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诉诉答不上来小满的问题。
反正这种事只要她觉得是,那就一定是。
几日后,顾长倾果然得了空,领着沈诉诉一道出城玩。
这几日的雪罕见的大,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雪天不算特别冷,沈诉诉抱上自己的暖炉,登上了马车。
离开闻府的时候,沈诉诉看到梁雪的马车出了城,她这才知道这位刺史大人竟然在长洲县留了这么久的时间。
也不知道梁雪来这里做什么,沈诉诉暗自想道。
出城之时,沈诉诉看到有些孩童在堆雪人玩,她觉得有趣,也想试试,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她轻轻叹了口气。
顾长倾没在外面骑马,他注意到沈诉诉的低落情绪,问道:“诉诉为何叹气。”
沈诉诉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幼稚念头,于是兀自看向窗外,没搭理顾长倾,假装没听到。
“诉诉装听不见?”顾长倾用很低的音量问道。
“我才没有!”沈诉诉马上回答。
顾长倾笑,沈诉诉这才发现自己露馅了。
她想着这件事让顾长倾知道也没关于,于是承认了:“顾南舟,我想堆雪人。”
“我领你去。”顾长倾道。
“我怕冷。”沈诉诉撇撇嘴,似乎有些遗憾。
顾长倾握住了沈诉诉的手,她没躲,这几天因为打赌的缘故,她已经习惯顾长倾的亲近。
“真可以?”沈诉诉问,“我爹冬天都不让我出去,因为小时候我去外边玩,就晕在外面了,差点死了,后来他就不敢放我冬天出行了。”
“可以。”顾长倾在终南山的时候,高山温度低,雪大,每年那些习武的小孩们都会堆雪人,打雪仗,这也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了。
“嗯。”沈诉诉点了点头。
不多时,来到城外,沈严在城外有一别院,长洲县的宅子他买不起太大的,但城外的别院他倒是负担得起。
别院宽广,后方还有竹林,只是时值冬季,竹叶凋零,簌簌落雪将那一点绿意掩埋。
沈诉诉走出马车的时候,沁骨的寒意袭来,她抱紧自己的暖炉,打了个哆嗦。
顾长倾将她的手腕一握,将她拉到怀中,他的体温暖着她,让她的身体舒服了一些。
沈诉诉试探性地伸出手,将地上的雪抓了起来,这奇妙的、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些惊讶。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身体还要冷的东西。
沈诉诉眨了眨眼,轻声说道:“江南很少下雪,这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顾长倾将地上的雪堆在一起,对沈诉诉说道:“这也是我在江南过的第一个冬天。”
“顾南舟,你在哪里长大?”沈诉诉问。
顾长倾张了张唇,竟不知要不要对沈诉诉说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顾南舟,你别装,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你那个金匣子都打开了。”沈诉诉抬头,看了顾长倾一眼。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在提起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嗯。”顾长倾应。
他的东西与沈诉诉的放在一处,金匣已经打开,被她发现,并不奇怪。
沈诉诉问:“所以呢,你在哪里长大?”
“最小的时候,我在京城,后来去了终南山。”顾长倾回答。
沈诉诉也有听过终南山的名号,听说那里都是世外高人。
她一听就来了兴趣,捧着手里的雪问道:“顾南舟,那里都是神仙吗?”
“不是,那里的老头比较多。”顾长倾说,他将攒好的雪球堆了起来,“那里是我的师门,若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沈诉诉哼了一声,她没再问其他的问题。
她也不算善解人意,但这也算得上她为数不多的优点,那就是她从不过问他人的秘密。
比如顾长倾为何被人追杀,她就从没问过原因,也不问他的家庭与来处,甚至连他原本的名字,她也不会开口询问。
当然,顾长倾不希望她这样,他希望她对他再好奇一些。
他攥紧了沈诉诉因为碰了雪变得冰凉的手:“诉诉,你不问我别的事情?”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沈诉诉冰冷的手指动了动。
“我的本名。”
“你叫什么?”
“顾长倾。”
沈诉诉笑了起来:“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但是我更愿意唤你南舟。”
顾长倾以为,按照沈诉诉的性格,她会说这个名字没有她取的好听。
他微讶,沈诉诉瞧着他,踮起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名字是父母取的,自然是最好听的。”
顾长倾愣了一瞬,忽然倾身,将沈诉诉抱在了怀里。
沈诉诉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眨了眨眼,她知道顾长倾想起了什么事。
这个世上,他可能没有别的家人了。
“不许抱着我这样——”沈诉诉推了一下他,“我还要堆雪人。”
顾长倾用别的理由搪塞:“你的身子很凉。”
“才不凉。”沈诉诉把自己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
顾长倾的心跳得快了一些,沈诉诉总是能轻易地勾起他的情绪——或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
他没有必要对自己的妻子设防。
顾长倾将沈诉诉松开了,他看了眼沈诉诉捏出来的小雪球,说道:“太小了。”
他指了指自己堆的那个:“我的大些。”
沈诉诉把自己的小雪人放在了他的大雪人脑袋上:“往年雪小的时候,地上的落雪只够攒起来这么多,我让小满捏给我看过。”
“我在屋子里看,过了一晚上,它就化了。”沈诉诉轻声说。
“我们的不会。”顾长倾从旁边捡了枯枝,装饰在雪人的身体上,就当做它的手臂。
这么一装扮,雪人就惟妙惟肖起来,竹叶拼成的嘴巴似乎在朝着他们笑。
“那雪天你们还会做什么?”沈诉诉自己钻到了顾长倾的怀里问。
她身子凉,在雪里站了没一会儿,就难受起来。
顾长倾拥着她说道:“打雪仗。”
“怎么打?”沈诉诉问。
“把雪捏起来,朝别人身上砸。”顾长倾描述。
“这么有趣!”沈诉诉赶紧蹲了下来,拢了些雪到掌心里。
她攒了个小小的雪球,将它砸到了顾长倾的身上,这雪球一碰到他的身子,就碎裂了。
“这样?”她笑着问。
“是。”顾长倾应。
“你砸我,来。”沈诉诉朝他张开双臂。
顾长倾觉得沈诉诉这就是在小打小闹,他说:“不砸。”
“我命令你砸我!”沈诉诉抬高下巴说道。
顾长倾无奈,他捏了他人生中最小的一个雪球,丢到了沈诉诉的脚背上。
——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在终南山打雪仗,还没输过。
那些兔崽子打起雪仗来,可比行军打仗要激烈多了,终南山有个老前辈,误入战场,被砸得崴了脚,哎哟哎哟叫唤了好几天。
这堪称他人生中的黑历史,但没关系,这里只有沈诉诉。
即便是这样小的雪球,落到身上之后,沈诉诉还是蹦了起来。
沈诉诉怒:“顾南舟,你下手没轻没重!”
她又捏了几个雪球朝顾长倾身上砸,总算找到了一点打雪仗的乐趣。
顾长倾也就陪着她,轻飘飘地丢了几个出去,沈诉诉自己玩得气喘吁吁,身子有些热起来。
顾长倾想着,幸好这一幕没有被终南山的人看到,不然,他当初的英名可就——
“师兄,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如此笨拙了——”自竹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顾长倾眸中光芒一闪,直接将沈诉诉扯到了怀中,掌心里捏了个较大的雪球,往林子里砸去。
这雪球紧实,精准砸中林中的人影,一道哀嚎声响起,一位模样比顾长倾略小些的少年跌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顾长倾低眸,看了眼这少年,厉声问道。
少年揉着自己被砸疼的手臂,嚎了几声:“师兄,我都不知道你下山去哪里了,怎么会特意找你,我来江南过冬,路遇此地歇息,这不赶巧了么,恰巧就见到了师兄您。”
“嗯,师兄,这姑娘是?”这少年看向沈诉诉,好奇问道。
他的眼眸清澈,但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桀骜不驯,想来是个极为高傲之人。
“是我妻子。”顾长倾道。
沈诉诉从顾长倾怀里钻了出来,看了这少年一眼,她眨了眨眼,没说话。
“师嫂好。”这少年很上道,他打量了一下沈诉诉,夸道,“师嫂真漂亮,比传说中的江南第一美人还好看。”
沈诉诉:“……”我就是江南第一美人!!!
“师嫂我叫凌飞渡,您唤我飞渡就行。”凌飞渡朝沈诉诉行了一礼。
“嗯。”沈诉诉点了点头。
“师兄您走了那么久,也不见您回师门看看,在外边成了亲,还不请我们喝喜酒!”凌飞渡说道,“山里的那几个老头子不请,总要带上师弟我,对吧。”
顾长倾顿了顿:“此事说来话长。”
“管他话长不话长。”凌飞渡扭过头,朝沈诉诉笑笑,“师嫂,您让让,我让您看看什么才是真的打雪仗。”
顾长倾没让沈诉诉走,将她往怀里一拉,那边凌飞渡已将一枚攥得极紧的雪球砸了过来。
这一击角度极为刁钻,暗含诸多功法招式,顾长倾抱着沈诉诉旋身,轻盈一躲,身后,那雪球砸中他们身后的修长枯竹,粗壮的竹身被压得弯折,那雪球竟然还未散落,足见这一击的力道之大。
“师兄,您可别拿师嫂当挡箭牌。”凌飞渡笑。
顾长倾看着他,无奈地轻笑一声,他的脚尖一点,扬起一捧雪,单手将碎雪攥成球。
那边凌飞渡还在不断丢雪球过来,顾长倾轻松躲着,将他做好的雪球塞到了沈诉诉掌心里。
沈诉诉正因为置身于这战场里感到兴奋,那冰冷的雪球入手,竟然也不感觉冷了。
“诉诉,握着,砸他。”顾长倾对她说。
沈诉诉闭上眼,朝前一抛,顾长倾按着她的手背,有无形气浪助推着她的力道,雪球飞了出去,以极精准的角度击中凌飞渡的左腿。
凌飞渡吃疼,抱着腿叫了起来:“师兄,你来真的啊!”
顾长倾帮着沈诉诉,砸了好几个雪球出去——都砸中了,砸中的还是武功顶尖的高手。
这前所未有的体验让沈诉诉兴奋极了,当然,砸到最后,还是凌飞渡沉不住气了。
他的手按在腰间长剑上,一拍剑身,长剑出鞘,高手过招,自然不止满足于此。
顾长倾挑了挑眉,他单手抱着沈诉诉,也将腰间那把横刀抽了出来,这刀曾引起轩然大波,如今到了他手上,安静得宛如死物。
刀剑相交,那锐利锋刃就在眼前,沈诉诉惊得屏住呼吸。
顾长倾的低低笑声传来,腕间发力,沈诉诉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仿佛在积蓄千钧之力。
他面上却轻松写意,一招便把凌飞渡的长剑架开,凌飞渡不服,继续攻来。
他们相斗比试,将地上雪沙扬起,林间竹叶簌簌落下,但一招一式都精准地避开林中堆着的那一对小小雪人。
最终,凌飞渡还是败下阵来,他哼了一声说道:“师兄好生不要脸,竟找师嫂帮你,我打不过。”
他收剑入鞘,见到顾长倾怀里的沈诉诉面上泛起不健康的红色,他猜出沈诉诉身子不好,也知晓了顾长倾带着她的用意。
——所以他才如此说。
凌飞渡聪明且高傲,若是换了寻常人,他定然不会说这样的漂亮话哄人开心。
沈诉诉听了果然开心,她笑着对顾长倾说道:“虽然他在说客套话,但这话好听。”
“嗯。”顾长倾将她放了下来,手掌贴到了她的面颊上,“还冷?”
“过一会儿就好了。”方才两人比试,一招一式都惊险刺激,沈诉诉身处其中,难免会有心绪起伏。
但她喜好刺激,就喜欢这样的场面,身子弱,也想要亲自体会一下。
凌飞渡打量着沈诉诉的面颊:“师嫂这是?”
“是病。”顾长倾牵着她的的手说道。
“是毒。”凌飞渡盯着沈诉诉说道,“我在族中,见过有毒药能影响人的心脉,不处一年便能致人死亡,药石无医。”
顾长倾眸中一道讶色闪过,他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当真?”
凌飞渡被他的气势吓到,他退了半步道:“这毒本不应出世,但家贼偷出,后来下落何在,我们也不知。”
“族中长辈念这毒恐会害人性命,便将解药也传了一份出去,后来听说,那解药到了皇宫……”凌飞渡说道。
顾长倾盯着凌飞渡,语气认真:“你们族中还能拿出解药吗?”
“那解药的药材极为珍稀,我族里药圃,传承几百年才出了一株,就拿去做解药了。”凌飞渡道,“不过师嫂,您是如何活下来的?”
沈诉诉皱着眉说道:“我生下来就有这病了,飞渡,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看错。”凌飞渡的家族也是隐世的大族,他看着沈诉诉,神情有些怜悯,“没关系,师嫂,还有解药的。”
“我当然知道解药在皇宫。”沈诉诉侧过脸说道。
她自己不想入宫而已。
“师嫂,此事还有转机,我此番前来,带来个情报,你且听我与你们说。”凌飞渡倒是热心。
“来别院里说。”沈诉诉唤来几位沈家的下人,将竹林里的那对雪人搬到院子里去。
“哇,这么大的院子,都是你的?”凌飞渡是江湖人,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
“是啊。”沈诉诉对他眼中的惊讶很是受用,抬起下巴,自豪说道。
“师兄,你找了个好妻子啊,这也太有钱了。”凌飞渡低声对顾长倾说道。
沈诉诉都听到了,她装得若无其事,但还是开心地咧开了嘴。
别院里,沈府的下人奉上热茶,天上落了雪,他们在院中小亭里品茶,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所以,什么情报?”顾长倾低眸喝了口茶道。
“江南要有大事发生了,我此番南下,也是为了此事……”凌飞渡很神秘。
沈诉诉一听来了兴趣:“什么什么?”
“江南可能有人要起事造反,将魏朝推翻了!”凌飞渡低声说道。
他双手抱胸,骄傲说道:“这情报厉不厉害?”
沈诉诉:“……”就这?
顾长倾:“……”是我干的,怎么了?
凌飞渡见两人冷漠脸,疑惑道:“师兄,师嫂,给点反应啊。”
“厉害。”顾长倾点头道。
“我就是要去寻那起头之人,投身军营中,早看这魏朝不顺眼了。”凌飞渡道。
顾长倾:“……”
沈诉诉附和:“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你带顾南舟一起去好了。”
顾长倾:“……”我投靠我自自己?
“对对对,咱们高低也算个人物,若是投靠了,自然能谋得一些地位,到时将那皇宫给夺了,论功行赏之时,求到师嫂的解药,岂不是轻而易举?”凌飞渡沾沾自喜道。
顾长倾瞧了他一眼,继续沉默。
沈诉诉恍然大悟,心道自己真傻,怎么没想到这茬。
她用胳膊肘碰碰顾长倾:“你去吧。”
顾长倾的薄唇抿着,他敛眸说道:“这……”
“师兄,我这主意好吧?”凌飞渡邀功。
“再看看。”顾长倾道。
沈诉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师嫂,可能师兄没我这样的经历,对魏朝还有感情。”凌飞渡安慰沈诉诉,“没关系,到时我拿了解药给你,这是我族中几十年前的疏忽。”
“没事。”沈诉诉喝了口茶道。
入夜,顾长倾带着沈诉诉先睡下,随后便找凌飞渡兴师问罪。
“从何处得到的情报?”顾长倾将熟睡的凌飞渡从床上挖了起来,问道。
“一个在寒山任职的好朋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凌飞渡揉了揉眼睛说道。
“此事,不要再与她说。”顾长倾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师兄,我看你也不像那薄情寡义之人,你不会真的不想给师嫂找解药吧?”凌飞渡有些疑惑。
“我当然想。”顾长倾应道。
“所以你为何拒绝?”凌飞渡问。
“因为你要投靠的人,是我。”顾长倾咬牙切齿道。
“师兄你——”凌飞渡舌头都要打结了,“这么大的事,师嫂不知道?”
“若败了,连累她怎么办?”顾长倾嫌这小子大嘴巴,沉声说道。
“哎哟,那师嫂定然觉得你不敢为她赴险,你快去哄哄她。”凌飞渡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
“此事我自有谋划。”顾长倾又把凌飞渡按了回去。
他转身,准备走出客房,但凌飞渡侧躺在床上,饶有兴味地问:“所以师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在终南山的时候,多少姑娘对你芳心暗许,你是看都不看一眼,我知你也不是恋慕美色之人。”
“哦,我恋慕美色。”顾长倾破罐子破摔道。
他失忆这种事,说来是有些丢脸的。
“师兄啊,师兄。”凌飞渡两手垫着自己的脑袋,故作惆怅地轻叹一声。
“睡觉。”顾长倾冷声说道。
“你也这样哄师嫂睡觉的吗?”凌飞渡问。
顾长倾“啪”地把他的房门关上了。
他回去的时候,沈诉诉果然没睡觉,她披了一条厚毯子,怀里抱着暖炉,看着窗外的那一对雪人。
今夜还有雪,所以雪人还没化,沈诉诉看到顾长倾的身影出现在院外。
他走了进来,与沈诉诉对视着。
顾长倾走到窗前,也未从正门走,只从沈诉诉面前的窗子跳了进去。
他肩膀上的雪落下,他侧过身去,将披着的长袍脱下。
“我与飞渡说,让他去投靠,我留在长洲陪着你。”顾长倾对沈诉诉说道。
沈诉诉双手托腮看着他:“好。”
“你不必为我做此事,飞渡觉得这是他家的责任,让他去便好。”沈诉诉倒是看得很开,“有些事,给别人做总是有些不对味。”
“我以为你生气了。”顾长倾转过身来,从后将她拥在怀中。
他发现沈诉诉后来情绪有些低落。
“与你无关,只是,飞渡说的话后来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沈诉诉轻声说。
“什么?”顾长倾低头,在她颈间轻轻蹭了蹭。
“当年凌家传出的毒药,并不是没有伤人,我生的可能真的不是病,这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真正中毒的人已经死了,她是我娘。”沈诉诉难得脑子转过弯来了。
“岳父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顾长倾说。
他环在沈诉诉腰间的手指颤了颤,因为他感觉到似乎有一点泪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沈诉诉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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