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遇见太宰治,对方就在自杀。
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情绪并不知道,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情绪知道,如果死了,就再也看不见这么绚烂的世界,这么真挚的感情。
他活着,并不需要意义。
但情感生物与自己是不一样的。
或许太宰治是情感生物中最聪明的那一类人,但依旧逃不开被情感驱使的命运。
“我不知道,我很笨的太宰君,但是我觉得,如果你认为这样可以找到存在下去的意义,那就去做。”
至少在情绪的感知中,这对太宰治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太宰治却笑了笑,“逢世...你真的知道我想做的具体是什么吗?”
“...做什么?”
“我也许会伤害别人,甚至是杀死别人哦?”
太宰治知道这是情绪不能接受的,就像底线一般的存在。
情绪果然愣住了,“一定要伤害别人吗?”
生存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找到吗?
“或者,逢世可以给我一个生存的意义吗?”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从他人那里获取呢?情绪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太宰治。
——
“那种东西,嗯,就是存在的意义,有这么重要吗?”
情绪连字面意思理解起来都难,更别说理解其中深刻的含义了。
心情思考了一下,“存在的意义,可以是具现化的东西,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
看着情绪呆愣的模样,就知道他没能理解。
“比如,我是为你而活的,那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又或者我是为了世间美好的存在而生的,所以守护世界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情绪眨了眨眼睛,“人本身,也可以成为存在的意义吗?”
“都说了可以使具现化的东西啦,不只是人,也可以是动物,是物品,甚至是目光所及的一切。”
“一切...”
包括自己都可以成为他人存在的意义,如果找寻不到或者是失去,那就极有可能走向自我毁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情感动物真是脆弱。
——
现在的情绪,却有着和当初的自己截然不同的看法。
情感的确是一种美好的东西,所以情感动物能够因为存在的意义活下去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又能给予太宰治什么呢?
“存在的意义,可以是具现化的东西,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
情绪重复了这样一句话。
“我想,给太宰君画一幅画!”
这么突然扯到画画身上了?
太宰治有些愣神,下一秒就被情绪扯着走进了另一间房屋。
情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画画了,更别说用情感画画。
但他并没有忘记该如何作画,更懂得如何用绚烂的画面来表达真切的情感。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画出来。
太宰治没有走进过这间屋子,以前他也问过情绪里面是什么,情绪告诉他是个存放了重要物品的地方。
现在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这里面,全是情绪的‘水晶球’。
但与这些水晶球放在一起的,是完整的画具。
“太宰君,你坐在这里,好吗?”
情绪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了自己画板的对面。
太宰治乖巧的坐了过去,“我需要摆什么pose吗?”
“不用,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么点时间,不一定能画完。”
画画当然和照相不一样了,会耗费成百上千倍的时间。
于是太宰治又把凳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右手胳膊放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那拜托逢世快一点啦,我很没耐心的——”
情绪认真的点了点头。
将画具都放在了旁边,太宰治却注意到他没有拿颜料。
随后,太宰治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情绪的手中汇聚,说不清具体有多少种的颜色融入其中,最后变成了透亮的水晶球。
啊——原来那些水晶球就是这么来的吗——
“...成功了。”
“诶?这是逢世第一次成功吗?”
那之前的这些水晶球是从何而来的?
情绪摇了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因为他能够直接感知太宰治的情感,所以他试图将提取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这样也能提取出相同的情感。
感觉,不只是能够感知,更像是共鸣了——
但现在情绪也不考虑这么多了,“太宰君现在的情感,就全部在这里面。”
“我的?”
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按照他最初的推测,被采集感情的人应该是会有明显的情感流失的感觉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他的情感已经沉重到这种程度的收集对他影响不了分毫?
情绪猜到了太宰治的想法,“不是的,我收集的对象是我自己。”
这不受情绪的控制,目前为止也只有太宰治能够将他的情感传达给情绪。
随后,情绪就以这颗水晶球中的情感为颜料,开始为太宰治作画。
太宰治看着情绪专心的样子,一直在想情绪最后会画出怎样的作品。
是如火堆一般激昂,还是如春日樱花般温柔?
但以他为蓝本,总觉得最后画出来的东西一定很糟糕。
太宰治虽然说着自己没有耐心,却沉默的等待着,期间更是一动不动。
情绪作画的时候就像他在写小说的样子,沉默,专注,一丝不苟。
“好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连阳光都撒入了这间屋子,情绪终于开口了。
太宰治一点都不困,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然后缓缓的向情绪走去。
他的心,大概是忐忑着的,他是那么的期待,却又害怕看见另一个‘自己’。
但情绪猝不及防的将画架翻转了过去。
太宰治闯入了一双明亮的,甚至可以说是如太阳般温暖,充满希望的鸢色眼眸中。
那是他的双眼。
是的,双眼。
情绪将太宰治隐藏在绷带下的一切都画了出来。
“希望...吗?”
太宰治体会到了比当初被森鸥外砸碎的水晶球中的情感还要浓烈的存在。
“上面的色彩,都来源于太宰君。”
并不单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厚重。
包括那份‘希望’,都来源于太宰治本人。
没有人真的就注定属于深渊,即使是被黑暗包裹的太宰治,也会诞生名为希望的色彩。
压抑的画因为太宰治的双眼而有了生命,让人坚信,即使身处深渊,也不是绝望。
“在情绪君的眼中,原来我是这样的吗?”
情绪愣了下,虽然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但他还是回答了,“不是的,太宰君本来就是这样。”
试图去寻找生存意义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着太宰治的渴望。
这份确实存在的渴望,也可以使希望。
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么浓郁的黑暗中,依旧有可以被称为‘光’的存在。
从一开始,太宰治在情绪的眼中就不是丑陋的,更不是扭曲的。
“你喜欢吗?”情绪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宰治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心脏前的那块,他无法去形容心中的那种感觉,只觉得有什么在滋生,在弥漫,逐渐将他的意识拖拽到情绪的面前。
喜欢啊,当然喜欢。
“情绪君。”
“嗯?”
“你觉得我能够找寻到吗?”
太宰治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平静的述说。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结局。
那双鸢色的眼眸中,永远不会出现......
“生存的意义,可以使具现化的,也可以是某种概念。”
情绪与太宰治进行着对视。
“一定能找到的,如果找不到,就把这幅充满太宰君情感的画,当做生存的意义吧。”
那份希望,一定比什么都宝贵。
太宰治垂眸,没有情感的情绪君,都活的比他像个人。
他不会将一幅画当做生存的意义,如果他的生存意义真的是具现化的存在,那就一定是试图将他从深渊之中救出来的人。
“情绪君?”
“我在。”
“你会一直收留我的,对吗?”
情绪愣了下,随后露出称之为微笑的表情,“当然,随时欢迎。”
——
太宰治没有告诉森鸥外,即使这是他一开始接下的任务。
他把中原中也算计着拉入了港口黑手党,可自己却没有明确表示过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把太宰治的反应看在眼里,思考到底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
难道是因为情绪?
“太宰君,干的不错。”森鸥外夸奖了太宰治,因为他解决了前代首领复活的事件。
太宰治笑了笑,“比起夸奖,我更希望森先生兑现自己的承诺哦?”
“但是,太宰君还是没能解开真相吧?”
太宰治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可是我也没办法啊?不如森先生亲自来试试?”
毕竟是黑衣组织研究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成果的东西。
森鸥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太宰治说他什么都没发现,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太宰君想加入什么部门呢?港口黑手党有很多事情都缺人呢——”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森先生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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