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听完后在旁边嘎嘎乐,“还有一句话你们别忘了,儿女都是债啊。”
“难。”
“是啊。”
见杜月兰没参与对话,老张还有些羡慕,“还是你们年轻人好,现在年轻,可以多为自己活。”
杜月兰笑了笑,埋头扒饭。
下午收拾好本来大伙儿都要回家了,杨组长从领导那回来后让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
“上面有领导要来,要在咱们运输队待一周,这一周我们的卫生必须保持整洁,饭菜一定要干净再干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杜月兰到运输队的时候,门口大爷就说昨天晚上从省城来了六个人,现在全部安排在宿舍那边住着。
杜月兰戴上围裙就开始忙自己的活儿,早上一般就吃杂粮粥还有他们运输队自己腌制的小咸菜,蒸的窝窝头还有杂粮馒头。
一周吃一次肉包子。
杨组长并没有因为领导的到来,就改变他们的菜单。
“装得了一周,装不了一辈子,咱们的预算本来就只有那么点,为了装面子,让同志们接下来每天喝稀粥是不可取的。”
就这一段话,便让杜月兰觉得她非常了不起。
鲜少有人能做到这样。
中午的饭菜单日子都是三个素菜,一个汤外加杂粮饭。
双日子就是两个素菜一个荤菜,一个汤加杂粮饭。
领导来了几天,发现这一点后,觉得他们做得不错,而且每一次的饭菜味道也很好,比起国营饭店也不差的。
等他们走后,杨组长又开了一个小会,重点是表扬他们几个,然后每个人发了一张肉票。
虽然只有半斤,可这也是肉啊。
而且是奖励票,不在单位补贴范围内,算是意外收获。
温庆平正好也回来了,加上这段时间竹笋鲜嫩,就做了笋子炒肉。
杜月兰还打开泡菜坛子,夹了点之前泡的酸笋出来下饭。
“这要是在家,我一定会去挖竹笋,”杜月兰说。
“我今天下午要回去,正好可以挖些下来。”
温庆平把筷子给她,“到时候我直接泡在坛子里。”
“行,”杜月兰点头,二人吃过饭后,便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的路上碰见王翠芬一家,他们便一道回来的。
温父他们现在一心给温庆富办喜事儿,但温庆富想了个绝招,在春耕前的生产队大会快结束的时候,忽然跑到前面大喊着:“我有喜欢的姑娘,我不要听你们的安排!逼着我娶不喜欢的姑娘,那别怪我让她守活寡!”
这声音响亮得很,生产队好些人都听见了,温母当场气晕,温父一边扶着温母,一边大骂着温庆富。
但温庆富依旧重复那段话。
很快那话就被温母他们相中的姑娘知道了,她也很果断,直接跟爹娘商量后,请媒人给温母他们传话,大概就是他们不合适,这结亲的事就算了。
温母直接气得起不了床。
温父再气也得去上工,温庆富也去上工,但他离得比较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温父想打也不好打他。
一直到三月,温母他们妥协了。
让温庆富说出是哪家的姑娘,他们好上门提亲,结果温庆富却说根本没有喜欢的姑娘,等有了再跟他们说。
然后又故意让温庆美在温母他们面前提起哪家哪家姑娘不错,其中谁谁谁还单着,里面就有温庆富的心上人梨花。
温母他们倒是没起疑,还真去打听了梨花,发现这姑娘勤快,一张小圆脸,瞧着喜庆。
于是温母就想让温庆富去相看,温庆富刚开始假装不乐意,后面才跟着去。
四月底,梨花和温庆富的事儿便定了。
温庆富特意来县里跟杜月兰他们说这件事。
他到筒子楼的时候,只有温庆平在家,因为是第一次来,温庆富也找不到几楼,还好他有一张嘴问到了。
温庆平正准备做午饭,见他来了微微点头,“家里怎么样?”
温庆富把背篓放下,里面是他从小菜地弄的菜:大葱、韭菜、菠菜。
“一切都好,另外的我和梨花定亲了,就是我喜欢的那个姑娘,”温庆富叽叽喳喳地把怎么和对方定亲的事告诉温庆平,说完才发现杜月兰不在家,“嫂子呢?”
“忙呢,”温庆平随口应了一句,“恭喜你啊,总算如愿以偿了。”
温庆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还行吧。”
“什么时候办事儿?”
“秋收后,”温庆富说。
温庆平点头,“合适。”
中午温庆富在这吃的饭,杜月兰下午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她仔细想了想梨花这个名字,“我记得老三好像提起过,不过不是跟我说的,是跟老二说,老二又跟四妹说,四妹告诉我的。”
温庆平听得发笑,“你们这传的还挺多。”
“那是,”杜月兰笑着点头,“老三成了家,家里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
秋收前杜月兰回去了一次,花生现在已经开始吃米糊糊的,狗娃也长高了不少,整天在生产队和小伙伴们东跑西跑,黑了,也壮了许多。
厢房和小灶房的门都是好好的,没人动,得知杜月兰回来了,温庆娇夫妇过来硬是拉着她去柳家吃的晚饭,然后把她送回家。
温母站在堂屋门口,冷眼看着对杜月兰十分热情的温庆娇,“你对你娘都没这么好过。”
温庆娇理都不理她,转身就出了院子,柳聪军在外面等她呢。
月亮高高挂,星星布满夜空,不提煤油灯也能看见路。
杜月兰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没去堂屋和公婆说什么贴心话。
温母见此一直说:“等老三媳妇儿进门,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一个两个不听话,第三个还能不听?”
温父深以为然。
刘思诺知道杜月兰公婆抠,所以第二天她背了好些菜下来,南瓜,豆角,茄子,辣椒等,让杜月兰背到县里吃。
杜月兰也没和她客气,结果温庆娇也背了好些过来,见她要刘思诺的不要自己家的菜,还红了眼睛。
无奈之下杜月兰两个都收下了。
回到筒子楼后,好一段时间都不用去买菜。
温庆平回来知道这件事还吃醋,“要不是她们都是姑娘家,我真不高兴。”
“对你媳妇儿好,你还不高兴。”
杜月兰把水煮茄子弄开,再把辣椒酱放上去,微微搅拌一下,挑起一筷子茄肉尝了尝,辣而不冲,味道刚好。
“我高兴,”温庆平轻笑,“怎么能不高兴呢,就是有点吃醋,但是吃醋和高兴并不冲突。”
“平哥说得对,快吃饭,吃完咱们去楼下看他们打球,”这夏天好些青年都在他们筒子楼坝子里打篮球比赛,还挺有意思的。
吃过饭收拾好,杜月兰提着两小竹凳子走在前面,温庆平端着装有凉茶的搪瓷杯,还拿着两把温大舅做的蒲扇。
到了院坝,王翠芬老远就冲他们喊,“这边这边!”
那有位置。
二人走过去放下凳子,坐下后就开始看场上开始握手的两拨人。
“这一次你觉得哪个队能赢?”
温庆平问杜月兰。
杜月兰指着穿着红色汗衫的那一队,“那个人的三分球准得很,我觉得他们能赢。”
“那我觉得蓝色衣服的能赢。”
温庆平选择了另外一边。
结果蓝色那边真的赢了。
因为红色这边的三分球选手一直被他们的人拦着,根本没有进球的机会。
“哎呀,”杜月兰只觉得可惜,到家后再灌下一杯水,“还能这么拦着呢?”
“可以,又不是三四个人一起围着他,”温庆平正在烧洗澡水,他洗冷水澡,这水是给杜月兰烧的,“身高压制,他没办法投球,队友当然不会把球传给他。”
没有三分球选手,红方想要赢的机会当然就不比蓝方了。
九月中旬,温庆富和梨花结婚。
杜月兰特意请假和温庆平回去喝喜酒。
给的随礼和温舅娘他们一样,中规中矩。
梨花是个很腼腆的姑娘,话不多,杜月兰都担心她能不能顶住这样的公婆过日子,但见温庆富眼珠子似的护着对方,应该也还行。
温父他们到底没有出钱买厢房和小灶房。
温庆平他们走的时候依旧锁门。
梨花在温庆富那知道大哥大嫂和家里人的关系,以及厢房还有小灶房是他们自己盖的后,并没有生出想要的心思。
温母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向梨花讨要嫁妆里的东西用,被温庆富婉拒了。
理由是大嫂和二嫂都没给。
梨花在家的日子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她每天跟着温庆富上工,两口子除了上茅厕,都没有分开过。
这让想发难的温母找不到机会。
逢年过节的时候,温庆平和温庆强都会稍一些东西回家,而且都不用背篓装,直接提在手里带回去。
不管是一条鱼,还是一斤肉。
外人都觉得这两个儿子虽然没在家里住,但对家里还算不错,过年过节都想着爹娘呢。
所以没人说他们什么闲话。
日子一天天过着,老张因为手疼得太厉害和儿子去市医院看过后,选择辞掉了这边的活儿。
他儿媳妇顶进来做了杂工。
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然杨组长不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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