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来得格外晚,天气比之前更冷了些,屋里开始架起火盆。
大米的游玩范围缩短在庭院中,它那么大一个身子在庭院中跑来跑去,姜勤瞧着心疼的同时不禁感叹狗子的精力就是旺盛。
恨不得一直贴在火盆旁的姜勤表示羡慕。
“我们是买月饼还是自己做?”于策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身上落的雨。
“自己做吧,买的话又得费一笔钱。”自从两个人决定要攒钱换青瓦房后,不必要的开支减少,当然这是姜勤这么觉得。
闻言于策扫了他一眼,将怀里热乎的拷红薯递给他,“这个你也要自己烤?”
“这个倒不用。”姜勤毫不心虚,谁叫村口近来好几个商贩子下来卖东西,一会儿烤玉米一会儿烤红薯的,重要是味道好,一撕开焦红的外皮,里头嫩黄的红薯肉飘香四溢,光闻着就让人吞咽口水。
姜勤当然也自己烤过,味道能吃但远没有他们专业烤红薯来得好。冬天又冷,烤红薯那味一飘过来,自然就嘴馋。好在于策也是个闲不住的,只好拜托他。
“喏,一人一半。”姜勤把红薯掰开递过去,讨好地笑笑。
“你自己吃,我去给你和面。”
“好。”姜勤笑了声道谢,收回来自己吃。
大米闻着味跑进来,直冲着姜勤的位置,高兴地摇晃尾巴,嘴里汪汪汪叫。
“你不能吃。”姜勤见它想把头探过来,身子急忙向后仰,“大米这不是你该吃的。”
于策在厨房倒好面粉,身后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和姜勤慌乱的话语,听明白后低头笑了声,屋檐间的雨淅沥沥地落下,将玩闹声朦胧开。
面和好了后,姜勤穿着缝着毛线的鞋子走到厨房,将要用的调料摆出来备用。他不怎么爱吃月饼,于策倒是能吃几个,所以他做的并不多,够晚上祭月的就成。
红豆昨晚就已经泡发,这会摸起来软糯。
他端起碗滤掉水,将红豆焖几分钟捣成泥加入白糖和一点玉米油,小火炒至抱团状态,搓圆在外表皮包上一层面粉,用圆竹筒塑形,放在炉上煎烤。
姜勤一共做了六个,没花多少时间。
村里人很重视中秋,当天一清早就开始敲锣放鞭炮,姜勤远远地都瞧见了鞭炮冒出的烟气和吹过来的微微刺鼻味道。
村门口的瓜农也早早支起摊子叫卖,家家户户都出门去排队,晚上祭月的瓜果不能少,于策早点也出门带回来两个。
一天中晚上是重头戏,姜勤草草做了两顿饭,一幅身心都投入晚饭,因为阿兰奶没有亲人,姜勤问于策能不能叫阿兰奶一起来吃,得到应允后才出发。
阿兰奶开始推拒着,后面看姜勤确实一片实心便也同意。她孤寡一生,过了不记得多少个中秋,也只有姜勤来到她屋子面前请她去做客。
她笑着同意,约定好时间,门一关就忍不住拭泪。
下午三点,于策从鸡舍里抓了只鸡,晚饭是姜勤来做,于策只需要准备好食材。
“姜勤,你说我要不要和他们去‘拜月’。”陈霁已经蹲在田埂一刻钟,手里摇着枯树枝,眉眼间尽是纠结。
“你娘不是说明年给你说亲?”姜勤正在菜园子摘今晚要吃的菜,正好被陈霁逮住,结果说来说去竟是为了这事。
不过姜勤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习俗,意思是未婚的少男少女在月亮神面前许下愿望,以求得美貌和佳偶。
“是啊,所以才想去。”陈霁叹了口气,“但是我还不想嫁人。”
姜勤接不下去这话,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傍晚,姜勤正在炒菜,就听于策打开门紧接着就听见阿兰奶的声音。
“阿兰奶。”姜勤抽空出去叫了声,看见阿兰奶穿着崭新的衣服,头发梳得整齐,连鬓角的白发都藏进耳后。
“您今天穿得真好看。”姜勤笑着邀请阿兰奶坐下,又进厨房炒了两个菜端出来。
明月一出,柔和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一张长木桌和一张香案上,前面香案摆着月饼、西瓜、红枣等祭品,然后燃起高烛,每个人依次祭拜。
姜勤把西瓜切成莲花状放着,到这一步才开始吃饭。
“阿兰奶,我今天做了焖猪肉,您快尝尝。”姜勤指着盘里切成方形的猪肉块,表面淋了一层酱汁。
“好。”阿兰奶笑着,夹起吃了一口,入口软嫩易烂,正合适她这个年纪的牙口,“谢谢你姜勤。”
一餐饭吃得宾主皆宜,大伙分食完西瓜,于策打着火把将阿兰奶送回家。
中秋后雨季又来,这天雾蒙蒙没一点光线透出来。姜勤拿把凳子坐在门槛后,大米也不能出去,只能趴在姜勤膝盖上任由他揉着狗头。
“要不要玩?”于策正坐在一边编竹篓,看姜勤盯着雨点许久也不动,问。
“玩什么?”姜勤撇过头,大米也歪着头叫了声。
面对一人一狗相似的眼睛,于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从地上抽出几根竹条,划成细条状在手里就这么绕几圈,一只竹编兔子跃然掌上。
“哇!”姜勤惊呼一声,挪着凳子过去接过,盯着片刻还是忍不住震惊,“之前就知道你手巧,没想到这么厉害。”
他拿在手里把玩一会,想到他一个现代人都惊讶这个精致度,为什么于策不能量产拿出去卖。他要是再整点颜色上去或者做成石塑小兔那样,让小孩自己上颜色,岂不是赚一大笔?
“你为什么不编这些拿出去卖?”姜勤想到便问。
于策闻言摇头,“这个卖不到多少,而且做的多了耗眼睛,就怕哪里没做好坏了名声。”
“那就限量啊,我再看看能不能染色。”姜勤琢磨着,“等开春花多的时候我们试试,万一可以呢。”
“行。”于策看他兴头来了,想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同意了。
姜勤笑了声,拿着竹编兔子放进房里,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答应给于策做件衣服,到现在也没动静。
反正现在没事,现做也可以。
姜勤从柜子里找出几块剩余的黑色布料和针线,看着摆在桌上的针线布料沉思了片刻后,又弯腰找出顶针和一应的用具。
别说,桌子上不一会添了不少东西,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做什么大物件。
差生工具多在哪都适用,姜勤也只是想先做个袜子而已。
他套上顶针,拿着线学着样子舔一下将两条细线搓成一股穿进窄窄的圆圈里,拉长折叠出。
模样倒是挺好,若不是他在下一秒就不小心用针头戳上自己的手指的话。
姜勤倒吸一口气,赶紧错开,伤口瞬时冒出血珠。
屋外的于策听见起身进来,就见姜勤捂着手指直吸气。
于策看着戳成一个小洞的伤口,微微蹙起眉头,“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不是,我想学一下怎么缝线。”
“你的衣服可以去成衣店买,家里还不差这点钱。”于策无奈道,“你若不想,村里好些大娘会做这事,下次提刀肉就是。”
姜勤哪敢说自己是想个于策做双袜子,谁知袜子没做成,手倒伤着了。
虽说于策并没有要让他继续针线活的想法,但姜勤并不打算放弃,他还要攒钱换房子呢。
几天后姜勤知道阿兰奶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里有名的绣娘,当年她一手苏绣名定周边,一件作品得卖上五两银子。
知道这一消息,姜勤马不停蹄地拿着针线就去请教,零零总总待了几天,总算学会什么叫起针、回针、锁边,基本的小东西他是能做,只是针脚不那么细腻。
小寒那天姜勤就把袜子送给于策,也算是答谢端午那日帮他拿回钱袋子的礼物。
于策看见还愣了几瞬,然后接过去不说话。
起初姜勤以为他觉得不那么好,直到于策穿了快一周才明白这是喜欢。
到了十一月,水稻田的稻谷堪堪成熟,一眼望过去,像是翻起的黄色浪花。
他们地不多,于策又是会割稻的。和种稻的时候相比,简直轻松了不少。
两人鸡鸣第二声就拿镰刀来地里,一进稻田就看见田埂上放着一桶水,上面盖着一片白布,不少人已经在埋头割稻。
两人也不敢耽搁,当即就下去。
第二季稻谷比第一季要更饱满些,姜勤摸着表面的颗粒,观察了一下数量,略微满意地点点头。
虽说没有现代长得那样多,但在土地贫瘠的古代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产量。姜勤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拿纸笔记下来颗粒数量、植株面积和温度情况,以便给之后种植打下基础,做出调整。
这一季收完稻谷,已经快半月。姜勤他们速度快,一收完就放在庭院里用一个个可前后摆动的耙打出谷粒,最后再用手一个一个去看是否有剩下的。
这项工作复杂繁琐,姜勤蹲在旁边摇晃着稻谷,确认好没有余下的便仍在外头当柴火烧。
打谷只是第一项工作,晾晒才是重要,得找个好天气晒在稻厂,蒸干里面的水分才能到脱壳成大米的地步。
村里有打谷桶,可以供几家使用,姜勤算着时间来,正好轮到自己。周边每个桶子都已经站满了人,拿着工具往里敲,好几个人一起打,那一阵阵鼓声‘乒乒乓乓’热闹得很。
“收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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