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分钟前,邓离丢下段甜甜,从别墅二楼下来。
扫了一眼方才众人休息的地方,发现早已不见了宋迟穗。
“小穗呢。”
邓离拉着服务员询问。
“不知道,刚刚好像被管家送回去休息了。”
“好的,谢谢啊。”
邓离松开他的手,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此时,众人都已入座,各自觥筹交错,哪里顾得上主人公。
她看了一眼表,已是十二点十分,原书中出事似乎就是正午十二点。
邓离匆匆出了别墅,朝镜湖走去。
镜湖很大,几乎是围绕着别墅的,她不能打草惊蛇,就只沿着别墅周边的树躲着走。
中午太阳正盛,晒得她有些浮躁,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绕到后院,才远远看见,春梅推着宋迟穗在湖边晒太阳。
邓离就近找了一颗芭蕉树,躲在巨大肥美的芭蕉树后,静静地等待着事件的发展。
好巧不巧,坏人一来,她就能看见全部的经过。
她所幸坐下,觑着眼仔细看。
秋风起,吹起宋迟穗的头发,她的发丝肆意扬起,从背影上看,极具破碎与艺术美。
不过,她怎么一动不动?
邓离狐疑。
正巧,一旁的春梅忽然松开手,将宋迟穗一个人放在原地,而后捂着心口往回走,脸色焦灼,喃喃自语。
再看宋迟穗,似乎是一个昏迷的状态。
春梅就是那个坏人?
她的心笃笃跳动,难怪宋迟穗后面还杀了她,原来她也不是好人。
在大户人家生存,实属不易,一心信任的下属,竟里应外合勾搭人害她。
邓离心肝颤抖,有些可怜地看着宋迟穗。
她猜测,宋迟穗是被迷晕,然后放在小湖边,等醒来后启动轮椅,因为没有了刹车片,而自动掉入湖中。
这样一来,意外落水就造成了。
怪不得原书中怎么都没调查出凶手。
竟是这样的。
不管了,这次是有惊无险,且看宋迟穗落水,简秋雨英雄救美,万事大吉。
此时,系统忽然跳了出来。
“宿主,这次你可被乱来了哟。”
“作为攻略者,她们只是npc,你不可以注入私人感情,阻止事件的发生。”
“否则,将会有很大的隐患。”
邓离听得耳朵起茧:“不乱来,我坐在这里看。”
“嗯嗯,你是闯入者,不能坏了原书的姻缘,要铭记你的任务,获得了正面值和钱财,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而她,会和她喜欢的人度过一生。”
她掏了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这次不干扰剧情。”
刚说完,一阵秋风吹来,竟凉飕飕的。
邓离打了个寒颤,再抬头,见前方娇弱身体有了微微的动作。
她躲在芭蕉叶身后,刚好能看见宋迟穗醒来的模样。
她的手轻轻勾了勾,指腹捏紧轮椅,另一手拖着头,眉头皱起:“好疼。”
“好疼”,邓离读着她的唇语。
“我怎么在这。”
那一刻,她似乎读懂了宋迟穗的疑问,疑惑,还有无助。
宋迟穗伸手按下开关,轮椅缓缓启动。
一开始是平地,紧接着是斜坡,轮椅不受控制地,载着宋迟穗朝远处的碧潭砸去。
纯白色衣裳的女生,像是一块石头,噗通落入水中,惊飞四周白鹭。
是万千世界宁静前,她都没喊一句话。
邓离慌忙站起身,继而想起,这不是她该出场的时候。
那湖面的巨大水花很快平静,变为浅浅涟漪。
“怎么还不来。”
邓离看了一眼时间,落湖时间,十二点二十分零五十四秒。
她的心开始笃笃笃跳动起来,要知道,一个人溺水的时间越长,生还的可能越低。
而现在,她连简秋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按道理说,不应该简秋雨第一时间到,然后将人打捞起来。
邓离屏着气,叹气:“简老师,再不来,你媳妇要没了。”
系统此刻安抚着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她应该马上就到了,这才三十秒过去,你太在意她拉。”
“我当然在意,她要是没了,我估计也活不成。”
没了正面值,估计回不去。
系统:“你这话我听着还行,别人听着可能就会误会你。”
邓离:“”。
无心同她说那么多,她现在担忧的,是那么瘦小的宋迟穗,究竟能捱得过多久?-
镜湖水下,阳光折射到宋迟穗身上,她却感觉身如冰块包裹着,冷,不能动弹,深邃的湖似乎有什么东西拉着她循循下沉。
她双腿无力,手臂的挣扎只会适得其反。
轮椅早就因为重力与她身躯分开,以更快的速度掉入深不见底的淤泥中。
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宋迟穗脑海闪过一丝疑问。
她还没有找出当年制造车祸的凶手,还没报仇,还没替爷爷过八十大寿,还没吃姐姐的三十岁蛋糕,还没查出邓离是好是坏。
她还不想走。
她紧憋着气,努力让自己放松,放缓,希望自己能升上去。
可冰冷的湖水深不见底,拖着她往下坠,坠落。
宋迟穗伸出往上指,触摸折射下来些许光晕,如果世界有光,她不再怕它刺痛,躲避它。她受够了阴暗。
请救救我。
折射从指缝划走,宋迟穗快憋不住了,没气了,她的手缓缓垂下,垂落-
“老娘不等了。”邓离站起,一双大长腿快速跑向镜湖边,脑海告诉她不要那么做,可她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跳下去了。
与其寄托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这是邓离的至理名言。
湖水冰凉,将邓离的心一下抚平。
落在水中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踏实。
她紧紧憋着一口气,睁开眼睛,见下方不远处,宋迟穗裙摆漂浮,手和腿都白如雪花,一头泼墨长发在水中浮动,美若水彩,宛若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邓离朝下潜去,很快,终于够到了宋迟穗。
阳光折射下,那张小脸泛着光晕,平静而冷淡,小嘴微微鼓起,还在一口一口往外鼓着泡泡。
她在憋气!
邓离连忙划过去,伸手一把搂起她的腰,将她往身前一带。
纤瘦的小腹靠上来,邓离拖着她正要往上游。
宋迟穗腰间一颤,紧接着,一双眼睛撑开,她见了邓离,惊诧地盯着她。
当然不对了,若是看见简秋雨,她在水下能笑出来。
邓离正想着,忽地一下,一双小手搂过她的颈部,将她的头往下一拉。
宋迟穗的脸颊近在咫尺,睫毛根根分明,浓密卷翘,好似两把小扇子。
下一秒,宋迟穗吻了上来。
邓离瞳孔放大,呼吸一滞,只觉得是被雷劈了一阵懵。
宋迟穗近在咫尺,双眼缓缓睁开,睫毛缓慢地眨着,一双眼睛倒映着她惊诧的神情。
水下不能换气啊小穗。
邓离正要松开,脑海的正面值+500分。
这是。
紧接着,宋迟穗唇瓣使劲怼着她的唇瓣,一双眼睛恳求地望着她,似乎在说。
“给我口气。”
女孩子的唇软软又冰凉,邓离顺着她,歪了一下头,一手垫起她的下巴,调整着吻的姿势,吻紧如花一样的唇瓣,将嘴唇轻轻张开,同时打开对方唇齿。
湖水被堵在两人的嘴唇之外,她浅浅一推,将胸口气息渡了去。
宋迟穗贪婪地吸着气息,从脑海迷糊到清晰,她终于看清眼前的人,纤长睫毛如银针,高挺的鼻梁,眸光悲悯注视着她。
她的唇好烫,呼吸好烫,手也好烫,好像要把人烧化了。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最终嘴唇分开,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一嘴水。
邓离将她打捞上岸后,放在柔软的绿色草坪上,做了初步的按压后,宋迟穗就吐了几口水。
“没事了,没事了。”
邓离拍着她的小脸,有些心疼地揉揉她的脸。
宋迟穗清醒后,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透着一些惊异。
“你怎么在这。”
她气若游丝,没什么力气似的。
邓离长舒口气,好歹活过来来了,她将头顺势埋下,鼻尖轻轻抵着她的颈脖,发出感慨:“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宋迟穗瞳孔一怔,只觉得颈脖有股温温热热的气吹着,很舒服。
此时不该矫情,邓离见宋迟穗衣服早已经湿透,薄白的公主裙紧紧贴着衣服,勾勒出好看的曲线,还有里面黑色的内衣,也暗暗涌现出来。
小小年纪,身材真好。
邓离扶着她纤薄得背,感受正面值不停地上升,心里起了一丝欢悦。
咳咳。
她松开手,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盖在宋迟穗身上,紧接着将她公主抱起。
宋迟穗本就十分脆弱,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地,落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后怕地抓紧她的衣领。
她没有衣领,只揪着她的背心,往下拉扯,看见里面雪白的肌肤颤动着。
“邓离。”
这是她第一次叫她名字:“不要让爷爷知道。”
宋迟穗贴着她的胸口,鼻尖细细呼吸着。
“好。”
*
段甜甜进了房间后,本着邓离的嘱托,乖巧站在门口等着。
往里看,是一巨大的蝴蝶刺绣屏风,半透明的。
蝴蝶用金丝线描绘着,异常瑰丽,她忍不住用手上前摸了摸。
半响,里屋灯光亮起,一个倩丽的人影落在屏风处,光是看影子,就能见一头长卷发,身姿曼妙,玉腿笔直修长。
那应该是宋迟秋了。
段甜甜定了会儿神,只见她开始换起衣服来。
裙子像是凋落的花瓣,轻轻一拉,由上之下,刷地一下堆在地上。
宋迟秋侧站着,前凸后翘,一双手正拢着长发往上拨,似搔首弄姿似的。
段甜甜连忙捂住嘴,转头背对着屏风。
她的心笃笃跳起来,对方虽是精神障碍,但毕竟也是女人,若是这样子乱跑,的确不雅观,是需要一个人守着。
还是到门外去守着吧。
刚一抬步,忽然被叫住。
“大狗狗。”
段甜甜一懵,这是在叫她?碍于对精神病人的关爱与负责,她清了清嗓音:“嗯。”
“我衣服。”宋迟秋趴在屏风上,故作姿态,若是邓离真如外界传说那般,贪财好色,这般好的时机,她定然不会放过。
说完话,她慢慢探出手,伸出半截玉臂,在屏风外扬了扬。
段甜甜轻轻侧过头,见一截藕色似的小臂拿着湿哒哒的衣裳递给她。
她轻轻接过:“好。”
她伸出手去,去接衣服,对方却久久不放。
“嘻嘻。”
屏风后的人笑了笑:“你进来玩。”
段甜甜:“???啊?”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尴尬地问着:“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
紧张之余,她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宋迟秋闷笑,对方的嗓音都激动得变了,这下定能拿下。
她不等了,一下从屏风绕到前面来,一把从背后搂了上去:“大狗狗,我喜欢。”
宋迟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手摸着她的小腹,揉着她川字马甲线。
段甜甜呼吸一滞,感觉身后被一股热浪包住,尤其是后背,一时令人颤抖。
“秋秋。”
她尴尬地转过头,正巧对上一双魅惑的眼。
宋迟秋原本笑着,忽然看清她,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是屏风。
宋迟秋一个没注意,身体趔趄,眼看就要摔下去。
段甜甜连忙出手,一把将她的腰搂了过来。
她半压着她的腰,手指触碰到性感的腰肢,目之所及,是宋迟秋性感的三点式内衣内裤。
身材丰韵,呼之欲出。
宋迟秋接连被吓两次,她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眼前人:“你是谁?”
段甜甜连忙扶她起来,站定,转身,伸手捂着跳动的心口:“小姐,不好意思,我是负责看门的。”
不知道怎么,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宋迟秋的清醒,她似乎不是精神病患者。
宋迟秋心有余悸,她连忙扯了椅子上的披肩将自己盖住,偌大个披肩也只能遮着上半身,下身的腿敞开在外。
邓离呢,怎么换成了这个人。
糟糕,刚刚还差点被她戳穿。
宋迟秋镇定心绪,很快,她趴在屏风处,观察来人。
来人正巧站在外面,低着头,脸色红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身高身材和穿衣风格竟和邓离相似,怪不得认错。
“兔子。”
宋迟秋一脸无辜状。
段甜甜抬起头,震惊看着她:“你叫我吗?”
她点头:“小白兔。”
段甜甜摸了摸头上炸起来的毛,笑了笑:“是,我是兔子,你是什么。”
宋迟秋没说话,上下扫射着她。
她连忙咳嗽道:“你的衣服一会儿就到了,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拿衣服。”
见她点了点头,段甜甜这才松口气,转身出了屋。
正巧,送衣服的人来了。
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段甜甜连忙拿着衣服,进去后反锁了门。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呢。
*
邓离绕过前厅,抱着宋迟穗从后院上去,后面没有电梯,她感受到怀里的人越来越浮躁,连忙加快了几步。
此时此刻,不仅不能让她爷爷知道,还不能让干了坏事的人知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先给宋迟穗安顿下来,给她换身衣服。
卧房在二楼,邓离猫着腰看一眼,所有的宾客都在一楼吃吃喝喝,余光间,见简秋雨坐在位置上,被身旁的青水拉着灌酒呢
要是等简秋雨救人,人都凉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确定无人后,邓离迈着步子往卧室走去。
刚往前走了两步,经过宋迟秋的房门,好巧不巧,只见房门一下被拉开,段甜甜从里跳了出来。
邓离:!!!
段甜甜:!!!
两人四目相对,来不及解释。
邓离脸上的表情皱了一下:“嘘!”
段甜甜也心虚:“嘘。”
“跟我来。”
段甜甜看了她和宋迟穗两人一身湿,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到了卧室,邓离把宋迟穗放在床上,此刻,怀里的人难受地抓着她的衣领,身体开始颤抖。
“她怎么了。”
段甜甜跟在两人身后。
“你又怎么了。”
邓离一手摸着宋迟穗的额头,一面紧急转过头去:“甜甜,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段甜甜眼神瞪圆:“到底什么事?”
邓离:“你下楼,去找杜金月医生,我现在替她换衣服,一会儿给你说。”
“记住,谁都不要告诉。”
说罢,见邓离用手心摸着宋迟穗的额头,手背贴了贴她的颈脖,紧接着,双手落在她的衣领处,正要给她解衣扣。
段甜甜错开眼,连忙应声,转头离去。
湿透的衣服沉重如铁,连扣子都不好解,邓离用力扯开一颗,惊动了床上湿透的小猫。
她缓缓撑开双眼,小扇子下闪耀着一双琉璃眼。
“春梅。”
一双冰凉的手捉着邓离的腕,寒冷彻骨。
邓离屏住了呼吸,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不在,我替你换衣服。”
“唔。”
宋迟穗像是吓到了,肩膀缩了缩,整个身体紧绷,方才扯开扣子的地上露出一痕雪肤,锁骨跟着凸起,深凹处似能放鱼。
“我知道了。”
邓离弯下腰,伸手去扯被子,刚好压着宋迟穗。
宋迟穗迷迷糊糊地,浑身发热,但是恶寒,害怕得瑟瑟发抖。
忽然感觉一块温热的物体压下来,她屏住呼吸,鼻尖正巧对着邓离胸口,她睫毛眨了眨,似乎能扫到对方湿滑肌肤。
咚咚咚,她看见她的呼吸此起彼伏,也是头一次和别人这般近距离,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温度。
很快,那块温度离开了,温暖的鹅绒被盖在身上。
邓离双手放在被子里,顺着她的衣服扣子松开:“我这样帮你换。”
皎白的小脸,唇色似未着色一般惨白,她睫毛微垂着,轻轻嗯了声,算作答应。
那声音弱得听不见,仿若说话会用尽她浑身力气一般。
真是脆弱啊。
邓离不禁感叹。
如此脆弱的人竟是本书最强boss,难以想象。很有反差感。
手指微微抖了抖,宋迟穗又哼了一声,小脸转了过去,眼里满是殷红。
邓离眉毛一挑,她以后若回想起来,不会把她的手给砍了吧。
管她呢,砍就砍吧。
邓离摸着往下,三两下解开她的领口,从被窝里把湿哒哒的裙子拽出来。
“小穗,你要知道,现在特殊情况,这些事我来做,你不必害羞。”
宋迟穗呼吸沉重,她无力地抬着眼睫毛:“知道,快些。”
得了,她加快速度,手心穿过她的后背,皮肤相接,正面值又加10。
顺着衣服,邓离摸到她的肩侧,一双蝴蝶骨明晰硌手,她手指微微一颤。
邓离噎了口气,这还是她头一回伺候人换衣服,有点不习惯,好在她小小的,睡着比较听话。
一整套下来,正面值又涨了50,她发誓她是无意的。
此时,宋迟穗半迷糊着,似乎早已经不在意她在她身上做什么。
又能做什么呢。
很快,杜金月跟着段甜甜进了屋。
邓离匆匆擦拭好宋迟穗的身体,又将她挪了个窝,再把她的头发用干发巾裹住,换掉湿哒哒的床单。
只要宋迟穗是安睡着的,她分分钟解决她。
这下,总算安稳下来。
杜金月瘪嘴,见邓离一身湿透,宋迟穗又溺了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只快速检查了床上那虚弱的人的身体,给她吊了一支葡萄糖输液,一边收拾着器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邓离寸步不离坐在一旁,见杜金月脸色难看,心中揪起:“医生,她没事了吧。”
杜金月没有抬头:“积水倒是没有,只是她身体虚弱,受了湖水的寒冷,可能要遭罪几天。”
邓离听着,一口气提起来,别说宋迟穗,就是她这个季节在深湖游一圈,也得感冒。
想着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杜金月看着她:“你赶紧去换衣服吧,别一个人倒下了,又倒下另一个人,剩下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宋迟秋,你家不乱谁家乱。”
听这意思,倒是家里天天乱。
邓离换好衣服,出来时,杜金月正在开药。
她把单子写好,递给邓离:“药得你们去买,我手上的不够。”叮嘱结束,她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邓离:“哎,怎么会掉入湖中呢。”
邓离摩挲着纸巾:“这一言难尽,今天的事,还希望杜医生保密。”
杜金月哼着摇摇头:“我反正不管你们家的事,我治病拿钱,你们按时吃药。”
她干净利落了收拾好药箱:“我走了。”
送走杜金月,邓离这才转向段甜甜。
此时此刻,段甜甜也满腹疑问想要问她。
但是看现目前的状况,自己的事说不出去,邓离的事怕也问不过来。
“要我帮你去买药?”
邓离一抬手,她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好姐妹。”
她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你了。”
*
前厅,春梅站在角落等待着前来和她通信的人。
不久,只见一个服务员朝她走了过来。他带着鸭舌帽,手里端着香槟,站在她面前:“都做好了吗?”
春梅双手扯着衣裤,战战兢兢点头:“我儿子呢。”
“尸体呢。”
“在在湖里。”
“很好,你放心,杀人又不是你,你只是将她推到镜湖晒太阳而已,剩下的,是她自己操作不当,掉落了湖中。”
春梅瞳孔一怔:“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男人轻笑,摸索着手里的刹车片。
“你不要问那么多,等事情办好,你会有不少好处。”
春梅左顾右盼:“那你,你是谁派来的,是宋顺君,还是夏明义。”
夏明义是宋迟穗舅舅,一心觊觎着她家财产。
男人眉毛一挑:“宋迟穗和宋迟秋,一个腿残,一个脑残,有人看不过去,收了她们,不过是给她们解脱。”
说完,男人压低鸭舌帽,朝着别墅后厨暗道走去。
皮鞋的声音回荡在走道,一处暗影下,男子停下脚步,他轻轻敲了敲门,门缓缓打开,一只手探了出来。
男人将刹车片递给他,郑重其事了说:“都办好了。”
“嗯。”对方收起刹车片,很快关了门。
午宴之后,宾客相继离开。
宋迟穗不便,邓离让段甜甜守着宋迟穗,她负责送走宾客,顺便查查那个人是否还在。
大门前,春梅站在门口,和邓离正对着。
宋遂英和宋顺君相继出来,见没宋迟穗,宋遂英问了一句:“我家秋秋和穗穗呢。”
这话问的是春梅,邓离正好想看她怎么回答。
春梅克制着慌乱,俯首帖耳毕恭毕敬:“董事长,两位小姐因劳顿,都在午休,还未醒呢,要不,我去叫她们。”
宋遂英默默点点头:“不必,让她们好好休息。”他点了点拐杖,往前走去。
走在后面的李凌歪嘴嗤鼻笑了笑:“刚刚午宴都没见人,这会午宴结束了还不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宋顺君斥责:“老婆,你少说两句!”
春梅笑道:“二夫人哪里的话,两位小姐好好的。”
这话说的,李凌像是在撇清关系。
邓离没心思同她们唇舌之战,一心只想找到那个男人。看了几圈,不见踪迹,估计早就走了。
这边刚送完伯父伯母,另一边又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高一米八五,长相五大三粗,带着厚厚的镜片,一身肃杀之气很重。
“我外甥女呢。”
来人是夏明义,他东张西望,看了一圈,目光落到邓离身上。
邓离:“小穗在休息。”
“哼。”男人蔑视过她,目光掠过她头顶,扬长而去。
她紧了口气,觉得这几人都值得怀疑。
但见春梅同他们没有任何的互动。
邓离心思沉着,一时没了线索。
这会儿,简秋雨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着简秋雨,就像是看见了坠落的月亮。
斯斯文文的女老师竟被灌了些酒,出来时虽然已经清醒,但是脸色却是通红的。
青水轻轻扶着简秋雨,前来道别。
“邓小姐,我要先回去了,迟穗呢?”
简秋雨推了下眼睛,朝着别墅看了一圈:“怎么不见人。”
好家伙,好意思问她呢,原本是她该救宋迟穗的,怎么剧情就变了呢。
邓离十分不满意,她提着一口气问:“小穗累了,在休息,简老师,你今天玩的可开心。”
对方似乎没听出来她的话中话,扯着唇笑了笑:“当然,就是一天都没怎么见迟穗,想同她道别。”
青水也点着头:“邓小姐,我也想通穗穗道别。”
这一提问,邓离还未回答,春梅边抢着回答:“小姐不方便,两位还是先回吧。”
那慌张的语气,神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简秋雨和青水同时看过去。
“也好,毕竟休息着,叫醒不礼貌,周一见。”
青水耸着肩:“好吧,替我转告穗穗。”
春梅:“好。”
断断续续送走了客人,邓离看向春梅。
看她要如何演绎。
被人这般直勾勾看着,她也很快转了头去:“夫人,我去给两位小姐做点下午茶,一会儿她们醒了吃。”
还算稳,邓离抱着双臂,垂眸看她,带着一丝丝的怜悯。
“春梅管家,你跟小穗多少年了?”
“八年了。”
“八年。”邓离脚尖点着地,整个别墅回荡着敲打大理石的声音。
春梅哆嗦了一下:“夫人,你怎么这么问。”
她耸了耸肩,露出一丝随意:“随便问问,八年了,也挺久的,辛苦你了。”
邓离之所以还未审问她,因为,这不属于她的范畴,应该审问春梅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刚刚溺水,至今还昏迷的人。
吩咐了保安封锁别墅后,邓离便匆忙上楼。
段甜甜手里拿着药,站在门口等她:“你来了。”
“嘘。”
邓离做了个手势:“甜甜,你忙吗?”
对方瞪着圆眼摇头。
“那太好了,你,去帮忙照看一下宋迟秋,就是隔壁那位,还有,不要让任何人进屋。”
白天吃了一肚子尴尬的段甜甜顿时摆手:“好像不太好吧。”
邓离:“怎么不好了,她要吃了你?”
段甜甜心有余悸,脸色惨白:“差不多。”
尚且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邓离连拖带拽将段甜甜再次丢了进去。
“好朋友,这件事还很严重,求你帮个忙了。”
说罢,邓离关上门,顺便上了锁。
留下段甜甜喊她:“我真的有事要忙。”
“你能有重要的事?”
“我挺忙的,邓离,放我出去。”
*
宋迟穗做了梦。
梦里,她掉落湖里,湖水冰凉侵蚀着她的血肉骨髓,黑暗拉着她的身躯远离湖平面,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忽地一下,一人跳入了水中,朝着她游了过来。
将她轻轻拉起,救出了湖面。
她狠狠呼吸着湖面的空气,一下醒了。
呵。
宋迟穗打了个冷颤,醒来时,头脑混沌,眼皮犹如千斤重,好半天才撑开。
目之所以,窗外已经黑透,室内灯光昏暗,仅开了一盏台灯,床前匍匐着一个人,她坐在板凳上,双手趴在床沿上,头枕着手臂,正呼呼地睡觉。
是邓离。
宋迟穗想起来了,那不是梦,是真实的,她真的落入了湖中,是邓离救了她。
邓离怎么会救她?
不是恨不得她死吗?
她死后,邓离可以继承遗产。
宋迟穗紧着一口气,注视着邓离。
昏黄台灯下,邓离闭着眼,瘦削的脸型流畅紧致,鼻梁挺立,一双淡眉显得冷冷清清。均匀的呼吸下,嘴唇微微张开,饱满的红唇露出半截白牙。
嘴唇丰盈,没有纹路,宋迟穗下意识摸了下自己嘴唇,回想起水中那滚烫的一触。
左右不过是为了活命,有什么好尴尬的。
颤抖的手指蜷了蜷,缓缓缩进被窝。
胳膊一触碰到肌肤,宋迟穗感觉微妙,缓缓醒了过来。
左手输着液,她用右手轻轻拱开被窝,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瞳孔放大。
她的衣服。
记忆涌了上来,她看向面前的人,那双手轻轻垂在一侧,手臂的线条精致有型,手指如玉竹节,根根分明,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纵横交错,掌心微红,散发着热意。
沉香扑入鼻腔,让人觉得心莫名安定。
宋迟穗觉得皮肤滚烫,她把手扶着颈脖,感受到光滑肌肤微凉。
衣服已经换了,当时她浑身湿透,邓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邓离为什么帮她。
她看不清邓离是什么样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第24章
宋迟穗连忙闭上眼,半眯虚缝注视着。
邓离皱了皱眉,抬头朝吊瓶看一眼,怔了会儿,又打了打哈欠,换了面枕着继续睡。
方才枕过的脸颊有红色的痕迹,深深的,看样子已经陪了许久。
她没闭眼,而是一直盯着输液瓶看,看着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似乎出了神:“大概还能滴五分钟。”
对方自言自语。
宋迟穗心口一颤,她守了多久?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少年时候,父母半夜不睡觉背着她去输液,一直守到天亮。
脑海微微闪过美好的记忆,刚好了没一会儿,只觉得左手被人摸了一把。
宋迟穗思绪回来,瞄着眼看她。
只见邓离指腹扫过她的指尖,竟对着她的手笑了笑:“差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机会?
宋迟穗蹙眉。
什么意思。
下一秒,邓离没有再蜻蜓点水,而是一手垫在她的手心,另一只手盖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留出输液口,像是捧着什么精美物品的东西一般。
邓离这是干什么。
“好凉快。”
邓离自言自语之余,朝她看了一眼。
见宋迟穗紧闭眼睛,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这下笑得更欢心了。
脑海中的正面值蹭蹭上升,距离一个亿的小目标又近一步。
这是个大好良机,邓离也不止想摸一摸,她缓缓低下头,侧过脸,用脸颊去贴她如新笋尖尖的玉指。
“嘿嘿,这样也行。”
宋迟穗内心发毛,指头被温热的脸颊抵着,被温热的大手捂着,是没有那么冷了,但是,邓离的举动,十分让人不解。
邓离她是变态吗?
还是说,以为她救了她两次,就敢如此肆无忌惮了。
指尖的鼻息越发温热,吹得她浑身酥软,宋迟穗蜷缩着手指,鼻息轻哼。
下一秒,邓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开。
“醒了。”
邓离双手依旧牵着她,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宋迟穗纤长睫毛翘起,一双黑琉璃眼闪着光盯着她的手:“嗯。”
邓离会意,松开她的手,起身开了灯。
“感觉怎么样。”
床上小人面色十分苍白,眉头拧成一团:“头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坐下,再次抓着她的手腕。
宋迟穗似吓到了,手颤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干嘛呢,给你拔针。”
“好。”
对方这才放下戒备,安安心心把手交给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掉进了湖里,我把你捞了起来,你还记得吗?”
宋迟穗点头。
嘿,总算还记得,也算是在黑月光的世界里留下了一点点好,以后不至于死太惨。
她轻轻扯着她手背的透明胶带,柔嫩皮肤一下红了起来,似乎是药物过敏,她手背的静脉都泛起了红色。
好脆弱哦。
邓离按着她的手,一手握着针:“我要开始了。”
“嗯。”
宋迟穗怕针,头微微偏了过去。
针头一拔,连忙用棉签按着细细的眼,邓离安心坐下来。
“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轮椅不受控制,然后朝斜坡滑下去,很快掉入湖里。”
“在那之前呢?”邓离试图唤醒她的记忆。
宋迟穗双眼一颤:“还记得在那之前,我吃了药就犯困,醒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到了镜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是被下药了。
邓离胸口起伏:“那,给你吃药的人,是谁?”
“春梅管家。”
就是了。
说到这里,宋迟穗眼神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邓离:“不会是她的。”
邓离沉默,按了一会儿她的手,把血止住,再将她的手放进被窝,轻轻掖好被子。
邓离一脸沉着:“小穗,我要跟你说了,是我亲眼看见谁害你,你会如何?”
宋迟穗的眼由震惊变为严肃,阴鸷,她偏头过去,用低沉的声线说到:“那就将她碎尸万段。”
“!!!”
邓离就知道会这样。
她拖着椅子往后坐了一寸,正对着她说:“小小年纪,怎么动不动就杀来杀去,现在是法治社会,倘若遇见这件事,我们第一时间应该是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
“别说了,邓离,我感谢你今天救我,但是。”宋迟穗直勾勾看着她:“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我没控制,我只是建议,你没有必要自己沾上鲜血。”
“你看到的是谁?”宋迟穗打断了她。
邓离:“除非你答应我,选择报警。”
很明显宋迟穗不搭理她,哪有那么容易。
她很快偏过头去,像是赌气一般背对着她。
她说不通她,但是依旧执拗:“你若做了坏事,以后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以后你若有了心爱的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心爱的人坐牢,不能享受平淡快乐的生活,你会后悔的。”
宋迟穗转过头看,一双眼睛由上直下看她:“你说你?”
那眼神,仿佛再说就是全世界女人死绝,也没可能是她的意思。
邓离抹了把汗:“小穗,你还年轻,你。”
“折个中。”宋迟穗半垂着眼眸:“就算报警,目前也只能打草惊蛇,幕后操纵者是不会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出手。”
邓离:“怎么折中。”
宋迟穗:“私家侦探,找到证据,再报警。”她摩挲着宝石戒指,眼神似垂悯。
真聪明啊。
邓离觉得这个方法好,点头表示同意。
“那得拉钩。”
中途反悔的事,宋迟穗不是没做过,她何曾讲过信用?
“拉钩?”
宋迟穗轻声鄙夷:“小孩子玩的把戏。”
邓离不理她,只从被窝里把她手掏出来,小手指勾着她的手指:“拉钩、盖章、发毒誓、从此以后,你我就是一条床、啊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可以做违法乱纪的事。”
她大手晃了晃小手,笃定看着宋迟穗。
对方轻薄的嘴唇咳嗽了两声,并未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来盖章。”
邓离的拇指轻轻点上去,像是蝴蝶亲吻花蕊。
“嘻嘻。”正面值又上升了一波。
“再加个毒誓,若是你做了那些,那么以后,你的爱人将会被火烧死或是被水淹死,你将会失去你的爱人。”
宋迟穗笑笑:“行。”她又没爱人。
头一次做这样的约定,宋迟穗无力反抗,且觉得幼稚可笑。她缩回了手,眼神依旧阴冷:“那个人是谁?可以说了?”
邓离深吸一口气:“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刚一说完话,门外传来脚步声。
邓离耳朵竖起,侧头往门口瞥去。
一个身型端正的管家装束立在门口。
“夫人,宋小姐不见了。”
看,贼喊捉贼。
邓离抬头,伸出手指竖在宋迟穗唇上,堵住她原本要说的话。
“嘘。”
宋迟穗眼眶放大,朝门外看了看,又看向她。
邓离点点头。
没一会,她发出伸懒腰似的声音:“谁啊?”
“夫人,我是春梅。”
邓离起身,光脚踩着地毯,一面将头发揉乱,衣服拉扯了一下,而后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缝。
“干什么,大晚上的。”
“夫人,宋小姐不见了。”春梅一脸着急,说完双手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你别着急,哪个宋小姐?”
“宋,宋二小姐。”
邓离露出震惊状,双手揽着春梅的肩,还使劲摇了摇,先不管演技真实与否,主打的就是一个咆哮。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春梅的眼泪被摇得乱飙,脑浆差点没晃出来,她拉着邓离出门,朝着宋迟穗休息的房屋走去。
“中午她吃了药,就开始犯困,我把她送过来休息,可是你看。”
床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是还没来得及做一做假象。
邓离皱着眉:“你说她中午睡这里,可这里怎么如此干净整洁?你是不是骗我。”
说完,对着她又是一顿摇晃。
假富二代的崩溃感不就是这么来的。
“夫人,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去大小姐房间看看。”
说着,两人又到了宋迟秋的房间。
邓离直接破门而入,提着嗓子喊:“小穗,小穗。”
进了屋,见宋迟秋和段甜甜正坐在床上,此时,宋迟秋手里拿着口红眉笔,而段甜甜已经被她画成了如花一样的少女。
蜡笔小新的眉毛,梁朝伟的香肠嘴,还有猪刚鬣的水光肌,以及佟湘玉的腮红,柯南的冲天揪。
她差点没绷住,段甜甜怎么会被画成这样子。
对方见了她,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邓离,呜呜呜,她,呜呜呜。”
段甜甜指来指去,就差没有抱住她哭泣。
“看见小穗了吗?”
段甜甜立即冷静下来:“没有。”
宋迟秋也跟着晃了晃头:“妹妹,在哪里?”
邓离强制压制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立即转头呵斥春梅:“还愣着做什么,让大家都去找。”
一时间,发动了疗养院所有人员,在别墅的各个角落里寻找人。
呼喊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邓离插着双手,看着远处河流:“你们,往东边找,你们,往西边走,剩下的,跟我在别墅,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找不到人,谁都不许睡觉。”
人员分散,邓离站在小院,打量着春梅。
她正朝着镜湖看望,眼神似乎在期待着某种东西。
那种东西些许是宋迟穗吧。
邓离悄悄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管家。”
“哎。”春梅吓得面如尸色,身体缩起:“夫人。”
“看什么?有线索?”
她惊慌地摇摇头:“没有。”
邓离嗯了一声:“你在这守着,说不定会有线索,我先去别墅找找看。”
春梅吸了口冷气:“好。”
见人远去,李春梅拍了拍胸口,往后走了两步,靠在一颗银杏树上。
根据原定的计划,她只需要把宋迟穗推到此处,也就是她脚站立的地方,其余的,听天由命。
她没有推她下去,一切都是意外。
这样安慰着自己,春梅低头寻找痕迹,见平整的斜坡上,有一串深深的轮椅痕迹,痕迹一直从斜坡蔓延到湖中,戛然而止。
她仿若看见了宋迟穗掉入湖中的画面,她求救过、挣扎过、湖水短暂被泛起风雨,最终归于平静。
那时候大家都忙着饮酒作乐,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春梅心一揪,眼泪齐刷刷掉下来。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忽地一阵阴风吹来,吹得银杏树叶唰唰作响,身后传来了熟悉却令人可怖的声音。
“春梅阿姨。”
她耳朵竖起,背脊发寒,整个身体僵硬着:“谁谁?”
春梅转头,见来人是宋迟穗,她正坐在轮椅上,身穿一身白,皮肤白的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躯体,表情阴冷。
“啊!小姐,小姐,不是我推你下去的。”
春梅吓得腿软,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对着宋迟穗作揖:“小姐,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的儿子被她们绑架了。小姐,呜呜呜,求求你,安歇吧。”
宋迟穗皱着眉,似伤心,半响,她轻哼自嘲:“枉我父母救济你,你竟是这样报答她们,农夫与蛇的故事,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她控制着轮椅,轻飘飘地飘到春梅面前,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李春梅,我何曾亏待过你,你儿子被绑架,就要拿我的命去换?”
冰凉的手指握着她的颈脖,春梅七窍已经出了三,她抬起头看向面前可怖的脸:“小姐,小姐你已经去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双腿不灵便,受了那么多欺负,何必牵挂这人世间,你的姐姐又是疯子,爷爷也快走了,我担心你留下来,被她们折磨得不像样子,小姐,我没有动手杀你。”
还不悔改?
也对,害人的人会找一万个理由自洽,证明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
宋迟穗一时情急,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陪我一起吧,一起下地狱!”
眼看春梅被掐得脸红脖子粗,邓离连忙从旁侧冲了过来,伸手掰着宋迟穗:“小穗,别掐了。”
宋迟穗虽小,力气却不小,她费了好大劲,才将春梅解救出来。
邓离推着轮椅往后,悲悯地看着李春梅。
此时,她正跪在地上,用力地咳嗽着,一脸难以置信望着宋迟穗:“小姐,你没事?”
宋迟穗冷冷回应:“你很失望?”
失不失望,邓离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宋迟穗是无力的,她信任了八年的人,把吃穿住行都交给了她,如此地放心没有戒备,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宋迟穗为什么要变坏,生活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她的内心成长,注定与普通人不一样。
虽无法感同身受,邓离也难以想象,她在承受什么。
否则,她也不会亲自上手去掐人。
关于审判,邓离早就猜到了。从李春梅口中问不出所以然。
她也只一个被控制的棋子。
对方用她的独子威胁她,她自然有自己的选择。
而现在,想要害宋迟穗的人知道她没事,自然而然,连李春梅这颗棋子也不会留了。
宋迟穗呢,要如何处理。
邓离站在一旁,这件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天空忽然传来一道闪电,晃在宋迟穗苍白的脸上,她像是审判台的宣判神,听着李春梅的狡辩。
“这些年来,我怎么对小姐的,小姐难道没有感觉?若非不得已,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一时鬼迷心窍,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姐,还是小姐你厉害些。”
宋迟穗悲悯地望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李春梅:“小小姐,你没事,求求你能放过我儿子,我死了都可以,我可以坐牢,我一命抵一命,我。”
“够了,你不配。”宋迟穗。
此时,雷声红红滚来,天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声音。
山间雷雨多,看样子并非玩笑。
秋雷滚滚,眼看就要下雨。
邓离提醒着:“小穗,看天的样子要下雨,你不能再着凉。”
耳边传来温热的提醒,宋迟穗环抱着手臂,心口此起彼伏。
她蔑视着身前的人:“滚吧。”
说完,邓离转动着轮椅,推着宋迟穗往里走去。
一旁的宋迟秋也停下来,不再玩段甜甜的头发,她叉着腰朝李春梅走去,狠狠刮了她一个巴掌:“走狗,欺负妹妹!”
“呸。”
打骂了李春梅,宋迟秋这才解气,跟着进了别墅。
此时,暴雨如倾盆,很快浇湿了李春梅的全身。
她跪了许久,久久不能原谅自己。
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如今失了宋家的庇护,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缓缓站起,朝着别墅大门冲去。
别墅已关门,李春梅跪在门口敲打着大门,求饶也好,痛哭也罢,后悔的话也说了不少,只是,那扇大门再也不会为她开启。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门外的动情才轻了些。
此时,宋迟穗同宋迟秋共住一屋,宋迟秋照看着她的身体。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跟我说。”宋迟秋也是刚刚知道她被人陷害落湖。
宋迟穗嘘了一声:“姐姐,小声点。”
宋迟秋:“你放心,我这边都是隔音墙,外面是听不见的。”
她咳嗽了两下,还不忘记安排事情:“找人跟踪春梅管家,说不定沿着这条线,还能找到凶手。”
宋迟秋点头:“嗯,我已经联系了私家侦探,相信她很快就会有答案。”
“私家侦探,可靠吗?”宋迟穗有些怀疑,这个年头,打着这旗号骗人钱财的挺多。
宋迟秋摇头:“我也不确定,不过聊胜于无,没有正统的方法,只能用这个方法了,好歹有人帮忙。”
说完,她又叹口气:“你还是好好顾着身体,别操心这里那里了,落湖的时候,一定很冷吧。”
宋迟秋坐在床边,双手捉着宋迟穗的手,轻轻为她呵气。
这下想起,还有些后怕,她呵的气都是颤抖的。
“无法想象,若是当时没人看见对了,你说是邓离救的你。”
“她当时怎么会在那里。”
这一点,宋迟穗也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邓离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危险。
“是命运吧,老天爷眷顾我不死,让她救我。”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救她。
而是两次。
宋迟穗伸手摸着心口,感受心脏传来轻微的浮动。
宋迟秋瞥见她如此,连忙说到:“说不定她真的喜欢你。”
耳朵似蜂鸣了一声,她肩微微一耸:“那不正好,你我的计划,可以按照原来的实施。”
宋迟秋打趣:“你舍得?欺骗一个喜欢你的人,且一直救你的人?”
她轻笑,鼻息微微烫着:“姐姐,你就别测试我了,我怎么会因为她救了我两次,从而对她放松警惕。”
“那倒也是。”宋迟秋深知,生于这样的家庭,眼看快没有了庇佑,没有依靠,日后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还有什么心思去想情啊啥的。
“对了,那个,那个眼睛长得贼大的女人是谁?”
宋迟秋忽然记起来,今天可是在她面前丢尽了脸。
宋迟穗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大眼睛你是说段甜甜?”
“段甜甜,怎么起这个名字。”她喃喃自语。
房间的另一边,邓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裹紧小被子,朝着面前的段甜甜正要吐槽,是谁背后说她坏话,这一看段甜甜的脸,忍不住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我忍很久了。”
段甜甜正拆着头顶的小发卡,瞪了她一眼:“我也忍你很久了。”
邓离捧着肚子坐起,控制着情绪:“她怎么会给你画成这样。”
段甜甜将卸妆膏挤在手心,均匀地抹在脸上,一边叹气一边说:“她说要画风筝,不画就拉着我不让我走。哎,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转过头来:“最让人尴尬的是,我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她一把将我抱住了。”
“抱住你,可能在和你玩呢。”邓离解释。
“玩?”她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颤抖了一下:“这叫玩儿,她那个时候,就那样,朝我扑了过来,吓死了。”
宋迟秋长相温柔淑女、身材姣好,按道理说,也是受过某些方面的教育,她这样的,一不小心被歹人见了,就算受了欺负,也说不出因为所以然来。
“啊?”邓离一脸不可置信:“可能。”
“别可能了,我告诉你,邓离,有阴谋,绝对有阴谋,一进去还叫我什么大狗狗?不会把我当成狗了吧。”
大狗狗?邓离背脊一寒,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开始,是让她进屋来着,所以脑袋飞速运转,虽然不见得正确,但是她想起昨天宋迟秋的贴近,总感觉,她像是被算计了。
然而宋迟秋精神失常,又听宋迟穗的话。
所以这一切。
邓离打了个寒颤,好家伙,她想着方法救宋迟穗,她倒改着花样整她呢。
坏女人。
作者有话说:
邓离:腹黑宝宝一天天暗算我!
第25章
北明山四季分明,现在入了秋,山道两旁的银杏叶开始枯黄凋零。
李春梅走了一夜,从天黑走到晨醒时刻,四周蒙蒙发亮,终于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山脚下的公交站牌旁。
淋了一夜雨,她此刻已然着凉,正躲在公交站牌下避雨。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
是陌生来电。
李春梅连忙接起:“我儿子呢?”
对面用的是变声语气:“宋迟穗的尸体浮起来了?”
她战战兢兢:“起起来了,昨天就起来了,她尸体已经凉透了。”
对方沉默了半响:“你儿子在学校,好好的。”
“好好,我知道了。”春梅突然又有了力气,支撑起来到马路边打车。
她要带着儿子,找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
北明山疗养院,宋迟穗醒来,接到跟踪人报来的消息。
“小姐,还未发现她和对方见面,只是去接了一下儿子,就匆匆离开了。”
“知道了,继续跟踪。”
宋迟穗回了消息,沉思下来。
早起的时候,万般不便,加之落了湖,身体更加虚弱,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有宋迟秋帮忙。
这下没了春梅,宋迟穗像失去了左膀右臂,让她觉得任何人都不可信。
宋迟秋替她换好衣服,帮着她到新轮椅上:“我跟你下山,以后方便照料你。”
她轻抚宋迟穗的长发,疼惜地望着镜子中的女孩。
她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因一声咳嗽都要震颤许久,半响,她摇摇头,嗓音也比平日低沉些:“这样容易暴露。”
她计算过,宋迟秋跟着她,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再来几个有心人,知晓宋迟秋是装傻,恐怕第一个有危险的就是她。
“姐姐,我没事,之前春梅不在的时候,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宋迟秋依旧担心:“可你落了湖,身体虚弱不少。”
她坚持到:“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更何况,我身边不是还有邓离。”
她至少能确定,邓离短时间不会加害她。
宋迟秋:“私家侦探那边怎么说?”
从一开始,宋迟穗就安排了人调查邓离,以及邓离会对她实施什么计划,她都知道。
原本,邓离是要骗婚骗财,她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邓离,而如今,私家侦探那边探出来的消息也很奇怪。
“她说邓离想要自立,拥有自己的事业。”
这一点,宋迟穗听了也觉得不可信。
宋迟秋更是惊诧:“那侦探会不会露出马脚了,邓离故意的。”
“不会的,她要那么轻易露出马脚,我们至于现在还不认识她。”
走一步是一步,且行且看。
*
邓离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想来想去,宋迟穗还是把她当做贪财好色的亡命之徒。
要知道,原主对宋迟秋就是有那么些意思,暗地里欺负她好几回。撇除个人精神问题,宋迟秋漂亮、身材好,可是不可多得的温婉美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不少爱慕者。
但大多数知道她的问题后,都打了退堂鼓。
也就原主那个丧心病狂的,要了妹妹还要姐姐。
原来也是因为宋迟秋故意引诱吗?
故意让她犯下滔天大罪。
下一夜雨,山间空气清爽,柏油路被冲洗得很干净。
用过早饭,邓离就要送宋迟穗回去了。
段甜甜自己开了车,紧跟在后。
两辆车在岔路口分开,过了会,邓离接到了段甜甜的电话。
“老离。”
“说。”
邓离同她没有秘密,但是怕吵着副驾驶上娇小的人儿睡觉,立即带上了耳机:“什么事。”
“裴云那边挺看好你的,邀请你今天一起吃个饭,你有时间吗?”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正闭目养神,她咳了咳:“下午有时间,不过很短,一定要当面聊吗?”
“啧,有些注意事项要跟你说清楚啊,你可别不给面子,她这个人脉我好不容易拉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吃大餐。”邓离兴奋地挂了电话,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要有工作啦。
早秋的阳光明媚,路况一直很好,邓离开了小窗,舒服地将手探到窗口吹着,感受手掌在风中被浮起的感觉,那种感受很奇妙,令人心情愉悦。
只是没愉悦多久,身旁的小人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发起了轻声的咳嗽。
邓离看过去,见她小身板随着咳嗽不住震颤,素白小手捂着嘴唇,眼睛闪着珠光,我见犹怜。
“怎么了。”
邓离立即关上窗:“不能吹风。”
这大概就是弱不禁风吧。
宋迟穗点头:“我有风症,吹了头疼。”
加之昨晚着凉,是她不小心了。
关了窗,宋迟穗才停止了咳嗽,她将小手放在膝盖处,眼神望着远方,似有些落寞。
邓离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一面在拐弯处转动着它。
“今天天气真好啊。”
她也是没话找话说。
宋迟穗轻轻朝她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反正也不怕尴尬。
邓离清了清嗓音:“其实呢,梅管家的事,早知道比晚知道好,你说是吧。”
对方依旧没什么话,灵魂似被抽干了一般。
她又继续:“你放心,以后梅管家不在,你的吃穿住行,尤其是穿,洗澡,我会帮你的,你昨天掉进湖里,光顾着救你,还没来得给你洗澡洗头,今天晚上,我好好给你洗洗。”
这样一来,正面值不又蹭蹭蹭上升了,邓离一扫阴霾,她即将成为一个有事业有钱财的伟光正年轻人。
还没高兴多久,宋迟穗严词拒绝:“我自己可以。”
她就知道。
下午时分,邓离将宋迟穗安置好后,便匆匆换了套衣服出了门。
要去见制作人,当然要打扮得干净利落一点。
虽然是娱乐圈女武替,但她还是穿了正统的西装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带着她五光十色的宝石戒指,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浅淡的妆。
宋迟穗半卧在床,看她有些反常,一直直勾勾地盯着。
邓离整理的领带,一面用余光瞥见某人的暗中监视,她解释说:“我下午要去见一个制作人。”
对方对上她的眼,很快垂落下去:“我并没有问你。”
小眼神那样看她,还以为她不知道什么心思。
邓离两步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她的齐刘海,手心捂着她的额头。
宋迟穗下意识后缩;“干什么。”
“别动。”她捉着她的肩,一下就控制了娇小的宋迟穗。
宋迟穗屏住呼吸,睫毛微微上抬,瞥见邓离涂抹的红唇,唇珠圆润性感。
对方手心微热,连气息都是热的。
邓离摸了她半响,这才低头看她:“没发烧了,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替你洗澡。”
她松手,手指顺势往下刮了一下宋迟穗挺翘鼻尖,浅浅地。
宋迟穗偏过头去,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摸她。
“不用你洗,我自己会动。”
“你刚生了一场病,碗都端不起来,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迈着大长腿扬长而去。
大门一关,室内安静。
宋迟穗半抿薄唇,侧头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头发的味道,一股怪味,似湖中死鱼味。
以往李春梅不在,她就自己洗澡,没有问题的。
宋迟穗现在睡不着,她掀开被子,慢慢从床上挪动到轮椅上,去找换洗的衣裳。
粉色薄浴巾、干燥头巾、一条长袖睡衣泡泡裙,洗浴三件套就已准备好。
她控制着轮椅朝浴室走去,将三件套放在置物架后,一边给浴缸放水。
过了一会,她打开沐浴包,倾倒在浴缸里,蓝色的液体很快生成泡沫。
宋迟穗拂了拂水,手心感受水的涌动,温暖舒适。
谁说一个人不能洗澡的。
接下来,她开始脱小裙子。
从领口第一颗开始,一颗颗往下打开,雪白的肌肤敞开出来,鲜如被剥皮的嫩笋。
上衣堆到胯间,宋迟穗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一半身体,将旁侧裙子从胯间退至大腿,而后又换另一边手,一手扯着衣服,一手撑着半边身体。
裙子到了腿间,很容易就脱了下来。
做完这一套,宋迟穗气喘吁吁的,每一次,都要费她不少力气。
歇了一会儿,待身体重新蓄满力气,她才缓缓撑起双手,慢慢往浴缸里挪动。
不知怎么的,她像一下失去了重力,右手一下撑空,整个身体朝浴缸砸去。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
*
按照约定,邓离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咖啡厅。
咖啡厅装修偏东南□□调,室内有诸多绿色植物,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
裴云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今天换了一身正式的绿色修身连衣裙,端正地坐着。
段甜甜坐在她旁边,正同她聊天,关系看着挺亲密。
见了邓离,段甜甜起身招呼她:“这边。”
她两步走到面前,和她们寒暄:“裴制作人。”
“喝什么。”段甜甜把菜单递到她跟前。
“热美式,谢谢。”
坐下后,裴云主动切入了正题。
“听甜甜说,邓小姐想要进娱乐圈?”
精明人从不废话,单刀直入。
她喜欢。
“也算是,也算不是,我只想找个事做,跑跑龙套,没想有多少成就,混口饭吃就行。”
裴云双手交叠,露出祖母绿的大戒指,她发出疑惑:“以邓小姐的条件,还需要出来跑龙套混口饭吃?”
她看邓离左手上带着那一串宝石戒指,足够投资好几部上亿级别的电影了。
邓离面露难色:“说来话长,我家中虽有钱,我妻子更是富甲一方,可我总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做,从小呢,我就喜欢看电视,电影,尤其是武打动作,看见别人匡扶正义,自己也有小小的梦想。”
她自己差点信了。
“就是不知道,我这样的外形。”
裴云:“你外形很好,只是,武打演员很辛苦的,尤其是替身演员,你想过了吗?”
富二代要出来体验生活,怕是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邓离:“这你放心,段甜甜知道,我家里是挖煤生意的,从小环境恶劣,还替我父母一起挖煤,我不怕辛苦。”
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段甜甜。
段甜甜跟着点头:“邓离别的不说,吃苦是很能吃苦的。”
裴云似打消了顾虑:“好,其他的我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演员身上不能有纹身,你应该没有吧。”
邓离下意识捂着左手手臂,不久前,她才洗了纹身,上面还有很深的痕迹:“没有。”
聊天不过半个小时,裴云就起身离开。
大忙人,一天生活多充实。
段甜甜殷勤送她上车,还替她拉了车门,人走远了,还依依不舍望着车屁股。
她深吸口气,露出笑容,仿若要把车尾气都吸入鼻腔似的。
“有情况。”
邓离站在她身旁,戳了戳她的手臂。
段甜甜回过神来:“疤痕治疗得怎么样了?”
说起来,邓离差点忘记了正面值。
脑海忽然弹出一串数字:正面值1000点。
她可以兑那什么膏了。
“有钱,你怎么不提醒我。”
系统:“提醒了,昨天湖中亲吻,你忘记了。”脑海中冒出了红色的小心心,那就是1000点的闪烁啊。
邓离:“。”
话说回来,她面向段甜甜:“你放心,现在医美那么发达,我那些小问题,很快就能好。”
“那就行。”段甜甜如是说。
*
如今得了一千点正面值,邓离如鱼得水,走路走似带风,她要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兑换以及使用。
回到家,一改往常。
庄园似乎增添了不少守卫,严谨了不少。
发生了那样的事,估计一时半会她都难以消化。
推开卧室门,邓离调整了嗓音:“小穗,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回来时,她还买了鲜花饼。
只是房间安静,床上空无一人,更无人应答。
邓离心口一沉:“小穗?”
她看向地面,见卧室木地板上滚过一轮水渍。
“小穗。”
她跨步走到卫生间,一下推开门,见浴室地面满是水,浴缸也像是被使用过。
洗过澡了?
人呢?
邓离出了房间,挨着家中的后厨、保安、司机都一一问了。
大家都回答:“没有见到人。”
守卫森严,监控也三百六十度监测着,没有可疑人员进出。
人呢。
花园、泳池、小道都没人,监控也显示宋迟穗没有出别墅。
邓离着急起来,从地下室开始地毯搜索。
“她不会想不开吧。”
心笃笃跳着,她很快否认这个可笑的想法,想不开的人,怎么还有心思洗澡,怎么会在落入湖中,哪怕不知道是否能渡气的情况下,去亲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一定在哪里。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暗影快速掠过楼道,上了二楼。
邓离站在楼梯口,将呼吸调整均匀,用心去听声音。
左前方,那道阴暗走廊对面的小屋,发出了隐隐的车轮碾过的声音。
是那间小屋!
邓离欣喜若狂,她就知道,宋迟穗不会有事。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春梅的话,小屋是属于宋迟穗的秘密基地,谁也不能贸然闯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邓离走到门口,脚步停下,骨节的分明的手轻轻按在朱红色的木门上。
木门上栓了一狮子头,扣着铜色铁环,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吱一声,声音回荡在走廊,听得她心颤抖。
“小穗。”
邓离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屋内黑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她推门而入,脚步轻缓。
找不到开关,她摸出打火机,拨动着火机上的滑轮,火光亮起,葳蕤跳跃。
是清水房,没有开关和灯,又堆着杂物,房间通向很远。
“小穗。”
邓离举着火往前走,像是玩密室逃脱一般,一关又一关,一扇门又一扇门。
推到一扇门后,房间挂着漂亮的衣裙,邓离停了下来,她伸手去触摸那些吊带蓬蓬裙,看大小,不像是成年人穿的,而且,也不太像是普通小女孩穿出去上学的。
下身裙子自然撑开,像是一把小伞,又像是小蘑菇,这样的裙子,让她联想到了四小天鹅,芭蕾舞?
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邓离继续往前,地上开始出现破碎的衣料。
都是被剪碎的天鹅舞服。
一时间,她恍若听见了剪刀咔嚓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见前方又一处亮光,便立即推门而去。
果然。
阴暗的房间,宋迟穗点了一盏灯,正坐在轮椅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衣裳,身上堆满了破碎的衣物。
见她进来,宋迟穗的手一顿。
“小穗,你在这里做什么?”
“站着别动。”
宋迟穗剪刀朝她指着,头抬起,一双眼睛发红瞪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透过烛光,邓离看见她头发还有些湿,身上穿的衣服,也淌着一半水。
“小穗,你。”
“滚出去。”
宋迟穗转过头,一时难以接受,让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样子。
脑海里回荡起春梅的声音:“小姐,你没了双腿,活着还不如死了。”
是啊,不能跳舞,洗个澡都洗不好,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能重新站起来?
不要了,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宋迟穗见她没动,眼神瞥着她:“你还不走。”
邓离深吸一口气,不用想,她知道宋迟穗在想什么。
一个以舞蹈为喜好的人失去双腿,犹如以歌唱为生的失去了嗓音,以做菜为生的失去了嗅觉。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邓离脸上不自觉充满着怜悯,然而这样的东西,宋迟穗最为不屑:“不要可怜兮兮看着我。”
这个时候,任凭宋迟穗说什么,邓离也不会生气。
她朝她走去,一面说着:“小穗,我可以帮你。”
刚好走到她跟前,宋迟穗将剪刀抵上来,正巧抵在她的小腹处。
“帮我?”
对方挑开她的衬衫,将冰凉的利刃贴着她的腰侧:“邓离,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胡乱走近别人的世界。”
腰间传来一阵寒意,邓离打了个冷颤,仿若看见了自己被割腰子的场景。
她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她:“别这么抗拒别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害你。”
虽然但是,说出这句话,邓离都觉得不自信。
宋迟穗仰头,黑色琉璃一般眼眸如狼盯着她,声音像是破碎的风铃泠泠作响:“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嗯?”
“知道曹操?”
“知道。”
“他有一句至理名言。”
邓离提着口气:“宁愿他负天下人,也别天下人负他。”
宋迟穗抿唇笑了,剪刀朝肉嵌进去了一分。
邓离小腹收紧,左手往下一劈,顺着刀柄握住那莹莹手腕,轻轻一按,宋迟穗吃痛,松开了手。
将剪刀夺了过来后,邓离蹲下,双眸直视着她。
“邓离!”宋迟穗咬着下唇,一边扯自己的手:“你松开。”
“小小年纪,读那么深沉的东西都算了,还自我带入,你以为你是大帅?”
宋迟穗没听她说什么,只一个劲儿挣扎:“你松开。”
“拧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思索着,也没用力啊,宋迟穗就这么不耐受?
邓离目光落在她挣扎的手腕上,烛火昏黄的灯光下,她手腕有一处淤青。
邓离忙松了手:“你受伤了?”
宋迟穗掩藏伤口,怒目瞪她:“要你管。”
说罢,她控制着轮椅,绕过她往外走去。
“小穗。”邓离跟着车轱辘的声音往前走:“我可以治好你的双腿。”
“治?你怎么治?”
“听杜医生说,你的病是因为心里加身体,我可以帮你。”
“太迟了。”轮椅停下,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一切都太迟了。”
她冰冷的语气比死水还死,仿若洞破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怎么迟了,就那么轻易下结论。
回过神来,宋迟穗已经远去十米之外。
出了逼仄房屋,总算看清她身上的狼狈,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裙子也被浸湿,轮椅滚过的地方,带着一痕水渍。
宋迟穗在强势什么。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将轮椅拽住,蹲下,将脸往对方颈侧一凑。
宋迟穗吃惊地耸肩,感觉到邓离鼻息沉重,对着她的颈侧嗅起来,说话间带着沉香气息:“还有泡沫的味道。”
她往旁侧偏了偏:“怎么?”
“澡洗好了吗?”
“要你。”
管字还未脱口,邓离伸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搂着她的腿,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忽地一轻,接着旋转了一下,她顿时头晕目眩。
慌忙抓着她的衣领,指尖剐蹭到滚烫的肌肤,她仰视着她,对着犹如雕刻出来一般下颌线,对着剧烈跳动的大动脉,愣怔了。
“邓离,你干什么。”
“啧,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却一直邓离邓离的叫,好没礼貌,叫我姐姐。”
“休想!”
“行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叫姐姐
宋迟穗:不要脸皮
第26章
宋迟穗在她怀中挣扎着,眼眸瞪红了盯她:“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
娇软的小奶猫也有脾气,只是不经折腾。或许等不到长大,小奶猫半条命就没了。
邓离忽然发现她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可怜。
她大步往前迈,低头在她耳边逗她:“做你不愿意的事。”
“你!”
宋迟穗蹙起眉头,掐住她的脖子,犹如昨日掐住春梅那般,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放我,下来!”
小小年纪,腿不行,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小。
邓离被掐的气管冒烟,却腾不出手来制止她。
宋迟穗的主动“抚摸”,也会增加正面值,她觉得也不会被掐死,只憋着气,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你吃饭没?”
嫌她力气小呢。
宋迟穗瞳孔放大,手指将颈脖缩紧。指节凹进她的皮肤里,正面值越来越高。她总算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要生要死的感受。
宋迟穗感受到她颈脖肌肤滚烫,大动脉笃笃笃跳动,撞得她胆战心惊。
邓离抱着她往前,只粗粗咳嗽两声,垂眸下来,近距离凝视她,像是挑衅一般,冲着她轻轻笑:“没力气,再大点。”
她屏住呼吸,紧抿薄唇,再一次将指甲陷进她的肉里。
肉眼可见,邓离的脸迅速涨红,额头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一瞬间,她眼睛也憋红了,这下该求饶了吧。
宋迟穗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邓离捧着怀中黑心莲,走得缓慢了些,依旧以无畏的姿态盯着她:“没劲儿。”
她眉毛一挑,心口似被撞击,邓离这人,不怕死?
行走间,邓离已经抱着她来到了房间,她绕到浴室门口,一脚踢开门,走进还氤氲着沐浴露香气的浴室,邓离俯身将她放进浴缸里。
宋迟穗松了手,小手摸向心口,心跳飞速。
邓离蹲下,用力地咳嗽了两声,一边顺着气:“你真掐啊。”
“你不是说没劲。”宋迟穗倒是对她另眼相看:“不怕死吗?”
邓离笑了,一手扶着浴缸,干脆坐在一旁,纤长的指尖在浴缸里敲打着:“我说,我要是死了,以后谁来保护你,你上学谁抱你上下车?回家洗澡谁帮你?出去遇到个什么事谁替你谋不平,杀我,你舍得?”
不曾想这番话引来对方嗤鼻,她眼睛一弯,带着泠泠冷气:“管家我可以再找,澡我能自己洗,在学校,有人可以保护我。”
说起有人,她还迟疑了一下,低头像是思索一般。
“有人?”邓离表示质疑:“你说简秋雨?”
呵,要指望简秋雨,说不定宋迟穗这会儿才被打捞起来,也不知道穿个书怎么回事,变了那么多。
一听简秋雨的名字,宋迟穗便安静了许多,眼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简老师对我很好。”
啧啧啧。
邓离:“你真是尊师重道。”
宋迟穗:“总之,没有了你,我照样活。”
邓离:“没有我,谁陪你共处一室,天天和你形影不离。”
耍完嘴皮子,邓离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还身穿湿透的衣服,头发半湿,看上去像是可怜兮兮的小脏猫。
她严肃起来,拉着她手腕。乍一看,就能联想到,这是宋迟穗想要洗澡不小心摔进了浴缸,好在用手挡留下的伤。
邓离沉重吐口气:“不知道你还嘴硬什么。”
宋迟穗抿紧薄唇,眉头轻轻蹙着,此时,邓离像家长,又像监护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人有种必须受她保护的感觉。
邓离拉着脸,起身拉起帘子,转身蹲下,一双手轻巧落在她的胸口处,第一颗扣子的地方。
宋迟穗呼吸一滞:“干嘛。”
“洗澡啊,给你脱衣服。”
邓离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来,且一心把她当做小朋友看待。
不过是年幼几岁的妹妹,有什么大不了的。
手指反应比脑子快,第一颗扣子一下被旋开,露出一痕白皙颈脖,冷白显得颈部好似高级玉器。
邓离手指微颤,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宋迟穗紧咬贝齿,冰凉的小手抓着她的大手,脸色薄红,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我自己脱。”
她的小耳朵有些许的招风,似乎还很灵动地颤了颤。
邓离松了手,整个身体朝后坐下,一面有些干咳:“好,等你洗好,我再帮你。”
说罢,她掀开浴帘,坐在门外等着。
半透明的垂帘,似蚕丝制成的丝绸,轻薄透气,还能看见帘外人的影子。
此时,邓离拖了个小板凳,就那么坐在旁边,一双手垂在膝盖上,偶尔拿出手机看。
宋迟穗弱弱地呼吸着:“你就坐这里?”
邓离一下挑开帘子,盯着她:“对啊,你又摔倒怎么办。”
宋迟穗转过头:“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拉帘子。”
她的手正在解衣扣,此时,正双手交叠,护着自己似的。
邓离右眼一跳:“知道了。”
浴室安静下来,仅剩下衣料褪去的声音。
薄帘透过来的影子,刚好能看见少女的上半身,她侧坐着,光影勾勒出纤细肩颈,影子曲线玲珑。
邓离呼吸屏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静谧的尴尬让人口干舌燥,邓离噎了口唾沫,开始和她聊天:“你小时候是跳芭蕾舞的啊?”
宋迟穗打开水龙头,开始放热水,过了半响才回复:“邓离,你很擅长揭人伤口?”
“叫什么邓离,叫姐姐。”
对方不说话,手臂朝外伸出来,把换下来的连衣裙递给她。
仔细一看,宋迟穗还用裙子裹住了小衣服。
这是害羞到什么境界了。
她不搭她话。
邓离继续说:“跳芭蕾好啊,优雅,气质,也很适合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像那个黑天鹅。”
“黑天鹅?”
“哦不,白天鹅,说错了。”
她纠正:“纤长的颈脖、纤细的手、一身雪白、优雅又骄傲。”又像是白色山茶花,朵朵绽放得圆满,不凋而落,死也要以最美的姿态。
宋迟穗就是如此的。
里面,她静静地洗着身体,半天才同她说话:“我现在不喜欢跳舞了。”
邓离:“你喜欢什么?”
宋迟穗:“画画,我会把心情寄托在画里。”
就像那副黑暗森林吗?
邓离噎口唾沫。
“刚刚并非安慰你,才说可以救你的,我真的可以帮你治疗双腿。”
“你真吵,我要泡澡了。”
她还真是高冷。
不过确实,光是三言两语如何让宋迟穗信任呢。
邓离起身,轻轻带上了门。
到了卧室,她才将脑海静谧的系统唤醒。
“干活了。”
脑海中蓝色屏幕亮起,系统跳跃着:“恭喜宿主,你已成功点亮芙蓉膏,是否需要获取,就能消除身上的疤痕啦。”
“对哦,我得赶紧消除疤痕然后进娱乐圈来着。”
“对呀对呀,不能忘记自己想要的。”
邓离掐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那个什么,上次你说的,可以帮忙治疗腿伤的,叫什么来着?”
“续筋油。”
“对,我要那个。”
系统用惊讶的语气:“你现在的正面值只有1000,兑换使用888,就不能兑换芙蓉膏了!”
怎么不知道呢,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替宋迟穗治疗双腿。
“就要这个,赶紧。”
系统:“好的,请稍等。”
蓝色屏幕上,右上方名为续筋油的瓶子转了一个圈,从暗淡的灰色一下变成红色,十分鲜亮。
邓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手里多了一瓶类似红花油的东西。
“你确定这不是藏红花?”
系统:“什么藏红花,这是正儿八经能治疗她双腿的药。”
“喝吗?”
“外用!”
不仅要外用,而且需要长时间坚持使用,治疗双腿不是一天两天,欲速则不达。
邓离得了小药瓶,还不能直接给宋迟穗抹,得找个由头,让她乖乖巧巧听话才是。
收好续筋油,邓离重新回到浴室。
此时,浴室水雾缭绕,散发着冷淡到极致的山茶花香。
宋迟穗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的沐浴露,极致的冷淡,无味,刚好配她。
“小穗。”
泡了一会儿澡,宋迟穗舒服极了,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她缓缓撑开眼,朝着浴帘望去:“怎么了。”
邓离捂嘴咳嗽:“为避免你着凉,我帮你洗头,这样速度比较快。”
刚刚花去了888正面值,现在她又成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还要多找机会贴贴。
她沉默了半响,似乎在思索。
邓离又说:“你用浴巾盖着,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你觉得如何?”
宋迟穗思索了一会儿,早晚都是需要她进来帮忙,所幸点了点头:“你来吧。”
她掀开帘子,一下撞上了宋迟穗的眼。
似乎是有些抵触的眼神。
邓离眼睛没有乱瞟,只拖着小板凳坐在她身后。
她将袖子挽起,露出藕白色的细腕,轻轻撩动她的发。黑发如墨,浓密而茂盛,她想起了在湖中时,那一头似海藻般头发飘逸着,还有那纤巧玲珑有致身形,在水中似花盛开。
不由得瞟了一眼宋迟穗,她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浴巾,此刻已经被浸湿,完全贴着肌肤,好身材也尽然展现。
打湿的浴巾冒着热气,显得欲盖弥彰。
冷白皮肤被泡出了微微红色,显得白里透红,给冷艳的茶花上了些颜色。
好漂亮,精致的漂亮。
手臂纤细,锁骨明艳,拨开她的刘海,饱满的额头露出来,这样一看,宋迟穗是标准的鹅蛋脸,天庭饱满,下巴瘦削,脸型流畅。
她挤好泡沫,轻柔在手心揉开,揉出泡沫,一点点在她头上抹均匀。
宋迟穗深呼一口气,盖着薄薄浴巾的胸口浮起,又放下,鲜活而动人。
“哪里痒,我帮你抓抓。”
邓离化身为洗头小妹,毕恭毕敬俯视小姐,脑海的正面值也不停上升,这让她越洗越有干劲。
“都洗洗吧,轻点。”
宋迟穗放松下来,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眼睛闭着,十分享受。
邓离洗搓着她的长发,一面凑近她,轻声说:“我认识一个医学博士,她很厉害,专门研究因心里性导致的残缺,医术精湛,年轻有为,让她来替你看病,一定能行。”
宋迟穗眼睛撑开,睫毛犹如根根银针:“比杜医生厉害?”
“当然!杜金月擅长的和她不一样,她还治好过植物人呢。”
这一说,说得对方眼波流转,邓离一看有戏,继续说:“这周她有时间,你要愿意的话,我带你一起去检查检查。”
宋迟穗眸光闪烁了一会儿,又暗淡下去:“什么有名的人,我还不知道。”
这些年来,她花大价钱找人帮她治疗双腿,大多数的人一开始都说可以,可到了最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攒够了。
“不会又是什么骗子。”
宋迟穗自言自语,一下联想到,可能是邓离合伙的骗子。
邓离摆手:“高手在民间,还有句老话,医不叩门,纵然有医生知道你有救,但是也不会主动来找你,这是行业规矩。”
意思是说,之前主动找来的,都是骗子?
宋迟穗垂着睫毛深思。
“去吧,去看看。”邓离凑在耳侧,轻轻敲打她。
半响,小孩才闷着嗯了一声:“就一次。”
“行!”
聊天一结束,头发也洗好了,邓离用水冲洗干净泡沫,头巾将她包裹好,推着她坐起来。
她一起身,身体掀起水帘,哗啦一声,无数的水珠呈水流,划过丝绸一般的背部,勾勒她背部的蝴蝶骨,热气从背上扑出来,带来一阵馨香。
她肌肤似玉,从背影看,腰臀比例一绝,腰下有一对浅浅的腰窝,顺腰往上,背脊骨节节分明。
邓离的手屈了屈,身体靠前,指腹落在她蝴蝶骨上:“来,我抱你起来。”
温热的掌心覆盖着她的脊背,她不忍一颤,呼吸紧抿。
可她无能为力,只能求眼前人帮助。
邓离见她没反应,掌心顺着她的腋下抱去,另一只抱起她的后腿。
宋迟穗虽不情愿,但还是只能忍着。
她正要往她怀里靠,邓离连忙松开她:“稍等。”
她说完话,当着她的面把衣袖挽起来。
从手腕都要快要挽到咯吱窝,邓离依旧觉得还不够,她恨不得脱了外套直接抱,这样贴贴面积更大些,分也要高些。
宋迟穗看她的模样,呼吸加速:“你又干什么。”
邓离一本正经:“挽起袖子,方便抱你一些。”
她左手勾住宋迟穗的后腿,正面值加20,右臂扶着她的后背,确保整条胳膊贴着她后背皮肤,正面值又增加20,右手掌心顺势捞入她腋下,将小软人稳稳抱起。
指尖微软,像是触碰到了胳肢窝下的肌肤。
正面值增加50!
邓离手指发麻,瞳孔一下睁大。
光是不重要的部位都那么高的分,她不忍低头,看着那浴巾下隐藏的,竟全是正面值高分地点。
浴巾紧贴肌肤,勾勒她玲珑的曲线,盖住从锁骨到膝盖的距离,腰腿弯曲处,薄薄浴巾紧紧贴肤,衬她皮肤雪白。
薄雾缭绕,带着香气,她此刻就是看着精美的甜品一般,不忍噎了口唾沫。
毕竟能涨正面值,谁能抗拒?
她从她脚指头顺着往上看,一直看到她的天鹅颈,颈项上的水珠渗落,还泛着一些红。谁能懂,对她来说,宋迟穗浑身都是宝,她情不自禁想要贴贴。
就是贴贴脖子,也能涨不少分吧。
再往上,娇俏的鹅蛋脸,红润的嘴唇,小巧的鼻梁,还有,那双杏仁般的额,恶狼一般的眼睛,正瞪着她。
“你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邓离打了寒噤,扯着嘴皮笑“是不是有人帮你更好。”她抱起她走,胸口正好对着宋迟穗的小脑袋,可以让她稳稳靠着。
宋迟穗抬头带着嗤笑。
邓离这个变态,不知道要轻薄她到什么时候。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似乎一说话,一个眼神,都会打破某种奇怪的感觉。
邓离把她放到轮椅上,用干燥的浴巾蒙着她,从下扒拉出湿掉的浴巾,目不斜视,更不敢多触摸,这才算完工。又一次抱起她,朝着床走去。
宋迟穗靠在她的怀里,脑海里闪过无限可能,她怎么会让如此危险的人物帮她洗澡,还。
梦境里那些不好的画面又来了,她心揪着,觉得膝盖弯处那一处手特别烫,烫到她要融化似的。
她死死地盯着邓离。
盯久了,邓离顿下脚步,眼眸朝她瞥来:“嗯?”
她下垂着眼,巧妙躲开她。
到了床边,她被轻轻放下,邓离替她盖好被子,坏事并没有发生。
脑海里那些景象也消失殆尽。
宋迟穗一口气沉下来,乖巧地窝在被子里。
邓离找到了一蓝色吹风机,她卷起线来,转头朝她看一眼:“你自己可以吹头发吧。”床上的人裹着被子,头巾,只露出雪白小脸,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眨了眨:“可以。”
乖巧像俄罗斯套娃。
邓离笑出了声,好可爱啊。
宋迟穗眼神冷峻:“笑什么?”
“没什么。”
她把吹风机放床头,摸了摸她包裹得完好的头:“你小心些,我去洗澡了。”
邓离背影远去,她才伸出手触摸刚刚被碰过的地方,上面还有一丝余温,邓离留下的。
吹完头、穿好睡裙,宋迟穗才舒服地躺下。
邓离此时还在泡澡,偶尔还能传来两声高哼。
唱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改成轻哼。
宋迟穗侧过头,从床头拿出蓝色小盒子,缓缓打开,握着那枚透明的贝母纽扣。
不知道为什么邓离会暗中助她,但她也不想问了。
对着灯看纽扣,可以看见贝母上纹路,细腻,闪耀。
看得出了会儿神,直到邓离开了浴室门,宋迟穗才反应过来,将扣子放回去,藏好。
邓离穿着长衬衫,露出两条藕色长腿,快步朝着床跑了过来。
她利落地将枕头、被子从床上扯下来,一面打好了地铺。
宋迟穗半嘘着眼,看她的样子。
邓离一边发抖,一边呵气,一面将自己裹起来,像条毛毛虫躺在地上。
洗完澡后,她身上传来温润的香气,淡淡的,热热的,沁人心脾。
宋迟穗小口呼吸着,一时半会没有困意。
邓离闭上眼睛,鼻子吸口气,嘴不断张大,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啊切。
她起身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自言自语道:“咦,着凉了?”
说话时声音嗡嗡嗡的,已经有感冒的前兆。
邓离裹紧被子,心想自己没那么弱,但是又想,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体抵抗力肯定不如她自己,而且落了湖,熬夜照顾人连轴转,怎么能不感冒?
她将被子往上拉些,正好遮住脸。忽而感觉头顶有道视线传来,邓离一抬眼,正巧对上一双琉璃般的黑眸。
犹如孤狼凝视羔羊般,沉静冷淡。
“你感冒了?”
宋迟穗声线冰冷。
“我怎么会感冒,我身强力壮,常年健身,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啊切感冒呢。”邓离又抽了一张纸,愣怔看着宋迟穗。
半响,床上的人睫毛抬起,眼神转向她身后的一大片空白处:“从今以后,我允许你睡床。”
她的心漏跳一拍,耳朵似蜂鸣响起来:“什么?”没听错吧。
“你若生病,谁送我上学。”宋迟穗冷静地解释着。
邓离心口似一团泉水涌开,朝着四肢喷发,十分愉悦舒心。
她抱着被子,绕到床后,伸手摸那日思夜想的高级席梦思,好几百万的床,她来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会影响你入睡吧。”
她依依不舍地拽着被子,生怕宋迟穗后悔。
对方嘴角一抿:“你若是觉得不合适,那就。”
“合适,很合适。”
邓离生怕她反悔,一屁股坐上床,顺势躺倒,一面整理属于她的小被子。
人一上来,整个床就往下陷了些,宋迟穗也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身旁忽然多个人,和她在地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样就意味着,不管是邓离翻身、呼吸、还是不小心抖被子,她都能轻而易举感受到。
她摸着跳动的心口,它似乎在抗议后悔。
邓离舒服地用背撞了撞床,又摸了摸价值百万的床垫,上面软软的,中间是硬的,睡觉的时候人体脊椎可以保持平直,但是接触到肌肤的一面又很柔软,设计严丝合缝,简直就是为富有人士定制的。
她笑着朝一旁说了声:“真舒服啊,这床。”
黑压压的,看不见宋迟穗的神情,但能见她眼珠子滴溜一转,严肃的声音传来:“上来就别乱动。”
意思就是让她安静些。
“好。”
“约法三章,我睡眠浅,不喜欢有人乱动。”
“我不动。”
“也不许发出奇怪的声音。”
“什么是奇怪的声音?”
“比如刚刚,什么好舒服什么的。”
这也奇怪,邓离嗯了声,算作答应。
“第三条呢。”
“第三,你我有各自的被子,你不可抢我的,更不能睡到我的被窝里来。”宋迟穗着重说了这一条:“若你犯了,以后还是继续睡地板吧。”
邓离侧对着她,一手拖着脑袋,听她讲到这,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不是,万一你抢了我的被子,睡进我的被窝怎么办?”
“那不可能。”宋迟穗否认:“总之,别以为上了一张床,我就对你有所改观,我不过是怕你病了,没有人照看我,反倒还要人去照看你。”
她静了下来,左侧卧对着宋迟穗,两人距离不到三十公分,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见。
邓离小声说道:“好,没问题。”
小小的年纪,小小的人儿,问题竟是大大的多。
邓离自知是姐姐,且心胸宽阔,自不同她计较。小孩子哄哄骗骗,让着她就行了。
至于利益嘛。
月亮东升,眼看就要到顶空,快到到十二点了。
宋迟穗已经睡着了,皎白月色透过窗洒下来,照在她白皙的脸上。
那一双睫毛像是小扇子,在眼睑处罩上阴影。
邓离将脸凑过去,听她呼吸,她呼吸弱,心跳缓,几乎听不见她存在的动静。
她屏住呼吸,确定小孩熟睡之后,这才慢悠悠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缓缓吐一口气。
趁她睡着,邓离的手探出被窝,再捡起宋迟穗被窝的一角,藕色手犹如游蛇,探入对方的被子里。
被窝温暖,绵绵柔柔的,再进去一寸,便触碰了到了微凉的肌肤。
宋迟穗手指微微颤了颤,眉头蹙起。
她缩回手,静默等待了一会儿,待小人重新睡好后,再一次将大手摸了上去,这一次,刚好能把对方的小手紧紧握着。
嘻嘻,正面值,她来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不要贴贴,偏要贴贴!
宋迟穗:用针扎你!
第27章
摸了一夜的小手,她趁天亮之前松开了。
邓离检查了一下正面值,竟长了不到10,合计目前122个正面值,距离试镜的时间还剩两周,照这样下去,哪里集得齐兑换芙蓉膏的正面值。
此时,系统不合时宜地跳跃出来:“早就跟你说了,二选一,你先选了宋迟穗的药,现在后悔了吧。”
邓离:“闭嘴,我自有安排。”
系统:“你有什么安排,除非你现在亲她一口,获取正面值,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失业啦。”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邓离手一挥,把系统压制了下去。
面前娇软的人儿正睡着,脸儿睡得红扑扑的,就是苍白的唇色也泛着粉红的光。
好漂亮,她呼吸屏住,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美人,她朝着宋迟穗的脸靠近,心想,就一口,她不会发现的。
距离靠近,山茶花的清香淡开,宋迟穗自带一股气场,让人望而畏惧。
还是算了吧。
邓离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处,若是被发现了,那腰子还能保得住?
系统:“你真耸。”
邓离:“你懂什么,我这叫尊重。”
齐刘海下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倏然睁开,正巧与邓离对视上。
距离不到五厘米,宋迟穗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邓离反应快,立即笑着说:“小穗,该醒啦。”
逃过一劫,邓离惊魂甫定。
*
周末,按照约定,邓离要带着宋迟穗去面诊,对方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医学博士,裴思媛。
据她了解,这个裴思媛专注于残疾恢复,曾经还将病人断掉的手指成功接回去,真可谓是华佗在世。
邓离虽然不指望她能治好宋迟穗,但她需要一个幌子,来使用她的续筋油。
而就算是幌子,那也得是业内最顶尖的人士,这样才能瞒天过海,让她的恢复变得水到渠成。
入秋一个月多,天气转凉。
宋迟穗已经从短袖蓬蓬裙换成长袖蓬蓬裙,下身的腿也不在光着,而是穿了一层浅白的丝袜。尽管穿衣困难,宋迟穗依旧坚持自己穿。
一上午磨磨蹭蹭,她才将连衣裙套好,就剩下领口的蝴蝶结和裙摆需要整理。
众所周知,再怎么纤巧的玉手都无法整理好后背的拉绳,宋迟穗双手朝后,一会儿抓着绳子一会儿抓着头发,挣扎得脸都红了。
邓离紧抿薄唇,鼻息重重一叹。
她放下水杯,朝着宋迟穗身后走去,一面从她手里接过抽绳,将她小手拂开:“松手。”
邓离垂着眸,认真地研究她衣服的穿法。
宋迟穗手微微一顿,从镜子后看她,见她清冷的脸不带一丝谈判的气韵。
“等你衣服穿好,裴博士都下班了。”
对方抬起眼,在镜子中和她对视。
“哦。”
她缓缓将手放下,交叠放好于膝上。
身后的人靠近,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像是分子一般围裹而来。
邓离轻轻从她右颈侧拨弄头发,把万千发丝悉数堆到旁侧去,露出纤细薄背。
宋迟穗纤瘦,背脊骨一节一节,好似竹节骨一般清晰。轻薄的棉质衣衫也没掩盖住两侧凸起的蝴蝶骨。
邓离呼吸滞住,生怕一口气呼出去,眼前的人就飞了。
太瘦了。
她将抽绳拉紧,两边布料合起来,遮盖她的玉体。
“紧吗?”
“还好。”
邓离探了探她的腰侧,感受到对方肌肉紧绷。
“放松点。”
宋迟穗抿着下唇,不想同她理论。
她在后背打了一个灵巧的蝴蝶结,对着镜子看了看:“后边好了。”
邓离拿起小镜子,对着后面的蝴蝶结,让宋迟穗也能看清后面的状况。
“怎么样。”
蝴蝶结扎得刚好,两对翅膀和露出的线都是一样长的,中规中矩立在身后。
“不必纠结这些细节。”宋迟穗拢了下头发,黑发如墨,盖住了后面的蝴蝶结。
邓离放下镜子,绕到她前面去,双手落在她领口处。
食指触碰她下颌线上的肌肤,冰凉温润,宋迟穗微微仰头,似抗拒地哼了一声。
“我帮你,快一点。”
邓离解释着銥譁,一面用指关节去蹭她玉颈,像是触摸着一块软雪糕,感受正面值蹭蹭上涨的快意。
宋迟穗噎着唾沫,努力让那滚烫指尖远些,可对方总能时不时触碰到她,她还在浅浅地笑。
宋迟穗提着口气,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蝴蝶结打好,邓离扶着她的肩,又将她衣服往下顺了顺,把不平整的小裙子再往下扯平,对称,这样一看,才算完事。
“怎么样。”
镜子中的宋迟穗齐刘海,黑长直,大眼睛一眨一眨,漂亮得像是洋娃娃,但她又比洋娃娃多了那么一二分鲜活、自然。
“嗯。”她轻微点头,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神色冷淡。
邓离打了个响指:“出发。”
市一医院,五楼,邓离推着宋迟穗往前走,医院安静而又阴冷,周围仅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宋迟穗:“一会儿要先做个检查。”
宋迟穗:“嗯。”检查她做了千百遍,已经不抱希望了。
“紧张吗?”
邓离倒是有些紧张。
宋迟穗摇头:“习惯了。”
“没事,这次是一个博士,博士你知道吧,就是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拯救别人的人,想来应该熬秃了头,带着厚重的镜片,你知道的,医学生很容易秃顶。”
本想和宋迟穗开个玩笑的,逗她一乐,谁知宋迟穗不买账。
“如果没秃顶呢。”
“都读到了博士,还没秃顶,说明技术不过关,论文都是抄的,不可信。”
轮椅咯吱到了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人,邓离往上一看,一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文件,头发三七分,样貌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正瞧着她。
第一次见面,对方目光还有些冰冷。
“你好,我找一下裴博士。”
医院的人都这个脸,和宋迟穗一副臭脸。
女人偏了一下头,五官舒展大气,她低头看着轮椅上的女孩:“你就是宋迟穗。”
邓离感觉不妙:“对,你是?”
女人伸出手,姿态优雅地介绍:“你好,我就是和你在线上联系的,技术不过关,论文抄袭的裴博士,我叫裴思媛。”
邓离紧吸一口气,十分尴尬地,抱歉道:“不好意思裴博士,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头发还这么茂密。
她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表示歉意。
“你看上去哪里有三十六岁,分明才刚刚毕业。”
裴思媛一听,冰冷的脸终于有了些笑容:“邓小姐,想不到你这么幽默。”
邓离尴尬:“还是裴博士幽默。”
寒暄结束,裴思媛转身进去:“进来吧。”
邓离的笑僵在脸上,好半天都没下来。
并且,宋迟穗还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意味深长的凝视,凝视中还带着讥笑?。
室内白墙旁有一台蓝白相间的机器,看着就挺高科技,像是某种高级扫射仪。
裴思媛站在仪器旁,白皙手指按下按钮,启动机器。
“多久了。”
她腾出手,在病案本上快速写着什么。
问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像是执行某种命令的机器。
“你说腿吗?八年了。”
邓离站在一旁解说。
“年龄。”
“20”
“体重”
“42kg。”
圆珠笔稍稍一顿,裴博士抬头看了一眼:“太轻了,要增加体重。”
“日常吃几餐。”
“三餐。”邓离思索了会儿:“在学校的时候两餐。”
裴思媛瘪嘴,放下病案本,伸手朝宋迟穗的腿按了按,乍一看,还挺用力的。
邓离心漏跳一拍,本想让她轻点。
“有感觉吗?”
她的手指掐着大腿,丝袜仿若都要被掐出洞来。
宋迟穗点头:“有。”
“疼吗?”
“不疼。”
她松开手,丝袜回归原位,透明的薄纱下,能看到几处深深的指甲红痕。
原来她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裴思媛蹲下,扶着宋迟穗的小腿交叠,一面捏着拳头,测试她的膝跳反应。
没反应。
换了另一边,依旧没反应。
裴思媛长长叹口气,嘴角往下耷拉。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不好治。
邓离的心揪着,看向宋迟穗,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表情。
但看得出来,她抗拒检查。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到这里,她任人摆布,摆布之后,还要被宣告没有办法医治,这是多残忍的结局。
邓离心口堵的慌。
“你们结婚多久了。”
结婚?邓离算了下时日:“快两个月了。”
裴博士点头:“嗯,多久一次。”
“哈?”
邓离脸色刷白:“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说不定能唤起她肢体的反应,比如说,脚尖偶尔颤抖,脚掌撑开,或者腿酸腿软,都是好兆头。”
好好来看个病,没想到还被进行一番某方面的教育,要不要说的那么直白,而且都是某个时刻才会出现的。
邓离脸红到耳朵后面,不知道怎么说。
裴思媛笑她:“我又没问你。”她低头看向宋迟穗:“有腿抽筋、腿软、酸疼的感觉吗?”
宋迟穗迟疑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裴思媛低语:“频率不高啊。”
什么频率不高,邓离瞬间想找块地缝钻进去,好像她不行似的。
“好了,抱着你的小妻子放上来,我们要开始检测了。”
裴思媛冷静地敲敲面前的仪器,平静说道。
“好。”
邓离弯下腰,轻轻将她抱起,宋迟穗扶着她的手臂,和她对视了一眼。
不过没一会,便低下头去。
被人说成那样的关系,她也不自然吧。
将自己的小妻子放平在冰冷的仪器上,裴思媛便把她请到了另一边:“你去另一边休息吧。”
“好。”
进到休息室茶水间,邓离倒了一杯白开水。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她找了位置坐,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敲打着。
不一会儿,休息室进来一个人。
那人踩着高跟鞋进屋,走路时发出咯噔响声,快速从她身旁掠过,带着刺鼻的香水味。
邓离抬头瞟了一眼,女人背影对着她,身穿黑色丝袜,一双腿笔直纤细,修身的红色包臀裙尽显身材。
她正在接水,轻轻哼着歌。
邓离掏出手机,浏览今天的实时热搜。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嗲嗲的声音:“邓离,你怎么在这里!”
四下左右无人,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个女人。
邓离抬头,对上对方不屑的目光,她嗤笑:“你该不会是,追我追到这里来了,你好变态。”???
她一下懵了,这人是谁。
没一会儿,女人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她,挺了挺胸,她穿着深V连衣裙,露出性感锁骨:“我知道,你还忘不了我。”
女人甩了一下大波浪,媚眼如丝盯着她:“可是你也不能像跟踪狂一样跟着我,居然找到了这里。”
跟踪狂?追她?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原主的前任,林琳。
林琳和原主是在大学就认识的,两个人恋爱很多年。
她在和原主接触的过程中,发现原主虽然是富二代,但是一毛不拔,自然骑驴找马,一边和原主纠缠不清,一边勾搭下家。
好巧不巧,几个月前,林琳勾搭到了别人,一脚把原主踹了。
这才有了今天。
邓离感叹,世界真小,怎么会在医院遇见她。
她是被甩那个,自然脸色冷淡:“谁跟踪你啊,我是来看病的。”
林琳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身体好得很,有什么病,说,跟踪我多久了?”
“。”
“我真的是带妻子来看病的,林小姐,我们已经分手那么久,也早已放下了你,希望你别多想。今天只是巧合。”
原主的前任,她是一点也不想沾染关系,并且,这样风尘娇滴滴的女人,说话声音嗲嗲的,她也吃不消。
好说歹说,林琳都不信任她。
“我知道,你对我感情深厚,可我已经有了新的恋爱,并且,已经和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邓离,我希望你能冷静,她只是学历比你高,比你对我大方,温柔,你其实挺好的,你也值得更好的。”。
邓离没有机会插上话,原主和她可真是卧龙凤雏。
都是有才的人。
邓离笑了,长长叹口气,双手转动着水杯,她压了压嗓音:“林小姐,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真的没。”
林琳苦笑着,捂着自己的嘴,像是在自责:“我知道,小甜跟我说了,你难过还去纹身了,那么大的响尾蛇,一定很疼吧。”
“我。”
“我们之间,错过就是错过了,不太可能了。”
正愁无力解释,隔壁正好传来动静,裴思媛走了过来。
邓离整理着衣服,站起身来。
林琳停止了表演,两步走到裴思媛身旁,似撒娇一般:“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裴思媛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嘛,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她像是小泥鳅,一下趴在裴思媛身上,贴着扭来扭去。
时刻宣告她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
邓离抿了一会儿唇,匆匆略过她的眼神:“裴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妻子?
林琳眸光闪了一下,邓离真的有妻子了。
裴思媛:“请跟我来吧。”
进去后,林琳靠在门边,打量着那个女孩。
面前的女孩,肌肤雪白、身材纤瘦、娃娃衫连衣裙也没能遮挡她的好身材,她没化妆,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奶乖的病态美。
好精致。
邓离竟能找到宛若谪仙一般的人。
只是看上去病恹恹的。
邓离走上前,轻脚轻手抱着她,将她抱在轮椅上。一面细心地替她整理裙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迟穗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看邓离十分贴心,林琳脸色暗淡了些,回想起曾经邓离对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温柔耐心过,并且在她生病的时候,也不会跟着来看她,只会让她独自在医务室输液。
而眼下,邓离却对一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俯首称臣,嘘寒问暖,两人还结婚了。
林琳拽紧手指,心想,曾经分手是对的,邓离就是见异思迁的大猪蹄子。
看见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温柔可人,就跟野猪见了大白菜一般。
她沉了口气,尚未收敛眼神,惹来了小女孩的凝视。
对方瞟她一眼,她才敛了眼神,朝裴思媛撒娇:“裴裴,你还没好吗?”
裴思媛认真看着片子,头也不抬,起身走到林琳面前,推着她往外走:“你怎么进来了,出去等。”
林琳连忙捂着嘴:“我不催你了,我就站在这里。”
她一脸的可怜状。
裴思媛面色严肃,也不再同她计较,转身朝邓离说到:“你跟我来一下。”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屋。
房间就剩下林琳和宋迟穗,她绕到后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这才看清她的不足之处,原来是个残疾。
林琳舒了一口气,又绕到宋迟穗跟前,随意触碰着医务室的仪器,眼神却往宋迟穗身边瞟。
对方脸色沉静,似视若无人一般静默着。
“咳咳。”林琳用发嗲的声音:“小妹妹,你多大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宋迟穗终于抬起眼,由下至上,看见身着黑丝、打扮妖娆的女人。
这个女人,似乎有印象。
她抬起头,一时想不起来,只怔愣望着她,面色冷淡。
这本是私事,管她何事。
宋迟穗吸了口气:“没多大。”
林琳往前走了两步,刺鼻的香水味灌入,她没忍住咳了两声。
“那你结婚多久了?”
“两个月。”
两个月,也就说,邓离和她分手三个月,就和她结婚了。
看来她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心口浮动:“那你们认识了多久。”
“小姐,这和你有关系吗?”
冰冷的语气一下将氛围拉入极点,林琳心口一堵,低头便对上一双阴鸷的双眼,她一下大气不敢出,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当然有了,你还不知道吗?我是邓离的前女友。”
这小姑娘,好端端的给人眼色看,她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气势也上来了。
宋迟穗沉默了一会儿,原来是她,怪不得有印象,她调查过她,她是邓离喜欢的类型,性感妖娆发嗲的、且和邓离一样愚笨的女人。
见宋迟穗沉默,林琳会心一笑:“咳咳,所以,我刚刚问你,是怕你被骗了,毕竟她啊,和我谈了好多年,还为我纹身,哎,我就是怕她走不出来。没想分手不到三月,就和你结婚了。”
宋迟穗扳弄着手上的鸽血戒指,思索她这番话的用意。
第一,邓离受了刺激才闪婚。
第二,邓离还喜欢着前任。
第三,眼前这个蠢女人一定受到刺激了,不然不会对着她发出这么低级的攻击。
她鼻息发出一声轻叹,无视地:“哦”了一声。
*
邓离和裴思媛进了小屋,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她就知道,把病人支开,和家属单独谈话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
加上裴思媛一进门,就开始叹着重气,眉头凝起,像是在看病危通知书一般。
她一口气提到胸上:“裴医生,怎么样。”
裴思媛的脸被a4纸照得白皙通透,她眼睫毛眨了眨:“从片子上来,你妻子的腿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嗯,骨头、经络、肌肉都没有坏死,唯一的不足就是,她太瘦了。”
“那为什么不能行走,她也没有疼痛感。”
裴思媛叹气:“就是这个问题了,她是不是出现过心里阴影。”
据杜金月说,八年前发生的事情,让她一度没能站起来。
“对。”
“那这就难办了,病人若一直有心理障碍,不肯走出来,就算医生医术再高明,也难以帮助她啊,有句话怎么说,我们做医生的,其实不是救人,只是帮人,病人要自己有生活下去的希望,比任何药物都重要。”
邓离:“你这话说的,倒是和她之前的主治医生一模一样。”
她沉了口气,立即说到:“裴医生,你一会儿给她开药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加进去吗?”
邓离从兜里掏出一小瓶红色瓶子。
“这个是红花油,我拖朋友从西藏带回来的,主要想帮她活血通络,但是我又担心她不愿意使用。”
裴思媛拿着瓶子嗅了嗅,闻到温润的气味:“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啊。”
“不会的,这个只能外用,就算没有效果,也能滋润皮肤。”
裴思媛看她一脸真挚,想现在有情人不多,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不容易。
她点头:“你有心了。”
事成,邓离总算放下一件事。
从小屋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外两人。
林琳抱着双臂,上下扫射宋迟穗,目光不善。
宋迟穗背靠轮椅,不经意地转动着无名指上鸽血戒指,眼神似刀,朝林琳割过去。
邓离心一颤,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哼,本宝宝气了。
第28章
她怎么不知道,在邓离英雄救美前,就已经将对方调查得清清楚楚。
邓离大学就有女朋友,准确地说是伴侣,在这个年纪,没有任何一个健康且无聊的人会拒绝恋爱这般美好的事。
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也不用花价钱和心思出去了。
邓离装富有的时候,身旁带着个子高挑、样貌妖娆、声音发嗲的女朋友,何尝不彰显她山西煤矿老总独女的地位呢。
因为林琳同她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她偏瘦小,也不好露胳膊露腿的打扮,模样与她更是不相干的类型,言语冷淡,不会发嗲,邓离自不会看上她。
这也是她选冤大头的首要条件。
不过,从今天来看,邓离和她相爱多年的女友相遇,竟未曾多看前女友一眼,难不成真的放下了?
还是说,因爱生恨,不想与她多说。
沉默了很久,宋迟穗水杏眼转向邓离。
她今天穿着驼色的风衣,内里打着白衬衫、红领带,看上去,与初次见面时,已然有了很大的区别。
“小穗。”
邓离挥了挥手,一股风拂过,吹得她眨了眨眼:“嗯。”
“我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她推着宋迟穗到一楼,在缴费区排队。
面前是乌秧乌秧的人,邓离看了一眼,似乎能感受到宋迟穗视线的逼仄与压迫,她便蹲了下来,将对方视线吸引过来。
“你信我。”
宋迟穗半勾着唇:“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邓离要喜欢谁,要给人纹身,要为谁寻死觅活,都与她没太大干系。
她这话倒是,时刻提醒邓离,两人关系还不至于计较那么多。
邓离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宋迟穗眼神垂下,看着地面:“你好像很在意。”
怎么又绕到原来的话题上去了。
她撩开袖口,解开左手衬衫的纽扣,一共三颗,而后快速折上衣袖,一整条手臂露出来,露出还有些发红的纹身痕迹,青色的血管凸出来,显得她张力十足。
宋迟穗扫了一眼,很快偏过头去。
邓离凑上前:“你看,我都为你洗了纹身,就算是在意,也在意她有没有伤害你,而不是她,你懂吗?”
“谁要跟你说这个。”听到这些话,字字句句像是挠耳的羽毛,令人不住发痒。
宋迟穗压着情绪:“不过,她好像还很喜欢你。”
邓离的脸近在咫尺,一双凤眸顿时撑圆,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嘴一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喜欢我,怎么可能?”
听了这句话不应该是留恋?邓离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没看见她刚刚和裴博士,左一口亲爱的,右一口我想你,要我们不在,两人都亲上了。”
宋迟穗若有所思看着她,哦一声:“可她还跟我打听,我和你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不就是在意你吗?”
邓离推着她往前走,一面和她说:“你要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呢,她明明不喜欢对方,但是她又觉得对方应该喜欢她,只喜欢她,不能背叛她。我猜林琳就是如此吧,她只是还没习惯,那个不喜欢她的我。”
宋迟穗:“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邓离:“消失?爱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林琳嘛,她转移到了裴思媛身上,我嘛。”邓离顿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她哪里来的爱,转移给谁?
迟疑了半响,她低头看着宋迟穗。
宋迟穗怔愣了一下,眼神似逃地闪开,便匆匆控制着轮椅往前。
嘿?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厌恶至此?
邓离感觉心灵受到了冲击,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怎么会任由一个装成富有的二流子,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开好药后,两人回家。
一路上她开车,宋迟穗则安安静静地,闭眼,不说话,不吵不闹,像是精美漂亮的玩偶,坐在副驾驶上。
“小穗,你睡了吗?”
邓离试探性问她。
半响,小孩睁开眼,目视着前方:“嗯?”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检查结果。”今天最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宋迟穗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又如何,有改变?”
她并没有抱希望,可为什么还跟着她来这个地方。
“我检查过无数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说话轻声,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所以我。”她双手交叠,右手死死拽着左手,似压制着情绪。
气氛低落起来,邓离连忙说:“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医生开了外用的药,那个药物能唤醒你腿部的知觉。”
宋迟穗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邓离点头如啄米:“真的,这次有我,结果会不一样!”
车辆匀速前行,邓离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阳光正巧落在她脸上,说话间,她眼神放着金色光芒,喜悦、欢脱、温暖像太阳。
宋迟穗轻含贝齿,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她的话。
因为有她,不一样。
*
晚上,洗漱结束后。
宋迟穗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经济学》一书,正用心地看着。
时不时还会因为浴室传来的歌声走神,她打眼看去,透明玻璃罩了水雾,修长剪影朦胧映照出来。
她紧扣着书页,时不时摩挲着纸张发出悉数之声。
没一会儿,水停了,邓离推开门,一股烟雾缭绕而来,邓离裹着奶白色的浴巾,脚踏蓝色人字拖,顶着头半湿半干的头发出来。
刚洗过铅华的肌肤挂着露水,氤氲着一种干净和温热的气息。
邓离搓着头发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还放着冒烟的白开水和药丸。
“水凉了该吃药了。”
匆匆对视了一眼,她眼睛纯澈而干净。
而后,她又转身去衣柜,找好了睡衣去厕所换。
宋迟穗合上书,望着她的背影,说了声好。
这次的药依旧难吃,她一颗一颗吃着,刚咽下第一颗,邓离已经换好了睡衣,从厕所出来。
睡衣是蓝色格子的,蚕丝材质,一下衬得她五官更为清冷。
她把头巾搭在肩上,一面在药袋子找了找,找了半天,摸出红色的药瓶子。
小小一瓶,椭圆形,液体是亮红色的油,看着就像红花油。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如小猫吃奶,尤其乖巧惹人。
正面值,她来了。
今天要好好摸一摸,多挣点正面值才是。
她走近床边,蚕丝裤腿摩挲,发出质感声音。
宋迟穗噎着水,抬头看了她一眼。
邓离坐在床侧,身体的重量带着她身体往下陷了一寸。
“我开始了。”邓离将药放在一旁,抬头示意了一下。
“嗯。”
宋迟穗喝着水,乖巧应声。
掀开被子,一双如藕的小腿映入眼帘,它们像是新生的嫩藕,才刚刚从水中打捞起来,表面泛着一丝水泽,温润滑腻。腿白皙、细长、直、没有一丝毛发,形状更像是铅笔,一直蜿蜒到裙摆处。
这一对精美如瓷器的腿,看得令人心生怜惜。
邓离旋开瓶盖,倒了硬币大小的油,右手覆盖在掌心上,去温冰凉的药物。
她抬起头,对着宋迟穗:“如果有什么感觉,你及时跟我说。”
她正好吃完药,喝了最后一口水,放下水杯,转身擦了擦嘴角,双目怔怔:“好。”
也不知道药物上上去会有什么反应,邓离光是闻了一下,气息微香,淡淡的,丝毫不像刺激的红花油,加之她在掌心热了那么久,也没起甚反应,便觉得它应该是个靠谱的药。
“好了。”她双手分开,此时,掌心和食指都沾染满了油,油光蹭亮,让她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咸猪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猥琐,她双手很自然地落下,握住了她的脚腕。
正面值+1。
邓离暗喜,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开始往上慢慢按摩,滑腻的小腿宛若温润的玉。
她卖力地揉着,只因这药物需要按摩施压,才会有效果,只是怕用力,就会折断小孩的腿。
光顾着正面值卖力地贴贴,竟忘记了此时对方神情。
宋迟穗咳了咳。
邓离才察觉到她:“疼了?”她的手一顿。
“没。”
“要是有什么感觉,你要跟我说。”
邓离继续揉她小腿肚子。
宋迟穗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东西在触摸着她。
看来伤的很深,邓离手劲大,连着她的皮肤都搓红了,对方竟没有什么感觉。
小腿肚肚软软的,正面值还高,邓离多做了一会儿停留。
宋迟穗感觉还好,除了有人触碰她的腿以外,她感受不到疼痛和任何异样。倒是对方的手法惹来她一阵兴趣。
手长、力气大,一直抱着她的小腿肚子又是揉又是捏,恨不得将它摧残断似的。宋迟穗问她:“你不换条腿?”
邓离啊一声抬头,这才依依不舍放下她的右腿,支起她的左腿,开始按摩。
见她十分卖力,宋迟穗嘴角微微牵起,竟不知,还能和一个棋子有如此和谐的时候。她不由怀疑起来,邓离接近她,对她好,救她,究竟是图什么?
钱?图她?
宋迟穗看着面前的漂亮脸,心口起着微微燥意。
谁会图一个残缺,除非她有别样的癖好。
“邓离。”
宋迟穗叫她全名,吓得她手一顿,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叫姐姐。”
“邓离,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话问到她了,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目的就是救她,当然顺便捞一笔。
“我一直坚信,人各有各的使命,我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拯救你。”邓离深情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相信,并且在以后飞黄腾达了好饶恕她小命。
宋迟穗听了她的话,很明显是不信任的,她只挑了一下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个世界人,都不可信。”
“我可信,我发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为什么救我?”宋迟穗瞥着她,黑色瞳孔像是要吸走人一般。
“我因为你是我妻子。”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妻子,我腿脚不灵便,比起你那个前任,提供不了你任何的兴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邓离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迟穗轻笑:“答不上来,就不回答,我不会逼问你。”
刚刚不就是在逼问?
邓离嘟嘟囔囔,一面放下她的腿,双手开始从她的膝盖往上摸。
指腹一接触膝盖上,正面值忽地一下加了10分。
“不是吧,系统,这里分数这么高。”
“那当然,越是隐秘的地方,越是高,五官,腰、嘴巴,尤其是嘴巴里面!”
“那我也不能把手指放她嘴里啊。”邓离看了宋迟穗的红唇,红唇里有着一口整齐的牙齿,别看漂亮无辜,实则是一口狼牙。
放进去铁定被咬断。
系统:“你现在的正面值是333点,还需要333点,请再接再厉哦。”
说完,它不负责任地跑路了。
邓离双手落在她的膝盖以上,是百褶睡裙下的一对玉竹,像是解渴的脆藕,为了事业,她拼了。
她的手膝盖边缘按着,一寸一寸,慢悠悠往上。
当手触碰到膝盖边缘,宋迟穗目光一滞,见邓离的手犹倒立骨扇,骨节分明,正朝她膝盖上。
不由得,她想起了梦境中不好东西。
宋迟穗心一急,一把抓着手腕,狠狠掐住:“邓离。”
她指甲用力地深陷进去:“你要做什么?”
邓离一双手被抓起,狠狠反撇,发出骨关节错位的声音。
“哎哟。”邓离鼓着腮帮子,求饶地看着她:“我在替你抹药啊。”她晃了晃手。
“抹药,你怎么往里。”
“你怕什么,不是说没有感觉吗?”
不会吧。
看她样子也不是啊。
宋迟穗深吸一口气:“好了,不用你来,我够得着。”
她拨开她的手,紧咬下唇,侧过头去。
邓离收紧指腹,身体微微往后一倾,右不挑了一下,为了完成任务,差点忘记了是女孩子脆弱的地方。
“好,我不碰你。”
宋迟穗睫毛微颤,斜着看她,见她抽了两张白净的纸,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手指,一根根如玉色竹节的手指,竟有些发红。
擦好了手,邓离拿起药瓶,头朝她抬了抬:“我倒你手上。”
她双手捧起,掬在面前。
邓离的头凑近,一边倾倒一边解释:“我是个粗糙的人,有时不知道哪里冒犯你,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唇珠饱满,说话间带来阵阵温热,气息柔和像是温柔的棉花,一双清澈的眼蓦然抬起,与她对视:“好了,你先捂热。”
宋迟穗垂下睫毛,照着她的话做。
邓离避开她,起身走了。
照这么下去,正面值怎么增加啊。
邓离怅然,但有不敢冒进,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
周一,邓离照常送宋迟穗上学。
下了车后,她推着宋迟穗,路过必然要走的街道。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只是迎面而来的学生们见了两人,纷纷散开,挤到另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邓成夏的事。”
“好像是宋迟穗干的吧。”
“邓成夏欺负宋迟穗多年,故而被宋迟穗找人什么了。”
“活该呀。”
“怎么活该,再坏也不能找人把她那样啊。”
谣言四处起飞,早晚都回到耳朵里来。
事情发生已经两周了,邓成夏的事却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一周还在传她是什么原因,这一周,大家犹如福尔摩斯侦探、亦或是是柯南断案,把矛头指向了,平日与她作对的宋迟穗。
普通人对有钱人的想象有限,只能以阴谋论去探了。
邓离推着她前行,感受周围目光犹豫小鹿看狼,纷纷给大佬让路,自动把自己带入闲杂人等,闭散开来。
喂有一人与众不同,她老远就看见了宋迟穗,伸手同她打招呼。
“穗穗。”
青水穿着蓝色裙摆,白色衬衫,黑皮鞋套白丝袜,扎着丸子头,还带了黑色的蝴蝶结,朝宋迟穗奔来。
“邓小姐。”
“青同学好。”
两人相互寒暄。
青水气喘嘘嘘走到宋迟穗身旁:“穗穗,听说你病了。”
上次宋迟穗落水,一请假就是一周,周末又去看医生,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学校了。
她十分担心自己的伙伴。
“你没事吧。”
宋迟穗抬头静静道:“没事。”
对待朋友,她也一如既往地冷静。
青水走在旁边,给她说学校的事:“你可千万别信她们的谣言,她们说是你,难道就是你?邓成夏得罪的人那么多,况且,她还不敢报警,说明她被监控了。”
宋迟穗眸色淡然地注视着前方:“你相信我?”
青水挑眉:“当然了,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
是吗?她是什么样的,青水竟知道。
邓离听二人对话,表示青水还是太单纯,和她的外表一样。
一想到青水后面也要遭受和邓成夏一样的毒手,邓离心生怜惜。
倘若凶手不是宋迟穗,那是谁呢,非要欺接二连三欺负宋迟穗“身边”的人,还有意嫁祸她?
“系统,你知道是谁吗?”
系统:“我又不是柯南。”
也对,系统连她的命都保不住,还能保其他人。
青水走在她前面,不停地和宋迟穗说话,说什么湖边的银杏黄了呀,食堂的阿姨多给她舀了一块肉,某某老师点名批评了她,目的就是为了逗宋迟穗,宋迟穗笑而不语,心有所思。
青水见她头顶阴霾:“穗穗,你放心吧,不仅我相信你,简老师也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你别不开心啦。”
邓离脚一抖,说起简秋雨,邓离竟差点忘记了。
送宋迟穗进课堂后,邓离便把简秋雨约了出来。
教室的走廊上,邓离身穿一身红色西装套服,内衬白色打底,高挑像是鹤立鸡群。也只有她穿这么俗气的衣服,还能衬得十分时尚华丽。
她转动着左手的宝石戒指,双眸静静看着前方。
简秋雨在拐角站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才推了推无边眼镜,整理好白衬衫,迈步往前走去。
“邓小姐。”她也想知道,作为宋迟穗的第一监护人,对方要跟她说些什么。
邓离转过身来,调整了一下站姿,伸手抚摸着领口的钻石胸针:“简老师,你终于来了。”
简秋雨寒暄伸手,邓离轻轻与她握了握。
下一瞬,她抽出一支薄荷细烟,递给简秋雨。
简秋雨摆摆手:“我不抽,你随意。”
走廊允许抽烟。
邓离手微顿,转动着烟头往嘴里一叼,顺势摸出卢浮宫雕刻的打火机,滑动齿轮,嚓一声,灯火迎着风燃起,跳着葳蕤的火苗。
她虚拢着火吸了一口,淡定地吐出烟雾。
“有个事要麻烦简老师。”
简秋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轻拧,但克制着:“是穗穗的事吗?”
她扯开唇:“简老师过人,哎,我就是担心她啊。”
简秋雨:“你是说,最近发生的事吗?”
“嗯嗯,她的个性你也知道,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只会自己默默受着,回家也不同我说,我怕她憋出病来。”
简秋雨:“她是不想同你说?”
邓离:“有些事,我想你作为老师,多劝导劝导她。”
简秋雨笑了:“还以为什么事,总然你不说,你放心,我也会的。”
纵然不说,邓离就等这句话,她生怕两人忘记发展主线。
“这样,麻烦你了。”
“客气,我去上课了。”
简秋雨转身后,邓离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过了半分钟,掐灭了手里的烟。
嗓子非常不适,她咳嗽了两声,掐着喉咙往楼下走去。
电话响起来,邓离边走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段甜甜打来的。她滑动接听键,刚一开口就咳不停:“咳咳咳,甜甜。”
段甜甜:“喂?你怎么了?被烟呛了?”
“没事,刚刚闻到辣椒的味道,什么事?”
“还什么事,让你今天试镜,有时间吗?”
邓离深吸口气:“有,当然有。”
*
下午、绘画小教室。
室内安安静静的,除了同学们的素描在纸页唰唰作响,便只剩下秋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窸窣声。
宋迟穗选修了画画这门课程,因为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时间过去很快,她可以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意畅游。
画画的时候,她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纸,手握着笔,注意力全部集中,就算是身边有人走过,她也不会察觉。
正如此时,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没一会儿,简秋雨站在门口,朝着画室看去。
就算阳光不撒在她身上,就算她穿了最普通的白色小裙子,可她的气质出众,沉静、冷僻、像是高枝上独自盛开的花。
管谁欣赏与否,她从不低头。
而这样的高洁的花,为何偏偏插在那淤泥中。
简秋雨深吸一口气,脑海浮起邓离抽烟的模样,像极了二流子。
她脚步轻抬,往教室走去。
绘画老师见了她,本想起身招呼,简秋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学生。
大家都注意到了简秋雨,有的人瞥了她一眼,有的人则窃窃私语。
绘画老师咳了一声,大家才作安静。
唯有宋迟穗目不斜视,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
她收回视线,从宋迟穗坐立的对角线,绕了一圈,没走几步,停下看看学生作业,好半天,终于绕到宋迟穗身后。
她停了下来。
学生当中,宋迟穗有让人驻足的气场,表面弱小,却并不依人,她像湖中舟,绝世而独立。
简秋雨站在她旁侧,看着她的画作。
是一幅维纳斯雕塑素描图,宋迟穗白嫩手指捏着笔,循循往下,已经创作到末尾了。
只是,维纳斯腰线以下。
那一笔精妙,正是维纳斯的腰肢处。
宋迟穗手停在半空,迟迟踌躇。
她小手指勾着掌心,眉头紧蹙,连呼吸都轻了些。
倏然之间,耳边传来一很轻很近的声音,就像是杵着她耳朵一般,声音似蚕丝绵柔。
“在想什么。”
宋迟穗下意识摸向戒指。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管他是谁,先扎为上。
第29章
宋迟穗心一紧,朝斜后方看去,眼神由下往上,依次可见小皮靴、及膝包臀裙、收腰的白色衬衫,她正弯着腰,俯身与她面前,领口对着她视线。
她呼吸一滞,将视线转回:“简老师。”
简秋雨贴着她的肩侧,头低下来,肩上头发如丝散落,轻轻扫着她的肩侧,似正欣赏她的画作。
“画的很好,怎么不继续。”
她侧过头,脸颊近在咫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距离近,她能问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宋迟穗视线回到画作上,微微耸肩:“不知道怎么落笔。”
追求完美,就画不好最后一笔。
正迟疑着,身后的人呼吸沉重,她撩开右手衣袖,露出藕色手臂,那骨节分明的手朝她握了上来。
宋迟穗身体一僵,手像是不听使唤,由着对方捏着,作画。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样。”
简秋雨握着她的小手,引着她在维纳斯的腰线落下轻轻的一笔。
“这样就好了。”
她写完,不急着松手,只偏头看过眼前的小女孩,睫毛纤长,眸色清亮,挺翘的鼻尖有些发红。
好看,比维纳斯还好看。
偏偏又带着残缺的身体。
宋迟穗看着那幅画,缺失的部分已经完成,眼前的维纳斯也显得十分漂亮勾人。
和别人共同完成这般画作,她心中生出些异样感。
或许老师并不介意这样的行为,但她觉得尴尬。
简秋雨的手还紧紧握着她。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宋迟穗趁机抽回了手,开始收拾画笔:“下课了。”
小手犹如游蛇抽开,简秋雨很快缩回。
她站起身,一手扶着宋迟穗的轮椅:“小穗,有点事要跟你聊聊。”
宋迟穗将画笔收拾好,小书包规矩放于膝盖上,她点了点头。
秋光正好,湖水潋滟,自然界的一切都朝着收敛的方向发展着。比如湖中的枯枝残荷、比如头顶飘落的银杏叶。
叶片儿随着秋风迅疾旋转,轻巧落在宋迟穗的头发上,叶根正好插在发间,看山去像是多了一道头饰。
简秋雨推着她绕湖边走,寻了一处长椅,便停下来。
“穗穗。”
刚要说什么,忽然看见她头顶的落叶,轻声笑了起来。
“怎么?”
简秋雨伸手过去,掌心带着温热,在她头顶上。
宋迟穗快速侧了一下头,回过神,见简秋雨手上多了片银杏。
“头上长叶子了。”她解释道。
宋迟穗也跟着笑了一下,伸手拢着耳边头发,掩饰尴尬。
“你好像很容易被吓到?”
她连忙摇头:“没。”
简秋雨静默了一会儿,翘着二郎腿对着她,漂亮的小腿线条玲珑起伏。
宋迟穗抬眸,有些拘谨:“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她转着手里的银杏树叶:“没事,就是想关心关心你。”
“关心我?”
宋迟穗知晓她好,一心把她当做良师,此时被这么一说,反而因刚刚的大惊小怪有些自责。
“这几日,学校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就那么大个学校,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一传十十传百,更何况是那样的大事。
宋迟穗应了一声,继而问到:“邓成夏她退学了吗?”
简秋雨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再来这里,还有,我刚刚说的不是她的事,而是你的事,被人误会,你一定不好受吧。”
她沉默了会:“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疯言疯语,谁都堵不上她们的嘴,与其在意,还不如无视。
宋迟穗深知,只要踏出校门,大多数的人她都不会来往,更何况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同学。
她不在意。
听宋迟穗这么解释,简秋雨眉峰一跳:“那你以后也不和老师联系了?”
说这话时,她带着惊异,双眼紧紧盯着她:“是吗?”
宋迟穗深知说错了话,她摇头:“不会,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在这个学校里,是我最敬重的人。”
“敬重啊。”简秋雨重复着她的词,垂眸深思了一阵。
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宋迟穗要比现在更加稚嫩些,眼神也很无辜,不过两年时间,宋迟穗竟成长了不少。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秋天已经是硕果累累,又像是成熟的麦穗低腰。
邓离不算什么好人。
简秋雨靠在座椅上,似无间问起:“你和邓小姐感情还好吧。”
宋迟穗抬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简老师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她伸手惦着下巴:“就是问问,你们结婚后,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宋迟穗摇头:“她对我挺好的,不会干涉我。”
“这样啊。”简秋雨似信非信,据她了解,邓离并不是一个老实的人,才开始或许能装一装,后面就不一定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挺好的。”
不远处,邓离站在一颗芭蕉树后,她在肥厚的芭蕉叶上戳了两个孔,正好把眼睛对上去。
望着湖边两人,银杏飘落,两人谈笑有声,她不禁赞叹,不错不错。
虽然简秋雨没有像书中那样,但大体她是没耽搁的。
此时,系统表示:“耽搁了,你耽搁了人家水中接吻。”
邓离:“。”
“又不是我主动亲的,小屁孩电影看多了,还以为水下真的换气?”
系统:“这就不知道了。”
“所以原书中,也是宋迟穗主动的吧,啧啧啧,小朋友真行。不过,紧要关头,无伤大雅,不然后面怎么发展呢。”
放学后,邓离早早在教室门口等着了。
到了停车场,她照常抱着宋迟穗到副驾驶,转身折叠好轮椅,放进后备箱,再绕一圈到驾驶室。
一切井然有序。
邓离系好安全带,打火起步。
“咳,你今天上的什么课啊。”
邓离和往常一样,和她不咸不淡聊两句。
宋迟穗偶尔回答她一句,今天也不例外,还提到了画画。
“画画,是画黑暗森林吗?”
“黑暗森林?”宋迟穗有些不解:“什么?”
“你画的啊,别人的森林都是绿色,你的是黑色。”她看宋迟穗,希望对方能解释。
宋迟穗沉色:“森林本就是黑色的。”
语气坚定,不可反驳,她也不能反驳。
好吧,就是黑色的。
邓离的手在方向盘上点着,一面说到:“我今天去面试了。”
宋迟穗似乎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只轻轻嗯了声。
“咳咳,是武打演员,面试成功了,导演都说我不错。”
她象征性迎合:“恭喜你。”
车子开到红绿灯路口,邓离停下等红灯,她欢悦地敲打着方向盘:“其实,我想跟你商量,我上班以后,就不能时时刻刻来接你,你看你行吗?”
家里有司机,司机也是十几年的老人,值得信任的。
宋迟穗一挑眉,结婚装了两个月,终于要出去嫖了?
“当然。”
她自是欢喜,还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邓离:“那说好了,每天我抱着你上车,到了学校以后,再拜托一下同学啊老师帮帮你。”
她没说得直白,让简老师帮忙。
宋迟穗脸一拉:“我自己可以。”
翌日,天有些昏昏沉沉,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邓离把宋迟穗抱上车后,嘱咐了司机几句:“小心点。”
周喜民点头:“好的,夫人。”
上了路后,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开始报备最近的情况。
“小姐,春梅那边有进展了。”
后视镜中,女孩琉璃的眼眸一抬,带着锐利与严肃:“找到人了?”
周喜民:“没,但是春梅的孩子出事了。”
“死了?”
“嗯。”
“你怎么知道的。”
“春梅去办了葬礼,看了墓碑,是她儿子的。”
宋迟穗吸了口冷气:“幕后主使人一定知道我活着,春梅会暴露行迹,所以第一个会杀掉她孩子,让她彻底心思。”
周喜民:“第二个,可能是春梅。”
宋迟穗:“不一定,此时幕后的人知道我活着,知道我故意放春梅出去,就是为了引出他们,结果他们不上当。”
春梅暂时是安全的。
而罪魁祸首,可能会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攻击。
到底会是谁,夏明义还是宋顺君,她不知道,不可猜测,总而言之,有财产纠纷的人,均有可能。
宋迟穗胸口浮起,又沉下,一时没了头绪。
她纤白的指在膝盖上点了点:“对了,这几日,你看着邓离,看看她去了哪些娱乐场所,都记下来。”
周喜民:“是。”
宋氏集团庞大,旗下不仅囊括了a市的娱乐产业,酒吧ktv餐饮,甚至包含了商业地产。最有名的步行商业街就是宋氏集团旗下的。
宋迟穗目前学着公司管理,也在其中安插眼线,就这样,邓离的一举一动,她都可以看的明明白白。
车子开到大学停车场,果然下起了小雨。
周喜民停好车,即从车上下来,他手撑黑色劳斯莱斯雨伞,从后备箱将轮椅拿出来,继而绕到后车座,将轮椅展开放好,拉开车门,伞支在车顶上方。
他的半截西服露在外面,已经被秋雨润湿。
跟了宋迟穗这么多年,他知道她的习惯,就算是她受伤,也绝对不会让他帮忙。
故而此时他只站在她面前,保持着直立的姿势,身子笔挺。
宋迟穗解开安全带,朝外看了一眼,天空下着细雨,如绵绵银针,淅淅沥沥,空气透着微凉,也透着些清新。
她身子前倾,一双小手扶着轮椅把手,正要往轮椅上坐。
这一幕刚刚撞入不远处某人的视线,简秋雨将伞抬起,见宋迟穗正艰难地从车上往轮椅上移动。
天空下着雨,轮椅滑。
“小心。”
没来及想,简秋雨跨步走过去,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宋迟穗手打滑,一个踉跄,双手撑在了地上。
“小姐。”
周喜民蹲下,正要去扶她。
“别碰我!”
宋迟穗眼神一弯,警告着他。
此时她跪在地上,十分狼狈,周围的人来来回回看着,又匆匆离开。
她冷静地,熟视无睹地,再次将手搭上轮椅。
只是下一秒,一道鹅黄色的伞影闯入。
“穗穗,我扶你。”
简秋雨将鹅黄色雨伞放地上,闯入她的区域,一手掖起她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简老师。”宋迟穗有些惊诧。
简秋雨抱着她上轮椅,见她膝盖的白裙子已经粘上了泥水,腿上的白色丝袜也已经润湿。
她蹲下,将裙子往上。
“哎。”
宋迟穗双手捂着膝盖,被她吓了一跳。
简秋雨:“我看看膝盖有没有伤。”
她抬头,无边眼镜上落了稀碎的雨滴,眼神看上去柔和,柔和中带着一丝着急。
宋迟穗这才松开手,指节蜷曲进手掌。
她把荷叶边边的裙摆撩起,一双藕色玉腿又细又直,这个动作,她像是在剥开精美礼物,一点点把裙摆堆到膝盖以上。
简秋雨顺着瞟了一眼,很快放下她的裙子:“还好没事。”
她重新撑起伞,将司机换了下去,自己则站在轮椅后边,一手推着她的椅子:“衣服湿了,先去我家换换。”
宋迟穗没带换洗的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满是泥土的裙子,又有些犹豫、迟疑。
“可我不想麻烦老师。”
“不麻烦,你是不是怕你家夫人误会,没事的,我洗好衣服烘干,下午你再换上,可以吧。”
一面说着,一面推着宋迟穗往教室宿舍楼走。
雨大了起来,又飘起了风,简秋雨将雨伞倾斜,牢牢遮着宋迟穗,自己的一大片背沾满了雨水。
终于到了楼梯间,简秋雨收起雨伞,一面去按电梯。
她站在宋迟穗旁侧,低头看着她:“今天怎么一个人?”
她的意思是,怎么不见邓离。
宋迟穗侧眸:“她最近有事要忙,所以就没有来送我了。”
有事?想必是不愿意负责人。
像邓离那种花花肠子,怎么会老老实实在家守着宋迟穗。
简秋雨:“什么事,竟然比送自己的妻子还重要。”
电梯到了,她推着她进去。
宋迟穗紧扣手指,不曾想老师也这般八卦。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保持着微笑、沉默。
见她不说话,简秋雨又说:“若是我有妻子,打个比方,我的妻子,我一定天天接送。”
宋迟穗有些诧异,她笑笑:“以后你的妻子,一定非常幸福。”
电梯到了,简秋雨推着她出门。
一到了门口,宋迟穗不由紧张起来。
虽然简秋雨是她老师,可她贸然闯入别的家,还要换衣服,是不是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总觉得简老师有些奇怪。
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对于别人的触碰,她本就敏感,别的人话语,她也会多想两下,导致她紧张兮兮的。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
这里是教室宿舍,周围住的都是老师,简秋雨打开门后,里面是标准的一居室。
原本的宿舍很简单,一室一厅一卫,而这件房子是改装过的,窗户换成了一整片落地,看上去明亮干净。
房间的陈设不凡,有着独特的审美,现代简约。但是光客厅摆的玩偶,都价值好几百万。
简秋雨家中很有实力,只是平时比较低调。
她扫了一眼,见简秋雨一直开着客厅门,并没有打算关的意思,她的心也落了下来。
没一会儿,她进了卧室,在里面找了两下,举着一件鹅黄色的卫衣:“你穿这个吗?”
宋迟穗控制轮椅上前,点点头:“可以,反正一会儿要换下来的。”
简秋雨:“那就好。”
她接过衣服,感受到头顶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半响,才听见她说:“穗穗,你换衣服方便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宋迟穗神色微顿,摇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简秋雨又给她搭了条奶白色的裙子,推她入卧室后,再轻轻关了门:“你在里边换就是。”
“好。”
宋迟穗轻轻反锁上门,迅速打开手机,绕着房间扫射了一圈,房间不大,但布置十分温馨,暖黄色的床边还有一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堆书,墙上挂着练笔的字画、白色墙顶、羽毛吊顶灯、深灰衣柜、床头柜,一一在手机里快速闪过。
没有摄像头。
她收回手机,心沉下来。
十来分钟后,终于换好衣服出来。
她一开门,简秋雨正坐在沙发上,瞬时转头过来,上下打量她:“很合适。”
头一回穿这么鲜亮的衣服,衬得她气色更好,皮肤更白了。
“你以后可以多穿些其他颜色的衣服,多好看。”她起身,将她换下来的衣服接过,拿到滚筒洗衣机去洗。
“洗烘一体就是方便,过两个小时就好了。”
“好,谢谢老师。”
*
片场,乌云密布,刚刚下完雨,让整个天空显得速冷。
高楼上,邓离身穿一身紧身黑色机甲衣,显得她手长脚长,头发高高扎起丸子头、干净利落,黑色的妆面并没有让她的颜值减分,反而看上去有种从死亡森林出逃的美感。
她替演的是一个战斗片,女主是邻国杀手,会飞檐走壁,舞刀弄枪。
这次,女主角正在执行一场任务。难度大,要从五楼下到三楼,虽然有威亚,但是女明星哪里肯上威亚呢。并且动作不熟悉,所以是邓离上。
她手持道具,一手将绳索固定好,顺着绳子往下,一面举起枪,下落到三楼窗户,继而对准里面,突突突地扫射起来。
执行完任务,邓离以一个漂亮得后空翻从空中落下,掉到楼底软垫上。
Cut!
漂亮,太漂亮了!
导演和制作人站起来,相视一笑。
邓离在软垫上滚了一圈,利索站起,小跑着往导演身旁跑:“怎么样。”
她好久没执行过任务,刚刚的一切,让她恍若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身旁身着红衣的性感女郎走近:“很不错。”裴云上下打量着邓离,脑海回想起她刚刚利索的身段:“以前有做过这行?”
邓离谦虚:“没有,我只是喜欢武打,总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视中的人一样飞来飞去。”
太久没有练了,她刚刚还只是活动了筋骨。
裴云赞赏点头:“休息会吧。”
邓离:“不了,我想加紧时间练习,一会儿还要去接妻子。”
摄影机前,邓离站在正中,反光板围在四周,显得她皮肤锃亮。
她身上流着汗,呼吸匀速,看着周围的四个高大男人。
道具弹已经用完,邓离用它砸破了两人脑袋,再一个飞踢腿,将眼前的男人打退了两米。
下一秒,她反手摸向裤兜,再从里掏出一把短匕首,手握拳,紧紧捏着匕首,刀口对准前方,眼神锐利如狼。
几个男人被挑起了怒火:“给我上!”
虽然刚来剧组第一天,邓离已经把人员都混了个熟,且大家都知道她的情况,宋氏集团二千金的老婆,没想到还要屈尊降贵演戏。
纵然她只是个女武替,大家都没敢怠慢或是得罪她。
本想她是绣花正头,没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的武打戏,一路行云流畅,姿态标准,动作优美,大家又一阵刮目相看。
不远处的暗丛中,头发半白的周喜明默默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接通。
“如何。”
宋迟穗的声音低沉,一听就似有不足之症。
周喜明:“小姐,夫人她。”
校园,体育课自由活动,宋迟穗独自坐在小湖旁边,一边吹着秋风,一边接听电话。
当听到对方的情况后,她的睫毛飞速翘起,一双眼睛倒映着面前湖水,好似冰湖琉璃。
“她真的在片场演戏。”
令人不敢相信。
周喜明:“嗯,模样还挺认真,动作流利,镜头感强、大家都夸她演得好。”
宋迟穗打断她:“没有其他异样?”
周喜明:“其他?没有,不过,有个叫裴云的制作人特别关心她,对她非常好。”
裴云。
生日那天,那个红衣女人。
宋迟穗记下了:“知道了,还有问题吗?”
周喜明咳了咳:“她还说,要早点收工,好来学校接你。”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还不来接本宝宝!
第30章
邓离真去拍戏了?
还是说受了什么刺激,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邓离前段时间才和她前女友见过面。
前女友新任是博士,家境也好,长相虽不及她,但总归是优秀的。
她或是因此想找个工作转移注意力。
不过她没有出去乱搞,令人诧异。
眼看也快放学了,宋迟穗无暇乱想,朝教室宿舍楼走去。
到了简秋雨家门口,宋迟穗按了电子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
些许是出去了。
些许是在上课。
这个时间点,简秋雨上课的可能性很大。
好在她给她留了密码。
宋迟穗本想给她打个电话,可又想着麻烦,她放下手机,直接开了门。
按下六位数密码后,自动提示的女音响起:“开门成功。”
她轻轻推了下门,透过缝隙朝里探了探:“简老师,在家吗?”
房间内并不安静,还能看见电视画面传来的闪烁。宋迟穗进了屋,便看见厕所的灯亮着,磨砂材质的玻璃窗上映着人影。
在洗澡。
宋迟穗惊了一跳。
或是里边的人听见了什么动静,浴室的水声很快停了,简秋雨问到:“迟穗,是你吗?”
她关上门,大声回应:“嗯,简老师,我来换衣服。”
浴室门打开,温热的雾气很快氤氲出来,带着花瓣味的清香。
简秋雨探出个头,一手抹干脸上的水,冲着她指了指:“你衣服已经干了,我放在卧室的。”
“好。”
宋迟穗只晃了一眼,没抬头看,很快滑动轮椅,走向卧室。
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她总觉得不好。就像是家中突然多了一个邓离,要和她同吃同睡,交换彼此的习性。直到现在她都还不习惯,更不要说老师了。
她快速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后,宋迟穗正好面对着电视,电视上那跳动的画面和声音一下吸引她的注意。
她无故瞟一眼,正瞧见不该看的东西。
宋迟穗心一惊,耳根子迅速绯红,连心跳都止住了。
她屏住呼吸,快速滑动着轮椅,只想快点逃离这间屋子。
“简老师,我走了。”
她朝着浴室说了声。
刚到浴室门口,门砰一下开了。
简秋雨正穿着一字领蚕丝吊带,丝绸贴肤,闪耀着亮丽的质感。
她正擦着头发,一双桃花眼正盯着她:“这么快。”
宋迟穗瞪圆双目,手指掐紧银质扶手,手背的血管微微凸起:“我先走了。”
逃似地出了门,她的心笃笃笃,像是要跳出来。
一直从楼上下到一楼,走出教师宿舍,宋迟穗还心有余悸。
太尴尬了。
她拍着心口,顺了顺堵住的气。
她在花坛歇了大概五分钟,心跳才渐渐归于平静,脸上的红晕也消散大半。
正要离开,只听背后笃笃脚步声走近。
“迟穗。”
简秋雨换了身纯白休闲运动服,朝她跑了过来。
宋迟穗转头看着她,若无其事打招呼:“老师。”
“你鞋子忘穿了。”
她举起一双圆头单鞋,牛皮材质,鞋背上还有一对巨大的珍珠蝴蝶结,朝她扬了扬:“是你的吧。”
见她穿着丝袜,半透明的丝质材质可以看清里面脚趾,简秋雨蹲下:“我就说,我哪有这么可爱的鞋子。”
她伸手,轻轻抓着宋迟穗的脚腕。
“老师,不用我”。
“你别动。”简秋雨抬眼,睫毛上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水珠,眼神清澈。
“迟穗,你是不是刚刚看见了什么,所以才。”
宋迟穗垂下眼眸,一对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扑闪扑闪。
“嗯。”
她小嘴抿着,抿得有些发白。
“对不起啊,不知道你忽然进来,你刚刚是不是都看见了。”空气中泛着丝丝尴尬。
其实一个人躲着看很正常,并不需要对不起。
宋迟穗摆手:“没事,大家都已成年了。”
“对呀,我差点忘记,迟穗已经20岁了,还结婚了,应该都懂吧。”
她点点头:“嗯。”
“迟穗不要往心里去就好。”简秋雨说着,给她穿另一只鞋。
透过薄丝袜,指腹能感觉到她脚踝冰凉,脚掌小,白,十分精美。
这样精美的脚,就不应该暴露在太阳底下,让别人看见。
她轻柔地捏着脚,细细将单鞋穿上去:“下次别再粗心了。”
不远处,邓离躲在车辆后面,看见两人已经发展到为对方穿鞋的地步了。不错不错。
邓离暗暗点头,也该自己出场了。
她半握拳头捂嘴,一面从车辆后面走出去,像是一阵风一般立在两人身后:“咳咳。”
咳嗽引来两人注意,简秋雨转头,见来人是她,立即站起身笑笑:“邓小姐,来接迟穗。”
邓离颔首:“嗯,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问这句话时,她背着双手,眼神死死盯着简秋雨,试图在她眼里寻找几分蛛丝马迹。
毕竟正宫在此,应该有多表示。
简秋雨异常镇静,她推了下眼镜:“小穗的鞋落在我家了。”
她家?
这信息量有些大,邓离不想脑补。
简秋雨明知这样说会引起她的误会,而故意为之。
啧啧啧,对手不可小觑。
邓离立即凝眉,一脸严肃一面看向宋迟穗:“小穗。”
简秋雨以为她要训媳妇,连忙拦在邓离面前:“邓小姐别误会,她不过是衣服湿了,去我家换一下。”
邓离挑了一下眉:“衣服湿了?”
“早上的时候,迟穗从车上下来,不小心摔到在地,衣服湿了,所以。”
邓离以一种信了的姿态:“原来如此。”她绕过简秋雨,蹲到宋迟穗面前。
“小穗,有没有受伤。”
她抓着宋迟穗的手左右看看,十分明目张胆蹭着正面值。
宋迟穗似十分气愤,一双眼睛狠狠瞪她。
她滑溜小手如蛇抽走。
宋迟穗兴致不太高,转动着轮椅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邓离转头和简秋雨赔了个不是,立即跟了上去。
上了车,邓离和她同坐后车座。
一路上,宋迟穗偏着脸,不正眼瞧她。
真的生气了?
她手指无聊地敲打着膝盖,一会儿让司机关上窗户,一会又让播放音乐,为的就是让三人没那么尴尬。
宋迟穗依旧不理她,一心看着窗外,乍一看,她的小耳朵透着光,脸颊带有一抹红。
这个时候,获取正面值的话。
她放下二郎腿,若有若无朝着宋迟穗身旁挪去,一寸寸,一丝丝,仅仅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便将手放在膝盖上,若无其事地点着。
目标距离她仅有一寸,只需一偏,就能蹭蹭她的膝盖,嘻嘻。
此时,车辆转弯,周喜明开得尽管很稳,邓离也没忍住朝她膝盖侧一贴。
手背抵着膝盖。
宋迟穗感觉到异样,转头瞪她:“干什么。”
“小穗,这几天我比较忙。”
她打断她的思路:“所以没有及时接送你,等过了这两周,就好些了。”
她呢,白天上班,晚上继续贴贴,这样有挣了正面值、又挣了钱,还没影响原主角剧情,不就是一举三得吗?
想想差点笑出声来。
但她忍着,看宋迟穗什么反应。
她垂着眸,眼睫好似鸦羽盖在眼睑处,没有什么表情。
车辆前行,一排排光从宋迟穗脸上掠过,让她显得冷淡疏离。
宋迟穗并不在意,她微微牵动着嘴角:“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一路上,宋迟穗脑海并不清净,她一直想着在简秋雨家中看的那些画面,想到不忍心里发紧,胸口发颤,连心跳也笃笃笃跳飞快。
她会把那些画面和梦境结合起来,就这样,她仿若看见了,梦境中自己和邓离在一起。
反光镜倒出一束光,宋迟穗猛的闭上眼睛,身体颤抖了一下。
“小穗。”
邓离掌心按着她膝盖,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微热,带着薄汗,慢慢浸润到她的肌肤里。
“怎么了?”她上身倾斜过来,带着温热的气息。
一双凤眸在间隙的灯光跳动,鼻梁高挺、唇珠丰莹。
她呼吸一滞,身体靠后:“没事。”
见她如此警惕,邓离将手收回。
晚上休息前,宋迟穗半躺在床上看书,她一页一页的翻着,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书中内容,极少走神。
她的身边像是出现了一圈不能被打扰的光晕,自带疏离气质。
邓离握着红油,在一旁驻足,久久没有上去打扰。
毕竟今天的宋迟穗感觉有些不一样。
但是正面值是每天都要增加的,不然会掉,她站在一旁,盯着她的小腿。
百看不厌的小腿,又细又直,皮肤上没有一根毛,透明的肌肤下能看到斑驳的青紫色血管,她安静着,血液也不紧不慢,按部就班流动着。
宋迟穗感觉到有道目光灼灼头来,她头也未抬,冰冷的语气说:“要抹药了?”
她吸气,两步走到床边坐下,屁股正巧对着宋迟穗小腿,点了点头:“医生说,一天都不能落下。”
“嗯,你抹吧。”依旧是没有抬头,在认真看书。
邓离照常拧开瓶盖、倒油、捂热,掌心反复摩挲,将红油热起来。
她摩拳擦掌,鼓足勇气:“我来了。”
宋迟穗翻了一页书,眼神移到书页首端,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说没感觉吗?邓离见她被书吸引,一双手轻巧落在她的膝盖上,掌心握下,轻柔地按摩,将手中药物通过油分子挥发,传到皮肤里。
“有没有感觉。”
宋迟穗摇头:“没有。”
她试探着将手指往上,愣怔看着书,忽地一下,宋迟穗一双眼睛幽幽盯着她,以一种你想死吗的眼神凝视。
邓离忙缩回手,在她膝盖以下按摩着:“手滑、手滑。”
她背脊发寒,这一招行不通,看来只有好好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
哎,可惜没什么机会啊。
邓离万般惆怅。
“小穗,你们明天什么课啊。”
作为同床共枕的妻子,宋迟穗花少,她就必须话痨一点,这样显得热闹些。
她讲书放在腿上,静幽幽回答了两字:“写生。”
“写生,那不是要出去郊游。”
宋迟穗白皙手指在书页上点了点:“是的。”
郊游,郊游。
邓离绞尽脑汁,回想有没有关键剧情。
此时,系统跳了出来。
“重要剧情预警,宋迟穗森林遇难,简秋雨英雄救美。”
“对!”
邓离记起来了,不过,这次她不相信系统了:“别她英雄救美了,据我前两次的经验,简秋雨能出现就不错了。”
系统:“额这次不一样。”
邓离:“当然不一样,这次由我来。”她兴奋搓搓小手,幻想在森林中,一大群人围着宋迟穗,她从天而降,拳打带头大哥,脚踢跟班小弟,一举横扫黑暗势力,宋迟穗再以感激加热切的目光盯着她看,正面值涨1000!
她就有钱换芙蓉膏了。
未来一片光明,邓离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一旁的宋迟穗抬起眼,见她时不时努嘴笑,不忍好奇:“你笑什么?”
邓离轻咳两声,保持镇定:“没什么,对了,你明天穿厚一点,外边凉。”
*
翌日,邓离像昨日一样没有送她,只抱着她上了车,便称去上班了。
前脚的劳斯莱斯一走,邓离后脚就打了个车跟着。
为了防止暴露,只能远远跟着。
因着宋迟穗和其他人不一样,班里同学都坐校车,她则直接前往目的地。
车子从喧闹的城市一路开到宁静的山中,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来到了旅游景点。
校车早已经到了,四十多个学生站在太阳底下集合。
青水见宋迟穗的车一到,连忙上前,帮扶者她下轮椅。
邓离则躲在远处,默默观察着。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果不其然,后视镜中出现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黑车。他们纷纷停靠在校车周边,从头到尾没有下来过人。
邓离心下知晓,这便是那波“坏人了。”
口哨声响起,简秋雨和美术老师带队,后面的人跟着,各自手里画板支架小板凳,像是蚂蚁搬家跟在后边。
简秋雨走了两步停下,转头去看宋迟穗。
她手里抱着两个画板支架小板凳,青水则在后面推着她。
她两步上前,将宋迟穗怀中的支架和板凳拿在手上:“我来吧。”
宋迟穗微微一顿:“谢谢。”
昨天后,她心底终究是尴尬的,以至于现在对方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还觉得不好意思。
很快,大家找到了自己写生的地点。
青水找了一处挨着湖泊的据点,面前是一大片芦苇,阳光洒下来,芦苇倒影在湖中,显得十分美好。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水鸭子从湖里冒出来,更显湖边鲜活生命力。
“穗穗,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宋迟穗见此处离其他人远,便点点头:“就在这吧。”
确定好地方,青水便和简秋雨摆起了书架凳子。
她站在简秋雨面前,做事情时,总会时不时拢一下头发。
“简老师,我来吧。”青水从对方手里抢过画板和支架,站在她面前。
简秋雨点点头,一面放好凳子,转身就拿着画板支架朝宋迟穗走去。
宋迟穗只能保持着外表的平静,不和简秋雨有过多的接触。
“迟穗,你想在哪里画。”
“就这。”宋迟穗随意指了一个地方,并不看她。
“简老师,我自己来吧,你去忙其他的事。”
“不了,我两下就好。”
说罢,她把支架展开,再将把画板固定好,蹲下确定了画板的高度。
她穿着简单干练的衬衫牛仔裤,做事是那么一丝不苟。
半响,简秋雨回头看她:“你看怎么样。”
“可以。”宋迟穗控制轮椅上前。
不远处,邓离躲在一颗大树下,阳光透过罅隙落在她眼上,她眼珠微微跳动,漂亮如秋波。
此时,她心跳很快,伸手摸了摸心口:“奇怪,难道是任务马上要开始了,心也跟着不安分了。”
远处,少女薄弱的声音传来,她声音有些怯丝丝的,对着简秋雨:“老师,你去忙吧。”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啊。”
没一会儿,忙碌的班主任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宋迟穗拿出工具,对着面前的大好风光,开始调色。
湖光潋滟,湖水被太阳割碎,像是一颗颗钻石跌落了水中。
它们再反射到宋迟穗脸上,映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精巧瑰丽。
墨黑的长发,奶白的裙衫,她的轮椅被高高的草遮住,远远看去,她像是坐在草丛中,恬静温和,娇小依人,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邓离支着下巴沉思,宋迟穗调好了色,手执画笔,开始作画。
想起她画的黑暗森林,邓离至今都还有阴影,也不知道她会把面前这秋光潋滟画成什么样。
说不定葱翠的芦苇变成枯枝,湖泊干涸面前是死于,天空灰暗,苍穹要裂开?
她不知道宋迟穗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只静静守着。
白色画板上落下第一笔,竟是浅浅的嫩绿。
她瞳孔怔了怔,竟没有乱画。
秋风浮动,林间传来筛筛的声音,和画笔在纸页上落下如出一辙。
很快,宋迟穗已经勾勒出面前景象的轮廓,芦苇、湖泊、倒映在水中的太阳、还有嬉闹的野鸭子。
她画得慢而稳,且仔细,不知不觉,邓离沉溺其中,竟看着她把画作由空到实,填出了雏形。
日头往天空正中走了圈,大半天已过去,待脚步声从一侧传来,邓离才稍有隐蔽,一看时间,竟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看宋迟穗作画看了两个小时!
一幅简单的水彩画了半,宋迟穗沉浸其中,静静感受时间流过,心情也如湖泊宁静。
不远处,发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她偏过头去,见一道修长的人影朝她走来。
简秋雨一手提着盒子,见她停下作画,才快步上前:“迟穗,休息了。”
一时间从画中抽出,见已是中午,饭点到了。然而青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哪里。独独剩下她两个人。
简秋雨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两盒餐饭,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吃。
宋迟穗抬头朝远处一看:“青水呢。”
简秋雨:“不知道,去买东西了吧。”
她心笃笃跳着,一面调动轮椅:“老师,我先去上个厕所。”
见对方站起来,宋迟穗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的。”
找了借口离开,到了空旷之处,她的心才沉了下来。
她控制着轮椅在林荫小道前行,轮椅的影子倒影在朱红色地板上,齿轮滚动着,发出滚滚声响。森林空气清新,秋衣盎然,忽然,一处枯叶中钻出一只猫。
见了宋迟穗,它叫了一声,像是一团白从她面前跑过。
一晃而过的身影仅有拳头那么大,听声音,还是三个月不大的小奶猫。
她朝着那团白影跟上,一面用逗猫的语气:“喵咪,喵咪。”
小猫似听见她的声音,跟着喵呜喵呜。
声音传递着方位,她又转了个弯,紧跟其后。
小猫的吧身影在树丛中穿过,发出窸窣声响。一连转了个几个路口,宋迟穗才看见小猫从树林跑出来。
它乖巧地停在前面,嘴里咬着不知道哪里掉落的新鲜三文鱼,她一面用小爪子按着鱼肉边,大口含着鱼肉,将肉撕扯下来,吃饭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宋迟穗一靠近,它浑身像是炸了毛一般,白猫根根竖起,对她发出喵呜喵呜的警示语气,任凭谁都不能动它鱼肉。
她噗嗤一声笑了,上半身微微弯着,静静地欣赏小猫吃鱼。
丛林间,邓离跟了她好一段路,她不曾想她竟会被一只猫逗走。
看来,小女生总归是小女生,是喜欢小动物的。
小猫吃完了三文鱼,一边用爪子洗脸。
宋迟穗这才伸出白手,试探地朝它的头摸了一下。
见小猫没动,她便揉着小猫的头,顺着她的头往下摸。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她对着小猫说话时,嘴角勾起,脸上浮起浅浅的笑,竟是她从未对人展现过的。
对着人时,她太过紧绷,对着动物,就能放下戒备。
树影斑驳间,邓离看着她模样,不知不觉跟着笑了一下,小朋友也有可爱的一面。
正当此时,两旁的树林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宋迟穗连忙抱起小猫,将它放在腿上,抬头时,眼前出现了六个黑衣男人。
男人分两边站好,各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统一留着平短寸头,且手里都拿着不一样的武器。
铁棍、小刀、绳子、手铐、还有黑色小皮鞭。
终于出现了。
邓离半压着眉头,蹲下,静看背后的人。
宋迟穗抱着猫,向后控制着轮椅,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是没看见眼前六个瞎子一般,往后撤退。
两个男人立即上前,绕到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
手中的小猫一惊,发出慌张的惊叫。
宋迟穗压着她的小猫,手心顺着它的毛,轻轻安抚着它。
前方,一个身着渔网洞的女人从保镖身后站了出来,她穿着小皮裙,手里叼着一支烟,染着一头红发,模样看上去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
宋迟穗定睛一眼:“邓成夏?”
邓成夏嗤笑一声,夹着烟头往她跟前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冷:“宋迟穗,你害我不浅。”
她握紧手里的猫,试图从记忆中去找自己加害过邓成夏的记忆。
还没有,她无心理会邓成夏,自然还没来得及动手:“不是我。”
宋迟穗阴着脸。
她知道邓成夏受了侮辱,如今更是比之前更自暴自弃,不知道从哪里找的人。
邓成夏蹲下,一双眼睛画着粗粗的眼线,她瞪着宋迟穗:“录像给我!”
“录像?我都说了,不是我。”
宋迟穗偏过头,左手隐隐着,扳动着暗格中的戒指。
“不是你,不是你是谁?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对我那么大的仇恨,宋迟穗我是想欺负你,但是,我从没找人玷污你!”
邓成夏无法忘记那天,她被绳子那样绑着,还被录了视频。而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就等着你落单,宋迟穗,你凭什么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能画画,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知不知道,我自从那天。”
她眼睛红着,突然发笑:“自从那天,我就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每天都是凌晨三点才睡,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此时,邓成夏越说越激动,眼睛布满红血丝,她整个面部都在颤抖,仇恨地瞪着她:“录像给我!”
一滴豆大鹅水珠滑落下来,邓成夏看上去像是疯了一般,靠近宋迟穗,用眼神抵着她:“嗯?”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宋迟穗睫毛微颤,左手微微举起,暗格里的长针在暗处发光,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做的。
忽地一下,邓成夏笑得往后仰了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最讨厌你这娇滴滴的语气,用最温柔的面孔,干最狠的事,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那么宠着你,都是被你的外表欺骗了吧。”
她看着邓成夏:“你乱说什么。”
邓成夏:“什么?别人那么关注你,因为你纯洁、善良、今天,我就要你不再纯洁,让你和我一样,陷入泥潭。”
宋迟穗呼吸止住,抱紧了小猫。
“你。”
她看见邓成夏得意地笑了笑,往保镖身后退去。
面前,一男子搓了搓双手,扯动着手里的绳子,把绳子挽成一个圈,朝宋迟穗走去。
宋迟穗抱着猫,从胃里发出穿透力一般的声音,震耳欲聋:“啊!”
一时,林间落叶,湖水震颤。
“叫什么。”
另一男人拿着湿手帕正要朝她捂去。
宋迟穗瞪大了瞳孔,感觉绝望步步紧逼。
眼看大手就要捂来,忽地一下,左前方一道飞影直闪而过,朝着两个男人一人一脚,将人踢飞后,身姿平稳落下。
两个男人疼的哇哇直叫。
“你谁啊。”
宋迟穗惊魂甫定,这才抬起眼,见眼前的人身穿黑色运动裤、黑卫衣,右耳朵上挂着的蓝宝石,正闪闪发光。
她侧着脸,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目光不屑看着来人,呸一声,吐掉嘴里的草:“你们吵到我猫了。”
作者有话说:
邓离:小猫,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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