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夹冰块的手猛地一颤。
啪嗒——
冰块坠入玻璃杯, 几滴橙汁溅出。
惊愕数秒,简以极力平复错乱的心跳,认真凝视他迷醉的双眼。看来并非她听错, 他的问话直接,意思明显。
非常正常。
成年男女,合法夫妻,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
她咬了下唇,维持面上的淡定, 平静地反问:“必须吗?”
迷思涣散, 虚幻切换为真实,幽深漆眸注入几分清明。背在身后的手却没松开, 手臂上的青筋依旧微微凸起。
傅听岘声线低沉:“看你。”
简以略松一口气, 诚实回答:“今晚不想。”
她没有用女生每月的借口来欺骗他。
不是不行,是不想;而且将不想的时间范围限定,只是今晚不想。
“好的。”
傅听岘上前一步,握住她搭在台面的手。他的皮肤灼热, 简以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 不自觉往后缩——却被用力握得更紧。
“怎么?”傅听岘轻扯唇角,似笑非笑, 拿纸巾擦拭溅在她指背的橙汁, “觉得我会强.迫你?”
简以立刻否认:“不是!”
傅听岘松开她的手,眸色恢复如常, 转身迈步。
紧绷的背影渐远,简以蹙眉,指尖掐在掌心, 急急唤住他:“傅听岘。”
他停步,却不回头。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优秀的学霸也会词穷结巴, “还有!是今晚,只是今晚——”
“知道了。”
傅听岘偏头,淡声说:“早点休息。”-
温热的水淌过肌肤,带走一天的疲累和困倦。
简以站在沾染水雾的化妆镜前,吹湿漉漉的长发。热气轰鸣,镜中人模糊不清,双颊绯红隐约可见。
红酒后劲大,喝时难以察觉,等醉意涌上已来不及。
湿发脱水,干燥蓬松,她关闭电源,放下吹风筒,走出浴室。卧房光线昏暗,简以将香薰点燃,然后走到床边,缓慢地半躺下。
双眼眨了眨。
别墅卧房布局明晰,她和傅听岘的房间紧挨着,柔软大床之间,仅一墙之隔。她闭上眼,仿佛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雪后松林的味道漫开,偏木质的香调,清幽舒缓,却无法缓解她内心积攒的躁动。
明明她也想的,不是么?
为什么要拒绝?
此刻便是最好的答案。
黑夜掩护,酒意催化,理智消弭。白日清醒不再,潜藏在心底的情感迸发,不受控制。
所以今晚不想。
因为不愿被发现,不愿落于下风,从此不能坦然面对他。
简以总习惯于做最坏的预判。
所以拒绝。
因为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另一个人,更甚者,听到他唤出另一个名字。
至少。
她想,至少得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
睁开眼,雾气汇聚,整个人仿若置身幻境。简以侧身打开抽屉,取出干净的深蓝色盒子,打开。
在国外时,她偶尔也会想,频次不高,大多在酒后或者束于压力时——这的确是解压的好方法。
思绪起舞,简以精准倒带,将场景扭转至不久前。摄影棚的墙角,他们相拥着接吻。
场景微调。
在拥抱接吻之后,注入新的东西。残留在她胳膊上的他腰腹的温度,烫到她手的肌肤,还有迷醉的眼神。
所有真实的片段,复现于同个场景。
——这是擅于构思的学霸专长。
恍然跌落海潮,浮浮沉沉不由己。
指尖颤抖,呼吸急促,喉间发出克制而细碎的声音。浮影微动,到临界点时,她的脑袋往上,磕到金属制的床屏。
长睫沾湿,眼尾洇出泪。
清冽空气中含入更多味道,虚空之中,似有什么与她相拥。
唇瓣动了动,简以无声说出三个字。
傅听岘。
不是与她相隔一墙的人,而是由她勾勒想象,满心是她,完完整整、独属于她的傅听岘。
暖黄光线照在白墙上,隔着厚厚的水泥钢筋,还有上好的消音材料,仅能将虚无的气息传递过去。
黑暗中的人浑然未觉。
暗流涌动,全身淹没于潮汐,周而复始,食髓知味。
傅听岘斜靠床背,抬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良久,他起身走向浴室收拾残局。流水淅淅沥沥,冲走颓唐,却冲不散满腔愁郁。穿上浴袍,胡乱擦了擦湿发,他将毛巾丢在台面快步走出去,不想看镜中的自己。
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至,傅听岘慵懒地倚靠露台门,默然仰首。万籁俱寂,清月冷傲,悬于云端,俯瞰世人。
而在他的梦里,怀中月炽热温暖,与他相贴、密不可分,会在他耳畔温柔低语,反复说爱他。
旖梦落幕。
万千情绪化作一声叹-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总会到来。
愁绪迷思属于黑夜,金灿阳光穿过窗台,给人镀上隐形的盔甲。简以深吸一口气,轻拍脸颊,洗漱换衣下楼。
简以走到客厅,傅听岘穿戴整齐坐在餐桌边。听见脚步声,他抬眸,与她四目相对。
“早。”
“早。”
两人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毕竟在夜里将他虚构亵.渎,此刻倏然相对,简以心跳如鼓,莫名心虚。
“过来吃早餐。”
简以回神,挪动脚步:“噢。”
虽然在英国生活五年,但简以仍旧不喜当地饮食,没想到庄园里会准备中式早餐,豆浆油条皮蛋瘦肉粥,满满的中国味。
简以端杯喝了口豆浆,余光瞥见傅听岘吞咽食物时滚动的喉结。
“咳咳咳——”
傅听岘掀起眼皮:“没事吧?”
简以摆摆手:“没事。”
一定是豆浆的问题,她放下杯子,拿勺喝粥。粘稠的粥按顺时针搅弄,简以心不在焉,不自觉抬眸。
黑色的高定衬衫,剪裁得体,所有纽扣都扣上,颇有禁谷欠气息。视线停留在领口,她不由想起构想时,解开扣子看见的锁骨,不知是否真实存在?
“粥太烫了?”
简以啊了一声,回神对上傅听岘疑惑的目光,脸颊发热,气血冲顶。她赶忙低头,“没、没有。”
傅听岘:“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看什么?
看我发癫的大脑吗?
简以目光闪烁:“不用不用,我就是有点热,一会儿喝杯冰美式就好。”
“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
傅听岘沉声说,“的确是我唐突。”
不不不。
唐突的是我。
傅听岘认真道歉:“抱歉,不会有下次。”
“别、不是。”
简以口齿不清,一时不知该作何解释。
总不能实话实说——
没想到吧?
其实我昨晚拒绝你以后,又肖想你了呢。
可以有下次,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妥妥有病。
说不定傅听岘会忍不住把她丢出去。
在心里无声喟叹,她只好接着话茬讲:“没关系。”
“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嗯。翻篇。”
简以低头喝粥,冷掉的粥一点也不香,不好喝。
婚礼结束,宾客陆续回国。简以将整理好的公司情况给江宁初,两个就后续的工作作出初步计划。江宁初还有一点收尾工作需要处理,先搭飞机离开。
简以和傅听岘没有马上回国。傅氏在东南亚投资了一个度假村,已经正式落成,邀请傅总傅太太参加开业剪彩仪式。
现下傅氏和简氏的股价持续上涨,两人多参加此类活动,露露脸,大有好处。
收拾好行李,两人从庄园出发去机场,直飞目的地。
从气候微凉的英国一下过度到炎热潮湿的东南亚,多少有些不适应。来到度假村,负责人热情地将两人迎进门。
度假村里花园环绕,泳池椰林白沙滩,方便又精致,私密性极高。离开业还有三天,负责人专程邀请投资人们先来体验一番。
当地的特色美食,酸辣甜滋味相融合。度假村负责人陈铭是东南亚华裔,深谙华人的口味,对当地食材进行调味改良,更加符合华人的味蕾。
晚餐结束,陈铭知道两人舟车劳顿,故而第一天没安排什么活动,直接带他们去房间休息。
进屋前,傅听岘被陈铭悄悄拉到一旁。
“傅总,这个给您。”
陈铭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塞给他一瓶东西,眯眼笑道:“祝您和太太新婚快乐。”
傅听岘太阳穴一跳,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独具特色的海景房,里面更是别有洞天。烛台红酒蕾丝,模糊迷离的氛围小灯,鲜花从地毯延伸至大床,居然还配有舒缓微醺的性感嗓音从360度环绕音响中传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
一起别开眼。
啪嗒啪嗒。
音响关闭,大灯开启。
世界恢复正常。
简以将冷气调低,然后走进洗手间,卸妆洗脸敷面膜。丝滑冰凉敷面,既能缓解补水,又能掩藏尴尬。
这时,傅听岘进来洗手,瞧见她贴面膜的样子,扯唇笑了笑。
简以轻哼:笑屁哦。
水阀打开,他将袖子卷起,露出胳膊——
上面有好些被蚊虫叮咬的红疹。
简以愕然:原来他是招蚊子体质啊。难怪一路同行,她完全没被蚊虫咬
“我行李箱里有药膏和药。”
简以看了眼手掌心里的精华,“你自己去拿。”
“哦。”
傅听岘出去了,不一会儿外边传来他的声音:“简以,哪个盒子?”
简以习惯将物品分开装在不同颜色的盒子里,方便携带拿取。她慢悠悠地将精华涂在脸上,顺口回答:“蓝色的。”
说完。
简以看着镜中人,怔愣住——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她的行李箱里有两个蓝色盒子。
浅蓝的那个装着药品,深蓝色盒子里的是
呼吸骤然停滞。
简以飞奔出去,瞧见傅听岘垂目半蹲在行李箱边,手拿深蓝盒子,锁扣已开,长指微曲,将盖子揭开快一半——
头皮发麻,血液倒流。
“傅听岘!!!”
第17章
认识这么久, 简以第一次这么大声喊他的名字。
动作定格,傅听岘明显懵住。简以三步并作两步,飞速夺过盒子, 将盖子扣上。
“不是这个!”
绯红飘上脸颊,直达耳根,简以弯腰拿起浅蓝色的盒子递给他,视线飘忽:“喏,给你。”
奇奇怪怪。
不过有隐私很正常, 傅听岘没多想, 了然接过,悠然走开去倒水吃药。
简以重重舒出一口气, 连额头都紧张地渗出几滴汗。她把东西放回行李箱, 合上,扣好金属密码锁才安心。
虽说成年女性用小玩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被异性瞧见,尤其对方是傅听岘难以想象, 那是一种想逃离地球村的社死状态。
呼~还好还好!
陈铭特意给两人安排的新婚浪漫情.趣房, 面积不小,但床和浴室只有一间, 意味明显——十分适合蜜月夫妻居住。
可他俩情况特殊, 浴室里各式各样的助兴小玩意儿除了徒增尴尬以外,毫无用处。简以面不改色地将东西收进柜子, 淡定地洗澡。
等到吹头发的时候,简以仔细思考了下,虽然早上傅听岘说昨晚的事翻篇, 但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哪能说不用就不用了?
夫妻义务, 不必矫情。
只要是清醒的状态下,她完全OK的。
嗯,就这么决定了。
等会儿跟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在傅听岘洗澡时,简以开启电脑,日常查阅邮件。江宁初工作效率极高,已经将详细的工作计划发了过来。
双击鼠标,文件太大,光圈转呀转,非但没打开,还死机了。
重启两次失败后,简以放弃抢救,走到浴室外轻叩门。
“傅听岘,我电脑卡住了,能借你的用一下吗?”
“在行李箱里,自己拿。”
“噢,好的。”
一黑一白两个行李箱并排挨着,黑色的小一点,里面的东西也少。强迫症的收纳方式整洁有序,拿出电脑包,简以的目光被一个黑色瓶子吸引。
所有物品皆是用收纳袋装起来,唯独黑瓶孤零零地在外面,十分显眼。除此之外,它的味道好像有点怪?
简以实在好奇,拿起来闻了闻,浓烈的酒精混着中药的味道,药酒?她定睛看向成分表——牛膝、地骨皮、鹿茸、貂鞭
啊这?
简以错愕不已,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赶紧把药酒瓶放好,合上行李箱。
果然,每个人都有秘密,比如她的小蓝和傅听岘的小黑。但,傅听岘今年二十四岁,照理说应该用不到大补的药酒,所以说和年龄无关,是本身的原因。
“发什么呆?怎么不开电脑。”
熟悉的声音扯回思绪,简以回神,偏过头,看见穿着浴袍的傅听岘,情绪复杂,脑袋懵懵的。
傅听岘,药酒;
药酒,傅听岘。
简以心不在焉地按下电脑开关键,几秒后,她问:“密码是什么?”
“0901。”
“”
还真是爱学习。
难以消化的信息暂且放一放,简以认真查阅文件,并添上自己的修改建议,然后回邮件给江宁初。
盖上笔记本电脑,简以起身,瞧见傅听岘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头发还是湿的。
“怎么不吹头发?”
傅听岘闻声望过来,神色慵懒,淡淡道:“懒得吹。”
简以唇角微僵:“还是去吹干吧,不然感冒了。”
——真的是,身体虚还不好好保养。
傅听岘没说话,凝视她几秒,放下手机站起来去,迈步去浴室。
吹风筒的嗡鸣声传来,简以呆怔地坐到床上,仔细回忆与分析——
昨晚傅听岘问的是“做吗”,后来又说“看你”。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明示的信号,但现在想想,也可能是他的试探在她拒绝后,今早又说翻篇,也就是不想再提这事儿。
那瓶未开封的药酒,大概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昨晚如果她答应,估计就用上了。
至于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天呐,一环扣一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本来想着好好聊聊,现在该怎么聊?
在简以陷入纠结时,嗡鸣声停止,傅听岘径直走到床边,看她一眼。然后,干脆利落地拿起枕头转身欲走。???
简以抿唇问:“你去哪儿?”
“床给你,我睡沙发。”
“呃,床挺大的”
“你确定?”
傅听岘回头,轻笑:“不害怕?”
简以神色复杂地摇摇头。
——怕啥?怕你一张嘴叭叭叭?
“行。”
半边床凹陷下去,简以回神,掀被子躺上去。
傅听岘问:“关灯了?”
“噢。”
房内陷入漆黑,只有未拉上窗帘的半扇窗透出一点月光。过了许久,身侧的人呼吸依旧平稳,简以觉得猜测完全证实了。
简以翻来覆去,从震惊渐渐过渡到心酸。明明昨晚他的眼神已经进入状态,但硬件跟不上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以他的性格,大有可能讳疾忌医。
于她而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傅听岘已经足够完美,但这种事,对男人来说,的确比较难接受。
“睡不着?”
“啊?”
简以微怔,“有点儿。”
傅听岘说:“那聊聊?”
“也行。”
“你想聊什么?”
大量至理名言在脑海翻转,简以眨眨眼,小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嗯。”
简以继续:“你在某处有所失,在另一处终有所得。就是我们从小听到大的那句话,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说实话,上帝给他打开的可不仅仅是一扇窗。
静默良久,傅听岘似是笑了声:“你喜欢在晚上聊这些?心灵鸡汤?”
“”还不是为了开解你。
“行吧,你继续。”
这淡定的语气,好像并不需要她开导。
简以闭上眼:“睡了。”
傅听岘:“好。”
连日忙碌下来,疲惫感使然,简以很快沉沉入睡。听着身旁均匀绵长的呼吸,傅听岘侧身,被子里的手相触,他紧张地往回挪——
见酣眠的人没有被惊扰,他又缓缓伸手,轻轻勾住她的小手指。惯性作用,她的指尖微蜷,蹭过他的手背。
呼吸窒住,傅听岘静静凝视近在咫尺的睡颜,漆眸渐沉-
次日中午,所有投资人到齐。吃过午餐后,陈铭安排了不少游玩项目,简以懒得动弹,躺在沙滩椅上吹风。
美中不足的是,出门急,没带墨镜。
忽然,阴影落下,鼻梁架上一副墨镜。她取下一看,塑料材质,镜框花花绿绿俨然是儿童墨镜。
简以撇撇嘴,望向旁边刚躺下的人:“我不要这个。”
傅听岘幽声:“有的戴就不错了。”
“那咱们换换?”
“不换。”
小气鬼!
简以切了一声,继续躺。几秒后,咻的一声,傅听岘将墨镜抛过来。简以顿时乐了,戴好墨镜,再将儿童墨镜丢给他。
傅听岘从容地戴上。
简以轻啧:“还挺适合你。”
“切。”
这时,不远处传来温和的笑。简以偏头,看见一张温柔的脸,方才吃饭时听陈铭介绍,好像是一位姓魏的投资人的太太。
魏太太羡慕道:“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简以回以微笑,见她眼底有些落寞,便没有多问。
等回到度假屋,经过走廊时,他们非常巧地碰见正在打电话的魏先生。他背对着他们,大概以为周围没人,说话越发肆无忌惮——
“当然想你啊宝宝。”
“对着那个黄脸婆,烦都烦死了,倒胃口。”
“有多想我?流水了没?等我回去给宝宝止水”
简以脸色大变,双手不自觉攥拳。傅听岘立刻搂住她,带她回房。
门一开,简以立刻冲进洗手间——干呕。
那些下流话让简以想到简怀年。
不知道在她和妈妈被欺骗的时日里,简怀年在背地和秦舒打过多少这样的电话。
恶心。
真的好恶心。
流水哗哗,简以双手撑着台面,眉心紧拧。
傅听岘倒了杯温水过来:“喝一点。”
简以接过,“谢谢。”
掌心触到温热的杯壁,简以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冷,她喝了几口水,然后走出去。
窗外天晴云朗,阳光大好,她对傅听岘说,不用管我,你去玩儿吧。
傅听岘没接话,走到她面前:“我们走吧,我现在就叫助理订票。”
“嗯?”
简以诧异,“可是明天才剪彩”
“无所谓。”
简以听出他的意思,但是因为她影响行程,实在不好。再说了,以后碰到这种人的频次不会少,哪能每次都跑?
“来都来了,剪完彩再走吧。”
简以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调整好情绪,对傅听岘说:“走,我们下去继续玩!”
“你OK?”
“嗯。”
——才不要被无谓的人影响心情。
然而走下楼,又碰见讨厌的魏某人。
日头正盛,大家怕晒伤,不敢在室外久留。魏某人玩惯了,不一会儿就组好麻将局,看嚣张的模样,应该赢了不少。
手边放着加冰的威士忌,喝多了的人心气飘忽,话也越来越多。
有一种烂人,不仅自己烂,还要拉着别人共沉沦,对洁身自好的非同类很不屑。
余光瞥见傅听岘和简以,魏某人不管不顾,无视一旁的太太,故意拔高音量:“男人嘛,爱玩儿是天性,不玩的只有两种,要么没钱,要么就是不行!哈哈哈哈哈!”
“”
周遭陷入安静,跟他关系不错的投资人低声劝他,少说几句。
“我有说错吗?呵。”
魏某人偏过头,挑衅道,“哎哟,傅总傅太,要不要来玩儿两把?”
这下,边上的人默默离他远点。
——蠢酒鬼,连京市傅家都敢招惹,找死么?
简以承认被惹到了。
虽然傅听岘面上平静,但恰好被人戳到心窝子,心里一定难受死了。
不能忍。
真是佛都冒火!
她攥住傅听岘的手:“走,去玩儿两把。”
魏某人只是口嗨,没想到人夫妻俩真的过来了,一瞬发怵。简以冷笑,挑眉加码:“魏总,一圈一千万怎么样?”
一下翻了20倍,魏某人汗涔涔,但又好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夫妻档对夫妻档,大伙齐齐围过来。
魏某人方才让老婆使眼色才赢了不少,可面前这两人气场太强,他心虚地打哈哈:“傅总傅太可别打夫妻牌啊。”
简以勾唇:“魏总放心。”
呵,眉来眼去算什么,今天就让你涨涨见识。
简以悠悠叠起腿——在某些情况下,劣势亦能转化成优势!
傅听岘轻扯唇角。
她一向好胜,高中时为了跑赢五千米,跑到腿抽筋都不管。
麻将开局,哗啦哗啦。
桌布之下,简以轻轻勾腿。
傅听岘正认真看牌。
裤腿倏然被勾起,微凉的鞋尖沿着他的脚踝往上,轻蹭挪划
捏着麻将牌的长指顿住。
全身肌肉僵硬紧绷。
呼吸的阀门被她按住。
第18章
第一圈, 赢。
第二圈,赢。
第三圈,赢
等到第八圈的时候, 魏某人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眼珠骨碌碌地转,不得不假装肚子疼叫停牌局——再继续下去,可能连裤衩都要输出去。
简以也不为难他,随手扯一张纸, 写下账号递给他:“不愧是魏总, 生意人讲究地就是一个发字。”
八千万。
魏某人的心在滴血,实在肉疼钱, 但苦于众多投资人在场, 赖不掉,只能强颜欢笑着咬牙接过。
牌局完,人群散。临走前,魏某人瞥了眼傅听岘, 边迈步边小声嘀咕, 赢了那么多还板着个脸,装什么装
简以心情大好, 根本懒得听魏某人在讲什么。
“走啦!”
外面天色已暗, 她起身,语调兴奋:“吃饭去。”
傅听岘依旧一动不动。
简以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略弯腰,见他面无表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听岘下颌线紧绷, 冷冷抬眼,嗓音沉闷:“你有没有分寸?”
眼底深浓的郁色和压抑让简以瞬间傻眼——
什么情况?
他不是??
完了。
无数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傅听岘收回目光, 脱掉外套,搭在胳膊上,起身大步往前。简以赶紧跟上,她不敢追到他边上,垂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进房后,傅听岘没开灯,把外套丢到沙发。简以自知做错了事,弱弱解释:“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你”
傅听岘背对着她,冷声:“以为我什么。”
“我看到你行李箱里的药酒,”简以无措挠头,“就——啊!”
手腕猛地被攥住,整个人被重重压到墙上。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室内昏暗一片。可眼前人漆眸沉沉,呼吸灼热,喉结滚动明显。
“就以为我不行?”
傅听岘扯了下唇角,却无笑意,太阳穴突突地跳,几近咬牙道:“那玩意儿是陈铭硬塞给我的。”
耳畔嗡鸣作响。
一是因他的话,二是因感受到的东西。
巨大的乌龙让她措手不及。
气息渐近,鼻尖轻触,双唇相距不足一公分时,傅听岘松开简以的手,倏然撤身。
简以懵怔半息,望着他的背影,咬唇冲上去,双手拽住他的胳膊,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推到床上。
傅听岘一时没反应过来,后背骤然陷进柔软,阴影落下,腰间的皮带被握住。
“对不起,是我的错。”
简以心口五味杂陈,手掌覆上冰凉的金属扣,用力,“我负责。”
她的动作生涩,解几次都解不开。越着急越出错,手不慎握了下,她心口一颤,慌得立马移开。
冰凉的金属难降掌心炙热。
沉重的闷哼声响起。
傅听岘按住她的手。
啪嗒一声,皮带扣恰好解开。
简以怔住,脑子空白,不懂接下去该怎么做。但骑虎难下,她僵着身子,下意识用没被按住的那只手解自己的衣服。
傅听岘的视线始终停在简以的脸上。
强行同生理反应做对抗,就是想看清她的神情。很遗憾,除了羞愧、慌乱和泄漏的惧意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没打算亲一亲他。
只是机械地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而已。
四处乱窜的心火快将他烧成灰烬,傅听岘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天旋地转,两人调换位置。
纽扣解一半,露出锁骨,简以的后脑磕在柔软的床上,不疼,只是有点儿眩晕。热气拂面,她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傅听岘的表情。
必然是愤怒、压抑的。
敞开的皮带在她腰上一触一触,简以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
不就是第一次加上angry吗?
可以的,她顶得住。
然而——
傅听岘一字一顿,闷声说:“我不需要。”
气息倏然退开,床垫回弹,简以茫然睁眼,坐起身。傅听岘已然转过身,大步朝前,走进浴室,重重关上门。
水阀和花洒齐开,水声淅淅沥沥,盖过闷重的气音。
傅听岘神色阴郁,心里比生理更难受。误会乌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他气得抬脚踹了下空气——
不敢踹别的,怕弄出太大动静吓到她。
操。
他可真废物。
简以在床上坐了很久才站起来,浴室里水声不停,她的心跳亦混乱难平。她迷茫地走到窗边,感觉被淋了一桶冷水似的,浑身没劲儿。
人家宁可自己解决也不要碰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啊。
简以忍不住踢了下墙面。
是啊,他不需要。除非醉意上头,清醒的傅听岘怎么可能会想要跟不喜欢的人做呢?
等水声停,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炎热的东南亚,他们所处的房间内,温度降至冰点。如同无声的默片一般,两人各做各的事,谁都不开口,连目光交汇也没有。
洗漱完,简以换上睡衣,慢吞吞地挪出浴室。
床上,傅听岘侧身躺着,好像已经睡了。简以轻声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上去,默默关掉床头灯。
黑暗中,两个背对背,皆毫无睡意,几乎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剪彩,两人黑眼圈明显,陈铭不敢多问,只以为是新婚夫妻夜间折腾地太厉害。临行前,陈铭拿了珍藏的药酒想最后拍一拍负责人的马屁,没成想被傅听岘冷声拒绝,看人面色不虞,陈铭立刻闭嘴作罢,把大佛送上车才舒一口气。
旅程以冷战告终。
说是冷战,倒也称不上,毕竟没吵架,但那股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别扭劲儿难消。
回国第二天,早上简以起晚了些,本以为傅听岘已经出门去上班了,没想到他还在。
傅听岘刚好准备出门,见她下楼,淡声问:“要不要我送你。”
“呃,不用了。”
简以摇头拒绝,“也不顺路,一会儿我打个车就行。”
反正她订的新车过两天就到了,这几天打车上下班也挺方便。随便吃了几口早餐,简以拎包出门,谁料司机在门外等她。
“太太,请上车。”
简以微怔:“嗯?他呢?”
司机微笑:“傅总自己开车去公司了。”
原来如此。
简以点头,随即坐上车。
回到简氏,工作积压了一大堆,简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相关事务。第一笔注资金额已经用作项目启动,简以评估过那个项目,利润可观。
有资金投入,简怀年对她自然笑脸相迎。
简以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步计划,等下周江宁初入职以后便可启动。在她认真修改计划书时,周影轻叩门走进办公室。
“简总,刚接到圣驰集团林总秘书的电话,林总想跟您约个时间见面。”
林景时?
简以眨眨眼,想起之前被傅听岘截胡的相亲。她与林景时互有联系方式,专程让秘书来约时间,想必是重要的公事。
思忖片刻,简以开口:“明天三点吧。”
“好的。”
忙碌的一天结束,简以走出简氏大楼,又看见熟悉的商务车和司机微笑的脸。
“”
回到别墅,阿姨已经将晚餐准备好,傅听岘坐在桌边,却没动筷,明显是在等她。
“下班了。”
“嗯。”
简以去洗了手,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吃饭吧。”
傅听岘:“嗯。”
氛围依旧怪异。
简以胃口缺缺,喝了几口汤后,放下勺子:“傅听岘。”
傅听岘撩起眼皮,示意她继续说。
“我过两天就提车了,不用让司机接送我上下班。还有晚餐,你也不用等我,让阿姨给我留两个菜或者我自己在外面解决,都行。”
简以抿了抿唇,继续说:“至于公司业务上的事,你随时联系我。还有晚宴之类的需要我陪你出席的场合,你提前把时间地点告诉我,我会准时过去的。”
一口气说完。
简以想,没必要弄得这么尴尬,说清楚比较好。
沉默半晌,傅听岘起身,脸上没什么情绪:“知道了。”
傅听岘上楼回房,面无表情地给助理打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需要出席的酒会或者晚宴。
助理立马查看行程表,回答:“傅总,没有特别重要的。”
“不重要的也行。”
助理看了看备注,说:“明天晚上有位合作方的孙女办满月酒,邀请您过去,不过您之前说不去,将礼金送到就好。”
闻言,傅听岘淡淡改口:“你跟合作方说一下,我会带太太一起过去。”
“好的傅总。”-
简以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收到傅听岘的信息,她看一眼内容,回复:好的,你把地点发我。
[傅听岘]:我过来接你。
[简小以]:不用,发我个定位就行。
傅听岘没再回她,简以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继续处理工作-
下午五点,简氏大楼外。
傅听岘坐在商务车里,时间还早,他没上楼去找她,只静静看着窗外,等人下班出来。
没几分钟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简氏大门外,不过不是下班,而是送客人。
林景时。
他认识。
没什么,很正常的商务会客而已。
两人双手交握。
看起来谈得不错。
——她弯唇漾着笑,两颊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第19章
与简以想象中一样, 林景时沉稳果决,清晰明了地同她谈合作。
关于行业内最新的智能制造项目。
众多企业想接,又迫于没有庞大的研发团队, 或者像傅氏那样,项目太多且研发人员大多在业内已是小有名气,对名望的渴求度不高。
而简氏不同,简以看过研发中心每位工程师的简历,并仔细观察过他们的工作状态——
除去项目经理, 平均年龄低于30岁的研发团队。有个性、有冲劲、心气高, 想挣钱,亦想挣名。
外公在时, 对研发团队花费不少心血, 将项目组灵巧划分,并设置了体系完善的薪酬奖励制度,才让越来越多年轻工程师选择加入简氏。
但近两年,研发人员离职率明显上升, 简以通过数据分析过离职工程师的效能, 发现离职的大多是效能处于团队平均水平以上的工程师。
也就是说,如今的研发中心, 大有“劣币驱逐良币”之势。
管理者要负全责。
近几年简氏接的项目, 大多求稳而非寻求突破,对于研发型企业来说, 短期内看不出什么,但长期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就工程师职业发展来说, 没有突破,便容易他人被取代。但凡对自己有要求的工程师, 不会任由自己混过职业黄金期,所以必然会离开。
接新项目,风险大,回报率不明晰。简立凯毫无远见,向来只看眼前的利益。如此下去,研发中心岌岌可危。
林景时做了充足准备,知道目前简以最需要什么,才会绕过简立凯这个总经理直接来找她。
的确如此,要想让研发人员信服,接下有挑战的大项目是简以最好的证明。
而林景时也是凭这一点,跟简以谈利润点的分配问题,以此获得更多利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针见血的商人,精明又利落。
简以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分,她接下项目说明书,客气地将林景时送下楼,并约好下次碰面的时间。
自动门合上,车轮偏转,缓缓驶去。简以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欲进门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熟悉的商务车,脚步倏然定住。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商务车后车窗缓缓降下。简以眨了下眼,抿唇迈步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谈好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
“嗯。”
简以点头,抬手看向腕表,略疑惑:“到时间了么?等我一下,我去办公室拿包。”
说完转身就要跑。
个性使然,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让人等。
“简以。”
清冷声音随风送至耳畔,简以顿住脚步,回身。傅听岘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高跟鞋上:“别跑,走慢点。”
心口好似被挠了下,指尖微蜷,简以眸光闪烁,小声说知道了。
整理好文件和电脑下楼,坐上商务车,两人先去换了衣服,再往酒店赶。合作方孙女的满月宴,纯中式的酒席,喜气融融,简以一身平裁旗袍,梨花似雪,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优雅。
合作方王总到门口迎接,年过半百的男人诚惶诚恐,作为傅氏集团的一个小合作方,发请帖是出于礼貌,他根本没想到傅总会应邀,还带着太太一起出席!
难道是合作项目有什么问题?
傅总是在点他?
然而将两人迎进门,直到落座,除了道贺,傅听岘完全没有要提公事的意思。王总松口气,面上的笑亦深了几分——
傅氏对他们王家如此高看,实属荣幸。
酒席临近结束,王总带着儿子儿媳过来,笑吟吟地开口邀请:“傅总,不知是否方便和我们合影一张?”
傅听岘没答应也没拒绝,偏头看向身侧一晚上没怎么说过话的人。
王总极有眼力,见状立刻会意,立马朝向简以:“傅太太,您看是不是方便?”
简以觉得一天24小时实在不够用,连坐车吃饭时脑子也不停歇,想工作、思考项目可行度。所以在听见有人唤她时,她茫然抬眸,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王总笑着重复一遍。
拍照而已,简以没多想,点点头:“可以啊。”
于是,夫妻俩随王家人一同来到布景前,站在主人公的右侧。摄影师就位,简以自然挽上傅听岘的胳膊,弯唇看向镜头。而她身侧的男人,目光始终注视着她。
拍完照,傅听岘小声同王总说话,麻烦他多洗一张合影,到时候寄到傅氏。
王总自然满口应好。
满月宴上孩童不少,两人并肩迈步准备回座时,两个小男孩捧着饮料追逐打闹,其中一人不慎被绊了下,往前摔去。好在旁边有大人眼明手快将人扶住,但小孩手里的饮料却因惯性向前扬潵——
简以没反应过来,傅听岘已经挡在她身前了。
那杯原本要泼到她身上的饮料,尽数潵到傅听岘的腰腹处。
一瞬间,周围人都慌了。
小男孩的家长感到,大声训斥,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简以急忙绕到傅听岘身前,抬手摸了摸湿哒哒的衬衫,余温传至掌心,她惊慌地攥住他的手,皱眉:“烫吗?疼不疼?”
傅听岘摇头,正要开口,王总急匆匆跑过来,眉目焦急,马上带他们去休息室。
一进屋,简以将人按到沙发,解开他的衬衫扣,微红的腹肌印入眼帘,她咬唇拿起茶几上的烫伤膏。
“跟你说了不烫。”傅听岘掀起眼皮,漫不经心道,“人白没办法,容易显红。”
“”
简以心脏发紧,不搭理他,挤出烫伤膏用棉签轻轻涂抹。见她一脸沉重,傅听岘扯了下唇,故意调侃:“上回解我皮带,今天解我纽扣。看不出来嘛简以,你挺流氓啊。”
手一顿,简以咬了下唇,狠狠瞪他一眼。不过她的视线不自觉下移,有点后怕:要是位置再下点,热饮的温度再高点,恐怕就——
收回目光,不能再想了。简以舒出一口气,轻哼:“又提,烦不烦,小气吧啦。”
“小气?”傅听岘憋了好几天,索性一鼓作气全说出来,“你随便去问个男的,被说不行是什么感受。”
更何况,她还勾得他差点失控!
“我都道歉了。”简以也很委屈,大声说,“当时我是不是要帮你来着?是你说不需要,非要自己解决的。”
“帮我?你挺能啊。”傅听岘冷哼。
“比你能。”
“”
药涂得差不多,傅听岘起身顺手把衬衫脱掉。简以不自然地偏过头,退后一步,嘴里嘟囔,耍什么流氓。
“知道怕了?”
“对,我好怕。”简以转过脑袋,嚣张地看过去,微抬下巴:“怕你石更了又赖我。”
傅听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牛逼。
在气他这方面,她永远稳居第一。
平复心跳,调整呼吸,傅听岘拿起干净的衬衫穿上,慢悠悠地扣上纽扣。
“放心,不会赖你。”
他笑了笑,语气狂妄,“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借助外力。”
“”
虽然吵了一架,但两人之间冷冰冰的无形隔阂亦是被吵散。回程的路上,疏离、别扭全不见了。
车程较久,简以拿出电脑继续办公,恨不得将一天当成一周来用。林景时给的项目说明书条款详细,细节完善,她认真浏览一遍,抿了抿唇。
不多时,她偏过头启唇:“傅听岘。”
“干嘛。”
简以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在工作上,她会利用一切资源并参考有用的建议。所以她直接问傅听岘,“以合作角度来说,你觉得林景时这个人怎么样?”
闻言,傅听岘撩起眼皮:“要跟他合作?”
“有这个计划,目前还在评估阶段。”
傅听岘嗯了声,正色说:“林景时心思确实比较重,在生意场上心眼也多。不过人品还不错,可以合作,但记得一定要做好前期调研。”
毕竟是进简氏后第一个项目,简以多少有些紧张。听了傅听岘的话,她安心不少,弯唇:“好的。”
傅听岘看她一眼,轻笑:“这么相信我?”
简以毫不犹豫:“废话。”
心上像是有羽毛扫过。
傅听岘不得不承认,什么憋闷都烟消云散了。
“我们可是绑定利益的诶,你骗我又没好处。”简以继续补充,“要是我亏本了,还不是要用你给的注资款。”
“”
——哦,给你颁个‘人间清醒奖’。
简以没注意到身侧男人千变万化的神色,她取出包包里的眼药水,舒缓酸胀的双眼。
闭上眼,微转眼珠,小憩片刻。
商务车行驶平稳,丝毫没有颠簸感。眼皮渐重,不知不觉中,简以的脑袋晃了晃,缓慢地朝旁侧歪去
右肩倏然一重,身体瞬间僵住。
傅听岘小心翼翼地偏过头,均匀微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脸上。垂眸凝视近在咫尺的睡颜。
眸光微动,他抬手轻触她的脸,替她拨开碎发。
高中时可爱的婴儿肥消失不见。
瘦成这样,还不按时吃饭,实在令人头疼。
忽然,简以动了动脖子,下巴稍稍扬起。傅听岘下意识地将侧脸靠过去——温热的唇碰了碰他的脸颊。
唇角勾起,他用气音说:“占我便宜啊简以。”
沉睡中的人丝毫未觉。
于是,傅听岘微微低头。
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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