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装模作样地把门口的哼哈二将脑袋砸了,专门放到进出叶渠公社的公路两边,给那些人瞧瞧,他们庙里也在配合工作。
叶定山他们见到路边怒目圆瞪的哼哈二将,都乐了。
没想到那个老和尚一个出家人,倒是有个入世之人的心,居然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强子,你们巡逻的时候往庙里那边去去,不能让外人在咱们的地界儿乱来。”
“是,定山叔。”
老和尚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把哼哈二将的脑袋扔路边后,老和尚就把庙门关了,庙里的神像也用稻草遮起来,带着捡来的几个孤儿在后面院子里安静过日子。
叶渠公社安安静静,新庄公社领头闹事儿的知青心里不忿。
叶渠公社十大队和新庄公社接壤,下工后,有几个新庄公社的知青过去串门,撺掇他们也加入其中。
笑了笑,没说话,把人请出去。
“,咱们都是知青,说白了就是外来户,不趁这个机会掌握些主动权,以后还不定怎么吃亏。”
把人往外撵:“我凭双手挣饭吃,吃什么亏了?难道你干得少吃得多才不算吃亏了?”
被讽刺一句,新庄公社那几个知青怒了:“行,你高尚!你高尚你别把其他人拖下水呀,你问过其他知青的想法吗?”
“哦,你们怎么想?想和他们走,现在就赶紧走!”扭头看院子里的知青。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外面搞得如火如荼,要说一个蠢蠢欲动的人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吧,让他们不管不顾地跟着闹,他们又不敢。
叶渠公社可不像是新庄公社好糊弄,他们要敢闹,叶渠公社就敢把他们踢出去。
比起新庄公社知青们过的日子,他们还是更喜欢在叶渠公社,至少安安稳稳,这里的知青们也没什么大矛盾。
“程哥,你说两句。”几个知青把在公社小学当老师的程峥推出来。
“程哥你说的话就代表我们。”
“对,程哥我们信你。”
程峥和对视一眼,程峥才说:“我们下乡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而不是搞乱农村。你们说的事情我们不参与,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参与。”
新庄公社的知青冷笑一声,走了!
拍拍程峥的肩膀,扭头对所有知青说:“他们现在脑子不清楚,分不清是非对错。我就问你们一句,他们闹一番之后,除了得罪本地人,还有什么好处?他们能回城还是能怎么?”
“事情做的太绝,等这事儿风头过去后,你们再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说得对,难道今天发泄了、痛快了,就不管明天吗?
见所有人都听进去他说的话,又说:“咱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安安稳稳过日子,等到真有机会的时候,咱们也好和叶家人攀交情不是。”
叶家人在本地的人脉,大家都心里有数。
看看程峥,能像他一样在公社教书,不用在地里风吹日晒,多幸福。
知青点闹了一出,很快叫叶伟知道了。
族老们开会的时候专门夸奖了一句,那个小子不错。
“他们要是一直这么聪明,不给咱们添麻烦,等到有回城的机会时,咱们肯定会为他们争取。”
叶伟忙问族长:“他们真能回城?”
叶平川笑了笑:“那我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回,不过,乖宝的推算你忘了?”
小姑奶奶说,动乱总有过去的一天,要他们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既然有过去的一天,那有没有恢复正常的一天?有没有他们回城的一天?”
叶伟笑道:“还是族长想的长远。”
“呵,人呐,没个胡萝卜在前头吊着,就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叶平川提醒叶伟:“你也该给他们一点希望。”
“回头我找说说。”
叶定山说:“还有一个事儿,咱们叶家的闺女,轻易不嫁给知青,万一他们回城跑了,留下老婆孩子,以后怎么过?”
叶定山话一落,一边好几个族老附和。
“对嘛,我看啊,那些想和咱们家姑娘结婚的知青都是拈轻怕重的人。”
“和这样的人结婚,以后也不怎么指望得上。”
“负心汉啊!”
“也不是全部都不行。”
叶伟公平地说:“在公社小学教书的那个程峥不错,性格稳重,行事有度。”
“话是这么说,你能保证,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不会回城?”
那肯定不敢保证。
所以嘛,叫咱们家的姑娘眼睛放亮一点,脑子清醒点,轻易别和知青来往。
说来说去,说到儿女婚姻大事上,一个族老问叶平川:“小姑奶奶前些日子上山去了,什么时候下来?“
“啥事儿?”
”我外孙女处了个对象,想叫小姑奶奶看看,人还行的话,就挑个日子,等到秋天结婚。”
“乖宝说要去后山看福乐,你要不着急的话就等等,等她有空下山再说。”
“行,那就等等吧!”
上回在北越那边,福乐被巫祖抓住后,福乐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除了跟叶南音出远门超度亡灵之外,福乐每天都在她后山的墓穴里待着,潜心修炼。
以前还经常和大王、美人一起玩儿,在阵法里折腾叶清尘,现在都不去了。
年后叶南音就没见过福乐,叶南音骑着大王去后山看福乐。
“嗷呜~”
福乐,我们来啦!
大王四只蹄子甩得飞快,跑到墓穴前,刹车刹的太急,叶南音差点没从他脑袋上飞出去。
勉强控制住自己,叶南音气得用食指戳它大脑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嗷嗷~”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这样,你说我信吗?”叶南音眼睛一瞪,似乎看到这傻猫在笑。
“难道变聪明了?养魂汤还是有点效果嘛。”
福乐默默站在墓穴门口,叶南音进去,打量四周,和上次她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相比,简直大变样。
墓穴中间的棺材,里面铺着粉色的棉被,搭配粉色的枕头。
她妈许静女士怕山上有蚊子,还在棺材上罩了个蚊帐,叶南音也是服气。
墓穴深处摆放着福乐的陪葬品,瓶瓶罐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墓穴门口有光的地方,放了一个梳妆台,梳妆台还带镜子。
“这是谁给你的打的梳妆台?”
福乐没张口,比划了一下,叶南音明白了:“叶清尘那小子送你的?”
福乐点点头,叶清尘用来收买她的好处费。
“他太小气了,一个梳妆台就指望你放他一马。”
叶南音坐在梳妆台前:“下次对他别客气,你现在放他一马,等以后他在外面碰到厉害的鬼,他就活不成。”
福乐严肃地点点头,她上次就差点死在巫祖手里,简直是本公主的奇耻大辱。
“把你的棺材搬开,我看看下面的阵法。”
福乐小小的个子,轻易地抱开她的豪华实木雕花棺材,好像一点都不重似的。
“阵法挺好,我给你加强一下。”
叶南音检查完阵法,加强了聚灵阵,墓穴里的灵气瞬间浓了两层,大王舒服地嗷呜一声,摊在地上,爪子张开成一朵花。
这个地方,天生的纯阴之地,再有阵法加持,对福乐来说是个顶好的地方。
改完阵法,福乐乖巧地她的棺材抱回来放在原地。
叶南音不禁笑,她长高了,福乐还是原来的身高。福乐因为修炼皮肤变白了,眼睛越发灵动有人样儿,怪不得妈妈这么心疼她。
摸摸福乐的脑袋:“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修炼,想我了就去伏龙泉找我。”
福乐点点头。
叶南音回伏龙泉,山下也在回知青点的路上。
走到知青点门口,回头,看远处的那座大山,山上的某处地方,住着叶家的小姑奶奶。
脑海里,全是叶伟跟他说的事,叶伟暗示他,他们有朝一日,肯定能回到城里。
到底该不该信?
叶伟只是为了让他们老实一点,所以故意骗他们吗?
还是,这就是真的?
愿意相信是真的,但是他不敢相信。
去找程峥。
程峥沉默了半晌才说:“据我所知,叶书记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你觉得是真的?”
程峥点点头。
有点激动:“那你要等吗?等着回城的机会?”
程峥笑了:“我们家情况和你不同,我从决定下乡那天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城。”
算是大院子弟,爸妈都在部队工作,他们那样的单位,肯定要支持国家政策。加上家兄弟姐妹多,他作为大哥选择下乡是无奈之举。
程峥家不一样,他爸妈都过世了,跟着大伯家住了两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毕业后他在城里找不到工作,选择下乡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程峥下乡也有两年了,下乡前半年过的很辛苦,但是他坚持下来了。现在又有老师的工作,相信以后会越过越好。
“你要在叶家村安家?”
老实说,程峥想过在叶渠公社安家,叶家人之间的氛围他很喜欢。
但是,感情的事情说不清楚,随缘吧。
“你这样的性子不行,要找媳妇儿就主动点。再说了,你是真心找媳妇儿结婚,正经过日子,和那些个想吃软饭的不一样。”
程峥笑了笑没说话。
叶伟告诉的话,不仅告诉程峥,还告诉了几个比较稳重的知青。
他一个人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有这几个人帮忙,他们叶渠公社知青点肯定不会出问题。
外面越闹越凶,学校停课,工厂停工,上街游行,坐火车去北京。
只要你上街,到处都是人。
人多就容易出乱子,谁和谁话不投机,谁和谁吵架,谁和谁吵起来。
脑子被怒气掌控,就容易做出混账事,乱扣帽子打压人的事情多起来,公安局都处理不过来,欧成海作为县长,半个月就没回过家。
毕竟年纪大了,一劳累人就受不了,发高烧进了医院。
事情都落到叶文正身上,叶文正见这样不行,他要有信得过的人帮把手。
于是,叶文正扛着家伙,带着叶家民兵队的人进城,叶文正指哪儿他们打哪儿。
等大家情绪没那么高昂,叶文正站在县政府阳台边对下面喊话:“我就一个原则,不准闹事,谁闹事我弄谁!”
因为叶文正强力管控,趁乱闹事的人都被抓了送农场,其他趁火打劫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叶文正就赶紧叫汽车站火车站那边注意了,不准外地人来玉竹县拉人。
玉竹县到底是个偏远小县城,除了下面的公社,其他地方的人去省城或者外省,都不会从玉竹县经过,叶文正的管理方法很有效。
和玉竹县相比,其他地方乱多了,就把玉竹县显出来了。叶文正的能力也被上面人看到。
欧成海借生病退下来,把叶文正拱了上去,叶文正成了玉竹县的一把手。
人手不够用,叶文正把闲的在单位抠脚的欧直人叫到身边,让他过来暂管副县长那一堆事。
叶文正升上去后,本来有两个备选的副县长,现在这两个人被人举报查实,都送农场劳改去了。
叶文正现在整天忙着协调各个单位,维护县城稳定,县政府那一堆日常事务总要人处理。
大早上当着县政府所有人的面,叶文正直白地说:“你在天津市政府就是管这些日常事务,跟你原来的单位比,咱们县政府的事情不算多,你肯定能处理过来。”
欧直人想拒绝,怕别人说叶文正任人唯亲,叶文正直接说:“非常时期办非常事情,等这事儿过了咱们再好好说这事。”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就暂时代管吧。
叶文正拍拍他肩膀:“我把我秘书调给你帮忙。”
“这可以,我帮你先做初步处理,然后你再过目。”这话是专门说给县政府其他人听。
叶文正说可以。
没说两句话,门口来人说公安局局长来了,叶文正赶紧过去迎接。
玉竹县持续□□,叶清尘爸妈到玉竹县火车站下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叶进学左右看了看:“火车站还是跟以前一样哈。”
梅芳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偏僻,闹事也闹不到咱们这个地方来。”
“嗯。”
夫妻俩从火车站出去,往汽车站走,他们要坐汽车去叶渠公社。
这个时候快傍晚了,下乡的人少,车上没几个人。
叶进学和梅芳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快开动的时候,上来一家三口,男人长得高,身材也很壮实。
只是,他脸上的乌青,还有包着纱布的胳膊,瞧着有点惨。
“爸,你坐里面,别吹风了。”
孔大厨长吁短叹,站在一边,让他儿子坐靠窗的位置。
孔大厨媳妇儿问他:“胳膊还疼不疼?”
“骨折,你说疼不疼?”
一激动,受伤的手臂碰到前面的椅背,孔大厨疼的龇牙咧嘴。
“你说你,人家叶大师早前就提醒你了,你偏不信邪,现在遭殃了吧。”
听到叶大师两个字,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耳朵一下立起来了。
孔大厨无奈:“谁知道那两个孙子暗地里捅我一刀,平日里看着都是挺好的人。”
孔大厨被叶南音提醒过后,就把工作和身边的人捋了一遍,他一个大厨,能影响到他的人和事情,一是外面送菜的人,二是食堂里手下管着的那些人。
食堂里工作的人虽然不全是他招进来的,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在他手里学过手艺,他自觉对人还算仁义,应该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前几天外面闹哄哄的,他只是第一时间关注外面的那些人,谁知道没被外面的人举报,反而被自己带出来的徒弟举报贪污。
他贪污个屁贪污,钱不从他手里走,菜也是直接送到食堂,他就检查检查质量。
那几个黑了良心的举报他的由头,说他单独给人做菜,用的是食堂里的灶台,钱却进了他个人兜里。
孔大厨辩解,虽然用的是食堂的灶台,柴米油盐用的都是他自己的。
这个关节上,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被人抓典型,孔大厨解释清楚了,还有张挺他们帮忙,孔大厨人没事儿,工作没了。
气不过,和那两个孙子打了一架,他没人家年轻身段灵活,被两人打了,还断了一条胳膊。
“等我好了,看我不找那两个孙子的麻烦。”
孔大厨媳妇儿说:“你行了吧,这次要不是有张挺他们帮忙,你早进去蹲号子了,还有空在这儿唧唧歪歪。”
被媳妇儿一顿说,那么大个子的孔大厨,坐那儿不敢张嘴了。
“兄弟,你们去叶家村?”叶进学主动搭话。
“哎,我们去叶家村,你们去哪儿?”
“我们也去叶家村,我叫叶进学,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姓叶啊,你好你好,我叫孔大海,山东人。”
两人攀谈起来,不知不觉就聊深了,叶进学得意又含蓄地说我儿子叫叶清尘。
叶进学以为孔大厨应该不知道叶清尘是谁,毕竟他儿子只在族里有名,外面的人别说他儿子,连叶家小姑奶奶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叶家有个副县长。
“哎呀,你儿子我知道,也是位大师,厉害着呢。”
孔大厨伸出那只好的手,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你认识我儿子?”
“那可不,吃过两顿饭的交情!”
说起那两顿饭啊,又要提起孔大厨的伤心事。
唉,都怪他不听劝。
“这也不怪你,事情没发生前,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哪会别人一说就信呢。”
从去年过年开始,儿子三天两头写信催促他们夫妻去族里,叶进学也觉得能解决,不算什么大事,就一直拖着。
直到前些天,碰到那个疯狂的场景啊,吓得他赶紧连夜找熟人开介绍信,赶最早一班车出发。
“兄弟,你理解我啊!”孔大厨感觉自己遇到了知己。
叶进学笑问孔大厨会做什么菜?
“我跟着师父学厨的时候学的鲁菜,后来跟着部队到处转移,其他地方的菜都学了点,学的不精。”
“不用谦虚,你有个手艺,就比什么都强。”
“唉,去你们叶家村避难,我也找不到工作了,以后学着种地吧。”
种地?不可能。
小姑奶奶会两次提醒孔大厨去叶家村找她,以小姑奶奶的性子,肯定是看中孔大厨的厨艺了。
比起种地,小姑奶奶肯定更乐意孔大厨当厨师。
车子到叶渠镇,已经傍晚了。
叶进学是熟面孔,孔大厨一家无人认识,民兵队不让人进。
“这位名叫孔大海,原来在省城军区食堂当大厨,小姑奶奶叫过来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
民兵队的人上下打量孔大厨一眼,这样缺吃少穿的年月,能吃成这个身材的,看着像是大厨。
民兵队放人进去,也没让他们随便走,亲自把人送到族长家。
确认族长家认识孔大厨,民兵队的人才走。
“孔大厨怎么变成这样的,伤的重不重?”
“左胳膊断了,恐怕要养一段时间。”
“没事儿,先把手养好,等手养好了去山上族学当厨师。”
孔大厨愣了:“我还能继续当厨师?”
“那当然了,我家乖宝两次请你来,就是请你来当厨师。”
叶定国补充道:“顺便当老师,教一教族学里孩子厨艺。”
“那肯定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
孔大厨欣喜不已,嘿,没想到呀,来了叶家村还能重操旧业。
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肯定要长住,许静把孔大厨一家安顿好后,带叶进学和梅芳去看房子。
“叶清尘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住,你们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去族学里住着。”
叶进学摇摇头:“不用,我们就在山下住。族学里的孩子我教不了,蒙学的孩子我还是能教。”
他们夫妻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不能因为儿子被族里重视,他们当父母的就占族里便宜。
住在山下村里,一是能当老师做点正事儿,二是也能下地干活,养活自己。
“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们随时找我。”
叶进学和梅芳夫妻俩找了个小院子,三间正房、左边一间偏房当厨房,就算儿子偶尔回家住,也住得下。
从家里走的时候,他们夫妻怕晚了会出事儿,就打包好换洗的衣裳就走了。家里的被子什么的都没能带来,许静叫人给他们送了几床过来先用着。
孔大厨一家住在客房,也在商量以后的事。
孔大厨儿子孔文原来在读初中,现在跟着他们夫妻一起过来,以后怎么办?
“明天我去问问,咱们儿子能不能去叶渠公社读书,行的话,儿子争取拿到初中文凭。”
孔文对学厨没兴趣,所以还是得读书。
“那等你手臂好了,你自己去山上族学住,休息日再回来。我和儿子住在山下。”
孔大厨媳妇儿也想自力更生,就算干不了多少重活,至少能种菜给一家人吃。
“行,那就听你的,先这么着。”
孔大厨是个有厨艺还有远见的男人,这些年也没少积攒家当。他们一家省着点花,至少等到儿子成年之前,一家人饿不着吧。
叶家族人,叶进学算是最早到。后面几天,陆续有外地叶家人过来,这些人都被安置到二大队和三大队。
把人安置下来后,叶伟一家家拜访,问问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来的人里面有一对章姓父子,都是中医,但是他们不是叶家人。
叶伟过来问话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别紧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你们以前干什么的,后面好给你安排工作。”
叶伟见他们父子俩这个精神状态,被送过来之前只怕没少受罪。
叶伟也不懂中医,简单问了几句,把叶平江叫来。
叶平江是他们叶家的赤脚医生。
去问过话后,叶平江说:“有真本事,我看咱们可以给弄个中医馆,再送几个叶家的学徒进去,叫他们父子教着。”
“真有那么厉害?”
“很厉害。”叶平江也是正经跟人学过医的,知道深浅。
“就这么说吧,咱们家要是有个和他们父子水平相当的人,以后自己顶门立户了,经营个几代人,以后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那这个事情咱们要跟族长合计合计。”叶伟认真起来。
叶家村最欢迎的就是各行各业的人才,既然有中医大师肯留下,开个中医馆算什么。
“不过,这个中医馆不能开在公社。”
“对,开在公社有些招人眼睛。”
叶平川想了想:“就开在咱们村里,在村口给找个院子,这样外面的人进村看病也不用走远路。”
同时,也阻止那些外姓人进入叶家村内部。
叶平川毫不怀疑,那对父子如果真和叶平江说的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其他大队的人来看病。
“中药材我那儿有不少,只是不太齐全,要去外面收一些。”叶平江主动说。
“还有中药柜子,咱们村里干木材不少,问问章家父子俩,看看他们怎么说,都按照他们要求的来。”
“行。”
和族长商量好后,叶伟和叶平江兵分两路,叶伟去弄药材,叶平江去找章家父子说药柜的事情。
“你们是想让我们继续做大夫?”
“对,你们这个身板儿,叫你们去种地也不合适,还不如做你们擅长的事情。”叶平江说话还是很好听。
“你们这边不会……不会……”老章在想合适的词。
“送你们来这儿的叶家人应该跟你们说过吧,这一片都是我们叶家的地盘,公社书记姓叶,县委书记也姓叶。”
叶平江笑道:“别的不敢说,你们在这儿的安全我们肯定能担保。”
能保护他们父子安全,就已经很好了。
老章点头:“这事儿我们做!”
虽然家族遭难,但是中医是她们章家的根本,不能放弃了。
“行,既然答应了,咱们来聊聊怎么开铺子。”
欧家。
今天是欧成海出院的日子,欧成海和儿子媳妇儿商量,他以后想去叶渠公社住。
“您去吧,在县城里住着也闹心,不如在叶渠公社,每天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
欧直人问:“您去叶渠公社住哪儿?”
欧成海笑:“前几天叶文正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说我愿意的话,可以在二大队修一栋房子。”
“那不错呀,咱们有自己的房子住,周末我和小容还能经常去看你和妈。”
欧成海也这样觉得。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村里事情多,没空帮他修房子,只能再等等。
“等等也不怕,等到月把房子修起来,再晾一个来月,秋天住最好。”
于丽说:“可惜了,咱们不能住叶家村。不过二大队也不错,和叶家村就隔了一条叶渠。”
“妈你想什么呢,叶家村除了叶家的嫡系,就只有叶家的孤儿寡母能住。”
就算是去叶家村做客的客人,也只能短暂在村里住一住。
聊完家里的事,欧成海问儿子:“听说县政府那边的工作是你在负责?”
“没错,我看他的意思是,如果上面没有派其他人来,说不定副县长这个位置是我的。”
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爸我知道,我就是跟您说说。”
别人要是从他嘴里听到这话,肯定以为叶文正故意偏袒他。
“嗯,我现在也退休了,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什么名啊利啊,有当然好,没有日子也要过下去。”
动乱、生病、退休,几个事情凑一起,欧成海感觉自己从内而外地老了,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房子暂时不能修,欧成海可以先去叶渠公社住着,他要走的时候,北京打来一个电话。
挂掉电话后,欧成海挺直的背,弯曲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老了,都老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入土了哦。”
好久没联系的老上级给他打电话,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想从叶家求一张红符。
粱远山不仅想求红符,他还想问问叶南音,他还能活多久?
他的外孙年纪还小,他还没安排好他的后路,不能走。
谭文森守在病床前,给姥爷喂药:“苦吗?”
“不苦。”
粱远山振奋精神:“你姥爷我还活这么大岁数,真正的苦日子不知道经历多少,现在算什么苦?”
爷孙俩,一个说药,一个说命!
谭文森垂下眼眸:“外公你要觉得累,不用强撑着,我一个人也可以。”
“说什么傻话,没有我,谁管你?”
那个偏心眼的女婿,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的狗东西,指望不上。
“还有舅舅舅妈。”
“你舅舅舅妈?”粱远山笑:“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懂怎么教你这样的聪明孩子,我怕他们耽误你。”
谭文森笑。
聪明并不代表着不需要努力,谭文森有聪明的脑子,也废了很多功夫,才能不停跳级,今年才十二三岁,已经读高二了。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他能考大学,考上大学后,他姥爷就能放心离开,不用为了他强行撑着,受这些罪。
可惜,现在学校停课,高考也要停了。
粱远山心口难受得喘不上气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姥姥和你妈心里惦记你,没安排好你我就离开,到了下面,你姥姥和你妈,她们母女俩一条心,肯定会骂我。”
想到老妻和早逝的女儿,粱远山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
谭文森突然站起身:“我去给您倒杯温水。”
快步走出门口,谭文森站在院子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叶家那个小姑娘,他真的很想当面再问问她,他是不是既是天煞孤星,又刑克六亲?
否则,为什么身边对他好的亲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
六年前她对他说的话,是骗他的吧。
窗户微微敞开,透过敞开的那一点缝隙,看着疼爱的外孙那般痛苦,躺在床上的粱远山眼角流下了热泪。
欧成海到叶家村后,匆忙和叶平川打了个招呼就往山上爬。
他要去见叶南音,今天就要见到她。
他怕迟一点就来不及了。
欧成海到四方园的时候,叶南音刚好在四方园里听彭振讲课。
看到欧成海,叶南音很惊讶,这才多久不见,他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
精气神儿比春天的时候差了一大截!
“有个事儿请您帮忙。”欧成海十分急切。
“你说。”
“粱远山您还记得吗?”
“记得。”
“他快要死了!但是,他不敢死,还不能死,想找您帮忙。”欧成海忍不住鼻酸。
叶南音当然记得粱远山,以她的记忆力,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八字。
掐算一遍后,叶南音皱眉:“不会吧,他还有好几年寿命。”
“那……”那为什么病入膏肓?
“我没见到他人,也说不准,可能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
人哪,一辈子经历的变数多的很,并不是你有九十一百的寿数,你就能活到寿终正寝。
“那现在该怎么办?”欧成海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在你的面上,红符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东西不是治病的东西,只能让他回光返照。”
欧成海还是要了红符,为了赶时间,他亲自护送红符上京。
现在外面那般乱,欧直人不放心,说等他先把工作安排一下,他亲自送他去北京。
“不用你送,我自己去,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欧成海不耐烦。
于丽知道丈夫的脾气,很快把行李收拾好提上:“走吧,我跟你去。粱老既然病着,肯定要人照顾,我去还能帮帮忙。”
“那就一起走!”
欧成海急的很,但是再着急火车也快不了。
“早知道咱们就托关系弄张飞机票。”
现在这个当口,人家躲麻烦还来不及,谁愿意冒着风险帮你弄飞机票?
“既然你都知道,你就别急,着急也没用。叶家小姑奶奶都说粱老的寿数还长,你放宽心,梁老一定能等到咱们。”
听着老妻絮絮叨叨,欧成海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用心思量叶家小姑奶奶说的话。
不应该?
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欧成海夫妻俩到北京后,立刻往粱家老宅赶,粱远山脸色苍白,瘦弱不堪,躺在床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你们今天来,你们要早一天,我这会儿还在医院里躺着。”
欧成海忙把红符塞粱远山手里,粱远山笑,过了会儿,好像力气恢复了一点,他才说:“叶家这位小姑奶奶,救了我和我媳妇儿两个人,是我们梁家的恩人。”
拿到红符后,粱远山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好赚快,第二天早上已经能自己下地了,早上还吃了饭。
谭文森端了中药过来,粱远山摆摆手:“不喝了!”
怎么能不喝,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那个红符也不治病。
“我的身体我知道,喝药也就那样,不喝药我还能胃口好点,多吃半碗。”
欧成海脑子里灵光一闪,忍不住站起来。
“怎么了?”
“药,那个药有问题!”
喊出这句话后,欧成海又觉得自己说的太武断:“不一定,我也是猜的。”
“老欧,你说这个干什么?”于丽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
“我这不是,这不是听叶家小姑奶奶说,心里……”
“她说什么?”谭文森问。
“她说老爷子还没到岁数,病入膏肓不应该!”
粱远山心里咯噔一声。
谭文森猛地站起来,脸色平静,目光锐利得像是要杀人。
他抬脚往门外走,粱远山叫都叫不住。
“文森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于丽不解。
粱远山来不及回答,赶紧去隔壁邻居家叫人,叫他一定赶快一点,一定要把外孙拦下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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