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苍茫无垠的雪山横贯东西,连绵的大雪不知下了几日,松木都压断了好几根。
忽然,一个雪丘如从沉睡中苏醒的老龟,缓慢的震动着,积雪簌簌下落,露出一截黑色衣袍角。
哗啦一声,一个人从雪丘下钻了出来,他脸上的血迹被冻成红色冰棱,密密麻麻挂满了半张脸,有种妖冶奇特的美感。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便能看清积雪下的东西,那不是什么山丘,而是被积雪覆盖的众多妖族尸骨积压成的尸堆。
顾衡止也是妖,只不过是个半妖,一个人妖两族讨嫌的野种,他轻轻吐息着,调动体内的灵力,让身上暖和些,思维也逐渐活络。
他从妖尸堆里扒拉出自己的剑,笔直的坐在尸堆旁边,用布擦拭剑刃,周身寒意比风雪更甚,直到睫毛上覆上一层雪白,终于停下动作。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师尊--季青妩要死了。
身上受了重伤,一动便撕心裂肺的疼,但此刻顾衡止的心狂跳,大脑嗡鸣,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
他迅速理清自己的记忆,师尊确实有危险。
他不知道时间门,无法与师门通讯,灵力又枯竭,赶路都成奢望。
可师尊等不起,他师弟师妹也等不起。
顾衡止摇晃着站起来,身上带的各种灵丹都吃完了,全凭着一口气吊着,御剑没飞多远,整个人便呈倒栽葱的势头掉下剑,他伤势太严重,灵府濒临枯竭。
面前的雪山耸入云霄,另一边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修真界,顾衡止顾不得太多,将剑佩收入芥子囊,整个人猛地向前一跃,化作妖的形态。
锋利的四爪攀着雪山,灵巧的跨越山石,半圆形的耳朵轻颤,分辨四周动静和方位,留下的掌印很快被大雪覆盖,若不是毛发带些墨色,几乎都要跟雪地融为一体。
他就这么一直跑到山脚下。
那里有一座小镇,算不上繁华,顾衡止站在城外偏僻处,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确定身上没有血迹脏污,才步入城中。
这些伤太拖后腿了,他必须简易治疗之后才能赶路。
随意拐进一间门丹药铺,顾衡止人如冷玉,气场更是凛冽肃杀,冷酷至极,刚进门便让整间门丹药铺安静了下来。
丹药铺伙计迎上来,战战兢兢的看着顾衡止,问:“这位道君需要些什么?”
“回元丹,最好的。”顾衡止淡淡回答。
店铺伙计避过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眸子,仍然心有余悸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快速回了一句“好嘞”,便转身朝后面走去,在货架上寻找回元丹。
顾衡止其实现在脑子还是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明明自己恶贯满盈,明明他是修真界最低贱的物种,这种好事怎么也不该轮得到他。
不过说实话,他很不甘心,作为半妖,他见证过、也经历过太多不公平,妖族认为他们血脉不纯,修士把他们看做异类,人嫌妖恶,在哪里都被排挤讥讽。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愿意接纳他的师尊,可在师尊陷入危难时他远在妖界,帮不上一点忙不说,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之后的许多年里顾衡止都活在悔恨中,他知道师弟师妹恨他,他也无颜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只有离开。
可现在,应该还有补救的机会。
顾衡止往前走几步,挡在一个要出门的修士面前,漠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修士直接被问懵了,也怪顾衡止的面容太过不怒自威,让人极有压力,一瞬间门什么都想不起来。
什么是什么日子,今天普普通通,不是什么节日庆典,也没有大事发生。
他吞下一口唾沫,试探问道:“阁下想知道什么?”
顾衡止内心焦灼不安,显得脸上的神色更加危险,只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日期。”
“四月望后。”那修士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生怕他一言不合就砍上来。
望后,也就是十六日。
他上辈子回去之时是月末,一切已成定局,现在师尊还活着。
顾衡止内心稍安,威压往回收了收,错开步子,让那修士出去,自己则拿出传讯玉简,妖界和修真界讯号不互通,玉简现在才能用。
打开传讯界面时,他却迟疑下来,他没有给师尊传讯的勇气。
顾衡止在脑中僵持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给沈璟桉传一条讯息:【一切可安好?】
他问候的时候觉得生疏至极,自小养成的孤僻性格让他不习惯同门之间门的关心,通常都是有事说事,无事闭嘴。
沈璟桉没有回话。
顾衡止摩挲着传讯玉简的表面,犹豫片刻,又发了同样的话给三师妹。
依然没人回话。
“道君,您要的东西。”伙计跑过来,将装着回元丹的瓷瓶递给顾衡止。
顾衡止眼皮一抬,直接捏碎了瓷瓶将灵丹吃入腹中,而后扔给他一些灵石,迅速转身离开。
难不成还是出意外了?
豫州和妖界离得近,按照他现在的速度,赶过去用不了一日。
......
季青妩带着徒弟将秘境里找到的药材和妖骨都拿去卖了,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这才打道回府。
周知枝故意拽着沈璟桉的袖子落在后面,压低声音道:“大师兄给我传了玉简。”
“正巧。”沈璟桉眼中露出一丝兴味,“我也收到了传讯。”
“难道他也是...?”周知枝两棱莫可的说出心中猜测。
顾衡止这人怪异的很,常年不在宗门,要么就是回宗闭关,几人鲜少有说话的机会,至于主动问候,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大约是吧。”沈璟桉知道周知枝是重生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在,现在知道顾衡止也是重生的,心里竟没掀起半点波澜。
若说要引起情绪波动,至少也是师尊重生。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季青妩站在前面不远处等他们,“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了。”两人异口同声。
季青妩点点头,往另一个路口张望着,谢云行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一会儿,让她在这里等他。
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系统暗搓搓道:“宿主,这不正好是一个甩掉他的好机会。”
“甩不掉的。”季青妩摇摇头,她其实对谢云行找到自己是办法很是好奇,在有干扰的情况下都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何况他现在还知道宗门地址。
等了没一会儿,季青妩便看到一个全新的谢云行。
穿着一身暗红近黑的绸缎锦衣,袍边用张扬的金线镶了边,绣了花,还多了一双玄色护腕和腰带,单看衣服花里胡哨的,但谢云行竟然也能压得住这一身潋滟。
还有一头乌发,此刻也被一顶银冠老老实实的固定在头顶,显得整个人多出几分冷傲矜贵的气质。
季青妩随口问:“你是买衣服去了?”
“这不是你说的,我的衣服过时了。”谢云行懒洋洋的笑着,高挺鼻梁被阳光打出一片侧影,“买些赶潮流的衣服。”
季青妩看着花孔雀一样的谢云行:确实还挺潮流。
.......
谢云行没去过凌霄宫,但在世人的描述中,那里应该跟天上宫阙似的,三千白玉阶铺展,道宫云雾遮掩着,只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虚影,寻常人连找到入口都困难。
但实际上,几座荒山之中,只看见一扇玄铁砌成的大门,上面用剑意刻着凌霄宫三个字,剑意遒劲,银钩铁画,颇有谁与争锋的豪迈意气。
虽然跟想象的有些不同,但这样似乎更符合剑修的建造风格。
但里面的景象着实让人想象不到,顶多只能算是山清水秀,和仙气飘飘着实沾不上边,至于那些传言中藏在云端道宫楼宇,只不过是几座普通的宫殿。
无崇剑尊之前说过,剑修一派,奉行苦修,凌霄宫的剑修更是如此,况且鼎盛时期宗内也不过五十余人,所以凌霄宫占地虽广,但实际开发的不多。
不过基础设施还是有的,只不过三百年前被毁的差不多,季青妩又是实用主义者,便没大规模重建,简单的修补了修补,剩下的地方都还荒废着。
谢云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们剑修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
其他剑修季青妩不知道,但她确实都是这么生活的,于是点了点头。
看季青妩点头点的这么理所当然,谢云行罕见的有些无语,剑修果然是一群神奇的物种,住的地方都能这么将就。
现在该考虑的是谢云行的安置问题,季青妩原本跟三个徒弟一人一座山峰,也只有这三座山峰有建筑物,现在总不能为了谢云行再找筑殿师修一座宫殿出来。
没必要还浪费钱。
虽然他们不缺吃穿,但是宗门底蕴到底是被毁了,经不起挥霍。
“谢公子之后跟我住在主殿。”季青妩很快想出安置策略,反正等无聊了他自己会走,不用那么讲究。
“不行。”沈璟桉首先反对,谢云行来历不明,跟师尊住在一起肯定不安全,“大不了跟我住,或者征用大师兄住处。”
周知枝也摇头:“没错师尊,二师兄之前一直说一个人住着孤单,现在正好让谢公子陪陪他。”
沈璟桉满脸黑线,他什么时候说过孤单要人陪,三师妹一张嘴就会胡说。
不过季青妩已经看了过来,沈璟桉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和:“弟子确实觉得洞府空旷,有些寂寞。”
季青妩疑惑:“你怎么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沈璟桉拳头抵唇咳嗽一声,眉眼低垂着:“弟子不想再给师尊添麻烦。”
三个弟子中,只有他身子羸弱,甚至还有旧疾,让季青妩废了不少心思,这么说确实有可能。
“一直待在山上不下来确实会闷,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季青妩给沈璟桉提了建议,“试剑大会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或许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
二徒弟只比大徒弟晚入门两年,日常修炼不算用功,甚至还被她抓到过摸鱼,若如大徒弟一样是个修炼狂魔,境界也应该步入了元婴后期。
现在他终于有些积极的态度,愿意下山历练,作为师尊,季青妩表示很欣慰。
“谢公子是我朋友,主峰正好有空出来的偏殿,住进去正好。”季青妩拒绝了两个徒弟的提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
虽然目前看来谢云行没什么危害性,但一直跟在她身边,肯定别有目的,还是看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好。
谢云行笑了笑,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住山洞。”
季青妩认真思考,诚挚回答:“如果你实在想去,那边还有不少荒山,给你劈一个洞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云行唇角抽了抽,沉默一瞬:“这就不必了。”
沈璟桉和周知枝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各自回了山峰。
季青妩带着沈璟桉御剑来到自己住处,主峰险峻挺拔,依稀能看出往日样貌,带着谢云行来到旁边的偏殿:“日后谢公子住这,那边是我住的地方,有事可以找我。”
“这里只有你们三个?”谢云行问,连鸟都很少往这边飞。
“不是,还有一个大徒弟。”季青妩回答,“他外出游历,不经常回宗。”
简单交代了几句,季青妩朝主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算是一个简易的藏书阁。
镇魔塔中的妖邪出世,几乎将凌霄宫毁了彻底,但并非没有幸存,能抢救的东西都被保存在一枚芥子囊中,后来由无崇剑尊交到了季青妩手中。
一部分藏书便在其中。
还有些书被明华仙尊带走了,凌霄剑的剑鞘也随之离开。
季青妩早就想过,东西要找个时机拿回来,总不能一直放在别的宗门。
打开藏书阁的大门,季青妩一排书一排书的找过去,浏览得格外认真。
系统终于找到机会透一口气,扑棱着翅膀飞到半空中,问季青妩:“宿主,你在找什么?”
“你还记得魅祟说过的话吗?它说我是混沌之躯,混沌之躯是什么?”这是一个新名词,无论是原文还是修真界,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四个字,但魅祟却知道的那么清楚,还知道这种体质的作用。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特殊一点的五灵根罢了,但依照魅祟的说法,之前应该也有人是混沌之躯,而且知名度不低。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几万年的传承下来,居然让这种体质销声匿迹,是体质本身的缺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系统在数据库中搜索,也没一点头绪:“兴许是魅祟记错了名字,或者它根本是骗你的。”
“骗我?”季青妩想起当时的场景,魅祟胸有成竹,倨傲自信,应该是不屑于骗她的,“不太可能。”
季青妩将仅有的藏书都找了一个遍,没找到一点相关线索,不过她本来也没期望这么快找到什么,日后多留心,说不定能发现相关记载。
“对了,你不是说有关于界的资料。”季青妩道,“给我看看。”
系统本来都忘了这件事,被季青妩一提醒,又想起来了那些冒火星的龙息木,“那节木头还在你的界中吗?”
“还在,不过情况稳定,等有时间门了再好好研究。”季青妩不打算在藏书阁拿出这东西,万一没控制住,把书烧掉就不好了。
系统经过几日的相处也知道季青妩有自己的主张,便不多问什么,将资料传到她的识海中,“就这些,应该够你用了。”
季青妩嗯了一声,先整体概览了一遍,心里大致有个结构,然后铺纸磨墨。
系统:“你做什么?”
“誊抄下来,传给徒弟看。”季青妩言简意赅,凌霄宫条件简陋,手抄一份也没什么。
系统沉默了,它蹲在季青妩旁边看她写字,笔走龙蛇,潇洒漂亮。
系统啧啧称奇,问道:“你小时候练过字?”
“嗯,师尊经常坐在一边督促我。”季青妩大约八岁的时候成为无崇剑尊的徒弟,偌大的凌霄宫只有他们一人一魂,日子枯燥乏味,只有修炼还有些乐趣。
无崇剑尊便以教导她为乐,让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一忙便到深夜。
宗门外。
宗派大门依然巍峨的立在原地,依稀能看出上古宗门的风采。
顾衡止从浓稠暗色中走出,右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剑柄。
一轮明月当空,如水般的月色悠悠荡开轻柔的浅光,四周一片幽寂,这跟他记忆中的宗门并无不同。
师弟师妹都未回他传讯,他心中着急,又将路途中的时间门缩短不少。
忽而,他长剑出鞘一寸,寒光流转,剑气四溢:“谁?”
“是我。”沈璟桉从一旁走出,轻笑着打招呼,“许久不见,大师兄倒是越发机警了。”
“我也在。”周知枝取下头上的草环,扒开枯木丛走出来,“大师兄若在慢些,我可都要睡着了。”
“是你们。”顾衡止将剑放回去,神情有一瞬间门的缓和,而后又有些疑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沈璟桉笑而不语的看着他,周知枝也歪了歪脑袋,顾衡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等我?”
“不然这夜深露重,我为何不回去睡觉。”沈璟桉微笑着,浅色的瞳孔中跃出几率莫测的幽光。
顾衡止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想到什么:“我的传讯...”
“我们都收到了。”周知枝打断顾衡止的话,笑得过分灿烂,神色褪去一贯的纯真,露出几分与面容不符的残忍,“大师兄,别来无恙。”
“什么意思?”顾衡止退后一步,黑眸深不见底,这两个人为何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不像他天真单纯的师弟师妹,倒像上辈子的魔头妖女。
见顾衡止还没有坦诚的意思,沈璟桉笑意流转,一瞬间门右眼金芒闪烁:“之前的事,不知大师兄记得多少?”
顾衡止上辈子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妖界哪个地方,除非他知晓马上要发生的事,否则根本不会回宗。
为了验证,沈璟桉和周知枝默契的都没睡觉,彻夜守在此处,果不其然,顾衡止真的出现了。
“传讯是故意没有回。”周知枝伸了个懒腰,笑眼弯弯如月牙,“师兄不也没回我们的通讯。”
顾衡止沉默了,他虽然极少主动找两人聊天,可若是问个什么问题,只要他看到了,便会回应。
唯一没回应的只有那次。
也是他最后悔的一次。
顾衡止忽然觉得有些窒息,若事情真是他想象的那样,师弟师妹他们也都知道那些事。
“难道你们也?”他喉结滚动着,冷沉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音。
若四人中只有他一人拥有前世的记忆,他还能欺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大师兄;可以心安理得的听师尊教诲;可以心安理得的融入他们。
可若他们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他有什么脸面面对三人。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沈璟桉接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顾衡止脸上线条越发冷硬,闭上眼遏制自己翻涌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才哑身问道:“师尊怎么样?”
周知枝道:“好得很,没受伤。”
是了,上次他帮不上忙,这次有了记忆依然没什么用。
顾衡止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去,只丢下一句话:“没事就好,就当我没来过。”
“你要去哪里?”沈璟桉挡在他前面,表情露出些许讥讽,“怎么,我们就这么不受你待见,连同处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
他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只知道拿把破剑修炼修炼,一直到家破人亡还只知道修炼。
顾衡止心情烦躁压抑,薄唇紧绷,俊美样貌自带一股冰冷的气势:“跟你们无关,让开。”
“顾衡止!”周知枝也有些气恼,他这又冷又傲臭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你当我们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听你说这些。”
“你们想说什么。”顾衡止稍微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声音重新恢复成一贯的冷漠。
沈璟桉没好气的说:“师尊没事,许多事情轨迹也与上辈子不同。但重生一事牵连许多因果,牵扯到师尊总是不好,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她。”
“师尊没有记忆?”顾衡止被攥紧的心脏平复了些。
“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周知枝摇摇头,继续沈璟桉的话说下去,“师尊想要振兴凌霄宫,不出意外,会参加两个月后的试剑大会,她需要我们,你还要走吗?”
顾衡止历练多年,听说过试剑大会的名号,之前许多次师尊都没参加,怎么这次却要参加,“为什么?”
“凌霄剑新得了剑灵。”周知枝害怕顾衡止一言不合还要走,参加试剑大会需要人,只有他们两个都没报名资格,所以没有隐瞒。
顾衡止听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师尊念叨了好久,终于得偿所愿。
“你若要走,就要错过师尊的许多事,你还要走?”沈璟桉问。
“不走。”顾衡止果断开口,转身踏入了宗门。
沈璟桉、周知枝:“......”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