂,最后所有的钱都进了他们家的口袋。

    现在已经用不到他扮成哥儿吸引顾客了,他自从跟扬诗名成亲之后,就换回了男装,以男子的身份去谈生意、开厂子、开分店。

    程烨然还叫他可以尝试着把奢侈品品牌店开到各地富裕的城市,那边的有钱人为了跟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靠期,也会去买贵价的香皂、口红、香水。

    他前阵子刚去了外地开了一家分店,销量仅次于京城。

    这次他要亲自去看看玻璃厂,他等不及要赚香水这份钱了,他每天在家研究香水,他自己做的持香程度不行,但是用堂哥给他的材料做的香水不论是味道还是持香程度都更高,有时候早上喷在手腕上,晚上回家一抬手,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这香水若是能大规模生产,必定能赚很多钱。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还准备把香水和香皂结合一下,弄个香水皂,用这个洗了澡,一整天都是香香的,什么花瓣泡澡都弱爆了,跟这个没办法比。

    元宝想起生意上的事情就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程烨然那边,催促程烨然赶紧办厂!

    当然生意上的这些打算他就在心里想一想,并没有说出来,他就只说去看厂子,以及程烨然给红包的事情。

    “今天我就给堂哥写一封信,说你成亲的事,他肯定也得给你包个大红包。”元宝很想炫耀一下程烨然给他包了个二十万两的红包的事,只是现在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说出来数目。

    一旁的钱婆子看到元宝和扬诗名穿着打扮和谈吐,一点都不像是村里来的,她之前就听说过元宝是做大生意的,现在一开口就是这个厂子那家铺子,一定非常有钱,她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挡,提了句府里的事。

    她说府里现在这么大,才那么点下人哪里够,又说福安是公主,哪里受的了这种委屈,他们若是不懂,她可以帮忙负责买下人和负责府中各项花销的事情。

    她说到这还笑着说:“公主今日早上还说想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将军府,我赶紧拦住了他,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笑话公主倒是没什么,要是让人笑话将军,将军每日都要出门,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福安没有想到她竟然把早上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是事实,但是总觉得她说的又跟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他憋得脸通红,尤其是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他更觉得丢脸。

    “我们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下人什么事?”元宝挺不愉快,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听不出来么,钱婆子是想做将军府的主,还说他们上不得台面,连怎么请下人,怎么管理下人都不会。

    钱婆子没想到他会直接下了自己的面子,“老奴可是从长公主府出来的,您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长公主有意见?”

    元宝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拿长公主出来压他,野狗见她呛元宝,直接抬手拍了一下桌子。

    钱婆子他们倒是不怕元宝,但是怕野狗,看野狗要杀人的样子,赶紧跑了,福安也被野狗瞪了一眼,虽然野狗没法说话,但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看的出俩,让他一起滚。

    福安想解释,但是却胆小,赶紧跑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元宝拉着野狗的胳膊说:“你别跟他瞪眼睛,我看他们几个不太对劲,怎么福安公主那么怕那个婆子似的?”

    扬诗名:“倒是没听说过长公主生过孩子,福安公主的身份怕是有隐情,改日我去打听一下。”

    元宝点头,“打听一下,这个福安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太奇怪了,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奇怪,他也是公主,咱们不能怠慢,钱婆子虽然讨厌,但是他说的有道理,人家一个公主嫁过来,咱们这府里这样寒酸,让他受委屈了,明天我就给你们买点下人过来,只是不能让那个钱婆子说的算,得另寻管家。”

    扬诗名:“你私底下偷偷试探一下福安公主跟那几个下人的关系,若是关系不好,就把她们调走。”

    元宝有些担心:“那几个是长公主派过来的,若是换掉,长公主会不会觉得咱们不给她面子?故意来找咱们麻烦?”

    扬诗名摇头:“看方才那几个人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是会被长公主器重的人,长公主虽然平日里贪恋男色,但是除了男色方面,其余的方面比几个王爷都要有手腕,不然陛下为何要处处纵容长公主,就是看在她的能力上。”

    元宝这才知道,皇家的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长公主看似不插手朝政,其实她在许多方面也为陛下排忧解难。

    “也就是说那几个奴仆在借着长公主的名义吓唬咱们?真是坏透了。”元宝摇摇头,“这种人不能留在咱们家里。”

    福安回去之后,憋着一股气,方才她为何要那般对他们说话?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替自己做决定?

    可是他从小就被她们欺压,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但已经养成了这种性格,很难反抗。

    再加上她们总跟他说要去跟长公主告状,他又没见识没常识,非常害怕长公主,也怕贸然把钱婆子惹急了,钱婆子把他的嫁妆偷走跑了,他追不回来。

    他回来后还记得野狗的那个眼神,野狗肯定误会他了。

    自己身边的几个祸害不除掉,他在将军府里生活的就更加艰难,若是野狗能帮他就好了,可是他跟野狗不熟,早上野狗还踢了他,说明野狗根本不喜欢他,说不定还会觉得他窝囊,连几个下人都治理不好,一生气把他给杀了。

    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个问题难住他了。

    钱婆子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憋气,但是她又不敢在野狗他们面前撒泼,只能在福安面前说,她在福安面前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福安听了直皱眉,钱婆子骂他时,他已经麻木了,可是听到钱婆子骂野狗,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帮忙反驳,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钱婆子当面骂野狗,惹得野狗生气,说不准野狗就将钱婆子给砍了。

    “你不要这样骂他,他其实也很可怜,将军他从小瞎了眼睛,说不了话,就连耳朵也听不见。”福安头一次说谎,有些紧张。

    “耳朵听不见?”钱婆子不信,“刚才明明看到他还跟他哥用手语聊天。”

    “是真的,我昨天试验过,他只能看唇语,听不见声音。”福安装作淡定的说。

    野狗送走元宝他们,往回走,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原本以为是个脆弱的小百花,没想到也是带刺的,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起来

    野狗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想要配合他,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在吃晚饭的时候,钱婆子就想试探一下将军到底能不能听到声音,她站在将军身后,说了句话,见将军毫无反应,她又大着胆子说了几句话。

    福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敢看野狗。

    以前福安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都是靠着厨娘投喂,能吃饱就不错了,不要想什么鸡鸭鱼肉,能吃到个肉沫都能高兴半天,由于他现在过于紧张,面对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他却没有任何胃口。

    钱婆子在后面试着骂了句人,把福安都给吓了一跳,可他悄悄看野狗的时候,发现野狗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会让自己猜对了吧?难道将军他真的听不见声音?自己可真该死,害他挨骂。

    正当他自责愧疚的时候,就听到钱婆子越来越大胆的骂声。

    钱婆子:“你叫野狗,真是个狗,没准还是个野种吧,不然你爹也不会给你起这种名字,你个小野种,你那个哥哥也是个小野种,今天还对我吆五喝六的,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

    钱婆子还未说完,就被野狗抬手掐住了脖子,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原本野狗是陪他们玩会,但是她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她不该骂元宝。

    钱婆子想要挣扎求饶,可是却喘不上气来,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到底有多蠢,她为何会轻易相信了福安?!

    福安从小被她打到大,她压根就瞧不上福安,可是却忘了,福安有多么的恨她。

    第196章

    福安听到骨头被捏的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吓的脸色灰白,不敢去看。

    可是他刚刚转过头,他的下巴就被野狗给捏住了,野狗的手指粗糙有力,把他的下巴都给捏红了。

    福安吓的要死,这是要把他一起掐死?

    他就算再怎么傻也猜出来了,刚才野狗那般反应,是听到他对钱婆子说谎,说他耳朵听不到。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野狗肯定气疯了,要把他和钱婆子一起杀了。

    预想中的手移到脖子上的画面并没有发生,野狗只是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头,让他亲眼看着钱婆子被扭断了脖子。

    钱婆子到死眼睛都是瞪的鼓鼓的,她原本不相信野狗会下手杀她,等他侥幸活下来,她一定要狠狠教训福安一顿,要像以前那般掐他,用棍子打他的头,用针扎他的指甲。

    以前的小福安为了守护住父亲的遗产,没少被她这样虐待,后来她把遗产都给抢走了之后,她便没有那般的丧心病狂,没有每天打福安,但是她把那些钱赌输了之后,心里气不顺,还是会回去打福安出气。

    那时候福安才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哪里反抗的了,差点被他打残废了。

    常年对福安的殴打,让她产生了她现在还能掌控福安命运的错觉,想着只要能活下来,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都要报复到福安的身上。

    可是随着野狗的手不断用力,她才明白,主子想要随便弄死一个奴仆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一个弑杀成性的将军。她们的卖身契在主家手里,在她被卖的那一刻,她的命就是主家的,主家想怎么弄死她都可以,都不犯法。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开始挣扎,可是骨头却咔吧一声断了。

    野狗嫌弃的松开手,丢垃圾一样将人丢开,他今日见到钱婆子和福安的相处模式,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再联想福安故意设计害钱婆子的事,怕是心中有深仇大恨,这让他想到了之前的祝姑娘。

    虽然他将那些欺辱她的人都杀了,还是在她的坟前杀了,但人都死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死之前,心里还压着那口怨气,死了也不得安生。

    现在他想让福安亲眼看着他怨恨的人死,也好解了心中的怨气。

    可是在福安眼里却不是这样,福安觉得将军这是在杀鸡儆猴,不然为何偏要他看着杀?

    看到自己恨的人死,确实是痛快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就是下一个,又痛快不起来,反而是害怕的心思占了上风。

    他瑟瑟发抖着将所有事情托盘而出,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怎么被钱婆子欺辱,最后又垂泪跟野狗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利用将军。”

    野狗不知道他为何会哭,他又没有生气,转头将那两个丫鬟唤进来,她们一进来就瞧见了钱婆子的尸体吓得瘫坐在地上,也吓哭了。

    野狗原本的意思是叫她们将尸体处理了,没想到把她们吓成这样,难道福安也是被这尸体吓到了?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可怕,他曾经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过,并没有觉得这尸体有何稀奇的。

    那两个丫鬟也认为野狗这是杀鸡儆猴,立刻对着福安不停的磕头道歉,还说她们两个知道钱婆子将他的嫁妆放在哪里了,还说钱婆子原本打算过两天就叫自家的弟弟过来将福安的嫁妆偷偷运出去。

    福安听的心惊,若是再过两天,他的嫁妆就被钱婆子给搬走了,还好今天将军就动手了,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他的嫁妆东西比较多,都放在了库房里面,福安想过去瞧瞧,又怕将军不让他走,还想找他算账,一并把他的脖子也给扭断了。

    不过他等了好一会,发现将军又开始吃饭了,反而是家里的门房进来将那钱婆子拖出去,处理了。

    门房看起来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野狗吃完饭就回房了,福安松了口,去库房对着单子查看自己的嫁妆,发现嫁妆一样都没有少,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想要换一把锁,不然他担心那两个丫鬟把东西给偷走。

    在他清点嫁妆的时候,那两个丫鬟偷偷的跑回了长公主府,她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原本以为野狗嗜杀成性只是传闻,没想到这才成亲第二天,野狗就将钱婆子给杀了,那么下一步不就是她们两个了?

    她们两回了长公主府,想要见长公主,若是平日里,长公主才没有功夫见她们两个,但是今日长公主恰巧出府,她们两个在门口见到了长公主,就跪在了长公主的马车前面,告野狗的状,说福安公主才嫁过去一天,身边的婆子就被野狗给杀了,这哪里是想杀婆子,明明是给福安公主下马威,野狗眼里根本就没有长公主。

    长公主根本不想管福安以后得事情,反正他的目的达成了就好了,根本不想听到来自福安的任何消息。

    但是这两个人跪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让她非常不满,“他为何要杀钱婆子?你们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若是敢说一句假话,便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们两个吓得浑身颤抖,长公主确实经常割人的舌头,她们一时间竟然不敢说话了,想要撒谎,却没有那个勇气,甚至后悔跑过来找长公主告状。

    长公主不耐烦的揉了揉额头,叫身边的侍女过去扯着她们两个的衣领扇巴掌,扇了几巴掌她们赶忙就把实情给说了,她们俩在外面听到了钱婆子骂野狗。

    “一个奴仆竟然敢骂自己的主子,难道不该死吗?现在你们的主子是将军而非我,你们这样跑过来告自己主子的状,那就是背主。”长公主摆摆手,“今天我就要替将军铲除了你们两个背主的狗奴才。”

    她说罢叫人把她们两个捂上嘴巴拖下去,还吩咐人明天给将军府送点礼品,当做赔罪。

    ……

    福安从库房里出来时,刚才那个帮忙处理钱婆子的门房过来了,跟他说那两个丫鬟方才出了府。

    福安觉得她们两个可以能是跑了,又或者是跑去公主府告状了,他心里非常的不安,对门房说:“快去把府门关上,她们两个若是回来了,不要给她们两个开门。”

    但是他说完之后又怕门房不听他的,可是门房只说了个知道了,便领命去讲府门给关上了。

    福安紧张的在房间门口来回徘徊了好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将那两个丫鬟跑了的事情跟野狗说了,“万一她们去找找公主,公主来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都怪我,不该跟钱婆子说那种的话,不该利用你,害你入了险境……”

    福安越说越自责,眼睛里又开始掉小珍珠,他这边吓得不轻,却看到野狗没事人一样换了衣裳躺上床准备睡觉。

    野狗听到他在哭,还摆摆手,指了指蜡烛,意思是让他吹了烛火快些休息。

    福安见他没事人一样,难道他不怕长公主?

    原本福安还很害怕,但是看到他这不在意的样子,倒是安心了不少。

    他过去吹灭了蜡烛,想到了今天早上被野狗踢了一脚的事,他也不敢上床睡觉了,而是小心翼翼的将床上属于自己的枕头给拿了下来,放在了床边的地上,然后又想去拿自己的被子。

    在他拿自己的被子时看到野狗醒了,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他以为野狗是不想让他拿被子走,赶紧收了手,想着不盖被子应当也没有什么事。

    他可怜巴巴的缩在床边的地上,心里还挺高兴,真好,又活了一天,希望明天将军也不要杀他。

    结果他刚闭上眼睛,就被一只大手给拎了起来,他脑子里想到了钱婆子被掐住脖子的样子,魂都吓飞了,僵着身子不敢挣扎。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他只是被野狗拎到了床上,放在了床里面的位置,还给他盖上了被子,野狗甚至还拍了拍被子,轻轻地,像是在哄他睡觉似的。

    野狗感觉自己像是捡了只小流浪猫似的,这只小猫很怕人,总是躲着自己,藏起来所在角落里,不敢跟他说话,总是叫,但是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又非常的脆弱。

    他以前一直被元宝保护着,他像是被元宝养的流浪狗,现在他看着福安,有了当年元宝捡了他时的感觉,想要好好养着。

    但是福安非常的不安,他不知道野狗要做什么,甚至觉得野狗喜怒无常,他不敢动,呼吸声音都变得非常轻,就怕吵到野狗。

    很快他听到野狗起身,他好奇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想瞧一瞧,然后就看到野狗俯身将他的那只枕头捡了起来,还拍了拍枕头,然后转身将那只枕头放在了床上,还拎起他,让他枕在枕头上。

    福安感觉自己像是个提线木偶似的,被野狗支配着,但是野狗的动作倒是很轻,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第197章

    福安一夜都未敢睡,生怕公主府的人找过来,倒是身旁的野狗睡得很沉,他在外面打仗的时候比较警惕,回来后就不顾那么多,天黑就睡觉,有时候中午都要午睡一阵子,像是要将在外面受的苦、缺的觉都补回来一般。

    等了一夜,福安也没等来公主府的人,正要松一口气,次日上午就听说公主府来人了,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赴死的准备都做好了,跟着野狗一同去见了公主府来的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是来道歉的,还说那两个丫鬟不懂事,已经杖毙了,本来那两个丫鬟已经进了将军府,是将军府的人,长公主不该插手,但长公主毕竟是福安公主的娘,而且那两个丫鬟又是长公主亲自挑选了,长公主就行使了长辈的权利,替他们处置了那两个丫鬟,并且还送了一些礼品过来安抚。

    送来的东西倒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不过也比较珍贵,是一些御赐的水果,福安很少吃水果,见到那么多水灵灵的水果,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吞口水。

    他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转头正好瞧见野狗在看他,他吓了一跳,又看到野狗伸手,他以为野狗要掐他,向后退了一步,可是野狗却只是拿了个水果递给他。

    福安愣了片刻,野狗见他不接,又抬手往他的方向递了递,福安这才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他想了想,抱起那篮子水果问野狗,“灶房在哪里?”

    野狗指了个方向,原本是想送他过去,却听到元宝来了,便叫洒扫的下人带他过去。

    福安到了灶房,瞧见了王姨,这两日王姨比他过得要好一些,原本灶房里就有一位厨娘,厨娘是元宝亲自挑选的,是位亲和的婶子。

    婶子和王姨相处的不错,没有为难王姨。

    王姨在这边做的活比之前在长公主府做的活轻巧许多。

    不过王姨非常担心福安,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已经将福安当做自己的孩子,听说那个将军嗜杀成性,昨日又将钱婆子给杀了,她更加担心福安,但是福安一直跟在将军身边,她没法过去,现在看到福安完好无损的过来找她,松了口气。

    福安也担心王姨,两个人见到之后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子。

    福安这才想起来了正事,将那篮子水果拿过来说:“我想将这些清洗一下,切了给将军吃。”

    王姨点头:“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你都是公主了,别做这种粗活。”

    “是公主了又如何,我依旧觉得自己是你的孩子。”福安虽然没明面上认她做娘,但是心里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娘了,以前在长公主府的时候,他就经常帮着王姨做一些活,现在虽然成了将军夫人,但在王姨身边帮忙的时候才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王姨这两天已经跟另外一个厨娘婶子说过福安的事情,那个婶子也觉得这孩子可怜,在旁边亲切的问福安中午想吃什么,她会很多拿手菜,给福安做几道。

    她们两个没将福安当做将军夫人,更像是长辈对小辈一样疼爱,这样反倒不会让福安觉得尴尬,甚至想若是以后每天都能来灶房待着就好了,就算让他来灶房当厨子,他都乐意。

    ……

    元宝过来时带了个人牙子,人牙子身后跟着许多的仆从。

    元宝让野狗过来挑选:“多选点仆从,你是将军了,有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跟我们不一样,得多要点下人才行,不然叫人瞧不起。”

    元宝是个商人,扬诗名虽然现在已经升到二品官了,但是他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个清官,不讲究这些排场,他们两个的小家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小宅子,下人也少,扬诗名还经常自己下厨,算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不过扬诗名给自己娘买了大宅子,仆从也非常多,让扬母享受一下荣华富贵的晚年生活,扬母对元宝的态度有所松动,有时候元宝还会跟着扬诗名一起回家看望扬母,扬母虽然态度冷淡了些,但是却不排斥了,也没有给元宝脸色看,他们过去,扬母也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扬诗名把给自己母亲府里买下人的那家牙行推荐给了野狗,这家牙行的下人都很靠谱。

    野狗嫌弃人多心烦,他跟元宝说现在挺好的。

    元宝:“你不选我替你选了,或者让你那个夫郎过来选,你们现在家里两个人,下人看着够,可是以后生了孩子,下人就不够了。”

    野狗从未想过自己未来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更加没想过跟那个小猫似的人生孩子。

    “你对你夫郎好一点,不用防备他,昨天我们已经打听出来了,原来福安公主跟长公主没关系,他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元宝正想将福安的身世告诉野狗,就看到野狗用手语比划着他知道。

    “你已经知道了?昨天他跟你说的?你们俩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我是不是马上就能有小侄子了?也不知道兴兴现在怎么样了,估计又长高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元宝看他的表情,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你是不是害羞了?没事,结婚生子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以后你自然而然的就要完成。快去把你那个夫郎请出来,这是你们家要用的下人,得你俩满意了才行,我只是帮忙看一看,出出主意。”

    野狗看到今天的下人不买也得买了,转身想去叫福安过来,却瞧见福安端着个切好了的果盘出来了。

    福安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站在原地愣住了。

    “怎么还叫你自己去切水果?我这个弟弟实在是太不体贴了。”元宝已经知道福安的身世了,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对他多了几分心疼。

    元宝接过他手里的果盘,拉他坐下,“我带了些人过来,你选点自己看的上的做下人,以后不能事事都自己来。”

    其实福安想让王姨到自己身边来,可是他知道王姨的性格,她不习惯到人前伺候,而且他也怕王姨不小心做错事惹野狗生气,再被掐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看着低下那些人,他很害怕丫鬟婆子,不想选伺候的人,但是他又是讨好型人格,元宝都把人带回来了,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想挑下人,为了不让元宝失望,他就硬着头皮挑选了一些。

    他脾气软,不喜欢强硬的人,选的下人看起来也都是柔弱无害的。

    一旁的元宝见状:“你选的人看着都软趴趴的,能有力气干活吗?”

    “那就,那就不要他们,你帮我们选吧。”福安立刻就改了主意,一点都不坚持自己的选择。

    元宝觉得他这个性格太容易被人欺负了,还好野狗是个喜欢护着身边人的性格,以后他生活在野狗身边,也不怕挨欺负了。

    “你选的那些人留在你院子里伺候你,我再选一些粗使丫鬟和下人。”元宝又选了十几个人,并且还给他们分配了工作。

    他让福安在自己身旁学着:“以后将军府就交给你了,我那个弟弟又不会说话、脾气古怪,让他管理肯定是管理不好的,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他心地是善良的,你不用怕他,要是他惹你生气了你就直接骂他,或者来找我,我替你打他。”

    跟在他们身后的野狗:“……”

    扬诗名笑道:“他现在是将军了,给他留点面子。”

    元宝垫着脚抬手揉揉野狗的头,“官职再怎么大,那也是我家的小狗啊。”

    福安吃惊的看着他们的互动,虽然野狗还是板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野狗和元宝之间的互动很有家人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爹死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的,做梦都想得到的,他羡慕他们,也想融入他们。

    但是他又不敢迈出那一步,总觉得自己不配。

    晚上元宝留在这边吃饭,“我发现你们家的饭菜变好吃了,是不是因为公主带来的厨娘手艺好?”

    福安听到他夸王姨,心里高兴,但是他还是非常怕生,不敢跟他们说话,甚至都不敢动筷子,就坐在那边看着。

    野狗看着他的举动,替他夹了满满一碗菜,看着他,让他吃。

    福安被他盯着难受,只能赶紧吃饭。

    本以为自己吃饭野狗就不盯着自己看了,没想到野狗还是不转开头,就是这样看着他吃。

    野狗像是看萌宠吃播似的看着他吃饭,尤其是福安的眼睛圆溜溜的,真的像小猫似的,很可爱,不仅野狗看,元宝也忍不住看了两眼,有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夫郎可真好啊。

    扬诗名轻咳一声提醒元宝,让他别看了。

    元宝没想到他竟然还吃醋了,收回目光不看了,他只是觉得福安可爱,像是多了一个可爱弟弟一样开心,并没有别的想法。

    元宝给家里找了个懂手语的人,让他平日里可以给福安翻译翻译野狗说什么。

    野狗平日里话少,几乎很少用到手语翻译,福安干脆就跟着手语翻译学习,他想着自己学会了能更方便。

    元宝说他的性格太软了,要多锻炼锻炼比较好,还想拉着他一起做生意,可是福安不想出门,他就想待在后宅里,把家里打理好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他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只有在家里待着,他才舒服。

    他将之前野狗给他的彩礼投资给元宝开的铺子,拿分成,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也在慢慢的学习怎么管理府里的下人,怎么分配工作,怎么发工钱,以及府里的采买等等事项的支出。

    他跟野狗相处了一顿时间后,发现野狗确实不是性格暴虐的人,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记得自己爱吃什么,晚上也会给自己盖被子。

    最开始有几个买来的下人看他性子软好欺负,故意不好好干活,他也不知道怎么管,气的躲起来哭。

    野狗看他哭,把那几个下人直接打了出去,其他人见状,再也不敢糊弄福安了,给福安省去了不少麻烦,福安这才知道,野狗的所有暴脾气都留给了坏人,把好脾气都留给了自己的家人。

    野狗也感觉到了生活不一样了,之前他被许多人嫌弃眼睛和舌头的伤口吓人,嘲笑他身有残疾,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元宝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后来到了程家,程家人对他也非常的好,他也逐渐的卸下了防备。

    后来当了兵,还是会经常被人嘲笑、嫌弃,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外人的这些态度,总是不理他们的嘲笑,他知道这样残破的自己不配被爱,他也从未期待过福安会喜欢自己,更加不会强迫福安。

    福安第一天进府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他以为福安跟旁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成亲了,他就要负起照顾福安的责任,他也把对方当做一个胆小的小猫似的养在身边。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福安没有那么怕他了,并且还学了手语跟他对话,每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早上要出府上职,每天起的很早,福安会跟着一起起来,会帮他穿衣服,还会替他梳头发。

    以前野狗从不在意这些,有福安的照顾,发型和着装上都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邵晖有一次还笑着打趣他,说他成了亲之后就是不一样了。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傻子,能感受得到福安的好意,福安总是小心翼翼笨拙的对他好,跟之前的那个奸细不同,那个奸细明显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可福安却没有,甚至还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家里。

    野狗有了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他还问了邵晖,成亲之后跟夫郎要怎么相处。

    邵晖跟他说两个人成亲了,就要相互扶持,像合作开店一样,也还要有不同的分工,他出来工作,福安在家里管家,他就要把家里的钱给福安管,在家所有的都得听福安的,他也一样。

    野狗回家之后把自己存的钱给了福安,还把每个月领的俸禄也都交给福安,用手语跟他说以后花自己的钱,不要再花他的嫁妆了。

    福安受到钱之后非常震惊,他没想过野狗会给他钱,他因为野狗他才能摆脱之前的生活,有这么大的宅子住,每天能吃饱穿暖,有人伺候,而且他花的钱也都用在将军府的吃喝拉撒上面了,相当于用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他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结果野狗却觉得他委屈了,还把每个月的俸禄都给他管,这样子好像他小时候爹娘的相处模式,他好像真的又有一个家了。

    第198章

    程烨然将皇上给他的拨款一部分用在赔偿被林大人冤枉的无辜百姓身上,另一方面就用到建学校上面了。

    那些工厂若是用皇上的钱,那么就成了官办工厂了,服装厂是沈云棠的心血,玻璃厂他也交给沈云棠一并去开了,这两个厂子他还是想留作私人用,不跟皇上分了。

    杜风辰每天都能抓好几个小偷,几个月时间牢房都满了,按照律法关进牢房里,但是把他们放出去之后,没几天他们就再次被抓了进来,好像是故意的一般。

    杜风辰私底下让人混进这些小偷之中,跟他们攀谈之下才得知,他们出来偷东西是因为吃不起饭,但是在牢房里能吃饱饭,而且牢房比他们家还干净,还不用干活,他们都不乐意被放出去,想住一辈子。

    程烨然上任之后,对牢房进行了整改,以前的牢房又脏又臭,吃的饭也跟猪食一般,里面的犯人也很脏,他进去巡查了一次差点吐了,于是就叫人把里面打扫干净,并且让里面的犯人每天都要打扫自己住的那一间牢房,谁打扫的不干净当天就没饭吃,还要求他们整理自己的个人卫生,早晚都要洗漱,犯人们都可积极了,只是打扫自己住的房间,这点活还干不好,不用程烨然说,他们都觉得自己没脸吃饭,而且还给打扫工具,洗漱工具,他们每天都用香皂把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洗脸就跟占便宜似的。

    饭菜方面就只是普通的水煮菜加上干粮,一点油水都没有,但是他们吃的也很开心。

    程烨然原本以为虽然牢房干净了,他们的饭菜水平提高了,但是饭菜一点油水都没有依旧很苦,床板都是木板,犯人吃不好睡不好,又没自由,被关在这样一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不能出去,他们出去后肯定会害怕再次被抓进来,以后就不敢小偷小摸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争着抢着想进牢房,并且犯罪率都提高了,有人宣传,说在牢房里能吃到干粮,还给发衣裳穿,虽然是犯人统一穿着的衣裳,但是却比起在家时衣不蔽体要强许多,还给发香皂洗脸,不用干活,里面的日子简直是神仙日子。

    还有人结伴在捕快面前表演偷钱,两个人这次他偷朋友的钱被抓紧去享福,下次朋友偷他的钱被抓进去享福。

    程烨然听到他们说被抓紧去享福这几个字,气的眼前发黑,回去跟沈云棠吐槽这事的时候,沈云棠说他好日子过太多了。

    沈云棠问他:“你可记得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吃的是什么?”

    明明只是十年前的事情,却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他仔细回忆了半天,“野菜,你带我上山挖的,里面掺了一些娘给咱们的腊肉,一点油水都没有,但是现在想起来好香,咱们下次出门游玩的时候再挖一些回来,你给我做一顿野菜丸子好不好?”

    沈云棠揉了揉眉心:“我是想跟你说,咱们当初连干粮都吃不起,那些主动被抓进去的人在家也吃不起干粮,穿不上好衣裳,所以他们才那么想进牢房,你还是改一改的好。”

    “我知道,伙食上我没有改,但是我决定让他们干活,这不是学校和几个厂子都没有建造好么,让他们去做,每天给他们一文钱,劳累一天只能吃清水煮白菜和杂粮馒头,以及一文钱的报酬,而普通工人则是他们几十倍的工钱,伙食也好,他们心里肯定会不平衡。”程烨然搂住沈云棠的腰撒娇,“只是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野菜丸子了嘛,改天做给我吃好不好?”

    “你现在肯定吃不惯那东西。”沈云棠想起那时候的日子,并不是因为野菜好吃才吃,而是不得已,现在日子好过了,干嘛还要吃那难以下咽的东西?

    “吃的惯,我现在还记得那种清香味。”程烨然一脸享受的样子,回味当年他们两个初遇时一起上山挖野菜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拍摄综艺,挖野菜的时候还不忘摆造型,被沈云棠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好几眼,那时候他还不懂,现在想起来就忍不住脚趾抓地。

    “不用改天了,咱们花园里也能挖出来几颗野菜,我一会去找找,晚上给你做丸子。”沈云棠说着就去了花园。

    程昭正在跟几个小书童一起玩,学校还没有建造好,夫子在家里教他读书,一般是上午授课,下午的时候他会带着几个小伙伴在花园里玩。

    原本先生是让他们上午下午都要上课,程烨然看着先生教的那些内容太复杂了,哪里是小学生该学的,他想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就让先生暂时先上午让他上课,下午让他带着小朋友玩。

    他买了个足球,在花园里画出来一小片场地,让几个小孩玩足球,算是他们的体育课了,有时候程烨然闲下来时也会跟他们几个一起踢球。

    他们一共有五个小朋友,不好分组,程烨然还把其中一个下人家的小孩子叫过来专门陪他们玩球。

    程烨然叫程昭不准有少爷架子,平等的对待他们,把他们当朋友,他们也不叫程昭少爷,而是互相叫名字。

    不过最开始是叫名字的,后面就变成管程昭叫大哥,有了大哥就有二弟三弟一直排到了老六。

    他们还有模有样的结拜了,几个小孩子玩的可好了,让程烨然想到了他小时候的同班同学们。

    那几个小书童被沈云棠养的也很好,他们的衣食住行都跟程昭差不多,他们没有最开始那样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胖乎了不少,性格也没有最开始来时那般畏畏缩缩,多了许多小孩子的童真。

    他们都很崇拜程昭,真把程昭当做自己的大哥一样,听他的话。

    只有那个下人的孩子有些放不开,会小心翼翼一些,最开始他也不是这样,他也跟其他小朋友一样,但是回家时总是被自己爹娘警告,给他灌输程昭是少爷,他是下人的思想,时间久了他做什么都有了顾虑,也不敢跟程昭说话。

    程烨然还特意跟下人说了一声,不要那么管教孩子,他就想给程昭找个玩伴踢球,别把大人的那一套强加给孩子。

    结果程烨然才说完,那孩子晚上就被爹娘给打了,说他陪少爷玩球都玩不好,真是个废物。

    那孩子第二天哭肿了一双眼睛,还求着程烨然说别把他给换了,不然他爹娘得再揍他一顿。

    程烨然无奈,这是他也没办法改变的问题,就算现在那孩子管程昭叫大哥,等他长大了也会管程昭叫老爷,那样听着更心酸,就只能随着他们去了。

    这几个孩子正在花园里踢球,看到沈云棠去挖野菜,球也不踢了,好奇的跑过去跟在沈云棠屁股后头看。

    其中一个书童问沈云棠:“夫人也想捉蝈蝈吗?”

    “我那天抓了一只蝉,炸着吃可好吃了。”

    “那不是虫子么?能吃吗?好恶心。”

    “香着呢。”

    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的跟在沈云棠屁股后头说,沈云棠以前倒是想过,若是成亲了,至少要生四个孩子,一群小孩子围着自己转,那多热闹。

    结果他生了第一个孩子之后,就疼的不敢再生下一个了,程昭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跟他想象中的热闹场景天差地别,不过程烨然是个吵闹的人,算是弥补他想要热闹的愿望,但是此时此刻他真正被一群孩子围绕着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感觉还是有区别的。

    他跟身后的几个小朋友说:“我在找野菜,你们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挖?”

    “野菜,我知道,我小时候跟奶奶一起挖过,也不知道奶奶的病好没好。”说话的孩子是那个因为奶奶生病,才被家里卖来的孩子,他现在是程昭的三弟,也是这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想念家里的孩子。

    其他孩子在家里时都没有什么好的记忆,不是挨饿就是挨打,爹娘对他们也不好,还把他们卖了换钱,到了程府之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想把之前的那个家忘掉。

    沈云棠听到他说想奶奶了,心里一软,“一会我叫人去你家里看看。”

    三弟兴奋的看着沈云棠,但是很快他又把这种兴奋给压制住,“我已经被卖给程家了,就连姓也改成了程,不该想以前的亲人。”

    “你虽然来了程家,但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家人,若是你想回去看看他们,我也可以带你回去瞧瞧。”沈云棠想着若是他们家想把孩子赎回去,他也会放人,他想给自己的孩子找玩伴,就算孩子被赎回去了,也可以来府里一起玩,或者让程昭到对方家里去玩。

    其他几个孩子听到送回家这句话,都吓得瑟瑟发抖,纷纷求沈云棠不要送他们回去,他们不想饿死。

    沈云棠揉揉他们几个人的脑袋,“不送你们回去,你们安心在这待着。”

    几个小孩子松了一口气,说自己也认得野菜,跟着沈云棠一起趴在草丛里找野菜。

    他们家花园挺大,里面有各种植物,还真的在草丛里发现了野菜,只是种类比较单一一些,但是做几个丸子还是够的。

    程昭看着篮子里的野菜,问沈云棠:“这是要喂兔子吗?”

    沈云棠上次带着程昭他们上街,他们看到路边有卖兔子的,就买了两只回来。

    本来以为两只兔子能生好多小兔子,结果等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他们买了两只公兔子回来。

    平日里程昭会带着几个小朋友去割草喂兔子,或者带着兔子们去草丛里让它们自己吃草。

    程昭没有吃过野菜,看到沈云棠挖的像草一样的野菜,就以为他要喂兔子。

    沈云棠:“不是喂兔子的,是要喂你爹的。”

    程昭:“???我爹?他也喜欢吃草吗?”

    第199章

    程昭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没有吃过野菜,沈云棠说晚上要吃这种东西,有些嫌弃,他又不是兔子,干嘛要吃花园里的草?但是爹要吃,难道程烨然是兔子精不成?自己就是小兔子精。

    “怪不得。”程昭满脸严肃的说。

    “怪不得什么?”沈云棠见他这副严肃的小模样,忍不住问他。

    “怪不得爹有时候说我是小兔崽子,原来我们真的是兔子。”程昭皱眉说。

    沈云棠神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跟你爹都是人,这个也不是草,是野菜,跟平日里吃的菜差不多,都是菜,只是长得不同罢了。”

    程昭看着那些像野草一样的野菜,平日里吃的蔬菜都是大叶子的,看起来就口感很好吃,这个也才看起来干巴巴的,不像好吃的样子。

    他又看向那几个小书童,那几个小书童也说这个能吃,“我们小时候没吃的东西,就会挖野菜来吃,但是味道并不好吃。”

    几个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沈云棠,询问沈云棠:“我们今天可以不吃这个嘛?”

    沈云棠看了看篮子里的野菜,“你们不用吃,全给他爹吃。”

    沈云棠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野菜丸子汤,一共就做了四个丸子,做法也跟以前大有不同,里面加了上等的腊肉火腿,汤里还滴了香油,色香味俱全。

    端上桌的时候,程昭都忍不住伸着脖子过去瞧,“爹,你能分我一个吃吗?”

    “这个是你娘亲手给我做的。”程烨然吃了一个丸子,美滋滋的眯起眼睛,故意馋程昭。

    程昭撅起嘴巴,“这个野菜还是我跟阿爹一起亲手采回来的呢。”

    “真乖,学会孝顺爹了。”程烨然夸奖他,就是不给他吃,就想让这个平日里爱装酷的小屁孩破功,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程昭赌气的看着程烨然,“不吃就不吃,我看也没那么好吃。”

    程烨然噗嗤一声笑了,沈云棠无奈的摇头,程烨然总是这样幼稚的逗小孩子,还好他们家小孩子不爱哭,要是换个爱哭的小孩子,这眼睛得每天都是肿的。

    程烨然看到沈云棠的表情,不再逗孩子了,抬手捏了捏程昭气鼓鼓的小脸,“给你给你,剩了两个给你吃。”

    “我才不要吃剩下的,”程昭倔强的转头对沈云棠说:“阿爹,咱们改天去三弟家,他说他家附近野菜可多了,不带爹去。”

    程烨然听到这话直瞪眼睛,“你小小年纪搞孤立,这可不行啊。”

    “你也没有时间过去,平日里都见不到你的人。”程昭抱怨道,其实他很喜欢程烨然,以前程烨然不忙的时候,总会陪着他一起踢球,还会给他讲故事,他跟那几个小书童结拜,就是因为听了程烨然给他讲的《三国演义》受到了启发,跟那几个小朋友结拜的。

    可是最近程烨然要忙衙门的事,还要忙建学校以及工厂的事,每天回家天都黑了,有时候爹回来时他都睡着了,好几天都没办法跟爹说几句话,这让他非常的不满。

    “谁说我没有时间,你们不带我去,我偏要跟着你们一起去。”程烨然算了算最近的行程,“正巧明天我就有空,陪你们一起去。”

    “当真?”程昭听到这话,总算是高兴了,还期待起来明天。

    三弟家在城郊,比较偏僻,但是旁边有山有河还有农田,风景还不错,沈云棠准备了一些礼品带过去送给那家人,还带了一些吃的喝的,看望三弟的奶奶之后,再去挖野菜,挖累了去河边野餐。

    程烨然带了鱼竿,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扬诗名总是钓鱼,后来扬诗名带着他们一众人钓鱼,程烨然原本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大叔们才喜欢钓鱼,但是自己上手之后,他发现钓鱼有趣的很。

    程昭作为大哥,也没有闲着,他叫下人准备遮阳帽,还有防蚊虫的香囊,以及捕捉昆虫的网。

    之前在宫里时,程烨然总是带着他跟两个皇子一起捉昆虫,有时候是告诉他们这昆虫叫什么名字,是害虫还是益虫,有时候还会带着他们一起做昆虫标本。

    程烨然带着他做了一个标本册子,里面收集了许多甲壳虫和一些蝴蝶标本。

    这次出去他准备再抓一些没见过的昆虫。

    只是这些昆虫不可以给沈云棠看到,有一次沈云棠跟程烨然一起看程昭做功课时,沈云棠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册子,打开后看到里面满满的虫子,吓得直接蹿到了程烨然身上,也顾不得形象了,立刻让程烨然抱着他出去。

    从程昭的房间里出去后,他还久久无法平静,回到自己房间后,还发着抖在程烨然怀里哭了好半天。

    程烨然都后悔带着那几个小孩子抓虫子了,那么多事可做,偏偏找了个沈云棠最害怕的事情做。

    他还记得他们在村里时,有一次打开地窖,从里面爬出来几只潮虫,把沈云棠给吓坏了。

    他只以为沈云棠害怕那种长相恶心的虫子,没想到沈云棠竟然连蝴蝶都害怕,这脆弱的样子太招人疼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云棠这幅脆弱的样子了,虽然这样子很美,但他不会特意用虫子去吓唬沈云棠。

    沈云棠以为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已经成长成一个坚强的大人了,什么大风大浪都不会打倒自己,一直到他见了程昭做的昆虫标本后,他才知道这些小虫子比什么大风大浪都要可怕!

    一家人准备齐全,坐着马车去往三弟家。

    三弟路上紧张的攥紧了手,他出来时家里满是药味,家里的大人整日愁眉苦脸,弟弟妹妹们都吃不饱饭,饿的剩下一把骨头。

    他和他的妹妹都被卖掉了,家里还剩下一个小弟弟,妹妹不知道被卖去谁家了,现在过的好不好?希望不要被卖去那种地方。

    他们到了三弟家,奶奶的病已经好了,三弟还有两个叔叔,他家有个弟弟,两位叔叔家里有个哥哥和妹妹。

    因为两位叔叔家里各有一个孩子,只有他们家有三个孩子,所以卖孩子的时候就把他们家的两个孩子给卖掉了。

    他们到三弟家的时候,三弟他们家人没想到程烨然一家会过来,以为三弟犯了什么错误,程大人过来要将他们一家子都给杀了,吓得都跪下了,哆嗦着喊着饶命。

    虽然程烨然将林大人给查办了,大家知道他是个好官,但依旧害怕他。

    程烨然赶忙将他们都给扶起来,说明了他们的来意,“孩子想家了,我们带他回来看看,你们不用拘谨。”

    三弟也跑过去抱住自己的奶奶,看到她病好了,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程大人他们很好,给我好吃的饭菜,每顿饭都有肉吃,还有好衣裳穿,你们不用怕他。”

    沈云棠叫下人将马车上的礼品拿下来,是一些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虽然在自己眼中不算贵重的礼品,但是对三弟他们家来说却是舍不得吃的好东西,他们不敢收,但是又不敢开口说拒绝的话,惶恐的看着沈云棠身边的下人将那些东西给他们抬了进去。

    奶奶见到三弟,掉了泪,抱着他不停地哭,说对不住他。

    他的母亲也哭的厉害,说自从他和妹妹离家之后就整日的哭,还哭病了一阵子。

    程烨然见他们一家这样的穷,奶奶生病之前他们家就很穷,这次为了筹医药费,他们家把家里的地卖给了地主,现在正给地主种田,但是依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是比奴仆日子过得好一些,奴仆签了卖身契,可以被主家随意打杀,他们是自由身,不可以被随意打杀。

    程烨然跟三弟他爹和叔叔们聊了聊天,说是聊天,其实跟问话差不多,他问一句他们答一句,程烨然不问,他们也就不说话。

    在问话的过程中得知,他们这边的农田几乎都在地主的手中,他们这一片的农民都给地主种地。

    有些人租地主的田地种,有些是被地主雇佣种地,都是只能混口饭吃,家里人口多的勉强吃个半饱,若是家里没病没灾还好,万一有人生了病,那这个家就垮了。

    程烨然听得难受,在这个时代地主是合法的,土地是个人所有,不是国家的,他没有办法把地主的土地分给农民。

    他看着面前的这三个男人,明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可是却佝偻着身子,显现出一副老态。

    听说古代人寿命短,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出来,那是因为他在京城里看到的都是不用干体力活不用挨饿受冻的达官显贵们,现在看到了穷苦地方的农民,他才知道那是真的,面前的人为了养活一家人,将寿命提前耗干了。

    程烨然想让他们去工厂工作,可是救了他们一家,附近其他家的穷人怎么办?全部都去工厂,这边的田谁来种?

    城郊这边的田地还挺多,若是都进了工厂,田地不得荒废了?

    而且城里还有许多没工作没田的人,这些人进了工厂,那一批人怎么办?

    他决定把城郊和几个村子的地主都召集起来开会,把这事解决一下。

    第200章

    沈云棠对他招了招手:“我们要去那边的山上挖野菜,你来不来?”

    “来。”程烨然高兴地跑过去,接过了沈云棠手里的工具,还把一个背篓背在了后背上。

    背篓里是沈云棠今日做的野餐专门吃的东西,原本是想去河边吃,那边还有农田,别人在那边辛苦劳作,他们在旁边大吃大喝,程烨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分出去又不够分,那么多人给谁吃不给谁吃也是个问题。

    他要从根上解决这些人的问题,而不是施舍一次。

    正巧山上的风景也不错,带着小孩子爬爬山也好。

    三弟的哥哥妹妹也跟着一起上山,他们平日里经常上山砍柴挖野菜,比较熟悉,一路带着他们上山,还热情的给程昭讲解野菜的品种,听说程昭想捉昆虫,他们平日里也爱捉一些小虫子玩,带着程昭去找。

    沈云棠见到那两个小孩子瘦的皮包骨头随时要散架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刚才他们上山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少年纪很小瘦弱的小孩子上山挖野菜或者是砍柴,沈云棠也从小帮着家里做家务,但是他小时候至少能吃饱饭,在七八岁的时候也不会做那么重的活,顶多洗洗碗帮忙摘菜,后来十多岁的时候才开始上山砍柴。

    他跟程烨然说自己小时候的事,程烨然还很心疼他,说他那么小就要帮着家里做事,未来的小孩子十来岁时正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年纪,除了读书,也不用砍柴也不用种田,也不用洗衣煮饭。

    现在看来,他小时候太幸福了。

    程烨然也在看那些小孩子,可以将小孩子都送去学校读书,管两顿饭,这样就算父母不愿意送孩子去读书,为了免费的饭菜也会过去。

    他虽然在城里建了三所学校,但是学校的位置离这边很远,若是把孩子送去学校,他们每日来回就得花一两个时辰,不如在这边和几个村子里开几所学校。

    沈云棠找了一片树荫处,让程烨然在地上铺上一个凉席,将他带来的饭菜摆在上面。

    他做了些精致可爱的水果蛋糕、蛋挞、三明治,还做了汉堡。

    汉堡和三明治是他在未来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汉堡现做的好吃,他也不能快递买回来吃,但是看着并不是很难做的样子,他在家尝试了一下,果然成功了。

    程昭最爱吃牛肉汉堡,每次都要让沈云棠多做几个煎牛肉饼夹紧汉堡里。

    沈云棠还做了果汁,以及一些小零食。

    他和程烨然一起将东西摆好之后,就招呼几个小孩子过来。

    程昭和家里那四个小朋友已经习惯了跟他们一起吃饭,都跑过去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三弟的哥哥和妹妹则很拘谨的站在旁边,看着上面摆满了自己没有见过的食物,被那漂亮的样子吸引了注意力,不仅好看,闻着也香。

    他们站在那里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唤,也想过去吃,但是出门之前,爹娘再三嘱咐他们,要乖乖的,不能跟程大人和夫人要东西。

    沈云棠见他们两个站在那边,招呼他们过来,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个汉堡,“尝尝这个,看看喜不喜欢。”

    他们没见过这东西,但是闻到了肉的香味,两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六岁,他们这辈子也就吃过一次肉,哥哥还记得有一天早上,河里发现了一只死猪,看起来是病死的,被人扔进河里,从上游飘下来的。

    虽然是个病猪,但是他们并不害怕,十几户人家一起将那头猪切了分了。

    他们家得到了一块,妈妈舍不得吃,想做成腊肉,但是那块肉已经快臭了,爹做主让娘炖了,做了一锅白菜炖肉片,吃过一次记了两年,那种口感味道依旧深深地克在脑海里。

    现在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是看着却不同,上次吃到的是肥瘦相间的肉,这次只有瘦肉,口感也不同,不过依旧很香,这饼里面夹了那么大的一块肉,香的他们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喝醉了一般,小脸蛋也红扑扑的。

    程昭喜欢吃瘦肉,更爱吃牛肉、鸡肉不爱吃猪肉、羊肉、鸭肉、鹅肉,沈云棠做菜的时候会优先考虑程昭的喜好。

    沈云棠看着他们两个吃的狼吞虎咽,像是要将舌头一并吞下去的样子,想到了那四个小书童最开始来他们家时也是这般,倒了两杯果汁给他们,“慢点吃,这边还有。”

    两个小家伙吃着吃着哭了,以前他们觉得三弟被卖去做书童,是过苦日子,心疼三弟,可是现在却发现三弟的日子比他们好太多了,刚才一起玩耍时,三弟还跟他们说,他每天能吃三顿饭,顿顿都有肉吃,那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别说是卖身了,就算让他们把魂都给卖了,他们也是乐意的。

    “哭什么?不好喝吗?”程昭从小就锦衣玉食,没有挨过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哭。

    “饿你两天,再给你饭吃,你也得哭。”程烨然真怕自己孩子长大后成了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他跟沈云棠说:“以后隔几天就给他吃一顿野菜,再带他去乡下种种田,感受一下粮食种出来有多么不容易。”

    沈云棠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很怀念当初种田种菜的日子,“咱们可以在花园里弄一块小菜园,专门种菜,让兴兴跟咱们一起种。”

    程昭养过花,但不是亲手种的,只是每天浇浇水,他倒是挺想体验亲手种菜,“咱们明天就种菜吧。”

    “要从翻土开始做起,你能坚持的下来吗?”程烨然问他。

    程昭用力点头,“我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

    其他几个小朋友听到要种菜,纷纷举手说自己可以帮忙,“我小时候跟爹娘一起种过菜,还记得流程。”

    那俩兄妹见到他们有说有笑很欢乐的样子,羡慕的不得了,妹妹小声问沈云棠:“我和哥哥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我也想过上每天都能吃饱饭的日子。”

    她没敢说自己想过每天都能吃到肉的日子,在她眼里,每天都能吃饱饭已经是很奢侈的生活了,不要求太多。

    哥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满是渴望。

    三弟也想带着哥哥和妹妹过去,若是可以,他都想将爹娘奶奶一并带到程家过好日子。

    但是他已经读过一阵子书,知道天底下没这种好事,程家也没有义务养活他们全家,没有提这件事。他每个月可以在程家领工钱,等过几年,存够了钱,他就拿着这些钱去样爹娘奶奶和兄妹。

    程烨然抬手在那对兄妹的脑袋顶上揉了揉,“以后你们会过上每天都吃饱饭的日子,我保证。”

    ……

    下午他们挖了慢慢一筐野菜,程昭也抓到了他想要的昆虫,临走前,沈云棠将没有吃的蛋糕、汉堡留给了那对兄妹,让他们拿回去吃。

    那对兄妹不舍得吃了,拿回去给了爹娘奶奶们吃。

    他们的爹娘很担心他们,那可是官老爷,官老爷的脾气都很大,动不动就打人板子,把人抓起来,说不准还会丢了性命,这两孩子出去一下午,全家人就担心了一下午,晚上看到他们回来,嘴里叽叽喳喳说着程大人和夫人多么好,尤其是夫人,说话温柔笑起来好看,还给他们吃肉和蛋糕。

    家中的大人听得惊奇,迟到汉堡之后,更是香的迷糊,听说是夫人做的,更加惊讶,官夫人竟然还会自己做饭,听说官老爷家里都有专门做饭的厨娘。

    妹妹跟他们解释:“哥哥说平日里府里有专门做饭的、洗衣裳、打扫的下人,夫人偶尔会做些饭菜给他们吃,夫人的手艺很好的。”

    家里的大人看着这做工精细的吃食,想着也就只有那样貌美如天仙一般的夫人才能做出来吧。

    同时他们也惊讶,他们当初送自家小孩去程家时,是把他送去程家干活的,没想到程大人和夫人竟然还叫下人给他们家孩子洗衣服煮饭,这不成了少爷么,他们家的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另一边,几个小孩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他们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说今天很好玩,想要下次再来这边玩。

    三弟也期待的看着程烨然和沈云棠,他也想经常回家来玩。

    程烨然点点头:“以后经常带你们回来玩,就算不过来玩,也可以让车夫偶尔带你回家住两天。”

    三弟赶紧摇头:“我已经是程家的人了,我不能总是回去,不然我就该舍不得出来了。”

    他已经得到的足够多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程烨然还说等过一阵子教他们几个小孩子骑马,“等你们学会了骑马,你们想去哪里,就自己骑马去。”

    沈云棠则在旁边担忧的说:“这边的路不比京城,就连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路面都是不平的,而且这边鱼龙混杂,他们几个小孩子出来摔了,或者遇到坏人了怎么办?还是得多配几个仆从,最好是身强力壮会武术的,骑马就不要了,坐马车吧。”

    “这边的路确实不怎么好。”程烨然说话的时候,车轮刚好压过一快石头,车里的人身体都腾空了一下又落回了椅子上。

    程烨然护住沈云棠,怕他再被颠簸起来撞到头,“这边的路该修一修了,改天把水泥做出来,除了铺路还能盖房子,不过我以前看小说,都有个类似的情节,主角铺水泥路,然后百姓们怀疑水泥能不能结实,水泥地这个名字听着就不结实,然后主角铺完水泥路,百姓被打脸,惊讶水泥路竟然这样平整坚硬,虽然看着很爽,但是前期铺的时候会让人不理解,不如改个名字,叫钢路,或者铁路,听着就硬。”

    沈云棠:“……听着也太贵了,你就不怕刚铺完路,就被人给挖了,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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