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这些天,她都没休息好。
一直等到第天早上,季青妩一起床，便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其实也不是醒过来的,是被外面的香气馋醒的,好像有人在殿外烤鱼。
季青妩原本以为是幻觉，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谢云行架着火，将鱼熟练的翻了个面。
“你怎么在做饭？”季青妩问。
修士元婴期后就不用进食了,平常吃饭只是解馋，按照谢云行的性子应该也不是能早起做饭的。
“练习对灵火的掌控。”谢云行随口回答,红莲火这几日看他身体虚弱,越来越暴躁，不过只剩下一半,控制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鱼是哪里来的？”季青妩记得主峰上好像没有鱼,厨房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常年不用的炊具。
“后山找的。”谢云行实力约莫恢复到之前的四五成，元婴境修为，找条鱼还是简简单单。
季青妩看着他掌心的焰火,跟普通的火焰不太相同，火苗不是一簇，而是呈片状,攒聚在一起，仔细分辨，大概能看出是半朵红莲的形状。
她福至心灵，忽然想到界中的那半截龙息木上的火焰也是这样,紫红色，一簇簇的。
等等，难道说，谢云行跟着她就是因为那截木头？木头之所以会燃火，就是因为他的红莲火。
这样一想，许多事都能说的通。
季青妩思绪良多，但面上不动声色，一直盯着他烤鱼。
谢云行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看季青妩站着不动，便问：“怎么，你要吃吗？”
“好。”季青妩没有回绝，顺势坐在一旁的亭子中。
谢云行紧随其后，找了个盘子将鱼放在她面前：“全给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
季青妩垂下眼睛，谢云行话是这么说，可并非代表他要坦诚，说不定只是试探，不如直接将问题抛给他：“还不知谢公子身份。”
身份？
谢云行托着腮思忖着，整张脸映在阳光中，好看的过分。
“出身小宗门，不足挂齿。不过现在已经废宗，只剩我一人。”谢云行道，他没骗人，他的师门不幸遭遇仇家追杀，他侥幸躲过一劫，也是那时候觉醒的业火天赋。
季青妩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味道还不错，比二徒弟做得好吃。
“就没别的要问？”谢云行继续道，他刻意在季青妩面前用火，她居然一点疑心不起，这不太正常。
“谢公子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季青妩大约猜出了谢云行的意图，但并没有挑明的打算。
若说他要拿回异火，有很多动手的机会，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况且他还刻意提醒，季青妩一时半会猜不出他要干什么，决定先按兵不动。
“没什么。”谢云行眯了眼，屈着长腿，斜靠在石柱上，一副我就随便问问的无所谓态度。
世人皆对他喊打喊杀，倘若季青妩猜出他的身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同他聊天吗？
季青妩也没捅破窗户纸的打算，就专心吃鱼。
......
凌霄宫占地广阔，每人占一座山峰，平日里互不打扰，顾衡止知道季青妩安全之后，便会自己山峰修养，等身体恢复一些才准备向季青妩汇报行程。
这是一贯的流程，也是顾衡止保持多年的习惯。
但走了半路，就看见另外两座山峰传来气息波动，沈璟桉和周知枝分别御剑追上他。
顾衡止疑惑：“跟着我做什么。”
沈璟桉浅笑道：“你演技差，我不放心，毕竟可不能让师尊看出破绽。”
周知枝也说：“大师兄你经常一张死人脸，不用刻意演什么，保持常态就行。”
顾衡止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忍了又忍，还是问道：“我平日里就是这样的？”
两人同时停下，理所当然的看向冷着脸的顾衡止：不然呢？
顾衡止沉默了，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们准备之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璟桉答非所问，“反派那条路很苦，师尊值得最好的。”
顾衡止也这么想，反派二字有辱凌霄宫的门楣，凌霄宗这种浩然正气的门派，也决不能出现魔头。
他曾有幸知道自己生存在一本书中，而上面对半妖的定义至今深刻的印在他脑中：半妖，类人非人，兽性难除，血脉低劣，易被异化。
容易到什么程度呢？修士和妖族异化需要伤口为介质，若异化程度轻还有治愈的可能，而半妖，只要不幸吸入魔祟之气，必然会异化成妖兽，而后丧失理智。
顾衡止仔细想过，他上辈子确实不小心吸入了魔祟之气，甚至也是因此丧命，不止是他，所有的半妖、半魔都是这个结局。
书中给半妖这个族群的定位便是如此，天生低人一等。
顾衡止不服，也不想对天道妥协，总有一天他能遇上那飘渺天道，堂堂正正的告诉它，半妖也配站在阳光下，也配和人或妖一样，享受好的资源和地位。
“剑灵是怎么来的？”顾衡止问，他一心扑在剑和修炼上，凌霄剑这样的绝世名剑能重新焕发生机，他对这个过程好奇极了。
周知枝看着近在咫尺的主峰，道：“马上到了，你可以自己看。”
人先后落地，原本以为季青妩在大殿中，谁知道她竟然坐在亭内吃鱼。
看样子还是谢云行做的。
周知枝感觉到浓烈的危机感，这人没事献殷勤，难道是对师尊图谋不轨？
她热情的坐在季青妩身边，不动声色将谢云行挤远：“师尊，大师兄回来了。”
顾衡止不认识谢云行，目光微沉，低声问一旁的沈璟桉：“他是谁？四师弟？”
师尊喜欢捡徒弟，他是如此，师弟师妹也是如此，所以看见谢云行，他下意识的认为季青妩又捡了一个徒弟。
“不是，是师尊刚认识的朋友。”沈璟桉刻意咬重刚认识个字，借此来提醒谢云行注意身份，但后者压根没听见，头往外扭着，不知在看些什么。
沈璟桉：心累。
“衡止回来了，这次去了哪里历练？”凌霄宫还是有护山大阵的，虽然跟之前的不能比，但判断有人进出还是很容易。
大徒弟刚回来，她就知道了。
“妖界。”顾衡止简短道。
“受伤了？”季青妩能感知到大徒弟的状态，不太好，受伤应该不轻。
“还好，多谢师尊关心。”顾衡止顿了顿，又道，“试剑大会，我会参加。”
“师弟师妹告诉你的？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你向来不参与修真界这边的事，这次是真的要去？”季青妩问，顾衡止历练要么去魔界，要么妖界，很少在修真界内。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个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听话，好像刻意哄她开心似的。
这一定是错觉。
“嗯，想看看修真界的剑修都是什么水平。”这个理由是沈璟桉帮忙想的，他觉得不错，便直接拿来用了。
季青妩点点头，只能将这种行为归结为个徒弟都长大了。
“我们一个半月后出发，这段时间你们可以闭关修炼，也可以精进剑术，自由安排，我不干涉。”
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季青妩有自己的事情做，周知枝好奇问：“师尊，你要去干什么？”
“去后山九十九剑洞，时间还充足，我同龙傲天之间需要磨合，顺便看看能不能突破境界。”
明华仙尊炼虚境修为，相比之下，她境界太低了，灵府脆弱的问题已经被解决，她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况且凌霄剑刚有新剑灵，无论是龙傲天和剑、还是她和龙傲天之间，都需要培养默契度。
又是一个不知道的名字，顾衡止长眸抬起，疑惑问道：“龙傲天？”
“是凌霄剑的剑灵，梵天佛子之前的契约神兽。”季青妩扭头朝屋里叫了一声，“龙傲天。”
很快一道银白剑影从大殿中掠出，化作黑龙盘在一旁的柱子上，头顶上还蹲着一只胖鸟：“季青妩，你叫我？”
这么快的速度，搞得系统脑子都是懵的，一个没站稳，从龙头上滑了下来，一下摔在了地上。
几人：“......”
丢鸟。
顾衡止：“？”
凌霄宫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你就是季青妩大徒弟？”黑龙憋了几千年，兴奋劲显然还没过，它凑到顾衡止面前，嗅嗅他身上的味道，“你身上有一股妖的味道，你是妖？”
顾衡止抿唇，面上的表情格外的寡淡冷漠：“不算。”
人或妖的身份都没什么，关键是半妖，黑龙血脉纯正，天生神兽，眼高于顶，通常是看不上他们这种半妖的。
“不算？”黑龙显然没想明白不算是什么意思，还想追问却被季青妩打断。
“想了解日后有的是机会。”季青妩知道顾衡止不喜欢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你这几天适应的如何？”
“剑体冷冰冰的，自然没当龙时好。”说着黑龙傲娇的抬起头，补充一句，“不过既然是凌霄剑，勉勉强强还算可以。”
“好，你准备一下，等会跟我去后山。”季青妩道，而后又转向个徒弟，“对了，藏书阁里我新誊抄了一份有关界的描述，你们闲暇时间可以看看。”
“师尊现在就要闭关？”周知枝有些心疼，师尊极少会休息，好不容易渡过一劫，至少也要缓一缓。
“没时间了，凌霄剑出世，外界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实力太过微弱，凌霄宫又怎么能走得远。”季青妩目标一向清晰，她既然已经答应过师尊要重振凌霄宫，必然不能懈怠。
“那我呢？”谢云行问，“就这么扔下不管，你不怕我会有威胁？”
季青妩确实没将谢云行安排在自己计划中，谢云行的兴趣在她身上，凌霄宫又秃又穷，有什么可威胁的。
“不知凌霄宫有什么东西能入谢公子的眼？若是看上什么，尽管提。”
谢云行被季青妩这种豪阔的气场噎了一下：“想要什么你都给我？”
季青妩挑了挑眉，表情十分生动的表达了两个字：做梦。
“想要什么都不给，不过可以做生意，若是谢公子有什么新奇东西，我们可以交换。”
她并不太想惹上谢云行这个麻烦，一个凌霄宫就够她忙的了，能维持住表面和平是最好的结果。
谢云行没想到季青妩思路如此清奇，越来越觉得有趣：“可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有的。”季青妩忽而眨了眨眼，神情十分诚恳，“我徒弟需要指导，若是可以，谢公子可在我闭关期间提点他们两句。”
顾衡止还在状况外，只觉得师尊和朋友的相处之道似乎有些怪异，但他向来独来独往，只当是自己多想。
沈璟桉和周知枝都有些不情愿，他们的实力都是上辈子真刀实枪磨砺出来的，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顶多修为差点，哪里需要这来历不明的修士提点。
谢云行将手抵在下巴上，喉咙中溢出笑声：“若我不愿意呢？”
“随你便。”季青妩也是随口一说，并不真指望谢云行能干什么，仅是想着若个徒弟能跟谢云行过过招，或许会有所感悟，“全凭谢公子意愿。”
谢云行只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忽而兴致缺缺，懒洋洋回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动这里的东西。”
这里也没什么好物件，总不能搬座山走。
荒野之地，只剩下这几个人还算鲜活有趣。
季青妩尤甚，毕竟可不是谁都有气魄敢接手废宗的。
将这一切都交代好，季青妩带着黑龙和系统朝后山过去。
九十九剑洞，石壁上遍布剑痕，皆是是凌霄宫前辈留下的剑意，剑墙幽暗，剑意横飞，是淬炼剑意的绝佳场所。
这里地势偏僻，因为远离镇魔塔免遭劫难，所以才能完完整整的留存至今。
季青妩先让黑龙化作剑体，而后顶着强烈的剑风，将剑放在剑洞正中间的剑座上。
无论这些剑意的主人有没有握过凌霄剑，但他们心之所向必然是凌霄，如今凌霄剑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也该让这些前辈都知道。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季青妩问龙傲天。
黑龙一如剑洞便觉得有极大的压迫感，那些剑意仿佛一双双无处不在的眼睛，或睥睨、或沉着、或桀骜的审视着它。
黑龙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些剑意都是有意识的，它们发现自己不是之前的凌霄剑灵，它们在排斥它。
剑风如刀，甚至能渗透剑身刮在黑龙灵体上，疼的它呲牙咧嘴。
“不太好，这些剑风很强。”
“能在这里留下痕迹的，都是凌霄宫的顶级强者。”季青妩听师尊之前讲过，九十九剑洞并非谁都有资格进，至少走出去也是一方大能，否则石壁质地特殊坚硬，根本劈不出一点痕迹。
她原本也是没资格进入的，但凌霄宫后继无人，进入剑洞的下限只能一降再降，勉强能在这里修炼，只不过要留下属于自己的剑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黑龙疼的说不出来话，这些剑意威压极强，它本就不是剑灵，不在万千剑意中磋磨而生，现在这般，是剑意对它的考验。
凌霄宫先辈挥出的剑意，纵横睥睨，皆有种唯我独尊的气魄。
黑龙之前只知道剑修脾气臭、性子莽，是群能动手绝不废话的奇葩，但现在它忽然觉得，每道吹在它身上的剑意都各有不同，甚至能由剑意看到剑修本人。
这道剑意疏放，那修士必然洒脱，拎一酒壶便能走天下；这道剑意厚重，那修士必然沉稳，威仪深重得众人信赖......
黑龙逐渐明白了剑的语言，虽然打在它身上的剑意依然猛烈，但却不再那么有窒息感，反而有些舒服。
“这些剑意在帮我？”龙傲天后知后觉问道。
季青妩此时已经找了个蒲团坐下，闭着眼睛，接受洞中剑气的淬炼：“不然呢？后天剑灵也需要淬体。”
黑龙看季青妩这么气定神闲，又问：“你感受不到疼？”
“习惯了。”季青妩眼睛没睁，脑子中却回忆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场景。
师尊站在洞外，让她一个人进去。
她预想过自己会很惨，但没想到惨到那种地步，锋利的剑意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被割成一个血人，路都走不了，是死撑着一口气爬出来的，回去直接躺了个月，比龙傲天现在惨上不少。
不过好在现在能适应了。
季青妩牵引着灵气在体内循环，经脉灵府得益于雷莲，如今更加强韧，灵气流转速度也比之前快上不少。
九十九剑洞中的灵气可不是普通灵气，而是剑灵气，对剑修大有裨益，她很快进入入定状态。
......
个徒弟在季青妩走后便将谢云行围在中间，趁师尊不在，把他扔出凌霄宫才是正事。
谢云行看着这几个人忽然变脸，不免觉得好笑：“你们几个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与我切磋？”
沈璟桉皮笑肉不笑，右眼逐渐有细碎金光浮现：“我们与阁下萍水相逢，何必纠缠至此？”
“炼狱之瞳。”谢云行认出沈璟桉的天赋，支着一条腿靠坐在长椅上，懒懒问道，“上古沈家的后人，怎么来这里拜师？”
沈璟桉平日最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天赋，眼底一片冷漠，苍白的脸上多出几分阴郁：“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无关。”谢云行轻笑一声，“只是不知道季青妩可知道你们有两副面孔？”
沈璟桉懒得再说些什么，褐色眸子微抬，大团柔和金光瞬间将谢云行笼罩。
“炼狱之瞳对我没用。”谢云行不知何时已经在几步之外，慢悠悠的将耳边碎发别到耳后，“你师尊让我做陪练，还是用剑吧。”
这人居然能抵挡炼狱之瞳的能力。
沈璟桉心中惊骇，嘴角却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熟悉沈璟桉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佳，惹他的人绝对要倒霉：“用剑便用剑。”
忽而一声剑鸣，沈璟桉单手出剑，剑身反射出白莹莹的日光，映亮青年清瘦隽秀的面庞。
谢云行也来了兴趣，这几个徒弟搞两面派，应当是瞒了季青妩什么事，否则也不会铁了心的要他走。
不过，能有机会近距离感受凌霄的剑，也挺不错。
顾衡止再傻也知道不对劲，师弟师妹对他敌意这么大，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到底是谁？”顾衡止冷声问道。
“梵天秘境里遇到的怪人。”周知枝抿了抿唇，两人默契的远离打斗现场，单独聊天。
“什么怪人？上辈子杀害师尊的元凶之一？”顾衡止手筋暴起，表情十分凶恶，大有只要周知枝说是，他就将人砍了的架势。
“我们原本也这么怀疑，但师尊的死应当和他无关，只是不知为何，自秘境里开始，他就一直纠缠着师尊。”周知枝说完又补充一句，“居心不良，不得不防。”
“师尊就任由他跟着？”顾衡止又问，谢云行能跟他们到现在，必然要经过师尊的默许。
“唉。”周知枝说着有些心梗，“他同师尊独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师尊便说他们是朋友，还将人带回来凌霄宫。”
顾衡止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一阵青白，握住剑柄便气势汹汹的往下冲：“我去干掉他。”
周知枝一脸纳闷，片刻后恍然大悟，等等，大师兄你不会想歪了吧。
二对一的后果便是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而后各自陷入自我怀疑。
谢云行：当世的剑修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虽然他没有动用红莲火，但仅仅是弟子，招式身法居然已有大尊者之风。
顾衡止和沈璟桉：是今天的状态不好还是剑招不对？这人法术古怪诡谲，令人无法琢磨，用上辈子的经验居然也无法赢他。
人俱是一阵沉默。
“等我养好伤再来。”顾衡止说完，飞身离开了主峰。
沈璟桉擦掉脸上蹭上的血珠，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谢云行哦了一声，转身便要去休息，却被周知枝拦住。
“你也想让我陪练？今日累了，改日再说。”
“丑话说在前面，不要动我师尊。”周知枝娇俏的脸上看脸上神情残忍，“否则，刀山火海，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威胁？巧了，本座最不怕威胁。”谢云行散漫的摇摇头，“小真人，修真界中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现在这些修士都怎么了，师尊护犊子也就算了，小鸡仔们也都凶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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