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过日子31天

    你女婿是贺家家主!

    秦月本来就是鼓足勇气才同他这样说的, 他一笑,让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靳闻则的薄唇开合:“不……”

    她立马踮脚,用手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微红着脸打断他:“不准说不要!不然我生气了!”

    靳闻则眨了眨眼,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这么长, 她一个女孩子都羡慕。

    须臾, 他笑眼弯弯,示意她把手拿开。

    秦月戒备地盯着他, 一旦他说自己不喜欢的话,她就重新捂他的嘴。

    靳闻则嘴角的笑意一路蔓延到眼角, 缓缓道:“好,那我就期待了。”

    秦月被他感染,也止不住笑,轻哼一声, 不好意思地偏开头:“这还差不多。”

    时间剩下不多, 她进入到套房后,就有十几人的团队围了上来, 阵仗十足。

    化妆、做发型、换礼服……专业的人士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真让她赶在正午十二点之前,把一切准备好了。

    秦月提着裙摆, 去外间找靳闻则。

    他比自己省事许多, 本就俊美非常的脸,根本不需要化妆,头发也只简单抓了两下。

    且他穿的西装也没换, 而是换了一条红色的领带。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戴这种颜色的领带, 没想到和他的容貌、气质非常适配。

    一眼看去, 秦月被帅得心砰砰乱跳, 呼吸都漏了几拍。

    男人也在看她,狭长凤眸似深不见底的海渊,海渊深处,掀起波浪,许久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月提着裙摆,一下子紧张起来,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难道很奇怪吗?”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照镜子了呀,好看得她都不敢认了。

    靳闻则回神,起身朝她走来,在她一步外,伸出修长冷白的手。

    他注视着她,神态认真地说:“不奇怪,很漂亮。”

    秦月的心一下子从谷底升到了天空,灿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谢谢,你也很帅!今天咱们两个站在一起,一定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嗯。”他抿唇微笑,“那走了?”

    “走!”

    “等一下。”靳闻则叫住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来。

    秦月低头看去:“这不会是……”

    他单手打开盒子,确实是枚亮闪闪的钻戒。

    她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大了吧……”

    “还好,不到十克拉。”靳闻则淡定地说着,执起她的手,将那枚造型极为大气奢华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戒圈正正好好。

    待完,他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让她挽着自己的臂弯,向外走去。

    路上,秦月举着戴钻戒的手,左看右看。

    靳闻则以为她在欣赏,问她:“好看吗?”

    秦月点点头:“好看是好看的……”她扬起小脑袋,一脸求知,“但是怎么不是活口啊?”

    “活口?”

    她比了个手势:“就是圈口能调解。假的钻戒不都是活口的嘛?”

    靳闻则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假的……”

    “是啊,”秦月重新低头端详钻戒,啧啧两声,“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买的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廉价,而且我戴在手上,还正正好好呢。”

    “……”

    进了电梯他还是没讲话,秦月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不出声啦?”

    他的薄唇微微抿着,直视前方:“你想听什么?”

    秦月扁扁嘴,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那么阴晴不定,她也懒得探究。

    “不想听。”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秦月放开挽着他的手,率先走出去,高跟鞋踩在蔓延向前的红地毯上。

    靳闻则垂眸看了眼空空的臂弯,有点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抬腿跟了上去。

    在进入会场前,他追上她,把她的手重新牵住。

    “是我不好。”他放低了身段,同她说。

    秦月漂亮的眼睛斜他:“怎么就不好了,我又没说什么。”

    “怎么都不好,”沉默了瞬,重复道,“就是我不好。”

    秦月那点不愉快彻底消散,露出了笑容来,他绷紧的心神,也放松下来。

    酒店内,司仪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是叶婷芳他们请的,让他临时把主持稿上何夏夏傅城的名字,换成了秦月靳闻则。

    反正说的都是些褒奖溢美、恭贺良缘的吉祥话,换了名字也完全没有丝毫违和。

    “……下面掌声有请我们的新娘子秦月,新郎靳闻则!”

    门打开,穿着洁白婚纱的秦月挽着靳闻则的手,踏上花路,走到台中央。

    宾客们在台下坐着,有不少都举起了手机拍照。

    “新娘子不愧是当明星的,好漂亮啊!”

    “新郎官也好帅!”

    “两个人真般配!”

    “咦?这条婚纱我在专柜见过诶,全国只有一条,只售不租,价格要三百多万……”

    “秦家买得起这么贵的婚纱?”

    “她老公不是靳家的吗?”

    “据说他和靳家断绝关系了,更买不起。”

    “岂止婚纱,她这套首饰才贵,保守估计要一个小目标了。”

    ……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很大,加上大家都在讨论,秦月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答谢宴不像是婚礼,只是招待宾朋,没有宣誓、交换戒指等流程,也不需要秦月和靳闻则致辞。

    司仪请他们上台后,激情澎湃地夸了他们这段“天赐良缘”半天,宣布了开席。

    他们作为答谢宴的主角,一会儿要去挨桌敬酒。

    秦月往靳闻则那边靠了靠,踮着脚同他咬耳朵:“我酒量很差的,怎么办?”

    靳闻则:“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等开始敬酒,秦月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专门一个侍者端着酒瓶、酒杯跟着他们。那瓶子看起来格外高大上,结果里面装的竟然是白水!

    秦月抿了一口,差点笑出声来,顾及着宾客都在看着,她佩服地朝靳闻则眨眨眼。

    靳闻则淡定地喝着“酒”,眼中同样有笑意浮现。

    新郎新娘把酒换成白水,在婚宴上是很普遍的操作,她连这不知道……可见性情大变以前,没结过婚。

    不管叶婷芳他们对秦月多么不满,在这种场合上,还是装出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何文强和叶婷芳作为长辈,在他们前头引领着他们,敬酒之前给他们介绍桌上的长辈。

    何夏夏穿着条不会喧宾夺主的小礼裙,笑着帮秦月整理蓬蓬的裙摆,好似姐妹之间感情很好。

    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哪怕听说秦月和何夏夏已经撕破脸皮,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地提起。

    靳闻则尴尬的身份,以及靳家为什么不来人,就更不会说了。

    喜宴之上,一派和乐,大家的祝福一箩筐地往外倒。

    秦月敬了一半,脸就笑僵了。

    往下一桌走的时候,她慢了两步,轻轻扯了扯靳闻则的袖子。

    “怎么了?”他观察她的脸色。

    秦月小声回答:“答谢宴都这么累,这要是婚礼,不得累死啊。”

    靳闻则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没结过,无法回答。”

    秦月笃定地道:“肯定很累!”

    “剩下的还敬吗?”

    秦月失笑。他这样子,好像自己要是说不敬了,他马上就能带自己离开似的。

    “当然要敬啦,合同都签了,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两人说话的时候,何文强和叶婷芳已经走到了下一桌,同生意上的伙伴寒暄上了。

    其中有个和秦氏合作了多年的老板,连忙站了起来,激动地恭贺道:“老何!恭喜啊!获得如此乘龙快婿!”

    何文强只当他是在客套,笑哈哈地道:“多谢多谢。”

    那老板看了靳闻则一眼,姿态放得更低了:“本来你们邀请我来参加宴会,我还以为是夏夏要与傅家那傅城订婚呢。”

    何文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想圆滑地岔过去,那人举起了酒杯,主动敬他,语气里带着讨好之意。

    “你这快婿,比傅城还强!”

    何文强:“……”也不像是喝高了,怎么就说上胡话了呢。

    叶婷芳脸上的笑容同样消失,担心他是在说反话嘲笑他们。

    “哈哈,”何文强干笑,“小辈选谁,我们当长辈的都接受。”

    那老板愣住:“竟然是秦小姐选的?”

    何文强:“不然?”

    “我还以为贺……”

    “诸位叔叔伯伯,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答谢宴,我们敬您们一杯。”秦月走过来,这套说了好多遍的话,脱口而出。

    那老板顿时顾不上和何文强寒暄,拉开椅子来到了靳闻则的身边,殷勤地说:“祝贺你们新婚快乐,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靳闻则瞥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显露,抬了抬酒杯,启唇:“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上次港城一别,咱们有三年不见了,您可能都忘了我,我是环宇通讯的邱振国,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他放下酒杯,双手捧着名片递了过来。

    靳闻则接下,淡淡颔首:“邱总,幸会。”

    那人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识趣地退开:“您继续忙,等会儿咱们再寒暄。”

    满桌的人,包括何文强他们都看愣了。

    这邱振国也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夏的企业比秦氏势头更盛,往常何文强见到他,都得看他些脸色,什么时候被他如此敬重地对待过?

    还有靳闻则,靳家的一个弃子罢了,他竟然对他毕恭毕敬地讨好?

    港城一别什么的,就更想不通了。

    靳闻则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去过港城呢?

    何文强百思不得其解,秦月他们已经开始敬酒,他没找到机会问。

    等一圈酒敬完,何文强径直去了邱振国那桌坐下。

    “老邱,你认识我这女婿啊?”推杯换盏几回,何文强试探地问。

    “当然认识!他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

    “啊?”

    “贺家最年轻的掌权人,前五十富豪排行榜上唯一一个没超过三十岁的企业家,你说厉不厉害!”

    邱振国喝得脸红扑扑地,重重拍了下何文强的肩膀,羡慕嫉妒地道:“有这样的乘龙快婿,你往后就等着享福吧!”

    何文强整个人都懵了。贺家的掌权人,贺闯?那和靳闻则有什么关系啊!

    等等……他第一眼见到靳闻则时,就觉得他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邱振国的话让他终于扒拉出了一段久远的记忆。有一年的金融峰会上,他曾经远远地看过贺闯一眼!

    男人不仅身量高,还极为年轻,周围簇拥着无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通身贵气逼人,气势秒杀了全场。

    那会儿自己还没有掌握秦氏,地位很低,根本就找不到上前讨好的机会。

    靳闻则的脸,和记忆中贺闯的侧脸慢慢重合了。

    何文强呆坐在原地,怔怔地想:这怎么可能呢?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吧?

    同桌上的其他宾客听了邱振国的话,哈哈笑道:“老邱,我就说你刚刚怎么那么殷勤呢,原来是喝高认错人了啊!”

    邱振国:“嗯?”

    “你刚刚没听主持说吗,人家叫靳闻则,不叫贺闯!还贺家掌权人,你可真能想哈哈哈!”

    邱振国缓缓瞪大眼睛,酒都醒了几分。

    “我来迟了片刻,没听到主持人的话啊。靳闻则?靳家少爷不是叫靳温伦吗?”

    “人家是靳家的大少爷!靳温伦是二少爷!快点让厨房给你煮点解酒汤吧哈哈!”

    邱振国毕竟三年前和贺闯只有一面之缘,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加上他还醉了,他们这样一说,他也不确定起来。

    “可是,真的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吗……”不光长相,身高、年纪也对得上啊。

    虽然贺闯是高攀不起的门第,何文强却一点都不希望靳闻则是贺闯。

    要知道,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把秦月得罪了个彻彻底底。

    逼她来酒店签合同,也是他的主意。

    若秦月成了贺家主母……何文强脸一白,那简直比傅家退婚还要恐怖!!他会死的!

    何文强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勉强稳住自己巨颤的心神,干笑着开了口:

    “老邱,你是真的记错了,靳闻则自小在乡下长大,两年前才被靳家接回来,哪会什么贺家人啊。”

    邱振国:“是么……”

    “嗯,”何文强斩钉截铁道,“那位贺先生我也见过,恕我直言,靳闻则的风华远不及他。”

    他都这样说,邱振国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地向“我认错人”这边倾斜了。

    “可是他刚刚还收了我的名片……”

    “唉,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怪罪,来,我敬你一杯,全当给你赔罪了。”

    酒过三巡,何文强找借口离席,出了宴会厅,走到僻静处。

    他给自己的心腹拨了一个电话:“给我查查港城贺家的家主贺闯。”

    心腹惊恐地问:“听说那位手腕狠厉,铁血无情,要是被他知道咱们敢查他,怕不是惹祸上身。”

    何文强不满地道:“又没让你方方面面查清楚,”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你只找到他本人的正脸照片,发给我就行了。”

    心腹松口气:“好的。”

    “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明白。”

    何文强挂了电话,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走廊尽头有说话声传来。

    “大哥,靳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何文强悄悄看去,说话的竟然是靳温伦。

    印象中的他,一向是个德才兼备、品学兼优的公子哥,靳家很早就宣布,他是靳家的继承者。

    而今,他一改往常的风度翩翩,身上的西装都皱了,脸色憔悴,下巴长着胡茬,正焦灼地看着靳闻则。

    靳闻则背对着何文强,因此他看不到他的面色。

    “早在两年前,我就和靳家没关系了。”靳闻则的声音很冷漠。

    靳温伦像是受了刺激,咬牙切齿:“可是你身体中流的分明是靳家的血!靳家要是倒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靳家不倒,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了,你就是怨父母把家产都给我这个抱错的孩子,反而不认你这个亲子是吧?”

    何文强猝然瞪大眼睛。他着实没想到,靳温伦竟然和靳家没有血缘关系!

    难怪靳温伦和靳家谁都不像!

    震惊后,他就忍不住笑。秦月也是够点背的,哪怕嫁的是靳温伦也好啊,嫁给靳闻则,靳家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至于她从叶婷芳那拿去的股权……何文强眼中划过恶毒,早晚他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靳闻则淡声问。

    靳温伦气愤地质问:“靳闻则,你的心就是铁石做的吗?爸妈怎么说也生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你知道我们家为了和贺先生搭上线,做了多少努力吗?总算是让他同意来参加我的接风宴了,结果你从中作梗,合作终止不说,贺家还开始打压起了靳家!再这么下去,靳家会破产的!”

    说到“破产”两个字,他怕得都发抖。

    他的原生家庭实在是太穷了,亲生父亲还作奸犯科,他当了二十多年的靳家少爷,享受着荣华富贵,顺风顺水,哪甘心回到原本的位置去?

    “大哥,”靳温伦恳切地叫他,“我们知道你和贺先生关系匪浅,只要你能在他面前帮我们美言两句,让我做什么都行!之前对你不好,全是我们的错,你就原谅我们吧!这段时间你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联系不上,我好不容易得知秦家在这里办答谢宴,立马赶来的。大哥,你救救靳家吧,我求你了!”

    何文强又被惊了下。靳闻则和贺闯关系匪浅?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我在两年前就说过,靳家人想不想认我,想怎么分配财产,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你走吧。”

    说罢,靳闻则抬腿越过他,毫不留恋地大步向前走去。

    “靳闻则!你给我站住!”靳温伦伸手想来抓他,眼前一晃,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子便一阵旋转,“砰”地一声,被重重掼在了墙上!

    他惊恐地抬眸,正对上靳闻则阴戾寒凉的瞳孔。

    “靳温伦,我的耐心有限,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靳温伦从来都没感觉这么恐惧过,浑身如置冰窖,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将神经都冻住。

    靳闻则冷冷收回目光,松开手,离开了这里。

    许久,靳温伦才如获新生地弯腰,重重地喘着气。

    他抓着自己的领口,后背都被汗湿了。

    刚刚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命悬一线!与死神擦肩而过!

    暗处的何文强一直等到靳温伦也踉跄走远,才匆匆寻到了何夏夏,把她拉到了一旁。

    确定周围没其他人后,何文强小声说:“你知道我刚刚见到谁了吗?”

    何夏夏被退婚,又见秦月大出风头,心情很是不善。

    “爱谁谁,我没兴趣。”

    “靳温伦!”何文强双目如炬,“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件事,靳闻则和靳温伦竟然从小抱错,靳闻则才是靳家的真少爷!”

    “什么?”何夏夏的心情更差,“秦月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秦月是倒霉。”何文强笑着说,“靳闻则被找回两年,这事都没暴露,可见靳家夫妇真正中意的是靳温伦啊!靳家的一切,都和秦月没关系!而且……”他声音更低了,“靳家还被贺家给盯上了,很快要破产了。”

    何夏夏的眼睛一点点亮起了神采:“消息确凿吗?”

    “千真万确。等靳家倒了,秦月就犹如小儿持金过闹市……”

    何夏夏激动地接上他的话:“没人护着她,她还不是任人宰割!”

    何文强:“没错。你今天受的委屈,爸爸以后一定帮你讨回来。”

    何夏夏转悲为喜,笑出声来:“好!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

    秦月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后,到处都没找到靳闻则。

    她这婚纱不方便揣手机,没法给他发消息,就准备回楼上去看看。

    结果电梯刚到套房那层,她走出去,在走廊上遇到了靳温伦。

    他也不知道是被谁刺激了,眼睛通红,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秦月警惕地皱眉:“你干什么?”

    靳温伦虚伪地一笑:“嫂子别怕,我来,是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秦月看着他,不说话。

    “你知道我大哥其实是贺闯不见光的情人吗?”

    “……哈?”

    第32章 过日子32天

    “你脸红了。”

    “坐。”秦月提着婚纱裙摆, 示意靳温伦坐在套房的沙发上。

    他的那番言论实在是太劲爆,秦月可不敢让他在走廊里面瞎说。

    套房内,造型团队已经撤出, 靳闻则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谢嫂子。”他还是戴着那副伪善的面具, 刚坐下, 就迫不及待和她说,“我刚刚的话是有根据的。”

    秦月之前从来都没把靳闻则和贺闯两个人联系到一块去过, 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连去拿手机给靳闻则发消息都忘了。

    她拢了拢裙摆, 坐在靳温伦的对面,问:“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贺闯吗?”

    “贺氏掌权人,贺家家主,贺闯。”靳温伦道。

    那就是了。她蹙眉:“根据又是什么?”

    “嫂子有所不知, 我大哥因为自幼养在乡下, 对家中的人多有怨怼。上次宴会不欢而散后,贺氏就开始为他出头, 要为他讨一个公道。我们多方打听, 做出这个决定的,正是贺闯。”

    靳温伦叹了口气:“贺闯此人, 地位卓绝, 权势加身,说一不二。在港城,这两个字就是不二的铁律, 提到他, 商圈都能震上三震。而且他不近男色, 也不近女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个人这么在意。”

    秦月还是打心眼里觉得他的话不靠谱:“就不能是靳氏和贺氏有什么利益冲突?”

    靳温伦苦笑:“怎么会?我们和贺氏的业务不重合,就算重合,贺氏想要,谁敢和他们争?不瞒你说,我们在贺氏面前,已经把姿态放低得不能再低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放过我们。最重要的是……”

    他直勾勾地看向秦月:“我和大哥当面对峙,他也承认了和贺闯关系不一般。”

    秦月皱起的眉心就没舒展过,淡淡道:“还有么?”

    靳温伦极尽真诚地道:“你和我大哥结婚两年,应该知道他学历不高,身体不好,也没什么本事,唯有一张脸看得过去。这样的人,贺闯能图他什么呢?再者,大哥这两年不接受靳家给的东西,可你看他现在,光鲜亮丽的,凭他自己,哪能获得那么多资源?分明就是有人在帮他。”

    秦月一怔:“靳家什么都没给过他?”

    靳温伦的脸上闪过不自然:“不是不给,是他不要啊……以前我们只当他是自尊心强,没想到他是早就有依仗,看不上靳家这仨瓜俩枣的。”

    秦月陷入了沉思。她原本以为靳闻则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是靳家借给他的,结果竟然不是?

    就算贺氏福利再好,他一个普通职员,也买不起上亿的房子吧?

    还有他的人脉。去靳家赴宴时的造型工作室,这次答谢宴请的造型团队,她身上的礼裙和首饰……若不是有天大的面子,怎么借得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靳温伦见秦月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忽悠住了,心里哂笑。

    刚大学毕业就进娱乐圈,现在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什么见地?旁人多说几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靳闻则见死不救,他也不能空手而回,得好好给秦月上上眼药。

    哪怕最终不能破坏他们的夫妻感情,让他们吵上几架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靳温伦的态度更加殷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月是他什么重要的人。

    他一副为秦月考虑的态度:“嫂子,这些话本不该我一个当弟弟的说,但是我的良心实在过不去。要是不告诉你,不就等同于和大哥一块骗你的婚?网上那些新闻你应该看过,同妻一个比一个惨,不仅没办法有正常的生活,还容易被丈夫传染上各种病,孩子都生了,在丈夫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地位……

    “唉,我是真的不希望看到您落到这地步啊。”

    秦月回神,眉头舒展开,漂亮的杏眼注视着他,似笑非笑:“那我还要谢谢你。”

    靳温伦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讽刺,谦逊地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您不被大哥蒙骗,我怎么样都值了。”

    “呵。”秦月直接站了起来,绝色的面庞犹如凝上一层冰霜。

    “被不被靳闻则蒙骗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在胡说八道!”

    靳温伦愣住:“嫂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啊……”

    “放屁!”秦月抄起旁边的抱枕,对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上去,“我丈夫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就在这瞎编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啊!嫂子,别打,秦月!”

    她才不留情,对着他的脑袋就砰砰地拍,靳温伦只好起身,往门那边躲。

    “赶紧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为了揍得更趁手些,她连高跟鞋都瞪掉了,双手攥着抱枕,左右开弓!

    终于,靳温伦被她赶了出去。

    她一手拎着被打变形的抱枕,一手叉着腰,气势十足地堵在门口。

    大气的面庞因为动怒,更加鲜活明艳,让人不敢直视。

    “站住。”她叫住要往电梯那边跑的靳温伦。

    靳温伦就没见过这么“剽悍”的女人,转头看她的时候,心都在直突突。

    “往后管你靳家是富贵还是遭难,都别过来打扰我们,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靳温伦难堪得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咬了咬牙,不甘地道:“这么蛮横不讲理,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还未等说完,秦月直接把抱枕当空砸过来了!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扭头跑了。

    眼看他消失,秦月站在门口,气得深呼吸好几次,愤怒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砰”地关上门,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了套房的卧室,从自己包包中拿出手机。

    屏幕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靳闻则打来的。

    看到他的名字,她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给他回拨过去,对面很快接起,低冷磁性的声音传来:“喂。”

    “你在哪儿呢?”

    “楼下,你回房了?”

    “嗯。”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秦月想了想:“找个地方吃饭吧,忙活了一上午,肚子好饿。”

    “行。我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好。你坐电梯直接来地下停车场。”

    挂了电话,靳闻则从座位上抬起眼帘。他目前的位置是在酒店十楼的茶餐厅,卡座有绿植遮挡,保证了客人的隐私。

    他对面,坐着一个戴黑色棒球帽,穿着白T黑短裤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张朝气桀骜的面庞,嘴里嚼着薄荷口香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正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哥,靳温伦那欠抽的已经从酒店离开了,瞧他跑那几步,扭扭捏捏,就跟背后有人撵他似的。”少年嗤笑了一声。

    “步流,你不是去集训了?”靳闻则冷淡地问。

    少年一下子跨起批脸,强调着:“都说了,别叫我真名,叫我的网名,代号L!”

    他不满地说:“想我在黑客论坛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别人想见我一面都难呢,你怎么那么嫌弃我,娶了老婆就不认小弟了是吧。”

    靳闻则扯了扯嘴角:“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哥!!”步流更怨愤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告诉过你,非必要不见面。”

    这一代小孩营养好,步流还不到十八,身高已经直逼一九零了。

    他往椅子后面一靠,扯着脖子说:“还不是你办婚礼不叫我!我生气了!我要过来看新娘子!”

    “……”靳闻则揉了揉眉心,“你是自己回训练营,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步流垮着脸:“真绝情。”又怂怂地表示,“我自己回去。不过……”

    他往前探着身子,黑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八卦的光:“哥,你真不关心靳温伦那小子找嫂子是什么事啊?”

    “搬弄是非而已。”

    “万一嫂子相信了他呢?”

    “那她就不会把他赶出来了。”

    步流不说话了,盯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靳闻则也懒得探究他在想什么,看了眼时间,起身拿起旁边的外套,对他道:“我走了。”

    少年追随着他的身影:“哥。”

    靳闻则瞥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四个字:有屁快放。

    他哈哈一笑,调侃道:“你现在真有人夫的样子了诶!”

    靳闻则的眉心跳了跳,嘴唇凉薄地勾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训练加倍。”

    “啊?”

    “三倍。”

    “啊??”

    “四……”

    步流哀怨地打断:“三倍就三倍!我走了,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边说,他边把桌子上的电脑收好,放进他的黑色背包中,大步往餐厅外面跑去,比靳闻则还先一步离开了酒店。

    靳闻则无奈地摇摇头,下到停车场。

    又等了十分钟,换好衣服的秦月从电梯里面走出。

    他亮了亮双闪,她看向这里,走了过来。

    脱掉了婚纱后,她换回了原本那件紫色的礼裙,侧面是开叉的设计,一直延伸到大腿。

    停车场灯光不亮,显得她衣摆里的两条细直的长腿,珍珠一样莹白。

    靳闻则的目光向上,划过腰线,锁骨,最后定格在她俏丽的脸颊上。

    她只换了衣服,摘掉了首饰,解开了盘发,但是没卸妆。

    看面色是如常的。难道靳温伦对她说的话,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她会和自己说起靳温伦吗?会问自己什么吗?会不会对自己心怀芥蒂?

    车门自外开启之时,靳闻则垂下眸,掩藏住所有的情绪。

    可是他的内心却骗不了自己。他对秦月的在意,早就超出他设置的安全线。

    “啊啊啊饿死了,”秦月坐进来,边系安全带,边和靳闻则说,“快快,吃饭去。”

    黑色的迈巴赫徐徐驶出停车位,向停车场外而去。

    “想吃什么?”靳闻则操控着方向盘,声音没有泄露心中丝毫的波澜。

    “什么都行,我觉得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秦月故意夸张地说,“分明是咱们的答谢宴,结果新郎新娘连饭都吃不上,这不是答谢,这是受刑吧。”

    靳闻则一秒破功,轻笑:“乱说。”

    秦月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等我搜搜饭店。”

    最后,两个人定下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泰餐,饱餐了一顿。

    回程的路上,秦月因为疲累,靠在副驾驶座位睡了过去。

    感觉到车子停下,她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到了?睡觉的时间过的就是快。”

    “嗯,上楼吧。”

    进电梯后,空调一吹,她那点瞌睡就没了。

    她心里琢磨着靳温伦的话,不好光明正大,就透过面前的电梯门打量靳闻则。

    他的皮相是真的完美,五官犹如被女娲精心捏造,没有丝毫瑕疵。

    气度也很出众,根本不像是没文化、肤浅的人。

    今日稍稍打扮了下,更加吸睛,在答谢宴上,他就已经收获了一箩筐的夸奖。

    靳温伦说他被贺闯包养,秦月是完全不信的。她想不通的是,这套房子还有他开的车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要不要问他呢?不问吧,她又克制不住好奇;

    问吧,他们现在的关系……比合租也差不了很多,他会不会觉得越矩?

    人心难测,他如果不想告诉自己,找理由搪塞过去,她又能怎样?

    电梯门打开,靳闻则低声提醒:“到了。”

    “哦。”秦月勉强压下自己乱糟糟的心绪,抬腿往外面走去。

    身后,靳闻则望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她的打量、迟疑、心不在焉,通通被他收在了眼底。

    稍微一想,就能确定是靳温伦的话影响到了她。

    她不问,是不是已经在心中给自己判了死刑?

    梅雨季难熬,哪怕外面下着下雨,空气还是闷热的。

    那股热意仿佛从肺腑蔓延,顺着血管,侵占了身体的每一处。

    他喉结滚了滚,伸手略有些暴躁地将领带扯了下来。

    门打开,秦月拖着疲惫的脚步,坐到了沙发上。

    “喵!”暴君现在一见到她就兴奋得不得了,肉墩墩的身子冲过来,噗通!跳到她腿上趴着。

    “噗!”秦月做吐血状,伸手去推它,“你自己的吨位你不清楚啊?你这一下子是想坐死我。”

    靳闻则本来烦闷的心情,因她这话,轻快了许多,眼中闪过笑意。

    “下午要出门吗?”靳闻则问她。

    秦月摇摇头:“我被沙发封印了。”

    抱着猫,她往后靠,哀怨地说:“还没卸妆,真不想起来啊……刚刚应该让你载我去趟美容院的……”

    今天化的妆很浓,她自己卸怕是得卸上二十分钟,后面还要护肤,想想就麻烦。

    “可以请美容师上门。”靳闻则道。

    秦月很有公众人物的自觉,摆摆手:“算了。”

    “或者,”他顿了顿,“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你。”

    秦月的小眼神一下子投过来,灼灼地望着他。

    “如果你担心我做不好,就算了。”

    “不担心!很简单的,我告诉你!”秦月感动得简直快哭了。

    谁懂啊,这种累得想吐血的时候,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帮她卸妆的人!

    靳闻则信守诺言,接下来秦月只需要坐在沙发上指挥,他一样样照做。

    打水,拿卸妆工具过来,然后坐在她身边,按照她说的,一点点帮她卸妆。

    秦月闭着眼睛,感受他捏着卸妆棉,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力度比她给自己卸妆的时候弱太多。

    “你可以重一点的,我的脸又不会一碰就碎。”她笑着揶揄道。

    他的动作停了下,随即“嗯”了一声。

    秦月的耳朵酥了下,后知后觉两个人现在距离这样近。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她耳畔响起,清浅的呼吸轻轻地拂过,痒痒的。

    因为闭着眼,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大,秦月一改刚刚嘻嘻哈哈的态度,紧张起来,手指轻轻抠着沙发。

    睫毛,眼周,嘴唇,脸庞……他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秦月的脸慢慢发热,从面颊,一路蔓延到了耳后。

    他停下来,可是目光却没从她的脸上移开。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氛围,睁开了眼,还得装作自然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护肤品过敏?”就在咫尺的男人,轻声问。

    秦月猝不及防被美颜暴击,鬼使神差没移开目光,而是隔空描摹着他的眉眼。

    矜贵冷峻,似一副泼墨山水画。

    连回答都是无意识的:“不过敏啊……怎么这样说?”

    “你脸红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小锤子一样,砸在了秦月的心口,咚的一声。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尴尬,眼神四处乱飞:“啊,哈哈,是吗……”

    靳闻则也不说话了,短暂的惊讶后,尴尬地清咳了一声。

    秦月一看就知道他明白了——什么过敏,她就是羞的!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卸个妆而已,她有什么可紧张的!

    越羞耻,她越表现得理直气壮。

    “好好干活,不要分心!”

    靳闻则比她从情绪中抽身的快,黑曜石似的眼眸看着她的时候,还有笑意浮现。

    “干活好了,有报酬吗。”他反问。

    秦月“哼”了一声,“想什么美事儿呢,我主打一毛不拔。”

    靳闻则嘴角彻底翘了起来,重新拿起了卸妆棉,妥协道:“好吧。”

    他靠过来,低沉的声音甚是磁性,似命令,“闭眼。”

    略带宠溺的强势话语,让秦月闭上眼睛,一瞬间心跳如雷。

    打湿的卸妆棉重新落在脸上,这次没人再讲话,可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呼吸都是交织在一起的,那么的……暧昧。

    短短的十多分钟,她像是过了十年一样不自在。

    等靳闻则宣布卸好妆时,她马上坐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快,差点和他撞上。

    他迅速躲开,同时扶了她一把,无奈地说:“慢点。”

    秦月应了声,头也不回地往卫生间冲:“我去照一下镜子。”

    开了灯,她对着明亮的镜子照了半天。

    他还挺耐心细致,第一次帮她卸妆,就卸得这么干净。

    她拿起护肤品,简单地护理了一下,全是凭的机械记忆。

    脑海里回想的,是他刚刚手指的温度,低沉的声音,交缠的呼吸……

    打住打住!她连连摇头。

    等磨磨蹭蹭走出卫生间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的态度,给了她勇气。既然她有太多的疑问,不如直接问他。

    猜忌来猜忌去,实在太累了。

    如此想着,她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他在书房。

    敲了敲门,她问:“我能进来吗?”

    “门没锁。”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月打开门,走了进去,目光从书架上划过,最后落在男人的面庞上。

    他换了身居家服,头发是湿的,应该刚冲过澡,皮肤都比平常更白了。

    “靳闻则,我有事要问你。”秦月走过来,直视着他说。

    靳闻则和她四目相对,心道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要问自己什么呢?和靳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学历真的那么差?靳家要是倒了,他能不能养活得了自己?

    还是,再和他提一次离婚?

    最后这个想法,让靳闻则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身体内像是有一只猛兽,要撕破胸膛而出。

    表面上,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向旁边示意:“坐下来说吧。”

    “好。”书房除了他的桌椅,还有会客的位置。

    她坐下来,侧身对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我问了哦?先说好,不管你多生气,一定要克制。”

    靳闻则凝着她:“好。”

    内心深处,却躁动得更厉害。止不住地想,若她真的是想离婚,他该怎样应对?

    很奇怪,他竟然理不出头绪来。

    那股名为无措的陌生情绪,在慢慢蔓延。

    秦月打好了预防针,又握着拳,抵在嘴边清咳了一声,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今天靳温伦来找我了,他告诉了我一件事。”

    靳闻则静静地抿着唇,发梢有冰冷的水滴落。

    “他说你是贺闯包养的情人。”

    秦月始终盯着他,清楚地看到他缓缓睁大眼睛,里面有什么坍塌了。

    第33章 过日子33天

    亲亲

    靳闻则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秦月鲜少能看到他的情绪有巨大的波动,甚至连大笑都没有过。

    而现在,他瞳孔放大, 俊脸微微抽搐,薄唇开合几次, 都没说出来话。

    像是听到了天大荒谬的事, 他整个人都宕机了,最后无语地嗤笑了一声。

    “你信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 却像是一把刀悬在她头上,好像她敢承认, 就会有她承受不了的后果出现。

    “我当然没信!”秦月不是迫于他的压迫感,而是说出了心里话。

    “我怎么可能信啊!你在贺氏工作,贺闯是谁你比我更清楚,这样的大佬独占欲肯定很强, 要是真想包养谁, 还能让他结婚?那不等于我站在他脑袋上拉那什么吗。”

    靳闻则的嘴角牵动,脸色复杂极了, 并没有转晴的意思。

    “你现在也差不多了。”他低声说。

    “嗯?”秦月没转过弯儿来, “什么差不多?”

    他没答,黑眸紧锁着她:“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

    秦月被转移了注意力:“大致就是担心我被骗婚, 呵呵, ”她翻了个白眼,“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二百五吗?”

    靳闻则:“……”

    “你怎么好像在看傻子。”秦月皱眉。

    “没有,你继续说。”

    “反正我骂他胡说八道, 把他给赶出去了, ”她颇为自豪地哼了一声, “当着我的面污蔑你, 给他脸了。”

    他眼里的坚冰总算是融化了些许,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地夸奖道,“做得不错。”

    “比起这个,他说的另一件事倒是让我更加好奇。”秦月往前探了探身,认真地问,“他说你从来都没拿过靳家的钱,那你的房子、车子、吃穿用度都是哪来的?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赚的,就算是贺氏的高层,年纪轻轻也赚不到这么大一个房子吧?”

    靳闻则沉默两秒,问她:“如果我说,我不是贺氏的高层呢?”

    秦月一脸了然:“你是才怪了吧。”

    她抓心挠肝的,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快快,我这一路上都好奇死了。”

    “那你怎么等到现在才问我?”

    “我……”秦月不好意思说她是一时上头,移开目光,“反正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浅笑,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的错愕震撼了,更多危险的情绪,都掩藏在心底。

    凝视着秦月,他淡定地道:“这房子就是我的,车子也是。全部都是通过正当渠道获取的。”

    秦月一点点瞪大眼睛:“什么样的正当渠道?”

    “贺氏的盈利。”

    秦月咋舌:“贺氏这么赚钱的吗……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和我合租?”

    靳闻则坦荡承认:“为了让你搬过来。”

    秦月懵了下。果然是她想的那样,他真的喜欢自己?

    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个猜测在心底渐渐成型了。

    靳闻则坐在她身边,八风不动,等她继续问下去。他已经说得这么明白,想必她也该猜到了。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在靳闻则略带鼓励的目光中,笃定地说,“你在年会抽中了特等奖是不是?贺氏那么财大气粗,给员工分配一套房完全有可能啊!”

    “……”

    秦月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咬牙切齿的。

    “秦月,”男人直接被她气笑了,脸庞靠近了她,“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有的时候真的能气死人。”

    “什,什么呀。”他靠近的面庞,让她心剧烈一颤,转而急促跳动起来,大脑混乱,自己讲了什么都不清楚。

    靳闻则抿着薄唇,抬起骨节匀称的修长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轻抬了起来。

    他指尖是凉的,透进她的肌肤,一路侵占到骨子里。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

    秦月目光向下,不确定地叫他:“靳闻则?”

    “我不叫这个名字。”

    秦月就像是一台超热失控的电脑,大脑自发打乱了他的语序,她听成了:别叫我这个名字。

    那叫什么?

    她咽了咽口水,却更口干舌燥,试探着说:“老公?”

    捏她下巴的手,猝然收紧,他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我真是……”他咬了咬牙,像是死守的一条线被攻破,猛兽开闸而出。

    不给秦月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低下头,重重衔住了她的唇。

    秦月的大脑里有烟花炸开,喉间只发出了呜咽一声。

    男人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强势地将她压向了自己。

    起初还只是四片唇瓣在碾磨,片刻后,他微微拉开了些距离,低垂着眸子看她,鼻尖几乎相碰,薄唇好似还在摩挲着她。

    他带着气音说:“这是刚刚帮你的卸妆的报酬,你不给,我就自己来取了。”

    说罢,再次俯首,封住了她莹润微张的小口,敲开她的门扉,灵蛇一般,攻城略地。

    秦月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搂在了怀中,腰肢被他的臂膀困着,力道大的她呼吸都微微困难。

    也可能是因为唇齿的汲取,夺走了她的呼吸,不然她怎么浑身都热起来,脑子更是难以从巨大的浪潮中抽回思考的能力。

    眼睛不知何时闭上,她的身体慢慢软了,晕乎乎地想——

    她也没说不给他报酬啊……

    许久,她的唇都有点泛疼,她抬起手,推了推他的心口。

    靳闻则总算是放过了她的唇,搂着她的力道也松了些,但是没有完全松开。

    他的大手扣在她的腰后,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不要了,疼。”秦月生怕他再亲,赶忙抬手,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

    靳闻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更像是在狩猎的巨兽,只要猎物一动,他马上就能扑过去咬住她的脖子。

    即使有手掌的阻隔,刚刚一闪而过她嘴唇的状态,还是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秋日熟透的浆果一般,再揉一揉,薄薄的皮都能渗出香甜的汁水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呼吸发紧,手指微微用力。

    “报酬只能有一次!”秦月连忙表示自己的态度,怕他不由分说再亲上来,重重推了他一把。

    男人似乎没有防备,真的被她给推开了。

    她再不敢耽搁,顶着一张红透的脸,从客厅狂奔到自己的卧室,“砰”地关上门,不敢出去了。

    “呼……”秦月用手做扇子,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可是脸上的温度怎么都降不下来。

    她的思考能力尚未回归,想不通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亲吻的余韵,留在唇齿、心间。

    最后,她捂着脸,一脑袋扎在床上,不肯爬起来了。

    门外,靳闻则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也久久都没动。

    身上的反应不平息,他去冲了个澡,出来一看,秦月的房门还是紧闭着。

    回想起之前的事,他轻笑了声,黑眸里神采奕奕。

    回到书房,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步流半小时前给他发来了消息,那会儿他还在冲澡。

    【哥,有人在通过各种渠道查你贺闯那个身份,来头不小的样子。】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嫂子那个继父。】

    【怎么处理?】

    靳闻则清楚何文强这么做的目的,回复道:【给他一套假照片。】

    步流:【收到!瞧好吧!我出手,保证天衣无缝!】

    没忘记靳温伦在秦月面前干的好事,他又吩咐手底下的人,尽快击垮靳氏。

    布置好,他放下手机,去处理公务。

    往常他都可以一心几用,今天却不管是批阅文件,还是开视频会议,都会想起秦月。

    电脑屏幕暗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许久没动了。

    透过屏幕,他甚至还看到了他翘起的唇,后知后觉他在开心。

    没怎么犹豫,他便做出了个决定。既然秦月发现不了,他就主动告知她自己是贺闯吧。

    之前她和贺兆说,贺闯那种人不在她择偶范围内,他尚有疑虑。

    此刻,因她亲吻时的反应,疑虑打消了大半。

    她对他肯定也是有感觉的。

    想着想着,他往漆黑的屏幕上一瞥,自己又在笑了。

    抬起手,他揉了下眉心,颇感无奈。

    等等……指尖别样的温度,让他怔了下,手背贴上额头。

    手冰凉,额头滚烫,显然还要再烧。

    他起身,想去外面拿退烧药,结果身子猛地踉跄了下,他的手“砰”地撑在了桌子上,过于用力,以至于肌肉都在颤抖。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随即一黑。

    “咚”,身体倒了下去。

    *

    秦月在床上,一开始只是想消化一下情绪,后来无聊,就拿出手机玩。

    结果刷着刷着网页,眼皮渐渐耷拉下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浑身都是软的,伸手从旁边划拉了两下,总算是从她的卡通空调被里摸出了手机来。

    看眼时间,都快六点了。

    靳闻则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具体表现在只要他做饭,那每天开饭的时间相差不会有五分钟。

    按照往常的经验,晚饭应该已经做好了,可是她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静悄悄的。

    难道是在等她?

    秦月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呀,况且,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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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怎么啦?

    一想,她脸就有点烫,唇上窜过酥酥麻麻的感觉。

    拍拍自己的脸,她身上恢复了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

    环顾四周,客厅、餐厅、厨房里都没人。

    她想象中的佳肴不存在,甚至生火的痕迹都没有。

    这放在靳闻则身上太不寻常了,就算他不做饭,也会提前告诉自己一声的。

    秦月不自觉蹙起眉,直奔书房,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

    推门一看,沙发上躺着的不是靳闻则又是谁!

    他原本冷白的脸,此刻烧得红通通,呼吸沉沉,声音听着粗粗的。

    两只手的手指交叉,搭在腹部,眼睛闭着,眉心皱起了深深的沟壑。

    “你又发烧了?”秦月走过去,蹲在沙发边,先伸手对比了下两个人的额温。

    “好烫!”秦月推了推他,“靳闻则,你还有意识吗?什么时候烧起来的,怎么都不叫我?”

    在她的呼唤下,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高烧的他,眼神比寻常少了锐利多了温和,眼珠转动,注视着她。

    几秒钟后,他才回答:“下午的时候,没事,已经吃过退烧药了。”

    “吃多久了?现在是六点。”

    “三个多小时。”

    秦月不禁着急起来:“退烧药间隔最少四个小时,你是一直没退烧,还是重新烧起来的?”

    “没退。”他低哑地重复了句,“没事。”

    “好端端地烧到这个程度,怎么会没事啊!”秦月站了起来,强势地说,“我开车,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不用,你不是见过我发烧么。”

    秦月不好说当时她对他并不像现在这么看重,只说:“我那会儿不清楚你的情况!距离上次高烧才过去多久啊,你总要好好检查下,把病因查清楚吧?高烧很危险的!”

    靳闻则又皱了下眉,喉结滚了好几下。

    秦月一怔,焦灼地问:“怎么了?”

    半分钟后,他才吞咽了下,说:“耳鸣了下。”

    这下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蹲下来,担忧地道:“去医院吧,生病不能拖着,否则小病也拖成大病了。”

    靳闻则很疲累,面上毫无血色,薄薄的嘴唇都烧得干涸。

    她这样忧心,他更不可能告诉她,在服药前,他还晕了一会儿。

    高烧会让人脱力,他此刻连起身都困难。

    每呼吸一口,从气管到肺腑,都是灼热的。

    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在胃里面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我先给你倒杯水,然后我去拿衣服过来,帮你换上。”秦月留下这句话,就拿着她的杯子去外面倒水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将他扶着坐起来,拿着杯子喂他。

    靳闻则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状况看着好了一点点,声音也没那么哑了。

    “查过病因,去医院也降不下来,别折腾了。”

    秦月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比如病因是什么,为什么挂水都退不了烧,可看他惨白的面容、合起来的眼帘,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算了,等他好一点再问吧。

    她叹了口气:“那我帮你计算时间,等过了四个小时,再用点退烧药。”

    这次靳闻则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秦月上网搜了下物理退烧的方法。

    “你等我下。”她去打了盆温水过来,让靳闻则躺下,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他余光瞥到地上的水盆,没阻止她的动作,而是问:“你饿不饿?”

    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回答:“不饿。你别管我,冰箱里吃的那么多,我饿了自己会弄的。”

    说话间,她已经脱掉了他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瘦却精壮的胸膛。

    他现在这么放松,腹肌的线条还是很明显。

    放在之前,她看着这样的他,心思指不定飘哪去了,现在完全没那些旖旎的想法。

    “我帮你擦一下,哪怕不能彻底降温,多少也会起到一点作用的。”

    “嗯。谢谢。”

    秦月打湿了毛巾,开始一遍遍地擦着他的颈侧,腋下,额头,后背,四肢。

    前胸和肚子,被她小心避开了。

    擦了一遍以后,时间到了,她先拿了药给他吃,又给他像上次那样,贴了退烧贴。

    贴完,她帮他把衣服穿回去,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同样是高烧,你这次明显比上次要严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靳闻则睁开了眼睛,眼尾因高热烧红,深深地望着秦月,不发一言。

    秦月感觉得没错,他的确是严重了。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一病不起。

    照顾病患是个很累人的活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对上他的眼。

    “我去煮点粥吧,你多少吃点,补充些体力。”

    他应该告诉她去休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反正已经习惯了,他少吃一顿不会死。

    曾经那么多次高烧,也没能击垮他的理智,这一次面对她,他却自私地放任了自己。

    “好。”他沙哑地应下。

    秦月许久没下厨,手艺很是生疏,好在煮粥不难。

    她选的快煮模式,趁着粥没好,还做了两个简单的清淡小菜。

    在厨房找了托盘,她将粥个小菜端到书房,同他一块吃。

    他恢复了点力气,吃得还是很慢,往下咽的时候,像是什么穿肠毒药。

    秦月不自信地问:“有那么难吃吗?我尝了还好呀。”

    “不是,”靳闻则抬起长睫,幽邃的瞳孔望过来,“是我的问题,你做的很好吃。”

    她失笑:“和你比起来差远了,你还夸我。”

    “真的很好吃。”说完,他又喝了一口,这次比刚刚吃得快了点。

    “反正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免得肠胃难受。”

    “嗯,我有分寸。”

    最后,他还是把那半碗粥吃光,拒绝了秦月扶他,自己慢慢走回了卧室。

    秦月一晚上没怎么合眼。

    各种能用的退烧手段都用上,他的烧就是不退,耳温枪显示超过四十度,屏幕红彤彤的,看着都渗人。

    她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好多次都摁下了急救电话,可最终没拨通。

    第二天蒙蒙亮,他还在睡,但是眉心皱着,很不安稳的样子。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没那么热了!

    困倦一扫而空,她赶紧拿温度计测了下,真的退到三十八度以下了!

    “太好了……”她长出一口气,“我都想好,你再不退烧,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把你扭到医院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退到了37.5以下,她打了个哈欠,垂着脑袋睡了过去。

    靳闻则从睡梦中醒来,浑身好似被巨石碾过,酸痛脱力。

    他的头还有些晕,按照以往的经验,得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过来。

    注意到秦月,他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

    她就这么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水盆和毛巾都放在脚边,睡得很熟,因为冷,收拢着胳膊。

    他避开地上的东西,靠近她,一手从她背后绕过,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提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

    手上一酸,差点没把她摔了。

    好在他咬紧牙关,愣是稳住了动作,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仔细盖上了他的被子。

    没急着走,他坐在床边,静静地垂眸看她。

    睡在床上以后,她身体舒展开来,脸上恬淡宁静。

    他的目光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心里慢慢涌现出了一股暖意。

    暖流顺着胸口,向四肢蔓延,滋润着他受伤的躯体。

    “你以前长什么样子呢。”他轻声呢喃。

    *

    秦月醒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片刻后反应过来,这是靳闻则的卧室,她睡在他的床上,盖的是他的被子。

    被自己的想法震住,她蹭地坐起来,把被子给掀开了。

    饶是这样,她身上还满满都是他的那股冷香,带了一点点苦涩的药味。

    是他把自己抱上来的?那他人呢?

    揣着疑惑,她踩上拖鞋,忙出了门。

    人还没见到,她先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勾得人馋虫大动。

    匆匆走去厨房,靳闻则果然在里面忙碌,身上系着熟悉的格子围裙。

    “你没再烧了吧?”她探着脑袋问。

    他转头,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肯定是听到她脚步声了。

    “我没测,你试下么?”

    “那我去拿体温……”

    计字还没说出口,男人放下锅铲走过来,低头,把自己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他停了两秒,让彼此都清楚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温度。

    撤开身子后,他问:“怎么样?”

    “不,不烧了。”她感觉额头上痒痒的,轻轻挠了下。

    “去洗漱吧,快开饭了。”他浅笑。

    秦月回神,不赞成地道:“你才刚好,怎么就做饭了。”

    “我有分寸,去吧。”

    熹微晨光里,修长矜贵,俊美无俦的男人在厨房重新忙碌起来。

    秦月望着他的身影,怎么都发不起脾气来,一颗心好似被橘子水泡过,酸酸涩涩,后又回甘。

    最终她退出去,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又处理了一下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把该回的回完,她点进“我们是一家人”群。

    群里只有四个人,她,叶婷芳,何文强,何夏夏。

    这个许久没人讲话的群,今天活跃起来。

    因为,靳家倒了。

    没等她了解来龙去脉,靳闻则端着菜出来:“吃饭吧,吃完再和你说我的事。”

    第34章 过日子34天

    “我是贺闯。”

    秦月点头, 乖乖坐下,接过了他递来的筷子。

    早饭很丰盛,有亲自打的豆浆, 还有小笼包、煎饺、香酥的小饼、清粥以及几个清爽的小菜。

    秦月吃了几口,幸福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有这样一个会做饭的男人在家里, 她得享多少口福啊, 呜呜。

    “慢点,不够厨房还有。”靳闻则停下喝粥, 同她说。

    刚出笼的包子很烫,秦月夹着递到嘴边, 噘着嘴吹了吹。

    “知道的,这些就够啦。”咬了一口包子,咸鲜美味,汁水丰沛, 她闭上嘴, 心满意足地咀嚼着。

    “太好吃啦!”咽下去以后,还不忘夸奖他一番。

    他笑笑, 垂下的眸子弯了弯。

    一顿丰盛的饭吃完, 靳闻则起身收拾桌子,秦月就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我们是一家人”群里, 消息已经有上百条了。

    另外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秦月搞明白了靳家如今是什么情况。

    虽然还没进入到破产清算那一步,但是因为微博和短视频平台相继爆出企业的巨大丑闻, 上了两榜热搜, 加上资金链断裂, 无法挽救, 破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何夏夏还在群里分享了一个视频,秦月点进去简单看了下,是股民在靳氏的大楼前面吵着要他们还钱。

    最新的消息,是何夏夏在问:【姐姐一直没出现,是不是还没起呢。】

    秦月回了个:【起了。】

    何夏夏的心理素质着实不错,昨天闹到那样不欢而散,现在还能姐姐长姐姐短的。

    【姐姐,靳家的事你不要太焦虑太难过哦,这也没办法,你和姐夫两个人好好的就行。】

    秦月:【我没什么可焦虑的。】

    本来他们就没从靳氏得到过什么。

    何文强也出现,发了张图片。

    照片上是个陌生的男人,看着和靳闻则年纪差不多,长相很英俊,一身西装革履,肩背挺拔,满是商业精英范儿。

    秦月正疑惑这人是谁,他主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到贺闯,我立刻感觉自己老了。】

    何夏夏忙说:【爸爸才不老呢。】

    何文强:【人家可是和秦月的老公一个年纪,比我小了二十多岁。】

    何夏夏:【他可真是年轻有为啊,长得也很帅。】

    秦月往上翻了翻,盯着照片想,这就是原书里英年早逝的反派贺闯?和她想象中长得不怎么像。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放下手机抬头,目光落在靳闻则脸上。

    高烧了一晚,他的棱角分明的面颊,几乎没怎么恢复血色,神情倒是和往常无异了。

    “让你一个病号忙来忙去,我好过意不去。”秦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这边来。

    靳闻则坐在她身边,勾了勾唇:“你昨晚已经忙过了。”

    他看着她,郑重地表示:“谢谢你。”

    秦月连连摆手:“你这样我更不好意思。我照顾你,你做饭,咱们扯平了。”

    靳闻则不置可否地笑笑,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水,姿态矜贵。

    “你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秦月问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病吗,”靳闻则云淡风轻地说,“从小就这样了。二十年前医疗条件没现在这么好,无缘无故发烧,完全查不出病因。”

    “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发现,是天生的基因缺陷,退烧药治标不治本,用多了以后,开始出现抗药性,后面就是严重的过敏。”他说得很平静,可是秦月却觉得每个字都那么触目惊心。

    客厅里的药箱,他常年苍白的肌肤,清瘦的身材,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新风系统……每一样都是最好的证明。

    她的心神不自觉被他牵动:“那你每次高烧,就只能靠硬扛?”

    “嗯,等自身的免疫系统调解完毕,就会退烧了。”

    “这个病还有其他的症状吗?或者后遗症?”

    “都是高烧的并发症,烧退了就好了。”

    这样的事,他经历了二十多年,对身体肯定有消耗,难怪脸色看起来总是苍白的。

    以如今的医学手段,基因上的缺陷根本没办法治疗。

    秦月望着他,久久不言,心里像是调味瓶子打翻,五味杂陈。

    这个病最严重的后果,她不问也清楚。

    靳闻则静静地看着她,其实心情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要不要和她坦白这件事,他思索了一早上,最终还是决定和她说清楚。

    他们如今是夫妻关系,他不想骗她。

    如果她真的因为嫌弃他这个情况,而提出离婚,那他……

    他的瞳孔颤了颤,停止了想下去。

    “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他低声说。

    秦月抿抿唇:“……这个病会影响到寿命吗?”

    他摇摇头:“暂时没有定论。不过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做身体评估,我的力量、反应、智商等等,全部都在正常范围里。器官也没有出现衰竭的情况。不过这个病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所以我也无法保证。”

    秦月稍稍放下了心来。

    难怪他发烧的时候那么淡定,一是习惯了,二就是对身体的损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重。

    她沉吟的姿态,落在靳闻则眼中,就是在犹豫不决。

    他的一颗心从刚刚开始就悬着,如鲠在喉。

    “还有想问的吗?”

    出乎他的预料,秦月摇摇头,认真地同他说:“就算如此,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好好养生,我还指望你多活些年头呢。”

    靳闻则怔住,连眼睛都忘了眨。

    “怎么了?”秦月不解地问。

    “你要说的就这些?”

    她歪头:“不然?”

    “我以为……”喉结滚了滚,他斟酌着字句,“你会问问,这个病会不会遗传给后代之类的。”

    秦月脸倏然红了:“我根本就没想到那么远!”

    他罕见地不知该怎么接话,沉默两秒后,“嗯”了一声。

    至于要不要离婚,她不提,他更是不会提。

    气氛怪怪的,秦月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靳家马上要倒了,今天早上爆出的新闻。”

    “我收到风声了。”靳闻则果然一点都不意外。

    “你会帮他们吗?”

    “不会。”靳闻则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完,探究地问她,“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秦月摇摇头:“理智上说,这是你的家事,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干预的。”

    靳闻则目光一寸寸变得幽深,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那情感上呢?”

    秦月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们对你又不好,倒了活该。”

    靳闻则获得了期待中的答案,跟她一并笑起来。

    秦月靠向沙发,感慨道:“不过贺闯还真是雷厉风行,那么大一个家族,说倒就倒了,确定不会牵连到你吧?”

    “不会。”

    如此确定,让秦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好奇地问:“难道你和贺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靳闻则目色深不见底,默了两秒,缓缓道:“确实有。”

    秦月一下子打起精神,灼灼地盯着他。

    他道:“我是贺闯。”

    秦月:“……”

    她沉默着,表情一言难尽。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震撼,而是疑惑,费解,还有些无奈。

    拿过手机,她将屏幕对着他:“你要是贺闯,那这个人是谁啊?”

    靳闻则看到上面的照片,挑了挑眉。

    秦月把手机放回去,语重心长地说:“你玩笑开这么大,我会被吓到的。”

    “吓到?”

    “是啊,听说贺闯手腕铁血,冷漠狠厉,因此树敌无数。要是我真嫁给了他,小命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靳闻则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我以为他会护好身边的人。”

    秦月扁扁嘴,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贺闯活着的时候,是没人敢惹他的人,但他英年早逝啊!

    一旦他撒手人寰,那些他生前交好的人,肯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对他似乎有点误会。”靳闻则话里有话地说。

    “反正我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这么和你说吧,你现在的一切我都能接受,但你要是贺闯,我肯定和你离婚。”

    她只是想表示自己坚决的态度,一番话落在靳闻则耳中,却犹如炸响了惊雷。

    他们之间明明离得这么近,他伸手就能触碰到她,昨天晚上她还照顾了他一夜,让他萌生了许多的念想。

    而今,贺闯的身份犹如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分辨得清清楚楚,秦月是认真的。

    一旦他真的把身份和盘托出,他们两个就再无可能了。

    靳闻则的头隐隐地疼了起来,心口闷闷的,竟比昨夜的时候还要难受上许多。

    毕竟昨夜,他确定她在身边,身体再痛,心却是甜的。

    许久之后,他压下了心里的冲动,眸光重新变得冷静。

    急不得,他暗暗同自己说。

    “我不是开玩笑,”他解释道,“我是话还没说完。”

    “嗯?”

    “我是贺闯的朋友,这是我刚刚要说的。”靳闻则发挥了自己的智商,将语言的博大精深运用到了极致,“我和贺闯的关系非常好,这套房子,还有我开的车子,其实都是他借给我的。”

    秦月一脸的了然:“怪不得你说房子车子都是贺氏的正当盈利呢,原来是他借给你的啊!”

    她很是好奇:“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啊?你竟然能和他成为朋友?我还以为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不需要朋友呢。”

    “自小就认识了。有件事我没和你说,靳家以为我一直生活在乡下,其实我受到了资助,去港城念的书、参加的考试。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在贺氏工作了。”

    “哦——”秦月拉长音调,点点头,自动脑补出了一支“霸道冷酷少爷和体弱聪慧跟班”的故事。

    这样就说得通了,对待从小到大的朋友,“贺闯”大方也正常。

    尤其他在富豪榜上高高挂,价值一个小目标的房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靳闻则点到即止,抿着薄唇,静静观察秦月。

    她那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恍然,一会儿又窃笑的样子,也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还好,还好。”最后,她点点头,如是道。

    在他费解的目光里,秦月笑着说:“你们两个是朋友,幸好我没说他坏话,哈哈!”

    靳闻则失笑:“你说也没事。”

    “那怎么行,你都给他当了那么多年跟班,现在住人家的房子,开人家的车子,我还说他坏话,不是太不识好歹了吗。”

    “……”原来是给他脑补成了跟班。

    “以后有机会见到他,我会当面和他道谢的,谢谢他对你的照顾!”秦月由衷地表示。

    当天晚上,靳闻则思索了良久:给别人当跟班,是怎样的一种感受?要怎么才能扮演好跟班呢?

    *

    靳家破产的事,在网上沸沸扬扬地传了好几天。

    不过网民们都是健忘的,出了新的新闻后,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墙倒众人推,秦月听说靳家三口现在过得很惨,房产都被查封了。

    何文强还在“我们是一家人”的群里说:“秦月,靳温伦又找到我这边来了,想要你和靳闻则的联系方式,我没给他。”

    他看似是为秦月着想,其实一直提起这事,是为了往秦月心口戳刀子。

    若是原主,肯定已经因为嫁了个穷光蛋老公气死了。

    奈何她淡定得很,连回都没回,何文强直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上次签的合同生效,婷芳的股份已经转到了你名下,你可要好好打理才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叶婷芳帮腔:“是啊,你现在是大股东,不能当甩手掌柜。”

    这话不用他们说,秦月也会做的。

    她自己不懂公司经营,征求过靳闻则的意见后,决定以一年两百万的薪水,聘请职业经理人。

    靳闻则通过“贺闯”的人脉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签了合同,走马上任。

    靳家倒了,何文强几人没等到秦月落魄;股权转让了,他们同样没等到秦月低头,气了个半死。

    最最让何夏夏悲愤的是,一审判决出结果了!

    她不仅要给秦月公开道歉,微博置顶一个月,还得赔偿几十万!简直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为了再挣扎一下,她选择了上诉。

    可是太多人就等着她的判决书呢,刚出结果,就在网上传开了。

    网友们纷纷化身为瓜田里的碴,吃得不亦乐乎。

    【那件事都过去两个月了吗?好快啊。】

    【判决结果终于出了!鼓掌!】

    【何夏夏长得一副小白花的样,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

    【开庭要拖延,判决出了还要上诉,真是恶心。】

    【秦月招谁惹谁了,我都同情她了。】

    【打扰了,新生代演员秦月加盟鬼马导演柏自初的新电影,可盐可甜,能文能武,点击就看绝美剧照海报[图片]】

    是的,秦月靠拍短剧名气暴涨,现在都有专门的站子了,还有粉丝自发帮她运营数据。

    而她们安利的,就是前段时间她参与了试镜,要在里面演一具尸体的那个古装电影。

    海报是上周拍的,昨天剧组开机。秦月因为戏份少,被安排在一周后进组开拍。

    她说服何降雪这周别给她安排工作,为的是在家里痛痛快快地打几天游戏。

    结果……柏自初一个电话就给她叫出去了。

    “还要上课?”秦月满心绝望地问。

    新电影开机,柏自初忙得脚不沾地,连上课的事,都是边开车边和她说的。

    “我给你找了个老师,现在载你过去。她在专业上很严厉,但是人很好,你不用怕。”

    秦月垮着小脸儿:“谢谢柏导费心了。”

    “你好好学就是谢我了。”

    天大地大,导演最大。事已至此,秦月只好麻木地由他载着,在城市中穿梭。

    本以为他会到自己去培训班,没想到他竟然开进了一片别墅区,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漂亮的小洋房。

    这个地段毗邻江边,又离商圈不远,交通便利,且还是学区房,因此房价早就突破二十万一平了。

    看来他给自己找的老师,来头不小啊。

    别墅区的绿化做得很好,树木参天,叶片沙沙作响。

    车子在柏油路上又行驶了五分钟,终于在一座幽静院落前停下。

    宽敞的庭院颇有皇家园林之感,绿意假山和溪水,冲散了暑气。

    伴着蝉鸣,秦月被柏自初带到房子里,换上了拖鞋。

    别墅是新中式的装修风格,红木家具厚重沉淀,大气雅致,就算是过了十年也不会过时。

    不远处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道倩影。

    她穿着开叉的旗袍,洁白的胳膊露在外面,盘着发,木簪上挂着璎珞坠,佩了一套澳白珍珠首饰。

    等秦月看清她的脸,惊讶地问:“柳年老师?”

    前段时间她还看过她演的电视剧呢,戏特别好,而且听说她本身就是海城戏剧学院的教授。

    岁月不败美人。她已经年过五十,可是气度和善,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一样。

    “秦月,欢迎你来我家。”柳年走到她面前,冲她和蔼地笑。

    秦月受宠若惊:“柳老师好,麻烦您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都是自初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柳年笑起来眉目温柔,一看就是这些年过得顺遂。

    秦月一愣。她和柏自初认识还不到半年呢,怎么就是多年的朋友了?

    怕多言惹了坏事,她本想私下里问问柏自初他是怎么和柳年说的。

    没想到,身畔的高挑男人叹了口气,道:“妈,她早就不记得了。”

    秦月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柏自初和柳年。

    这两个人,竟然是母子?!难怪他熟门熟路的!

    柳年也惊讶地掩唇,若是旁人做这个动作,可能会有点做作,但是她只有优雅和华贵。

    “我记得她小时候还追在你屁股后面说要嫁给你呢,给你撵得直跑,哈哈哈。”

    柏自初的俊脸浮现几分赫然,不满地说:“妈。”

    “好,好,不说了。”柳年亲热地拉着秦月往里面走,“不过你当时年纪确实小,五六岁的样子吧,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也正常,来,咱们到茶室去坐。”

    秦月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着实是一丁点当年的印象都没有了。

    她看柏自初的反应,应当是记得她的,竟然一个字都没和她讲过。

    “柳老师,我当时和你们是邻居吗?”秦月好奇地问。

    “不是,”她回答道,“你是跟你爸爸一块来的。当时你爸爸还在搞研发呢,为了一款科研成果,来找自初的爸爸谈合作。我记得你爸爸那个时候又高又帅的,还有责任心,说你妈妈不怎么带你,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就把你带过来了。自初比你大了几岁,我们就让他带着你玩,你那个时候很喜欢他的……”

    眼看柳年又要说起当年他是怎么被秦月追着跑的事,柏自初眼皮一跳:“妈,到了。”

    他推开茶室的门,等她们两个先进。

    其实上次拍广告,不是他和秦月第一次见。他小时候对她烦不胜烦,长大了可不想和她再续什么“前缘”,所以次次都是擦肩而过。

    也是奇怪,拍广告那天,他对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等到试镜之后,他对她产生了好奇。

    那次帮贺兆代班,还是他主动的,谁知差点把两人送进局子……

    柳年带着秦月落座后,就开始赶人了:“自初,你不是很忙吗,先走吧。”

    柏自初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和他俊美的皮相相得益彰。

    他不放心地叮嘱:“妈,她不是科班出身,要是学不好,你就耐心点儿,别像骂你那些学生似的骂她。”

    柳年“啧”了一声:“知道了。”

    “也不用你给她教成影后那种水平,演戏自然点就好。”

    “行了,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上课。”

    “……”柏自初看向秦月,“我回片场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月点点头:“柏导再见。”

    柳年那么和善,说话温温柔柔的,再严厉能严厉到哪儿去?——秦月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当她晚上回到家里,靳闻则迎过来,伸手接她包的时候。

    她一脑袋就扎进了他怀里,呜呜地哭诉:“老公,我又惹祸了。”

    第35章 过日子35天

    为老婆出头

    胸膛相撞的重量, 和她脱口而出的称呼让靳闻则心房被无声地敲了下,微微一僵,垂眸疑惑地看着她。

    他放缓了声音问:“怎么了?”

    冷白清瘦的手抬起来, 正准备去揽她的腰。

    秦月从他怀中扬起小脑袋,灿烂一笑:“哈哈, 我演得怎么样?”

    靳闻则的手停在半空, 剑眉挑了一下。

    秦月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推了下他腹部, 清楚地感觉到他腹肌特有的触感,还挺好摸的, 可惜不好意思一直摸。

    她退开了一步,逃离了他的臂弯,笑盈盈地解释:“我今天去上演戏课啦!刚刚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惹了大祸。”

    他默了默,和她一块往客厅走, “倒也没有。”

    “嗯?”

    “你刚刚更像撒娇。”

    “什么呀……”秦月挫败滴嘟囔着, 心想她怎么还把真实的想法给演出来了。

    刚刚那声“老公”她是故意叫来试探靳闻则反应的,现在看来他接受得挺好。

    心思转换, 她又不禁欣喜起来。

    坐在沙发上, 她放松地出了一口气,感慨:“总算是回家了。”

    “今天的课上得怎么样?”

    秦月立马哭丧脸, 看着他:“不怎么样。老师好严格, 实在是想不到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那么多冰冷的批评我的话呜呜呜。”

    靳闻则皱了皱眉:“那你还要继续上吗?”

    秦月没犹豫:“要的,我都答应柏自初了。”

    “是他给你找的老师?”

    “嗯,就是他妈妈。你可能不知道, 他妈妈柳年是个老戏骨, 本身还是教授, 多少人花钱都请不来她呢。”秦月叹口气,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靳闻则本以为她要说,太笨了所以得好好努力,没想到她话锋一转,继续道:“真担心她被我气出高血压住院啊。”

    靳闻则忍俊不禁。他现在每天回来的快乐,全是她给的。

    至于柏自初的母亲,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不是看过她演戏,而是之前对秦月的身份起疑,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她”和柏自初还是青梅竹马。

    想到柏自初,他的笑意一秒钟敛去。

    “那就好好学吧,晚上回家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补充一下营养。”

    秦月感动极了,水汪汪地眼睛看着他:“老公你真好~”

    明知道她是在演,靳闻则的心跳还是停了一拍。

    “好了,洗手,吃饭。”

    *

    秦月在柳年那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魔鬼特训,虽然柏自初和她说,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她却没有和他抱怨过。

    电影拍摄任务重,柏自初每天都回来很晚。秦月惦记着回家吃饭,所以除了第一天,后面她没有见过柏自初。

    一周的时间,她的演技有了不小的进步。

    她在柳年那学习是没花钱的,这个人情她都记在了柏自初的身上,不好意思地给他打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

    柏自初笑着说:“不用,我也是想拍好电影。不过你要是真的想感谢……后天有个拍卖会,我需要一个女伴,你和我一块去?”

    秦月:“你可是名导,我的咖位是不是太低了?”

    只要他开口,会有很多一线女星愿意帮这个忙的。

    “我不看这些。”

    既然他都这样说,秦月也就没再拒绝。

    头天晚上吃完饭,她和靳闻则打了声招呼。

    “我明天晚上不回来吃了哦。”

    靳闻则看过来:“有安排?”

    秦月丝毫没察觉到他正在打听她的行程,自觉汇报着:“嗯,答应了和柏自初去拍卖会,我是他的女伴。”

    靳闻则的目光沉了沉,静静地注视着她。

    秦月压力颇大地低下了头,不知道他会不会阻止她。

    等了片刻,男人淡淡地说:“结束后需要我去接你吗?”

    秦月摇摇头:“不用。”

    “嗯。”

    结束了对话,他就起身去了书房,一直到她回房睡觉,都没再见到他。

    她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闭上眼睛想的都是靳闻则那张矜贵淡漠的脸。

    他怎么一点都没吃醋呢?真的不在乎她和别的男人出去啊?上次一块吃饭,他不还坐在自己身边暗暗宣誓主权呢吗。

    可他如果真的不让自己去,自己又会觉得他太强势了,干涉她的正常交友。

    啊,好矛盾。

    纠结着纠结着,她渐渐睡去。

    第二天的课提早两个小时结束,柏自初回家里接的她,带她去做了个造型。

    他也换上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搭配衬衣领带,再戴上金丝眼镜,站着不讲话的时候,更像斯文败类了。

    上车后,柏自初夸奖道:“你今天很漂亮。”

    秦月礼貌回复:“谢谢,你也很帅。”

    柏自初失笑:“我们这就是商业互夸?”

    秦月:“哈哈哈。”

    她说他帅不是恭维,但看到他,却不像是看靳闻则那样小鹿乱跳。

    柏自初又说:“一会儿你有什么看上的,和我说,我拍了送给你,当做你来当我女伴的感谢。”

    “说好了我谢你呢。”秦月摇摇头,拒绝着。

    她心里则是在盘算,要是真的有合适的东西,她想给柳年拍一个。

    人家辛苦教她,她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到了拍卖场,柏自初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往里面走。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见到他们,都礼貌地问好。

    秦月想到网上有传闻柳年嫁了个商业大佬,柏自初的举止也解释得通了。

    借着他家里的东风,他自己本身又有实力,入圈几年就彻底奠定了名导的身份。

    服务生最终领着他们到拍卖厅中落座。每个卡座都能坐至少五人,卡座和卡座之间的距离不近,保证了私人领域。

    陆陆续续有其他人带着男伴或者女伴过来,有些和柏自初认识的,还会上前寒暄几句。

    秦月跟在他身边,笑着当个花瓶。

    直到有人点她的名字:“秦月?”

    她和柏自初同时扭头,来人是许久不见的傅城。

    上次订婚宴上,傅家放了何夏夏鸽子,何文强就不再和傅家来往了。

    此刻看来,他的禁足已经被解开了。

    傅城西装革履,身后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助理,走到秦月面前,细细打量她两眼。

    “这位是?”他看着柏自初问她。

    “我的朋友。”秦月淡定地介绍。

    傅城点点头:“嗯。我的座位就在那边,要不要去我那里?”

    “不了。”

    “……你如果有喜欢的我可以拍给你。”他说完自己的话。

    “不牢傅总费心了,她喜欢我可以拍。”柏自初上前半步,把秦月挡在了身后,镜片后看向傅城的眼睛冷下来。

    傅城眯了眯眼睛,两人的目光无声地交锋着。

    海城上流圈子就这么大,其实他认得柏自初。

    他不禁思索,秦月和柏自初的关系真的只是朋友?靳家倒了,她另找新欢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猜测,比她冷淡的态度更让他不舒服。

    他有心解释和她下订婚的事,目光越过柏自初,落在她姣好的侧脸上。

    “秦月,可以单独谈谈吗?”

    “我和傅总没什么好谈的。”

    秦月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让他无处拿捏,颇感挫败。

    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说句天之骄子不为过,被她这么不给面子,也多了两分火气。

    “我可是推了很多的应酬过来找你的。”

    秦月一脸困惑。难道她要感恩戴德?她又没求他来。

    柏自初的眸子更冷了,下着逐客令:“既然傅总那么忙,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也要开始看拍品册了。”

    他护着秦月,漠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秦月,也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让傅城冒火的同时,心不知怎么酸涩了下。

    他紧抿着唇,整个人气压变得极低,身后那两个助理低着头,生怕触怒他。

    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会场里响起一阵骚动。

    傅城不满地环视一圈,问助理:“怎么回事?”

    她们马上去打听了一番,惊讶地道:“听说是贺总来了!就在楼上的包厢里!”

    傅城几人闻言,齐齐抬头向楼上看去。

    单向玻璃窥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包厢门口已经多了很多想去和贺闯打招呼的人,不过被人拦住,没多久全下来了。

    就算是这样,这些人也没有生气,在公众场合,说的都是对贺闯的溢美之词。

    同样是参加拍卖会,他们只能坐在拍卖厅,贺闯却可以去楼上的包厢,可见地位差距。

    柏自初对此看得很开。他是以导演的身份过来的,待遇肯定比不过港城首富。

    傅城却不行了。傅总,贺总,听起来差不多,实则差的很远。

    何夏夏之前在电话里的言论,响彻在他耳畔:“人家比你还小呢,已经彻底执掌贺家了,你却连订婚都要看你爷爷的脸色行事,真是没用!”

    来和他寒暄的人,也远没有去恭维贺闯的人多。

    傅城压抑地咬了咬牙,没再纠缠秦月,带着他的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柏自初重新带着秦月落座,轻声问:“没事吧?”

    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傅城,秦月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不会被他记恨上吧?”

    柏自初不屑地一笑,显然没把傅城放在眼里。

    工作人员送来拍卖册,秦月低头翻阅着,几次都抬起头往四周看。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柏自初:“怎么了?”

    “没。”她摇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拍卖册上没有她太喜欢的东西,所以拍卖开始后,她一次都没举过牌子。

    柏自初倒是举过,但凡他参与竞拍,傅城都要来插一脚,还把价格抬得很高,挑衅地往这边看。

    秦月:“……算了,让他拍去。”

    柏自初冷笑,没有退让的意思。傅家这位少爷是当他真的没钱和他杠吗?

    当着秦月的面,他可不想被人看扁,淡定地举起了手牌。

    就这么一路加价,一条起拍价五十万的项链,已经加到了五百万,还在往上加。

    “一千万!3号贵宾出价一千万!”3号就是傅城。

    柏自初面沉如水,手已经微微抬了起来。

    秦月眼皮一跳,伸手去拦,阻止道:“他愿意就让他拍去,不要争了。”

    傅城和他杠上,明显是因为自己,真让柏自初参与下去,这个人情她实在是还不起。

    而且她和柏自初的关系还没好到让他为自己花上千万的地步,她会非常有负担。

    柏自初深深凝视着她,看出了她的困扰,心里叹了一口气。

    最终,他把手放下了。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

    傅城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大长腿翘着,看过来,目色得意,总算是舒坦了点儿。

    只是他想象中的成交并没有出现,拍卖师顿了下,惊讶地说:“1号贵宾出价五千万!!”

    傅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能被称作1号的,除了楼上包厢里那个男人还能有谁?

    为什么他会出价?还出这么高?这项链值五千万?

    傅城的心,可以说是从高空跌落到了谷底,阴森地笑了一声。

    他和贺闯没什么私交,一时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只是那股厌恶的情绪更重了。

    往秦月那边瞥了一眼,她也在仰头往上看!

    被彻底忽略的他,铁青着脸,一把抄过桌子上的竞价牌,要继续竞拍。

    不就是五千万吗,他又不是出不起!

    他身边的助理战战兢兢地说:“傅总,三思啊!那位可是贺家家主!”

    傅城眼刀扎过去:“那又如何,我怕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助理忙摇头,“只是咱们和贺氏多有合作,这样子公开竞价总归不太好……”她没敢直接说不能得罪贺闯。

    而且,她明面上是傅城的助理,其实是老爷子派来看着他的人,必须约束他的言行。

    怕他冲动,助理硬着头皮道:“老爷子也肯定不希望您和他闹得太僵的……”

    “别拿爷爷来压我!”傅城的火气蹭蹭往上涨,眼神好像能杀人。

    “对不起,傅总,但是您要是执意竞拍,我只能请示老爷子了。”

    傅城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变换不定,下定决心要和贺闯争个高下的时候,竞拍已经结束了。

    那条项链,被贺闯以五千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傅城难堪极了,接下来的竞拍,再没心思参加,起身大步离开了会场。

    这次,助理没再敢拦着他。

    秦月望见傅城离去,又往楼上看了一眼。

    玻璃黑黑的,似坚固无比的堡垒,连人影的走动都不会显现出来。

    她暗暗咋舌,这位贺家家主果真财大气粗,五千万说拍就拍,刚刚傅城的脸色都绿了。

    “笑什么?”柏自初的声音在近处响起。

    拍卖师的声音不小,他为了她能听清,靠近了些。

    一瞬间,那道不知从哪里投来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肌肤,压迫得她头皮都发麻。

    她下意识往后撤了下,拉开了和柏自初的距离,压迫感才减轻了一点。

    “没,我就是想到了傅城刚刚的样子。”

    柏自初恍然,也低声笑了。

    虽不知道贺闯为什么出手,但也算是解了他们的围,秦月对他的印象好了些。

    同时,她也有点好奇他真人相处起来是什么感觉。她看过他的“照片”,脑补的时候,却总是对不上那张脸。

    傅城只是个小插曲,拍卖会顺利结束。

    楼上的包厢里,鸦雀无声。

    首席特助姚行远走到靳闻则身边,毕恭毕敬地问:“贺总,车子已经在楼下备好了,现在离开吗。”

    如果秦月在,就会发现他才是何文强发的那照片上的人!

    靳闻则也是穿着黑色西装,不过他没打领结,白衬衫的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

    他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没什么笑意,黑眸深不可测,不怒自威。

    不像傅城戴了上百万的名表,他清匀的手腕上只戴了一串紫檀珠。

    可是他的气场,远不是傅城能比。

    收回落在秦月脸上的目光,他起身,淡淡道:“走吧。”

    看向姚行远,他吩咐着:“你走在前面,现在开始,你是贺闯,我是你助理。”

    姚行远从毕业就在贺氏工作了,跟了靳闻则许多年,可以说是他的心腹。

    以往靳闻则吩咐的工作,他都能高效、高质地完成。

    可这次,他猛地愣在原地,英俊的脸上一片空白,注视着靳闻则,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还是靳闻则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神,连声应着:“明白了,贺总。”

    “嗯?”

    姚行远懊恼地闭了闭眼,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点。

    他的思绪全乱了,拼命地想着靳闻则之前的习惯,努力模仿着。

    “走吧。”他语气有多冷漠,心里就有多恐惧。

    好在靳闻则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走到门边,给他打开了门。

    姚行远内心已经泪流满面:我何德何能啊,敢让贺总给我开门,会夭寿的吧。

    包厢里的其他下属,心里也困惑得要死,却一个字的异议都不敢发表,等姚行远与靳闻则都出了包厢,才跟上去。

    靳闻则明显没有与别人应酬的意思,从专门的通道下了楼,往停车场走去。

    柏自初和秦月刚刚出来没多久,正站在他的车子前。

    “时间不早了,我订了餐厅,吃完再送你回去吧。”柏自初同她说。

    秦月正要点头,察觉到他往后看,自己也转过头。

    很奇怪,靳闻则明明不是走在最前面的,她却一下对上了他的目光。

    惊讶地眨了眨眼,秦月才注意到最前面的男人,是“贺闯”。

    柏自初同样认出了这队人,不过他没主动去和“贺闯”打招呼。

    看到了靳闻则,他和秦月说:“那不是靳先生……”

    “嗯。”秦月应着,其实一颗心神都挂在了靳闻则身上。

    姚行远僵硬地往前走着,感觉自己的脸都麻木了。

    他是靳闻则的心腹,当然知道秦月的身份。

    怎么办,要不要上前去打声招呼?可是他现在是“贺闯”啊。

    犹豫不决时,靳闻则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贺总,我过去说句话。”靳闻则淡淡道。

    姚行远差点没给他跪下,表面淡定,内心慌乱无比地道:“去吧。”

    “谢谢贺总。”

    姚行远快晕过去了。不用再抱有幻想了,他一定会折寿的!

    他维持着人设,带其他人先上了车。

    停车场内,秦月就这么注视着靳闻则走了过来,听他淡定地问:“忙完了?”

    秦月点点头,乖乖巧巧的:“嗯。”

    柏自初主动同靳闻则道:“靳先生,又碰面了。”

    靳闻则客气地说:“柏导。”

    “我刚刚看你是从贺总那过来的?”柏自初问。

    “我是贺总团队的人。”

    “靳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柏自初理所当然把他当成了贺闯的助理。

    贺闯身边的人,哪怕是助理,都极为优秀。

    “谢谢。”靳闻则收回目光,黑色的眼珠幽邃,望向了秦月。

    “那我先走了。”话是这么说,他从转身到走动,动作都很慢,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秦月天人交战了须臾,做出了决定。

    “等一下。”她叫住他。

    靳闻则背对着她,嘴角已经勾了起来,“怎么了?”

    “你要什么时候忙完啊?晚上在家里吃吗?”

    靳闻则转身,眼里熠熠生辉,似有星河流转。

    “已经可以下班了,回去吃,你呢?”

    柏自初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个人怎么好像关系不一般的样子?

    秦月回了他一句:“那你等我下。”

    她看向柏自初,深呼吸一口气,忍着耳后的热意,和他介绍着。

    “柏导,上次见面忘了说,这位是我的丈夫。”

    说出口以后,她如释重负。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启齿嘛?

    柏自初怔住。他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难怪他上次请秦月他们吃饭,靳闻则找过来,还坐在秦月身边,帮她打游戏!

    他不只是对秦月有意,更是最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的人!

    联想到之前网上靳家倒了的新闻,柏自初心情很是复杂。

    靳家不是因为贺闯才破产的吗,他跟在贺闯身边,真的没问题吗……

    柏自初倒不是担心他,他是担心秦月。

    可是此情此地,根本不适合讲这些话。

    他连光明正大关心她都没资格,直接矮了靳闻则一头。

    而靳闻则呢?眼中的笑意再难藏住,薄唇止不住地上翘。

    本来他都不抱希望了,这声“丈夫”,可真是峰回路转,不枉他刚刚花的那五千万。

    “多谢柏导对秦月的照顾。”

    “秦月,”靳闻则抬起手,冲她温声说,“过来,咱们回家了。”

    她被他牵着离开,上车后,拿手背给烧红的脸颊降温。

    “靳闻则……我们现在这算是什么呀?”

    她看向他,眼睛亮晶晶地问。

    第36章 过日子36天

    做点夫妻可以做的事

    靳闻则启动车子, 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边打方向盘,他边浅笑问:“你觉得算什么?”

    秦月不满地嘟囔:“你这人,怎么总是把问题抛给我, 你来回答!”

    靳闻则解释着:“不是把问题抛给你,而是把主动权给你。”

    他平静地补充:“你觉得咱们是什么关系, 咱们就是什么关系。”

    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乱跳的心脏停了一瞬,很快又如擂动。

    咚, 咚,咚, 那么有力,几乎可以撞破她的胸膛。

    她偏头看向了窗外,贴了防窥膜的玻璃上,倒映出他的模样, 比窗外的景色要吸引人千倍万倍。

    秦月悄悄地欣赏了他一会儿, 甜蜜地笑起来。

    停车场内,贺氏的车队还在原地等着。姚行远坐在靳闻则往常坐的位置上, 眼睁睁地看着他载着秦月离开了这里。

    等等……那他们这些人呢?后面的视频会议不开了啊?

    其他人拿不定主意, 只好来问姚行远。

    他抹了一把脸,觉得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奇幻了, 说给他妈他妈都不会信那种。

    好在他虽然震惊, 智商还在,斟酌了一下,便做出了决定。

    “会议时间延后, 大家做好手上的工作就下班吧。”人家都带着秦月离开了, 老婆和工作孰轻孰重, 明显摆在面前。

    其他人如释重负:“好的, 辛苦姚助了。”

    姚行远苦涩地想,他是挺辛苦的,下个月不发个三倍奖金都说不过去。

    至于贺总(他还是习惯管靳闻则叫贺总),他是个真正的天才,贺氏智囊团加在一块,都不如他一个人脑子好使。

    他掌管着偌大的贺氏,一年到头却连总公司都不去几次,工作效率超级高,样样都能做得很完美。

    不仅如此,据他所知,贺总还在搞科研,一样搞得很好。

    他常常觉得贺总不是人,而是神,不然怎么能在截然不同的领域达到极致?

    他们这些普通人啊,一辈子是都赶不上了。

    *

    靳闻则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一块坐电梯上楼。

    路上他们心照不宣地不讲话,那层窗户纸,就这么要破不破地横在两人中间。

    进了门以后,睡得正香的暴君眯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就摊着肚皮继续睡了。

    靳闻则慢条斯理地脱掉了外套,挂在手边的衣架上,又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我去做饭?”他对秦月说。

    “等下。”秦月鼓起勇气叫住他。

    他应该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狭长的凤眸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嗯?”

    秦月上前一步,靠近他,仰头对他说:“你不是说主动权在我手中吗。”

    “没错。”

    “那我说,咱们以后就当真正的夫妻,好好过日子。”她盯着他漆黑的瞳孔,“你有什么意见吗?”

    靳闻则嘴角勾起,冷俊的脸多了几分耀目的神采。

    他心满意足道:“当然没有。”

    秦月也不由傻乐起来,还故作矜持地说:“哦,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她的脸已经烧起来了,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去消化一下他说的话。

    靳闻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又给轻轻地扯了回来。

    “可我有。”

    秦月扫了他一眼:“什么?”

    靳闻则缓缓低头,目光始终抓着她的眼眸,似两道有魔力的漩涡,又似漂亮的宝石,让她不舍得移开眼睛。

    “既然是真正的夫妻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做的?比如……”他的语气里带了蛊惑的意味,“夫妻之间的事。”

    秦月的脸还在升温,心思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叫着她快跑,一半又在唆使她留下来。

    最后,留下来占了上风。跑掉什么的,也太逊了吧?

    “咳咳,自然是有的。”

    靳闻则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那我可做了啊?”她虚张声势。

    靳闻则松开她的手腕,随即将自己的两条胳膊缓缓展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秦月深呼吸一口气,按捺着狂跳的心,抬起两只小手,啪叽,贴在了他的腹部。

    她低着头,没好意思看靳闻则是什么反应,他投过来的目光,却有如实质,让她更想跑了。

    放了两秒,他不说话,她就大胆地摸了两把。

    他仍旧不阻止,她继续摁了摁,又揉了揉,过瘾了才松开手。

    “好了!”秦月扬起脑袋,得逞地和他说,“结束了!你可以去做饭了!晚上我想吃宫保鸡丁!”

    说罢,不等靳闻则开口,她呲溜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关上门。

    “呼……”她长出一口气,觉得刚刚的场景实在是太刺激了。

    回味了下,她开心地笑起来。

    真像是做梦一样,她竟然和靳闻则挑明啦!还摸了她一直想摸的腹肌!

    最重要的是,自家老公,她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哈哈哈,她就是人生赢家吧!

    太高兴了,她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分享。拿出手机,她拍了拍凌鹿的头像。

    这个二十四小时高强度上网的宅女,飞速也拍了拍她的头像。

    秦月笑眯眯地打字:【姐妹,和你说个事。】

    凌鹿:【打电话?】

    秦月往门板看了眼,这房子隔音挺好,她小声点,靳闻则应该听不到。

    下一秒,她把语音通话给凌鹿拨了过去,然后在凌鹿的大呼小叫中,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凌鹿:“哇,这一大口狗粮我吃了!我就说我感觉的没错吧,你对你老公有意思!之前还说不想欠他情债呢,啧啧,打脸了吧。”

    “不不不,这不是打脸,这叫真香!”

    “咦~恋爱的酸臭味!不过说真的,真夫妻就是好磕哈哈!”

    秦月又一次和她形容:“他的腹肌可好摸啦!手感特别好!我下次还要摸!”

    “可恶,我画了那么多色色的图,都没搞过真的!”

    “什么?你竟然还画这种图,给我看看。”

    “哈哈哈你关注的点是不是不太对啊!我是画给自己的欣赏的,等一会儿我整理了发给你。”

    秦月竖起大拇指:“好姐妹!”

    “话说月月啊。”

    “嗯?”

    “我听你说起他刚刚的反应,怎么感觉他不是想让你摸他腹肌啊?那个眼神,更像是说:就这?”

    秦月懵了下,心里有了个猜测。他不会是想直接和自己上垒吧?

    这么敢想的吗?!

    她的沉默,让凌鹿忍不住笑出声来:“回过味儿来了?你可真是损失大了,你老公那么极品,你就上啊!不用白不用!”

    秦月着实是佩服凌鹿的豪言壮语,好面子地表示:“好!拿下,通通拿下!”

    一通电话打了半小时,挂断后,靳闻则刚好来叫她吃饭。

    他们坐在餐厅固定的位置上,秦月悄悄看了他两眼。

    不对,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怎么看他还偷偷摸摸的。

    于是她的目光肆无忌惮起来。

    靳闻则抬眼:“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秦月一秒破功:“没,没有。”

    凌鹿还说她没出息,这不得直接搬到他房间去住,可她对着他这张脸,实在是不好意思讲出口啊!

    罢了,还是容她再适应适应吧。

    她不再吭声,专心品尝美食。

    吃完后,她接过靳闻则倒的冰柠茶,一口气喝了半杯。

    哇,清爽冰凉,和夏天百分百适配,爽!

    “我和你一块收拾。”秦月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手却还没等碰到碗筷,被人从半空中捏住了。

    “嗯?”她转头看他,表情无辜,眼神澄净。

    他不同,一切炽热的想法,都深埋在渊薮一样的瞳孔里。

    “秦月。”他磁性的声音落在耳中,酥酥麻麻。

    “怎么啦。”又来了,那大脑过载,无法自考的感觉。

    “既然你对我做了你想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做?”靳闻则抬起手,捏过杯子,手指冰凉,触碰她的面颊,热意和冷意碰撞,让她抖了下。

    “那要看你想做的是什么。”她用最后的一丝理智表示。

    靳闻则不再说话,凝视她几秒,低头,薄唇覆上了她的唇。

    她心中的猜测被落实,呜了一声,配合地仰起头,眼睛也闭上了。

    靳闻则的吻瞬间犹如狂风暴雨,席卷了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他抵在了桌子边缘,声音和呼吸都被他吞没。

    有力的触碰,让人战栗的柔软触感,还有冰柠茶清爽的味道,渐渐转暖、变得甘甜无比。

    秦月绷着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一吻结束,她双唇通红,气喘吁吁。

    靳闻则的眼神还是黑沉沉的,薄唇带着笑,又低头啄了她嘴角一口。

    “去玩吧,我自己收拾。”他心情很不错地说。

    *

    一周的演戏课程结束,秦月决定给柳年买一份礼物,再请他们全家人吃顿饭。

    靳闻则听说后,给她提供了几个合适的餐厅作为备选,还自然地表示:“既然是以家为单位,等你定好了时间告诉我,我把工作都处理好,和你一块请他们吃饭。”

    秦月略一思索,就知道他是在以“男主人”自居。

    当然了,她也不会拒绝他。或者说,是她给了他这份权利。

    那天把话说开后,他们就进入到了“谈恋爱”的状态里。

    他们还是各住各的,不仅白天会发消息,晚上睡前躺在床上还会聊一会儿。

    凌鹿听说后调侃她:“你们明明就隔了几道墙啊!”

    秦月哈哈笑:“我这叫——纯爱战神!”

    凌鹿小声嘟囔:“是怂包战神吧?”

    后来在秦月的威逼之下,她才改了口。

    秦月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好,更能看清楚一个人。

    她早这个世界没有锚点,靳闻则成了她的锚点。

    她只要落在这里,慢慢地了解、融入,总会有和他贴近那天的。

    “行,辛苦你陪我一块啦。”说完,秦月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俊脸上。

    亲完,她笑了半天。

    “这么开心?”靳闻则和她呆在一块,笑容越来越多,有的时候在手底下的人身边也会笑起来。

    他研究所的学生陈牧有次不小心把消息错发到他这了,语气担忧极了:【我上次实验失败,他竟然只批评了我十分钟!要知道以前都是半小时起步的!你说咱们要不真的派个人劝他去医院检查下吧?】

    他当时冷冷回了句:【你先去吧。】

    陈牧刷地就把消息撤回了,连夜请假去别的地方出差,至今都没敢回他一个字。

    此刻,秦月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这边贴了贴。

    “你不懂有个大帅哥当老公是什么体验,亲你一口,我爽得简直要飞起来了哈哈哈!”

    靳闻则的确不可能有这种体验了,但是他看着秦月……倒是有点理解她的感受。

    毕竟这么漂亮讨喜的老婆,他也拥有。

    他喉结一滚,放任了心中的冲动,把她摁进怀里,狠狠地亲了半天。

    *

    考虑到大家的档期,秦月是进组把她那部分戏份拍完,才请柏自初一家吃的饭。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柏自初的父亲,是个投资人,胖胖的,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但是很有亲和力、有涵养。

    一行五人在包厢中落座,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注意到柳年频频看向靳闻则,还和柏父眼神交流,秦月疑惑地问:“柳老师,我丈夫怎么了吗?”

    柳年回神,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刚刚失态了。我只是觉得靳先生有点面熟,不知靳先生小时候在海城生活过没有?”

    秦月:“他在港城长大的。”

    “那就是我记错了。”柳年由衷地道,“你明艳漂亮,他一表人才,很相配。”

    秦月展颜一笑,和靳闻则同时说:“谢谢。”

    坐在柳年身边的柏自初垂了垂眼,镜片掩注了目中的暗淡。

    知子莫若母,吃到一半,她起身去洗手间,出来时,正好和柏自初相遇。

    边往回走,柳年边劝他:“自初,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步晚,步步晚。现在她已经有了归宿,你不能做错事。”

    “妈,道理我都知道。”柏自初无奈地说,“放心吧,我还是有道德底线的。”

    “那就好。”

    一顿饭结束,他们在包厢里聊了会儿天,才结伴往楼下走。

    秦月挽着柳年的胳膊,和她说着在剧组里有意思的见闻,逗得她直笑。

    柏自初跟在她们身后,帮柳年拎着包。柏父与靳闻则便落在了最后。

    刚刚在饭局上,柏父说的话都很有分寸。

    此刻他看着靳闻则,欲言又止。

    靳闻则判断出秦月听不到他们讲话,淡淡同他说:“其实我在海城生活过两年。”

    柏父睁大了眼睛:“我就说我应该没认错。那段时间我和秦泰清刚好在谈合作,还见过你。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嗯。”

    “你的身体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

    “唉,”柏父遗憾地叹气,“可惜老秦当年的研究没能继续下去,不然还是有希望的。”

    靳闻则不喜欢做这种假设,便没有接他的话。

    “现在你能和他的女儿走到一起,也是缘分造化啊。”柏父感慨。

    靳闻则意味不明地笑笑,目光始终落在前面那个笑盈盈的姑娘身上。

    “不是。”

    “嗯?”

    靳闻则却没有解释,只说:“关于我的这些事,希望您和伯母能暂时替我保密。”

    “哎,哎,好。”

    秦月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开,自然地挽住靳闻则的胳膊:“走吧,咱们找个地方散散步,消消食,我吃太多了,过几天有个广告要拍,可不能太胖了。”

    “好,不远处就是个公园,去那边走走吧。”

    “嗯嗯。”

    秦月脚步轻快地和他说:“你知道吗,这次是自动驾驶车子的广告,我还要和公主二搭了呢!”

    “凌鹿的那条金毛?”

    “对啊!人家比我入行时间都长,现在一天的工资已经涨到四千啦!”

    秦月不禁一笑,扭头看着他,“我第一次和它合作的时候,听说它一天工资有三千多,给我羡慕坏了。我当时赚的还不如它多呢。”

    靳闻则失笑,拍了拍她的手。

    秦月又道:“那个时候我还想,你什么家庭啊,冰箱里那么多高级食材,收入不会都花在这上面了吧。”

    “你觉得我该节省一些?”

    “没,我心想要不让暴君出来卖艺吧,你看它吃那么多,都不干活。要是它一天也能赚三千,你的饭钱不就够了嘛。”

    远在明镜公馆的暴君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靳闻则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秦月,你还真是……”

    “嗯,我怎么啦?我说的没有道理吗?”她歪头,更娇俏了。

    “太有道理了。”靳闻则将胳膊抽出,拥住了她的肩头,靠在一块的两个人是那么亲密无间。

    难怪当初她找自己拍广告,说有五万块钱,原来是在担心他活不下去。

    让那条又懒又馋又胖的猫赚钱养他,哈哈,亏她想的出来。

    这份关心,让他的心里那份甜意渐渐发酵,不知不觉,已经浓重得即将溢出来。

    若还是曾经的人,只会嫌弃他好吃懒做,对他恶语相向。

    他如何能不喜欢这样的她?

    柏父说,他们两个在一块是缘分造化,或许也没说错。

    只不过,他娶曾经的秦月,是因为履行对秦泰清的承诺,如今,却是想做个真真正正的好丈夫。

    怀中的女生停下来,从包包中手忙脚乱地找出口罩戴上。

    “好啦,”她悦耳动听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这边人有点多,我怕被人认出来,喏,给你也戴一个,你这张脸比我还显眼了。”

    其实只要他不想,网上不可能有他任何的照片。

    但他还是眼含笑意,戴上了她递来的口罩。

    *

    入夜,柏宅。

    柳年边敷面膜,边和靠在床上看国际新闻的丈夫说:“所以靳闻则还真是小时候咱们见过的那小男孩儿?我就说,我是演员最擅长认脸,他又没长歪,我怎么可能认错呢。”

    “是他。他那个病,要不是老秦拉了他一把,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柳年耸耸肩:“他也帮秦泰清试药了啊,在我看来就是扯平了。”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我在想自初。他对秦月有好感,我今天还劝他别去破坏人家感情。可现在依我看,靳闻则真不如咱们儿子。”

    她转过身,脸上敷着黑乎乎的面膜,嘴一开一合:“靳家倒了,他的病又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咱们儿子可是常青藤毕业,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家庭和睦,不比他好?”

    柏父是个成熟的丈夫,懂得日子想要过得舒坦,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道理。

    他放下平板,一脸赞同地表示:“确实。”

    “不过他们小辈感情上的事,咱们插手不合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

    *

    眨眼间,时间就到了秦月去拍广告这天。

    凌鹿不是海城本地人,老家有事把她叫了回去,她就把公主托付给了秦月。

    公主已经被训练得很好,到了明镜公馆这边特别乖。

    甚至秦月叮嘱它,不要靠近靳闻则,它都听懂了。

    家中唯一一个烦躁的就是暴君,以前所有领地都是它的,现在多了陌生的气味,它总是想过来偷袭公主。

    公主性格憨厚,鼻子又特别灵,暴君一靠近,它就疯狂摇尾巴,要和人家玩,暴君更气了。

    好在房子够大,能把他们两个隔开。

    “停在这边就好啦,负责人在门口等我。”秦月对给她司机的何降雪说。

    车子停好,她解开安全带,下车把后面车门打开,牵了公主出来。

    公主吐着舌头,像个小天使一样,顺从地跟在她身边。

    负责接待的人是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笑着将她带到拍摄场地。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崭新的SUV,车子的外观做得很漂亮,车内空间宽敞。

    刚刚还乖乖的公主不知是热了还是怎么回事,暴躁起来,冲着车子哈了几次气。

    秦月摸摸它的脑袋,安抚道:“怎么啦?不怕不怕。”

    公主这才渐渐平静,但是更粘她了,一步都不离开。

    仪器还在调试,秦月打开前置摄像头,抱着公主的头拍了一张,发给靳闻则。

    【我们马上就要开新车车啦!】她语气开心。

    靳闻则点开照片看了一会儿,笑着将照片存进相册。

    之后他的眼皮,频频地跳动,心神不宁。

    快到中午时,手机急促地震动。

    拿起一看,是何降雪打来了电话。

    心不由沉了下,他忙接起,问:“秦月怎么了?”

    那边带着哭腔说:“车子的自动驾驶系统失灵了!”

    第37章 过日子37天

    这人好他妈牛逼!

    靳闻则猛地攥紧了手机, 冷声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何降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给靳闻则打电话,明明他帮不上什么忙,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个男人身上, 有种定海神针般的力量。

    “今天秦月拍车子广告,一开始还好好的, 到了拍盘山公路远景的时候, 车子开了自动驾驶功能,随后就失控了, 完全刹不了车!我们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现在正在商量对策。”

    “车上的情况如何?”靳闻则摁了摁眉心, 强迫了自己冷静下来,边说,边大步向外走去。

    “秦月和凌鹿的那只金毛在车上,好在车速不快, 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是为了拍广告, 这条公路早就被清空了,前面一辆车都没有, 没办法暴力刹停秦月的车。且距离山顶, 最多只要一个小时,那是条死路, 这么开下去, 秦月会坠崖的!”

    靳闻则眉头紧拧:“车上有通讯设备吗?”

    “秦月工作的时候没带手机,但是车上有无线电。”

    “把无线电编码,还有盘山公路的详细地图发给我, 速度。”

    何降雪下意识绷着背:“是!”

    她坐在拍摄组的车子上, 跟着秦月的车, 兵荒马乱地将靳闻则需要的东西发了过去。

    哪怕车速不快, 秦月说不怕也是假的。盘山路不比正常的公路,双向两车道,视觉上很窄。

    她从后视镜里向后看,山崖挡着,看不到节目组的车子。

    公主坐在后座,焦灼地对着窗外嗷呜嗷呜地叫。

    秦月向后探身去摸它的头,安抚它:“不怕,我们会没事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车窗和天窗都被自动驾驶系统锁死,无法跳窗而出。

    为了消耗加了满满一箱的油,她把车上的空调开到了最大。

    冷风灌进衣领,冰冰冷冷,她额头上却流下了一滴汗。

    她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秦月恐惧地打了颤。

    “叮叮叮!”车载音响里有声音传出。

    发现是有人在连接她车上的通讯设备,她点下接通。情况危急,她甚至没注意到,还没等她碰到按键,通话就被打开了。

    “秦月,我是靳闻则。”男人低沉冷静的声音传来。

    秦月惊讶地方向盘一动,如果是自己开车,恐怕已经冲下山崖了,她后怕地出了一身冷汗。

    “你知道这边出事了?”

    “嗯。你镇静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嗯嗯。”很奇怪,听到他的声音,秦月竟然真的不怎么慌了。

    他说了几样减速车子的办法,秦月一一试过。

    “都不行,这辆车被人彻底破坏了。”秦月泄气地道。

    到底是谁这么恨她?何夏夏?

    “没关系,等我过去。”靳闻则说。

    秦月下意识问:“你来会有用吗?”

    盘山路这么难开,救援的难度大大提升,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救她?

    问完,她忙解释:“我不是嫌弃你……”

    “我知道。秦月,我不会托大,我一定会救下你,接下来你只需要稳住心态,其他交给我。”

    秦月那飙高的心跳,一点点往下降,再看前面的盘山路,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好,我等你。对了,公主也在我车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考虑它。”

    “知道。这个通话挂着,我陪着你。”

    秦月鼻子蓦地一酸,“嗯”了一声。

    接下来他找话题和秦月说着话,稍微减轻了她心中的恐惧,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还是感到很煎熬。尤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距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这段广告画面是用无人机来拍,此刻那无人机追随着她的车,有人通过无人机在和她喊话,让她坚持住,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汪汪汪!”公主暴躁地冲着窗外叫,一副死死护着秦月的样子。

    秦月很怕,怕自己会死,也怕公主再也见不到主人。

    “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我在你对着车子叫的时候,警惕一些,让人检查下就好了。”

    察觉到她的愧疚,公主重新趴回了座椅上,喉咙里发出哼哼声。

    她强行打起精神:“等靳闻则来了就好了!”

    公主:“汪!”

    四十分钟过去,救援队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何降雪听他们拿着地图争论:

    “这条路弯度太大,又窄,从后面撞上去,肯定会把她的车子撞下山的!”

    “超车也超不过去,不然就能从前面撞一下了。”

    “摩托车力量不够,而且肉包铁,太危险了。”

    “把钢索抛到她车上往后拽,也有失控掉进山崖的风险。”

    ……

    何降雪忍无可忍,“还能不能讨论出来,她的车子马上就要登顶了!”

    “何女士,您先冷静,您也看到了,我们一直在努力,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有人盯着地图,手指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敲了敲:“从这里或许可以超过去。”

    “不行,用无人机查看过了,路两边都是悬崖,除非是顶级的车技,不然没人能拿捏好分寸。贸然超车,会比秦月先死。”

    “海城这么大,总会有开车好的人吧?”

    “顶级你懂不懂,普通的好根本不行!要得是赛车手冠军级别的!”

    “嘶……”大家都愁得眉头不展。

    何降雪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完全不敢想,秦月今天要是真在这边出了事怎么办。

    正好品牌方那边打电话过来,她接通,劈头盖脸就一顿臭骂:“你们拿来拍广告的车子都不检查下的吗!现在那上面是两条生命!”

    “何经纪,请你相信我们想救出秦月的心,不比你更少。”电话那边,是一个冷静的陌生女音。

    何降雪皱眉:“你哪位?”

    “自我介绍下,我是雷霆公司的大中华区CEO,唐娜。”

    她怔了下,依旧怒气冲冲地道:“那尊敬的CEO,你们有什么应对了吗?”

    “雷霆培养的专业赛车手如今都在国外比赛,不过我已经派出了直升机,对她进行营救。”

    何降雪绷着脸:“但愿你的方法能奏效。”

    没心思和她寒暄,何降雪挂了电话。从前风挡玻璃往后看,山顶已经很近了。

    再远处的天边,的确有一架直升机轰隆隆地飞过来。

    秦月的车子已经驶向了山顶,隐隐能看到道路的尽头。

    头顶,螺旋桨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有人通过扩音喇叭同她喊:“秦小姐,请坐稳,我们会试着把钢索穿透车顶。”

    秦月头皮一麻,飞速往上看了眼。这能行吗?

    时间快来不及了,直升机上的人展开了行动。

    可就像是秦月担心的那样,车顶被落下来的钩子砸得砰砰响,却没有凿穿!

    眼看柏油路结束,等她开上崎岖小路,就更难了。

    秦月急得手心都出了汗,心里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何降雪心里燃起的希望,也随着直升机的失败而被浇灭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何降雪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月掉下去,对救援队的人说,“不行就给我找辆车,我撞上去。”

    “何女士,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何降雪濒临崩溃。

    忽然,有剧烈急促的喇叭声传来。车上的人往后一看,竟然是一辆改装过的小轿车,追了上来,冲他们打着双闪,之后又开了超车转向灯。

    “这是哪来的车?”

    “听引擎声音,马力很足!”

    “车子的骨架也被加固了,别是按照赛车的标准来改装的吧?”

    不管是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何降雪命令着:“说不定是汽车公司派来的!他要超车,还不快点停下来,让他超!”

    司机下意识听了她的话,把车子靠边,那辆小轿车擦着车身,咻地超了过去。

    这么窄的路,他的车轱辘都快探出山崖了,给车上的众人看得捏了一把冷汗。

    有人反应过来:“你怎么让他过去了!他车技不到家,会出事的!

    也有人惊叹道:“可我觉得他很厉害啊,秦月说不定有救了!”

    “只是超了咱们的车算什么厉害,是个老司机都行。可前面的路,他绝对开不过去!”

    那人摁下车上的喇叭,喊话前面的小轿车:“停下来!有危险!”

    可惜,他们很快就连他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不多时,秦月终于也从后视镜里见到了那辆车。

    前车灯闪了闪,似两只坚定的眼睛。车轮紧紧抓着地面,扬起一片尘沙。

    秦月心跳如雷,问道:“靳闻则,是你吗?”

    “是我。”他清冽的声音,透过车载音响传来。

    他真的来履行他的诺言了!

    秦月不仅鼻子酸了,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秦月,系好安全带,怕就闭上眼睛。”

    “嗯嗯。”秦月带着鼻音,检查了一遍安全带。

    她是很怕,可心中的信念战胜了恐惧,没有闭眼。

    前方的道路稍微变宽了些,但是崎岖不平,如果是她,根本就超不过去。

    她从后视镜里,紧紧地盯着靳闻则的那辆车,听到他踩油门的轰鸣声,看到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他们并驾齐驱。

    秦月向左看,棕色的玻璃后面,有个模糊高挑的身影,戴了头盔。

    心跳得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剧烈,她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

    同样观察这边动静的,还有何降雪他们那一车、以及直升机里面的人。

    每个人都呼吸都放慢了,默默祈祷着靳闻则能成功。

    怕什么却来什么,秦月的车子和他撞了下,他的车子向悬崖外面偏去!

    “啊!”何降雪一声惊呼,闭上了眼睛,连忙又懊恼地睁开。

    本以为会看到靳闻则的车掉下悬崖,没想到他不知怎么操作的,车子竟然猛地侧了过来,由一侧的轮子完成了全车转向,风驰电掣般,朝过了秦月的车,“砰!”四个轮子重重地落在地面,行驶在秦月的车前。

    车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靠!漂亮啊!”

    “这人到底是谁,车技好他妈牛逼!”

    “卧槽这都行???”

    何降雪紧紧锁着前面的两辆车,双手紧紧握在胸前,不停地念叨着:“拜托了,一定要救下秦月!”

    秦月虽然刚刚和靳闻则离得很近,把那惊心动魄的炫技场面她看得真切。

    她心跳狂飙,见他冲到她前面。

    紧接着,他迅速制动,猛踩油门,向后倒车。

    “砰!”这次,是秦月的车头和他的车屁股撞在了一块。

    他开的那辆小轿车其貌不扬的,没想到她车头都扁了,他竟然完全没变形!

    这一下撞击,让秦月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后座的金毛“哐”地撞上了她的座椅,疼得嗷了一声。

    秦月头晕眼花,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动,差点没吐出来。

    “轰——”前面的车子加足马力,向后推着她的车。

    撞击让她的方向不稳,几次都要朝着两侧的悬崖冲,靳闻则也不知怎么办到的,用他的车硬生生给她正了回来!

    “呲——”终于,在他强悍的马力下,秦月的车子被暴力刹停了,车身冒起烟来。

    靳闻则从前面的车子走下来,一把摘掉自己的防护头盔丢到一边,大步朝着她的车而来。

    他使劲儿拽着车门,被锁死了,打不开。

    于是他一手肘就击在了车窗角,只听“啪”的一声,钢化玻璃上出现了裂痕!

    他又重重地凿了两拳,把车窗全部打碎,然后身子探进去,拽开的秦月的安全带,把晕过去的她拉拽出来。

    公主摔在地上,倒是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它试了几次都起不来。

    正好何降雪他们也赶到,靳闻则淡漠地吩咐:“把狗救出来,尽快灭火。”

    这些人被他的气势镇住,纷纷行动起来。

    幸好灭火及时,秦月的车子没烧起来。若是烧光,就不好查是谁动的手脚了。

    靳闻则低头看了秦月一眼,又看向了上空的直升机,对驾驶员做了几个手势。

    驾驶员愣住,这人怎么会他们飞行员的暗语?要他们给他抛救生绳和软梯。

    救人要紧,机上的人把靳闻则需要的东西丢了下去。

    他将秦月固定在自己背上,身手矫健地带着她上了飞机。

    “派个人下去,把狗接上来。”他吩咐着。

    因为他刚刚那一幕惊天的救人壮举,大家被他震慑到,同样乖乖听他的吩咐。

    很快,公主也被安置在了机舱里,直升机载着他们,朝海城最好的医院而去。

    路上,靳闻则把秦月平躺,并没有贸然动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兄弟,你别急,医院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会得到最好的救治。”有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人宽慰道。

    靳闻则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看秦月,“嗯”了一声。

    “你刚刚实在是太猛了,那么厉害的车技,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专业的赛车手吗?”

    “不是。”

    “啊?”男人顿时更佩服了,“等这次的事了,你能不能教我开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靳闻则一颗心都挂在秦月的身上,哪有心思收徒弟。

    他远没有表现出的这么淡定,哪怕他清楚自己的车技有多好。

    事关她,他会忍不住多想,会担心,也会恐惧。

    看她的车子不受控地冲向道路尽头,前方和两侧都是万丈深渊,他的心脏也骤停了。

    以往哪怕是在世界级的比赛上,他也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

    还好……自己把她救下来了。

    *

    秦月在被送到医院没多久就醒了,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彻底的检查,确定她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养一养就好了。

    至于公主,被送去了海城最好的动物医院,由经验丰富的院长亲自救治。

    它比自己伤得要重,受了内伤,好在养一段时间,也能痊愈。

    秦月得到这个消息,才长出一口气。

    靳闻则不知道去哪了,病房里只有何降雪陪着她,见状同她说:“你对公主怎么比对你自己还在意。”

    “那毕竟是凌鹿的狗,她交到我手上,我必须得为它负责。”秦月问,“何姐,我手机呢?”

    “在这。”何降雪把手机递过来。

    秦月无视了所有未读消息,给凌鹿拨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凌鹿听得惊心动魄:“天,你没事就好!”

    “实在是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公主。”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况且公主已经得到了救治,会痊愈的,你也要好好养病,我明天就买票回海城去看你。”

    秦月感动地说:“嗯嗯,好。”

    挂了电话,秦月的心骤然放松下来,眼皮开始打架。

    何降雪温声说:“紧绷了一天,你睡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我叫你。”

    秦月不再强撑,声音越来越小:“那我先睡会儿……”

    还没说完,就睡过去了。

    何降雪起身,帮她把窗帘拉上,房间暗下来。

    敲门声响起,靳闻则走了进来。他脱了外套,上半身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像是特质的,看不出材料。

    凤眼瞥到秦月的睡颜,他低声同何降雪说:“我在这边陪她。”

    人家毕竟是夫妻,何降雪也不好和他抢,点点头:“那我先去处理这次的事。”

    “我的人会联系你,和你一起处理。”

    “好。”

    何降雪离开后,靳闻则走到秦月的床边,轻柔帮她掖了掖被子。

    *

    秦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床头的显示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一个颀长的影子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定睛一看,果然是睡着的靳闻则。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刚要起身,他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几步就走到了她的病床前。

    “我还想着不吵醒你呢。”她坐起来。

    “慢点儿,你脑震荡还没好。”他伸左手来扶。

    “嗯……我想去下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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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

    “头晕的话我抱你去。”

    ……她哪好意思啊!

    “不用,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头不晕,也不想吐,我慢慢走过去就行。”

    靳闻则收回了手,但全程都望着她。

    秦月解决了三急,回到房间里,见靳闻则已经把灯都打开了。

    桌子上摆着造型精巧的木质食盒,盖着盖子,旁边摆好了碗筷。

    “饿了吧,先来吃东西。”靳闻则朝她招招手。

    秦月坐过去,感觉他照顾过头了,什么都恨不得递到她嘴里来。

    她只好无奈地说:“你当时撞得有分寸,我真的没什么大事,自己吃就好了。”

    靳闻则这才作罢,“好。”

    脑震荡的影响,她食欲不振,吃得比较慢。

    “公主怎么样了?”她问。

    “一切正常。”

    她略放心了些,“网上现在有什么风声吗?”

    “雷霆公司把消息压下去了。他们刚上市的车子,自动驾驶系统有这么大的漏洞,要是被爆出去,整个公司都会被这辆车拉下水。”

    靳闻则拿左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怦然娱乐给他们下了最后的通牒,这次的事如果不能圆满解决,他们将面临天价诉讼,和巨大的公关危机。”

    秦月赞成地点点头,“就该这样,我差点被他们害死,对他们一点都同情不起来。不过查出来是谁,又为什么给我的车子下手了吗?”

    靳闻则的俊脸明显一僵,瞳孔缩了缩,慢慢放下了筷子。

    他望着她,低声道:“秦月,对不起。”

    她疑惑:“你和我道歉做什么?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和你道谢呢。”

    “因为在车上动手脚的是靳温伦,他寻不到机会对我下手,才找上了你。”靳闻则沉声说,“你是被我连累的。”

    秦月诧异的同时,也觉得解释得通。

    他们答谢宴时,靳温伦明显是走投无路来求靳闻则,他不给面子,靳温伦还到自己这来嚼舌根。

    现在靳家彻底倒了,他这个秋后的蚂蚱竟敢咬人!

    “这不能怪你。”秦月注视他,摇摇头,温声说。

    可惜靳闻则的神情,没有丝毫缓和。放在桌下的右手,早就已经攥紧了,幽深的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戾气。

    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身陷险境,就是他的错。

    他后悔了,仅仅是让靳家破产怎么够,他应该直接碾死他们。

    “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他极为认真地许诺着。

    那珍重的眼神,让秦月心房颤了下,有点无措地移开了目光——

    “你怎么流血了!”看到地上的血迹,她惊呼。

    第38章 过日子38天

    秦月的老公是靳闻则?

    秦月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跑到靳闻则那侧,小心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自己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用左手给她递东西、扶她, 以至于她都没发现,他右手受伤了, 包着纱布!

    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伤口挣开,血迹从纱布渗透了出来。

    她盯着那片鲜红, 心不由得抽痛了下。

    “不疼吗,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啊。”她又是心疼, 又是生气地说。

    要不是她刚刚低头看了眼,他还在那面无表情地坐着呢。

    “你等着,我去叫护士过来,帮你重新包扎下。”说完, 她马上跑去床头, 摁了呼叫铃。

    靳闻则的目光追随着她,半晌, 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这点疼痛, 他完全可以忍受,但是她的担忧和关心, 还是让他十分受用。刚刚升腾起的愤怒, 犹如被清风拂过,散去了许多。

    她住的是最好的病房,有一整个医疗团队随时为她待命。

    护士很快带着药品赶过来, 利落地帮靳闻则重新换了药, 认真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才离开。

    秦月全程就在旁边守着, 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 才愧疚地说:“这是为了救我才伤的吧?”

    今早分开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好好的呢。

    靳闻则抬起左手,她顺势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被他轻轻捏住,拉到了身边去坐。

    两人挨着,有温暖的氛围,在周身流转。

    “当时情况紧急,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他云淡风轻地说,“皮外伤,养养就好了,别担心。”

    秦月鼻子酸酸的,眼角微红,望着他不讲话。

    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也一点点侵占着他的心房。

    他似是叹息了声,抬手圈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入了怀中。

    简简单单的一个拥抱,向两个齿轮严丝合缝扣在一起,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满足。

    “好了,不难受了,我真没事。”靳闻则宽慰她,“比起我,还是你的脑震荡更严重。”

    就算他这么说,秦月依旧不好受,片刻没出声。

    靳闻则狭长的凤眸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已经冷掉了,我让人再送一份过来。”

    秦月拉住他的衣角,仰头气愤地问:“靳温伦那家伙抓到了吗?”

    “已经圈定了范围,今天肯定能抓到他。”

    “一定要狠狠地惩处他!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找不到贺闯就来找你,找不到你就来找我!真是可恶!”

    秦月默默地把这笔账算在了贺闯头上。她都已经很努力不和他有牵扯了,怎么还能被他连累啊。

    要不是知道靳闻则和贺闯交情好,她都想劝他离这个人远点了。

    靳闻则听了她的话,顿时更愧疚,把她抱紧了些。

    秦月还在那气呼呼地说:“靳温伦有什么资格报复咱们啊?”

    靳闻则抿了抿薄唇,唤她:“秦月。”

    “嗯?”

    “有件事,我想还是我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呀?”

    “其实靳温伦并不是靳家的孩子。我们两个在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前两年靳家人才找到我。”

    秦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件事根本就没公开过!”

    “嗯。”

    不仅如此,靳家父母对他们两个偏心得不行,靳温伦这个假少爷要什么有什么,靳氏没破产的时候,他还是靳家的唯一继承人。

    自家老公呢?被人耻笑是个乡巴佬,连初中都没读完,对经商管理一窍不通。

    且靳家人嫌弃他不懂礼数,上不得台面,见到他没有一点好态度。

    秦月简直快被气哭了,青着脸说:“凭什么啊?靳温伦占了你的一切,还反过来欺辱你?你才是天之骄子,本该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这爸妈简直比我妈妈还拎不清,对一个假少爷那么好,有没有顾及过一点你的感受啊!”

    “秦月……”靳闻则懵了下。

    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重重地抹了下眼睛,鼻子更酸了,喉咙好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

    “那次随你去赴宴,有个叫周婵的女孩子说选你履行婚约,其实这婚约本来就是你的吧?她还一副选你是瞧得起你,要你感恩戴德的样子!太过分了!”

    靳闻则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反而是秦月现在的样子,更让他心疼。

    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告诉她这些事的,反正靳家已经倒了。

    他们生怕他贪图的家产,他自始至终都没看上眼过。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真的不生气也不难受。”

    “但是我生气,我难受!我真是恨不得……”她死死地攥着拳头,要是靳家人在她面前,她说不定会冲上去打他们一顿。

    靳闻则破天荒地和她开了个玩笑:“难受什么啊,难道我要告诉周婵,我才是唯一有资格和她订婚的人?那咱们还怎么结婚?”

    秦月噎了一下,“不行,不和她订婚。”

    提到这个事,秦月的眼睛更红,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靳闻则心软得一塌糊涂,把她抱在怀中温声地哄。

    “怎么还哭了。”

    秦月把头埋在他怀中,哽咽地说:“我就是,就是太为你不值了……”

    靳闻则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原主为什么会设计和他结婚。

    原主看上了他的家世,把人骗到手,发现他在靳家无权无势,就一脚把他蹬开。

    之所以没立刻离婚,是因为她还想看看靳闻则能不能有点出息,从靳家争取到点家产。

    结果两年过去,靳闻则愣是丁点好处都没拿到,原主的耐心耗尽,找他过来签的离婚合同。

    靳家人、周婵,原主……没一个人真的喜欢他。

    他已经满身泥泞,他们还要再狠狠地踩上一脚,这叫她怎么能不心疼?

    秦月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抱着靳闻则的腰,泪水都洒在了他的衣襟。

    薄薄的一层衣服很快被完全打湿,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泪水的热意,似能从他的肌肤一路烧到他的心里去。

    他不擅长安慰人,双手抱着她,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月,不哭了。”他低头,完全是本能地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吻了下,不带□□,只存安抚。

    秦月流了好一会儿的泪,才停下来,回味了下他刚刚的语调。

    “你刚刚说的是港城话吗?”叫她名字时,还怪好听的。

    “嗯。”他伸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喜欢听我这么叫你?”

    这次她点头承认:“嗯!”

    “阿月,”他又叫了她一声,漂亮的眼睛弯了弯,两个字,多情又缱绻,“以后就这样叫你。”

    “那我叫你什么,阿闻?阿则?”

    靳闻则心道,在港城的时候,亲近的人都叫他阿闯。

    现在嘛……他捏了下她泛红的鼻尖:“叫老公,还能叫什么。”

    秦月:“……”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被他一打趣,她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靳温伦就是个疯子,死到临头还要拉你下水,看我不狠狠告他!”她咬牙切齿地说。

    靳闻则的黑眸冷下来,暗道:他这辈子别想再从牢里面出来了。

    当天晚上,秦月叫靳闻则回去休息,但是他不肯。

    好在她这个病房是个套间,他在另一张床上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秦月洗漱过,吃了早饭,又在走廊上溜达了几圈,雷霆公司的人过来了。

    和她们一道的,还有何降雪以及怦然娱乐的律师、公关团队。

    就算病房不小,一下子塞了这么多人,还是颇为拥挤。

    雷霆公司的负责人是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左右,留着干练的短发,标志的五官似有外国人血统。

    她挥挥手,示意自己这边其他人先出去。

    随即朝秦月伸手,客气地道:“秦小姐,我是雷霆公司大中华区CEO,唐娜。对您昨天的遭遇,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和您商量理赔事宜。”

    秦月和她握了个手,礼数周到地说:“唐娜小姐好,坐吧。”心里很是惊讶,这次的公关危机这么大吗,竟然连大中华区的最高领导都惊动了。

    唐娜落座后,深深地看了她坐在她身侧的靳闻则,复杂的神色,像是有许多话要和他说一样。

    不过她最终没和靳闻则交流,而是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了秦月身边。

    “这是公关部连夜定制的方案,秦小姐看看。”

    秦月边翻动,唐娜边有条理地解释着。除了承担秦月的误工费,营养费,治疗和检查费用,他们还会另外给秦月赔偿一百万。

    要知道秦月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这个赔偿非常多了。

    等到秦月翻到后面她需要履行的条款,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他们是想把这件事公开,包括靳温伦买通工作人员,在车上做手脚的过程。

    秦月看完放下文件后,唐娜真诚地道:“秦小姐,昨天的事情闹得很大,想完全堵住网民的嘴是不可能的。这款车子从前期研发,到后期上市,公司已经在里面投入了上百亿。自动驾驶本来就是个敏感的功能,一旦不及时澄清,整条产业链就废了,到时不只是直接的经济损失,还会有很大一批人因此而失业。他们也是有父母,有孩子的人,希望您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她翻开合同,补充道:“我们在发布会上,一定会实事求是地公开这件事,您只需要配合我们发条微博就可以。您在合同上签字,一百万的赔偿款,马上就会打到您的账上,请您务必考虑下。”

    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且赔偿金额到位,秦月心里已经倾向于答应。

    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道:“唐娜小姐,我可以和我的团队商量下吗?”

    “可以的,但是希望您尽快,两个小时内给我们回复。”

    “好。”

    “那就不打扰您了,祝您早日康复。”说完,她终于找到机会看向靳闻则,“有劳靳先生送我一下。”

    秦月疑惑,为什么要指定靳闻则?

    后者已经站了起来,淡淡道:“请吧。”

    他们两个出去后,房间里何降雪带着人马上讨论起来。

    大家都倾向于,签下这份合同比较好。

    怦然娱乐的一个律师还说:“据说雷霆的法务部很厉害,没想到他们这次姿态放得这么低。”

    公关部也表示:“借着这次的事,还能再造一波热度,让秦月彻底走入大众的视线中。一百万的赔偿款,不拿白不拿。”

    何降雪:“再把合同好好审审,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秦月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凌鹿来了,她便知会何降雪:“何姐,我出去转转。”

    她头都没回:“去吧,别走远。”

    秦月走出去,从外面带上门,先下楼接了凌鹿上来。

    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有门禁,闲杂人等进不来,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真的不能再考虑下吗?之前是我无能,护不住你,才让你被我爸爸赶了出去。现在我和你保证,再没人敢对你指手画脚。”是唐娜的声音,和在病房不同,她语气很是急切。

    秦月无意偷听,拉着凌鹿要走,没想到靳闻则的声音随后传来。

    “不了。”

    她和凌鹿一下子被钉在原地,后者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靳闻则和唐娜怎么关系匪浅的样子?秦月这个正牌老婆知道吗?

    秦月当然不知道,对此也很好奇。只是天人交战一番后,她还是带着凌鹿离开了。

    事关靳闻则的隐私,偷听实在不是什么好行为。

    她们往走廊深处走着,秦月垂着头,心里想的都是靳闻则。

    凌鹿小声问:“月月,那个女人是谁啊?”

    秦月解释道:“雷霆公司的CEO。”

    “她怎么和你老公认识?”

    秦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前方有个长椅,她们坐下,秦月心里乱糟糟的,猜测着:“说不定他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富家小姐和穷小子的组合。唐娜的爸爸不喜欢靳闻则,就棒打鸳鸯了。”

    凌鹿看出她心情不大好,劝道:“咱们就只听到了几句话,确定不了什么,说不定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呢。”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站不住脚,秦月点点头,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秦月被凌鹿眼中的关切逗笑,“我没事的。靳闻则都二十好几了,就算真的谈过女朋友不也正常么?唐娜那么优秀,说明他眼光好。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凌鹿赞成地点点头:“说得没错,谁没有个前任啊。一直不谈恋爱才不正常呢。他能好好对你,就是最重要的了。”

    “嗯嗯。”

    两人又说了会儿这次的事故,凌鹿确定秦月没有大碍,就离开去动物医院看公主了。

    秦月慢吞吞地回到了病房,环视一圈,靳闻则已经回来了。

    “去哪了?”他走过来,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带他往里面走。

    秦月的目光划过两人握着的手,不禁想到:他以前也牵过前女友的手吧?拥抱呢,亲吻呢?更亲密的事情做过吗?

    她很复杂,也很矛盾。不是怪靳闻则有过前任,只是想到时,心里稍微有点涩然。

    她这样是不是挺小气的?一点也不洒脱。

    “阿月?”她一直没说话,靳闻则叫她。

    她回神:“凌鹿过来看我,我们两个去转了转。”

    何降雪她们那边讨论出结果,认为这份合同没问题,可以签。

    说完,她们一块离开,把病房留给了秦月和靳闻则。

    “我也有点想回去了。”她看了眼窗外,梅雨季已经过去,艳阳灼烤着大地。

    “今天再观察一天,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了。”靳闻则温声哄她。

    “嗯,”她转身看着他,“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工作怎么办?”

    “晚一点再处理。”

    秦月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合同,“你说我要不要签?”

    “随你,想签就签。”有他在,雷霆不可能对她使什么花招。

    “那就签吧。”

    秦月走过去签了字,给唐娜那边发了消息。

    很快,雷霆公司发了条公告,下午三点将召开发布会,实时直播。

    靳闻则陪她一块吃了午饭才离开,期间秦月几次都想问问他和唐娜是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到了三点,她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找到雷霆的直播间。

    发布会刚刚开始,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万。雷霆的负责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公布了汽车被靳温伦做手脚的全过程,最后明确地表示他们一定会做好善后工作,请广大消费者们放心。

    秦月的认证微博交给了公司打理,配合发布会,发了条报平安微博。

    发布会结束半小时,这件事就冲上了微博,在超话里表示质疑的网友不在少数。

    【他们说是有人做手脚就真是啊?真不是找了个替罪羊吗?】

    【秦月这是拿了人家多少钱啊。】

    【有的人我劝你们不要太离谱了,完整的监控都放出来了,就是那个姓靳的做的啊】

    【太可恶了,一定要严惩靳温伦!】

    【靳温伦今天提审,大家快来直播间看![链接]】

    秦月刚好刷到了这条微博,就点了进去。

    应该是用手机开的直播,镜头有点晃,画面中,靳温伦戴着手铐,被几个警察押着往警车上走。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一点贵公子的样子,脏污的衣服满是褶皱,胡子拉碴,眼底青黑。

    有记者闻讯赶到,七嘴八舌地问:“靳温伦,你为什么要在雷霆的车子上做手脚?”

    “靳家破产是否和雷霆公司有关?”

    “对你杀人未遂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靳温伦本来枯槁的面色,猛地变得狠厉起来,青白的眼睛阴森地看过来,沙哑地喊着:“什么雷霆,我想杀的分明是靳闻则!”

    “靳闻则又是谁?您的兄弟吗?”

    有警察呵斥靳温伦:“闭嘴,快走!”

    靳温伦已经疯了,大声嚷嚷着:“他也是靳家人,凭什么靳家倒了,他还能和女明星风风光光地过日子?他们通通都该死……唔!”

    他被重重捂住嘴,推搡进了车子,驶离了这里。

    直播很快被掐断,网上的视频也被清理了个干净,可文字版介绍,还是迅速流传开来。

    【靳温伦的话什么意思?秦月的老公是靳闻则?】

    【我查到了,靳闻则也是靳家的孩子,不过比较边缘化,靳家破产对他没什么影响。】

    【不是说秦月的老公是个超级大佬吗?就这啊?】

    【搞了半天秦月是被自己老公连累的,真倒霉】

    有很多人涌到秦月的大号、小号下面,给她评论着:【你嫁的分明是个穷光蛋,为什么要诱导大家他是个惹不起的大佬?】

    【月月啊,恋爱脑不得行啊,他现在一穷二白的,你还跟着他干什么啊?赶紧离婚吧。】

    【靳家倒了,他以后不会吃你的软饭吧?软饭男可要不得。】

    【美女为什么总是扶贫诡计多端的穷男人?】

    【你看看圈里的小花们,一个比一个嫁的好,你怎么找个这么普通的男人,作为你一个月老粉真的心疼你。】

    【有没有照片,我倒是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河童老公,把你迷惑成这样。】

    ……

    面对这些唱衰的评论,秦月十分无奈。

    软饭男,凤凰男,穷男人……都什么和什么啊。人家有正经工作的,可从来都没和她要过一分钱!

    就算现在家境远不如之前了,和诡计多端也不沾边吧?

    最最无语的是,他们竟然说靳闻则河童!别太离谱了!

    她截图给凌鹿,吐槽了一番。

    凌鹿劝她:【网民们又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情况,你就别理了。这种时候你越解释,他们越会说你恋爱脑。】

    秦月:【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很快我合同到期就退圈了,到时这个微博也不用了。】

    凌鹿:【比起这些,你问没问你老公和唐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月:【……等他回来我找机会问下。】

    傍晚她没等到人,只等到了他的电话:“阿月,晚上有个饭局,我要晚点回去。”

    秦月脱口而出:“男的女的呀?”

    男人轻笑了下,声音苏苏的。

    “在查岗?”

    第39章 过日子39天

    误会解除

    秦月顿了下:“……什么查岗,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瞧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靳闻则又被她逗笑了。

    “别挂,我想说。你稍等下。”靳闻则将语音转为了视频通话, 镜头翻转, 缓缓从左移动到右。

    他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包厢,面前是一个带转盘的圆桌子, 上面摆着许多套精致的白色餐具。

    陆陆续续有人入了镜,都是年轻人, 和靳闻则年纪差不多大,有男也有女,穿着便装,各个都有种知识分子的气质。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好奇地问:“老师, 您干嘛呢?”

    秦月就听靳闻则淡淡道:“你师娘要查个岗。”

    “师娘!”

    “原来是师娘啊!”

    “师娘好!您身体怎么样啦!”

    大家顿时精神起来,八卦地双眼锃亮, 不住地往这边瞧。

    刚刚那个戴着眼睛的男人还使劲儿摆了摆手:“师娘好, 我是陈牧!您叫我小陈就行啦!您放心吧,饭局上都是自己人, 我们只吃饭, 不喝酒,很快就吃完啦!”

    秦月小声问:“靳闻则,你外放的吗?”

    “嗯。”

    秦月不好意思不开口。在这些陌生人面前, 她比较有包袱, 声音都变得温柔了。

    “大家慢慢吃, 不用急,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师娘!多谢师娘关心!”

    秦月和他们聊了两句,实在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就和靳闻则说挂了电话。

    男人把镜头翻转过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不管多少次看,都很惊艳。

    “记得给我留门。”他勾唇浅笑,黑色的眸子微微发亮。

    秦月脸一红:“病房又不会锁门,好了,真的挂了。”

    摁下挂断键,她回忆了下,自己刚刚没什么失礼的,放下心来。

    那些年轻人都管靳闻则叫老师,难不成是他们部门的实习生?一下子带这么多实习生,好辛苦啊。

    靳闻则果然如他说的那样,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手上还拎了个精巧的食盒。

    秦月眼睛一亮,从病床上走过去问:“这什么?”

    “这个菜味道不错,让饭店给你打包了一份。”靳闻则回答。

    秦月笑道:“可是我都已经吃过了啊。”

    说着,她将食盒盖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份小羊排,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

    她叹了口气,看向靳闻则,有点幽怨地说:“本来我不饿的。”

    他失笑:“可以少吃点,我特意让厨房少放了佐料。”

    “大晚上吃烧烤,好罪恶啊。”

    “那我收起来吧。”他作势去拿食盒盖子。

    “别别别!”秦月连忙护着,“我又没说我不吃。”

    靳闻则笑意渐浓,搬了把椅子来,让她坐下。

    她戴上手套,拿了一块羊排,啃了一口。

    “唔!好吃!还是热的呢,你要不要吃点?”她问。

    “不用,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秦月美滋滋地吃着羊排,问他:“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靳闻则哭笑不得:“好像我以前对你不好一样。”

    “今天格外好~”

    “有吗?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好吃,所以想让你也尝尝。”

    秦月鼻子有点酸,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轻声问:“怎么了?”

    秦月摇摇头:“就是想到我爸爸了。我小时候他去应酬,回来总是会我带吃的,我嘴馋,困得不行了还不睡,就为了等他,为此我妈妈没少骂我。”

    她说的自然是原来世界的父母,只不过她爸爸走得很早,她对爸爸的记忆,只剩下模糊的一点了。

    说到后面,她笑了一下,眼睛却红了。

    靳闻则记挂她,让她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爸爸,妈妈,我在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的家人了呢。

    靳闻则静静地听她说完,眼中划过心疼。

    他抬起冷白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嫩生生的,手感很好。

    “以后再遇到好东西,我会继续给你带的。”他温声许诺着。

    不是故意说甜言蜜语,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知她从何而来,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愿意说,但是他愿意包容她,守护她,让她有枝可依。

    秦月吸了吸鼻子,红通通的眼睛看向他。

    靳闻则还以为她会感动地扑到他怀中,没想到她气呼呼地说:“这么熟练,你以前对多少女人说过类似的话。”

    “……”他足足愣了两秒,才无奈道,“怎么就熟练了。”

    “感觉你特别会!”秦月回忆了下两人第一次在酒店里面发生的事,笃定地点点头,“就是很会,各方面的。”

    他智商极高,超过世界上99.99%的人,很快就琢磨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叹了口气,解释道:“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秦月挑了挑眉,紧盯着他:“真的?”

    “千真万确。”

    “这么说,我是你初恋?”

    “初恋”两个字取悦了他,他笑着说:“没错。”

    秦月却还是不大愿意相信,嘟嘟囔囔:“谁知道你们男人是不是每次谈的都是初恋。”

    靳闻则无奈:“那还要我怎么证明。”

    两人说了一会儿,他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秦月今天不一样了。

    先是查岗,后又和他说起初恋,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

    可他在医院的时候,几乎都在秦月的视线内……等等,他去见了唐娜一面。

    难不成有人在她这嚼舌根了?

    靳闻则拧着眉,问她:“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我什么?”

    秦月一怔,没想到他能这么敏锐,哑了哑,低着头说:“不是别人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听到的。”

    在靳闻则的注视下,她说了自己听到的话。

    “就那么两句,我觉得偷听不好,所以就走了。”

    靳闻则似笑非笑:“然后你就憋到了现在?”

    “什么呀,我又没想问你。就算你真的有前任又怎么样,成年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还挺豁达。”

    秦月抬眼看他,听到了挖苦的味道。

    “来。”靳闻则朝她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坐。

    她犹豫了下,还是起身,慢吞吞走过去坐下。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和他贴贴。

    “干嘛。”

    靳闻则抬手,将她揽在怀里,揉了两下。

    “别瞎猜了,我和她并不是那种关系。在贺氏之前,我曾经在她手底下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我自己觉得无趣,就辞职了。当时她爸爸的确对我有意见,但我的去留,是我自己决定的,和他们没关系。”

    秦月诧异地看着他:“那她找你,是想你继续回去工作?”

    “嗯,但我拒绝了。”

    靳闻则望着怀里娇俏明艳的女生,黑眸含笑,放任自己摸了摸她的头,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下,她的耳根骤然红了。

    他心情大好:“以后我和她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秦月同样很开心,还得按捺着不笑,移开目光,“哦”了一声。

    “我今天可真是被你误会大了,要是我自己不发现,你是不是就不准备问了?”

    秦月为自己解释:“那我怎么问嘛,好像很小气似的。而且我要是问了你,你不也得问我吗?”

    “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怎么就小气了?再者,”他话锋一转的同时,抬手将她的脸掰向自己,紧盯着她,“听你的意思,你以前谈过?”

    “没有……”因为他摁着面颊,她的话有点含混,“我上学那会儿刻苦着呢,工作以后更是努力,哪有时间谈恋爱。”

    靳闻则心道,这大大咧咧的丫头,都不知把自己卖多少次了。

    原主工作以后只会走捷径,上学的时候成绩更是吊车尾,哪刻苦过?

    不过他没有戳穿她,而是在她“真诚”的眼神里,勾了勾薄唇,问:“没谈过恋爱,那喜欢过别人吗?”

    秦月都在心里哀嚎上了。她到底是找了个什么老公啊,反应也太快了吧?

    一慌,她眼珠就瞎转:“嗯……上学那会儿不懂事,对男同学有好感来着……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真的!”

    “呵。”他轻笑了一声,捧着她的脸,抬起来,“所以我不是你初恋。”

    “当然是了!都没谈过,怎么能叫恋爱呢是吧?”

    她这张小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为了不再从这里听到让他窝火嫉妒的话,他选择直接用唇堵住了。

    *

    唐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城的景色,手里捏着电话,头痛地说:“他不想回车队,我有什么办法?”

    对面的人十分焦躁:“梧神不回来,我们这个赛季一点赢面都没有!对家签了几匹黑马,把车队都要逼上绝路了!咱们怎么说也是豪门赛车队,就这么被人压着打,我真是不甘心啊!你发来的视频我看了,梧神的车技一点都没有下降,只要他肯回来,哪有小崽子们耀武扬威的份儿?”

    “他的决定没人能更改,另找其他赛车手吧。”

    “唉!”对面重重叹气,“他真是被柴米油盐给腐蚀了,娶了个女明星,怎么就一点事业心都没有了呢。”

    *

    第二天秦月的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大碍,办完手续就可以出院了。

    靳闻则没假手他人,亲自去办的,留秦月一个人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她的手机放在旁边,开着免提,正在和凌鹿打电话。

    “啧啧,你这老公挺会的嘛!不是经验丰富,就是情商极高。”

    秦月:“是啊,所以以后我不准备查他的岗了,他真有心背着我做点什么,根本就不会让我发现,我也不想白费那个力气。”

    “哈哈哈,”凌鹿笑起来,“他也太无辜了,什么都没做,就被你这么想。”

    “不说他了,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

    凌鹿的语气低落了些:“还要住一段时间院呢。”

    “雷霆那边的赔偿款已经打过来了,这里面也有公主的一份,等一会儿我转账给你。”

    凌鹿不想要,被秦月劝了半天,总算是点了头。

    挂了电话,她听到敲门声响起,走过去将门打开。

    “小苏,你来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穿着短袖短裤,脚踩运动鞋的苏元洲。他两只手上还拎着果篮和牛奶。

    “月月姐,前两天我怕你没空,就在今天过来的。”

    秦月把他领进来,他看到沙发旁收好的东西,“身体没事了吗,今天就能出院了?”

    “嗯,没什么大事了。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你快坐下歇着,我不渴。”

    两人落座,说了会儿话。苏元洲四处看看,问她:“靳先生呢?”

    网上有关靳温伦的事闹的那么大,秦月的丈夫是靳闻则这件事,他自然也知道了。

    “他去办出院了。”

    秦月被靳闻则连累,苏元洲对他是有些怨气的,但他清楚自己其实没什么资格怨他。

    “月月姐,这次你受苦了。”

    “也算是大难不死吧。”

    秦月拿过手机,朝他晃了晃:“干坐着太无聊了,咱们来开黑啊?我在群里再找几个人。”

    苏元洲:“行。”

    之前拍短剧的时候,秦月建了个开黑群,除了她和苏元洲,还有圈子里的其他演员以及比较熟悉的工作人员。

    在群里喊了一声,五人队就凑满了,一道去峡谷里驰骋。

    靳闻则办好手续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秦月在喊:“别上别上!”

    苏元洲则喊着:“上上上,我能杀!”

    各种英雄的喊话,还有厮杀声效,一道传来。

    等他推门进去,秦月叹了口气:“说了别上吧,差一条龙呢,打不了。”

    苏元洲可怜巴巴:“错了,我的锅。”

    两个人打得专注,都没发现靳闻则回来了。

    她想喝水,但是腾不出手来,就和苏元洲说:“小苏,你帮我递一下杯子。”

    “好。”

    苏元洲刚伸手去拿,杯子却被另一个修长漂亮的手拿走了,送去秦月嘴边。

    “张嘴。”

    秦月一听是靳闻则,下意识张开口,任由他喂了她一口,全程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

    “小苏,你掉线了啊,怎么不动了?”秦月问。

    “……我马上就来!”边说,他边低头操控起自己的游戏人物来。

    之后的半局游戏,他打得很心不在焉,想的都是靳闻则喂她喝水的样子。

    两人举止那么亲密,旁人完全插不进去。

    他心里泛起苦涩,喜欢的情感,还没开花,就要枯萎了。

    被地方爆了水晶,苏元洲放下手机,同靳闻则道:“靳先生。”

    靳闻则:“嗯。”

    秦月问他:“手续都办好了?”

    “对。”

    “那咱们现在走吧。”秦月起身,背上了她的小包,问苏元洲,“你怎么来的?”

    “打车。”

    “那我们先送你。”

    苏元洲默了默,道了谢。

    看他们相偕往外走,苏元洲心里酸得直冒泡泡,可他又不能真的做些什么,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到车上后,苏元洲鬼使神差地问:“月月姐,靳先生不是也会玩游戏吗?怎么没把他也拉到小群里来。”

    秦月心说,自然是因为靳闻则常常给她一种和游戏完全不搭边的感觉。

    “什么小群?”靳闻则开着车,问。

    秦月:“一个开黑小群,你要来不?我们好缺打野。”

    “那你拉我吧。”

    “嗯嗯。”

    秦月边操作,边和苏元洲说:“小苏,你也不用老是靳先生靳先生这么客套地叫,反正你现在知道了他是我老公,不然就叫他一声姐夫好了。”

    靳闻则漆黑的凤眼,从后视镜里瞥了下苏元洲的脸,果然已经僵了,嘴角抽动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他收回目光,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人家摆明了就是对她有好感,她可倒好,杀人诛心,偏偏自己还没察觉。

    他却很受用,顺着她的话,温和地说:“或者叫我一声哥也行。”

    苏元洲低头看着手机,牙关死死地咬着。

    谁要叫他哥啊!就算是死,从车上跳下去,他也不会叫的!

    屏幕上跳出新消息,点进去一看,是群里提示“tyrant”和他们都不是好友。

    tyrant?暴君?他最喜欢的电竞选手,当年打比赛叫的就是这个名字。粉丝们都管他叫T神。

    秦月在群里道:【这是我老公~】

    大家很热情地表示欢迎:【原来是靳先生!】

    【靳先生打游戏很厉害的,以后可以带我们飞了!】

    【抱大腿抱大腿~】

    网上有关靳家的事,传得风风雨雨,但是这些人在正主面前是不可能讨论什么的。

    苏元洲愣了下,这个和T神重名的竟然是靳闻则。

    他点开他的主页看了下,头像是个酷酷拽拽的小花猫,和他的气质还挺搭的。

    再看他的微信号……嗯?怎么这么熟悉?

    到地方后,他揣着疑虑下了车,给他的同学发消息。

    【你记不得几年前T神的微聊号泄露过?】

    他同学:【记得啊,当时咱俩不还加来着吗,没多久就设置不允许任何人添加了。】

    苏元洲:【那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他同学:【这都过了多久了,早就忘了。而且微聊号每年都能改,这么多年过去,人家肯定早就改了。】

    苏元洲:【嗯。】

    他放下手机,又点进靳闻则的主页看了眼。又觉得不像T神了。

    当年T神的微聊号泄露,他搜索出来,记得是个黑色的头像,不是这个花猫。

    可能就是巧合吧,他如是同自己说。

    *

    秦月又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彻底大好。每天晚上她会拉着靳闻则打打游戏,被他带飞的感觉超级爽。

    苏元洲最近迷上了单挑,总是拉着靳闻则建房,还把战绩隐藏了。

    后来秦月问靳闻则,才知道苏元洲基本上没赢过他,难怪最近在开黑群里那么沉默。

    凌鹿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公主出院了。

    它在医院吃的好,比之前还胖了两斤。

    靳温伦那边同样在走诉讼的流程。有次秦月听靳闻则讲电话,大概是靳家的谁换了个手机号联系他,他冷着脸没说几句就挂了。

    从那之后,她再没接到靳家人的消息。

    秦月不喜欢过多的关注,可惜事与愿违,凌鹿给她转来了某瓣上的一个高楼。

    不知谁开的小号,爆料了一些娱乐圈明星的事。

    网民们热衷于吃瓜,帖子热度很高,博主用字母代称的那些明星,一个个被扒了出来。

    因为看起来特别真,楼里的人都怀疑博主是混娱乐圈的。

    凌鹿:【你主要看第十条,这说的是不是你?】

    她往下翻,快速浏览了一遍,还真是。

    贴主说,Q姓女星本来嫁的是豪门,没想到夫家倒了,她一点好处没捞到,现在还要努力工作养老公。

    这一层楼下,又不少人解锁了秦月,啧啧称奇。

    【秦月这到底是图啥呢】

    【别提了,多少粉丝都劝她离婚,她不听啊。】

    【我真的好奇她老公到底长得有多帅了,能把她迷成这样】

    【尊重,祝福】

    秦月:这些人简直是没完了,就不能让她过几天消停日子吗?

    一直到靳闻则回来,她还气不顺。

    “怎么了,谁惹你了?”男人脱掉外套挂上,长腿一迈,朝着她走来。

    “还不是网上那些人!”秦月把事情简单地和靳闻则讲了一遍。

    他淡淡道:“我先做饭,吃了饭再说。”

    到厨房后,他拨了几个电话,之后有条不紊地做起晚饭来。

    吃完饭,调查结果也发过来了,他冷冷地扫了一遍,原来那是何夏夏发的帖子。

    被雪藏之后,她一直在小号上试探,想要复出,靳闻则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见复出无望,她就开始在网上引导舆论。

    她还有点心眼,知道只爆料秦月一个人太明显,又拉了其他几个明星当障眼法。

    靳闻则给自己手下发去消息:【封杀她在网上的所有账号。】

    对方:【是!】

    放下手机,靳闻则温声劝她:“其实他们有的话也没说错,这个家离了你不行。”

    秦月被逗得笑了下:“你别打趣我。”

    靳闻则:“你想要怎样的处理结果?”

    秦月叹气:“早知道雷霆开了发布会以后,你会被风口浪尖的我连累,我就不签那份合同了。”

    靳闻则认真地说:“我并不在意网上的议论,只是你因为我丢人了。”

    “我才没这么想过!”情急之下,她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他们是根本不知道你的好!”

    就说这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家里的家务活,有几个人能日复一日、没有怨言做下去的?

    秦月心疼地说:“还好我清楚你和靳家的事,不然我说不定也会误会你。我不想看他们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

    靳闻则望着她,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一颗心好像是被温水浸泡着。

    喉结滚了滚,他说:“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秦月等了几天,也没见网上的风向有什么变化,以为他用的是“淡忘大法”。

    等她把这事几乎也抛到脑后时,何降雪联系她,说给她接了个综艺。

    第40章 过日子40天

    合二为一

    秦月边翻着秦氏那边传来的文件, 边和何降雪说:“我马上要解约了,还给我接综艺啊?”

    何降雪叹气:“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继续留在娱乐圈?其实你很有潜力的。”

    “不想。”

    “好吧,”见秦月铁了心, 她也就不劝了,认真说起工作的事, “这次的综艺只需要拍三期, 是个生活类真人秀节目,正好卡在你合同到期的时间内。”

    “非拍不可嘛?”

    “倒也不是……主要赞助商财大气粗, 拍一期的酬劳有几十万。”

    捕捉到“几十万”三个字,秦月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这么多?”

    “是啊, 三期下来光报酬就能拿到一百万了,还不算期间的广告植入所得什么的。”何降雪循循善诱,“你不是想举行婚礼么,现在物价那么高, 一场婚礼随随便便花几十万。以后你退了圈, 再想赚这么多钱可不容易了,不趁着现在多攒点啊?”

    秦月被她说动了。她之前可是许诺过靳闻则, 一定给他一场盛大婚礼的。

    不过她没直接答应何降雪, 淡淡问:“何姐,你实话跟我说, 找上我还有别的原因吧?”

    何降雪干笑:“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是节目组那边有意签你, 导演是我师兄,我欠他一个人情,所以答应了他努力争取。你别有压力, 真的不愿意, 我就去回绝了他。”

    平心而论, 何降雪对她很不错, 马上都要解约了,她也想回报一下她。

    再者,那么多钱,不拿白不拿。

    她又问过节目条款、台本,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让何降雪帮她接了。

    挂了电话,她听到外面有动静,推门出去,正好看到靳闻则走过来。

    今天外面下了小雨,他的肩头被打湿了一片,俊脸更加冷白,压抑地咳嗽了两声。

    “你是不是着凉了不舒服?”秦月匆匆走过来。

    他看到她,喉结滚了滚,大概是在压抑咳嗽。

    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压得住?开口之前,他又咳嗽了几声。

    “没事,”他磁性的嗓音微哑,浅笑着说,“可能是刚刚吹了点冷风。”

    秦月却不敢掉以轻心。上次他洗了个冷水澡,当天就高烧了,不好好护理,肯定又要倒下。

    于是她不容拒绝地扶着他,先帮他把外套脱了,又推着他往浴室走。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凉意驱驱。”

    靳闻则看了眼腕表:“我今天路上耽搁了会儿,回来得已经有点晚了,我先去把饭蒸上……”

    “不用你,”都不舒服了还惦记着做饭呢,也太贤惠了,“今天的晚饭我来搞定!”

    靳闻则将信将疑:“你?”

    “怎么啦?”他太高了,秦月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些,踮起了脚,“我虽然不爱下厨,但是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做的!你忘了我之前还给你做过饭了?”

    靳闻则越和她相处,求生欲越足,马上服软:“没忘。你要是不想做,晚上我带你出去吃也行,陈牧和我说了个还不错的西餐厅。”

    “你手底下那个实习生?”秦月摆手,“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出去又吹风,就在家里吃吧,你快去洗澡。”

    靳闻则看出秦月误会了陈牧的身份,没找到机会解释,已经被她不由分说地推进浴室了。

    等他洗了澡,浑身热腾腾地出来,秦月已经在厨房忙碌上了。

    不知她什么时候也给自己买了件藕绿色的围裙,比他那件格子围裙新多了,带子绑在腰后,掐得腰肢不足盈盈一握。

    靳闻则的眸子暗了暗,踩着拖鞋走过去:“真的不用帮忙?”

    秦月停下备菜的动作,扭头看来:“不用不用,你去歇着。”

    扫了眼他还在滴水的发梢,不满地说:“记得把头发吹了!”

    这被人管着的感受,还挺新奇的,关键是他不仅没有不悦,心里还升起盈盈满足,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好。”他听话地先去吹了头发,又在书房呆了一会儿。

    秦月叫他开饭,他过去一看,三个家常炒菜,炒青菜,蘑菇炒肉,番茄炒蛋。她还另外做了个紫菜丝瓜汤,卖相都不错。

    一碗热乎乎的汤下肚,他眯了眯眼睛。

    “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着他。

    “很不错。”他不吝夸奖。

    见他果真没再咳嗽,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太多,秦月高高兴兴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汤:“晾一晾再喝。”

    暴君扭着肥美的身子走了过来,趴在秦月脚边专心致志地舔毛。

    两人边吃饭,边说起家常,和这世间的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

    以前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每次吃个几口就没胃口了。

    但是现在有她陪着,他的饭量明显见长。

    “今天都做什么了?”靳闻则温声问她。

    “看了会儿秦氏的文件。虽说我找了个经理帮我打理股份,但是对秦氏的业务也得了解。”

    “嗯。”

    “现在我进入管理层,得把这些年秦氏的主要业务梳理一遍。”秦月望着他,“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嘛?”

    “什么?”

    “我爸爸以前竟然还搞过医疗项目呢!也取得了些成果。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项目就被终止了。”

    靳闻则表情淡淡的,深邃的眼眸窥不见底。

    “医疗项目很难在短期内见到回报,线程一拉长,就容易把公司套牢,非专业公司,很难坚持下来。”

    “嗯,”秦月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蛋,秦月笑眼弯弯:“多吃点。”

    靳闻则勾唇一笑:“好。”

    *

    年下旬,各种活动都很多。在等待综艺合同走流程的这段时间,秦月已经推了不少通告。

    娱乐大典的邀请函发到她手上的时候,公司领导直接发了话,让她必须去参加。

    她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只好带着请柬赴约。

    路上她还和何降雪吐槽:“这娱乐大典的所有奖项都和我没什么关系,非要我去做什么,给别的明星鼓掌吗。”

    最近有个新游戏上线,她正沉迷冲等级呢,不想从家里离开。

    “怎么没关系了,”何降雪特意从公司借来了一辆保姆车,有专门的司机开,她就和秦月在后面坐,“今年的娱乐大典新开辟了一组短剧奖项,你提名最佳女主角了。”

    “看短剧的人有那么多了?”秦月很是诧异。

    “当然,你的微博都涨了几百万粉丝了,和苏元洲的CP超话也有几十万个粉丝。”何降雪斗志昂扬,“加油,争取今天拿个奖回来!”

    秦月失笑:“这娱乐大典是社交网站牵头的,又不像飞天啊白玉兰啊是国内的权威奖项,就算是我拿了奖,外面也不承认啊。”

    尤其短剧对演技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她能拿到提名,怕不都是因为这张脸的功劳。

    何降雪不认同地道:“管旁人怎么想,能拿到奖就是好的!你不准唱衰!”

    秦月举手投降:“好的好的。”

    何降雪的眼睛犹如X光似的,上上下下扫了几遍,点评道:“你这个妆造中规中矩,胸前戴的那个也不是品牌胸针吧?就是普通的蓝宝石。光靠你的脸,能艳压别人吗?”

    秦月的造型是公司的团队做的,当然不如其他一线女星有顶级造型师。

    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争奇斗艳干嘛,往那一坐几个小时,怪累的。

    至于她的胸针,是上次靳闻则去国外出差给她带回来的,她觉得和自己的银色裙子很搭,就佩上了。

    低头,手指在胸针上轻抚过,她淡然地表示:“这不是挺好的嘛。”

    何降雪叹气:“算了。反正红毯之后,不管网上那些营销号怎么品评你这身行头,你也不会在意。”

    秦月笑得眼睛弯弯:“还是何姐了解我。”

    到举行的酒店附近,车子被堵了几次。来参加盛典的明星、各家的粉丝、媒体、站姐等等……到处都是人。

    主办方的流程安排还出了问题,以至于红毯的露天后台乱糟糟的,不少明星都在这边等,连个椅子都没有。

    海城即将入冬,一下雨就很冷,男明星还好,最起码穿的还是长袖长裤,女明星可就遭罪了,胳膊都在外面露着呢。

    秦月今天穿的是曳地的无袖礼裙,两条莹白的胳膊被冷风一吹,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比起其他哆哆嗦嗦的女星,她脸色还算是好的。

    何降雪要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问她:“是不是很冷?”

    秦月摇摇头:“我还好。何姐你自己穿吧,不用给我。”

    何降雪还是脱了下来,埋怨道:“主办方真是不干人事,这么冷的天,让人在外面冻着。”

    红毯按照咖位走,秦月现在就算小有名气,也和一二线差着远,得大部分明星都进去后,她才能走,还不冻僵了啊?

    何降雪边给她拢着衣服,边说:“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吧,真得了奖,就让别的人代领。”

    也有其他明星在打退堂鼓,不过都是一线二线,咖位大,不在意这么个含金量不高的盛典。

    至于小明星,好不容易能有个露脸的机会,就算是冷,也不甘心走。

    秦月同何降雪说:“我真的不冷的。”

    “穿这么少,怎么可能不冷?”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傅城。他穿了身黑色高定西装,脚踩手工皮鞋,黑发做了个造型,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他长得英俊,身材还是标准的倒三角,加上傅氏总裁的光环,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秦月客客气气地说:“傅总。”

    他显然不满意这个称呼,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在这种场合,也不好纠正。

    眼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脸庞上,见她气色不错,他放下心来。

    之前听说她拍广告时出了事,他一直想见她,却找不到她的人。

    后来为了能早点掌控傅氏,他一直国内国外地飞,忙的每天只有三五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这次娱乐大典他本来可以推掉的,听说秦月会来,他才抽了时间。

    “这里太冷了,你和我一道走红毯。”傅城霸道地同秦月说。

    周围的人顿时惊讶起来,有些不认识秦月的,纷纷和自己熟识的人打听。

    得知她的身份,大家都羡慕地望着秦月,感叹她运气好,不用挨冻了。

    “傅城是投资商,有优先通道,没想到竟然会主动邀请一个小明星和他一块走红毯。”

    “他不是看上秦月了吧?有一说一,她长得是真漂亮。”

    “可她不都结婚了吗?”

    “结了还不能离?一边是破产的靳家,一边是如日中天的傅家,选哪个不用人说吧。”

    “呵,她想选傅家,也得看看傅家愿不愿意要啊。”说这话的是何夏夏在圈内的朋友。

    自从何夏夏出国后,两人一联系,何夏夏都会说秦月的不好,她便把秦月当成了趋炎附势的人。

    现在本该是夏夏未婚夫的人,在和秦月大献殷勤,她能看得惯就怪了。

    大家都以为秦月会答应傅城,没想到她樱唇轻启,淡淡道:“不劳烦傅总了,等到了我的顺序,我自然会走红毯的。”

    傅城一怔,那股憋闷的火气又升起来了。

    他不明白,现在的秦月对他的影响怎么能那么大,让他不停地为她牵动心绪。

    “那要等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秦月索性承认了:“是的,还请傅总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行为。”

    傅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他身后跟着的助理垂着头,怕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眸子紧锁着秦月,沉默片刻,他咬牙切齿地说:“秦月,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秦月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应该是傅总在挑战我的耐心吧?您就那么同情心泛滥吗?”

    周围的人:“!”

    傅城顿时更气了,紧咬着牙关,周围的温度骤降。

    何降雪不由替秦月捏了一把汗,怕她把傅城得罪狠了,再被有心人报复。

    正想拉着她给傅城道个歉,傅城缓缓呼出一口气,竟然放低了身段。

    “秦月,不管怎么样,你不该和自己过不去。”

    包括何降雪在内的不少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秦月那么不给他面子,他竟然没气得走掉?还好言好语地哄她?

    在秦月疑惑的目光里,傅城说:“你就穿了这么点儿,冻两个小时,腿不想要了?和我进会场。”

    围观的人里有女生已经开始磕起他们两个了。傅总多么霸道有男友力啊!都到这份儿上,秦月不能拒绝了吧?

    秦月却深深地看了傅城一眼,没说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手拎起裙摆,往上提。

    傅城眼皮一跳,连忙来阻止她:“你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怎么往上撩裙子!

    秦月只把裙摆提到小腿肚,又把自己的脚往前探了探,以便傅城可以看得清楚。

    傅城眨了眨眼:“怎么了?”

    “你看不出来我穿了光腿神器吗?还是最厚的那种。”秦月弯了弯腿,这回他总算是看到了裤子上的褶皱。

    秦月面无表情地放下裙摆,认真地说:“我是真的不冷。”

    傅城呆住:“……”

    周围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别的女星都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你倒是好,穿那么厚个光腿神器!难怪站在冷风里,连抖都没抖一下!

    傅总这殷切也没地方献了,自作多情的场面有点尴尬。

    秦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同傅城说:“您挡着其他人的路了。”

    傅城咬咬牙,最终什么都没说,绷着脸走了。

    秦月也没像他说的等那么久,举办方协调好了红毯流程,她也就站了十分钟,等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们进了会场,就按照指引走向了红毯。

    她一走,后台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怎么她先走了?还有好些一线男星没走红毯呢。”

    “听说是有个大老板给主办方打了个招呼,让女星先走。”

    “哪个大老板啊,傅总?”

    “傅总对秦月那么好,她怎么一直拒绝人家,别是欲擒故纵吧。”

    “呵,人家就不能是真的不喜欢他吗?你要是被你不喜欢的人纠缠,也会拒绝的吧。”

    ……

    这些议论,秦月并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和苏元洲、贺闯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一块,他们两个比她后入场。

    见到熟人,她总算是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月月姐!”苏元洲招招手,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秦姐。”头上挑染着银毛的贺闯同样很乖巧。

    来之前他小叔可是联系他了,让他照顾点小婶。得知小婶在寒风里受冻,他赶忙以贺氏财团的名义给主办方施压,让秦月先进来了。

    三个人坐在一块,气氛融洽。贺兆举着手机,给他们来了几张自拍,然后挑漂亮的给他小叔发了过去。

    靳闻则的回复很快就到了:【你和秦月换个位置。】

    贺兆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小叔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前段时间刚送他辆限量款跑车呢!

    等盛典开始后,他无意中发现这个位置竟然能看到傅城,才琢磨过味儿来。

    点来他给小叔发的照片一看,果然,有张里傅城在看秦月!

    贺兆噗嗤一声笑出来。恋爱中的男人都这么敏锐的吗?像个捍卫领地的公孔雀哈哈哈。

    秦月闻声看来:“节目这么好笑?”

    贺兆把手机锁屏,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他凑到秦月身边,和她八卦:“秦姐,你还没举行婚礼吧?”

    “没,不过应该快了。”

    贺兆惊呼:“是吗?定在什么时候啊?”

    “明年开春吧。”

    “其他人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你也先别说。”

    贺兆顿觉压力很大,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到时我要去吃你的喜酒!”

    “好。”

    贺兆转了转眼珠,和她说:“你得让你老公给你买个超级大的钻戒,闪瞎眼的那种!”反正他小叔有钱,不要白不要!

    秦月打着哈哈:“买个我喜欢的就好。”

    靳闻则就是个普通职员,哪有那么多钱啊。说起来答谢宴上那个巨大的“假钻戒”被她收起来,再也没戴过。

    要不下次还是戴戴吧?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啊。

    “……获得最佳短剧女主角的是——秦月!让我们恭喜秦月!有请秦月上台领奖!”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才回神,呆呆地往左右看了看。

    导播正好把镜头切过来,她明艳绝美、骨相卓越的脸,投到大屏幕上,肤色瓷白,惊艳到人间失色。

    “月月姐,你傻了?快上台去领奖啊!”苏元洲开心地鼓掌。

    秦月这才回神,如同踩在松软的云端,一步步走上了台。

    领了奖以后,主持人请她说获奖感言,她握着奖杯灿然一笑。

    “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我能得这个奖,都没提前准备获奖感言。”

    台下被她逗笑了一片,就连气不顺的傅城,眉心都不自觉舒展开来。

    秦月由衷地感谢了剧组的成员,还有她的公司和经纪人。

    “最后,我也想感谢我的丈夫。”秦月望着镜头,认真地道,“如果不是他在背后全力支持我,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无法专心工作,就拿不到这个奖。”

    想到他,她的心房一片柔软,清亮的眸子里,水色盈盈。

    她举了举奖杯:“靳闻则,往后不管风雨还是骄阳,我们都一起走下去吧。”

    娱乐大典实况转播,靳闻则在自己贺氏顶层的办公室里,深深地凝着屏幕上的女人,心口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下,想见她的情绪到达了顶峰。

    秦月走下台后,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大步朝外面而去。

    *

    网上有关秦月的讨论,也极为热烈。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承认她老公是靳闻则!那个据说破产了只能吃软饭的男人!

    不少她的粉丝都怒其不争:【你到底是多喜欢他啊?这种场合也敢提他?】

    当然也有粉丝献上了祝福:【破产怎么了,谁规定女明星就不能嫁普通人了?建议有些人别管太宽了,人家以后生的孩子随老公姓你们是不是也要骂啊?】

    会场内,不少人同样惊奇。其中最难受的,自然是傅城。

    秦月对靳闻则的重视,让他感到了嫉妒!

    于是当他在会场外见到靳闻则时,直接就把他叫住了,满是敌意地道:“我们谈谈。”

    因为是只有极少数投资商才能走的贵宾通道,除了他们以外,附近没什么人,更不会有媒体混得进来。

    秦月只当靳闻则是借了贺闯的名义才能带她走这条路,碰上傅城,本不意外。

    结果傅城竟然要和靳闻则谈谈?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月下意识拉住靳闻则,戒备地望着傅城。

    靳闻则拍拍她的手,姿态自然,温声说:“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可是……”

    “我能处理。”

    他如此坚持,秦月也只好听他的,临走还叮嘱他:“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她可以喊保安过来。

    “知道了。”靳闻则目送秦月上了车,才面无表情地朝着傅城而去。

    傅城全程目睹了二人的亲密无间,心里更加烦闷,怎么看靳闻则怎么不顺眼。

    确定秦月听不到,傅城冷漠地说:“听说靳先生在贺氏高就?”

    上次拍卖会结束,有人将“贺闯”的行踪告知了他,称靳闻则就跟在“贺闯”身后。

    靳闻则淡漠道:“我时间有限,傅总有话直说。“

    傅城捏了捏拳头,板着脸道:“行,那我就直说了。你已经和秦月结婚了,应该清楚她的家世。如果你还是靳家的少爷,姑且配得上她,现在你家已经破产了,你拿什么给她好的生活?

    “就算她现在是女明星,赚的多,可是让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你当男人的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吗?你如果上网,就会知道这段时间她被骂得有多难听。”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靳闻则,话里话外都是靳闻则吃软饭,配不上秦月。

    靳闻则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没接他的话,只漠然地看着傅城,反问道:“傅总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

    傅城噎了下,面色因不忿微微转红,“当然是秦月的朋友!我和她青梅竹马,说是她的哥哥都不为过。她被感情蒙蔽,冲昏头脑,我却没有。如果你还是执意这么吊儿郎当,不求上进下去,哪怕她会怨我,我也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她在一起。”

    靳闻则冷笑出声,漆黑的眸子落过来,强悍的气势竟然让傅城心惊了下。

    寻常都只有别人在他面前低头的份儿,他还几乎没被这样压制过!

    “青梅竹马,哥哥,呵,傅总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靳闻则讽刺道,“当年在她和沈夏夏之间,放弃她的是你,现在又自诩关心她了?依我看,谁都有资格说这些话,唯独你没有。”

    傅城的脸,这回彻底涨红了,瞪着眼睛,讲不出话来。

    “傅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些话。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还是少管别人的事。”

    说完,靳闻则收回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向秦月所在的车子走去。

    傅城脸颊烧红,向前追了两步,大声说:“如果不是我放弃,哪还有你什么事!”

    靳闻则停下了脚步,好似被他给说动了。

    傅城丢了脸面,怒气上涌,一股脑把心里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你才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你一个小助理一年能赚多少钱,养得起秦月吗?凭什么和她在一起?”

    靳闻则转头,目光沉沉地落过来,漆黑的瞳孔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仅仅一眼,傅城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不服输地盯着靳闻则,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他如果反驳自己,自己要怎么羞辱他。

    什么有上进心,会努力工作,都是屁话。他再努力,能越得过秦氏两代积累下的财富吗?从出生开始,他就配不上秦月了!

    结果,靳闻则只是扯了扯嘴角,眼里划过浓浓的讽刺。

    “傅总说的没错,如果你当初和秦月在一起,的确没我什么事,”他顿了顿,勾出一个笑容来,“所以,我该谢谢傅总。”

    傅城如遭雷击,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靳闻则的话,完完全全戳中了他的痛处。让他在嫉妒之余,终于明白了另一种情绪——后悔。

    当初他但凡对秦月好些,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憋屈得恨不得想要捶墙。

    等他回过神,靳闻则已经载着秦月离开了。

    傅城悲哀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心口撕扯得难受。

    他清楚地明白,有什么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开在路上,空调开的最低档,可是因为靳闻则一言不发,秦月从心里感觉到了冷意。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秦月忍不住问:“他刚刚到底是和你说什么胡话了,给你气成这样?”

    明明他过来的时候还挺高兴呢,她见到他,也很开心,把奖杯给他看。

    结果两个人的好心情,全都被傅城给破坏了!遇上他真是没好事!

    靳闻则怔了下,等红灯等间隙看向秦月:“有那么明显?”

    他和如今的秦月相识了不过半年,她却已经能感知自己的情绪,可见他在她面前,已经不设防了。

    秦月:“其实也不是很明显,这不是和你相处久了嘛,所以多少能看出来。”她追问,“傅城还真的惹你了啊?”

    “没惹到。”红灯转绿灯,靳闻则一边开车向前,一边说,“是他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傅城不喜欢曾经的秦月,却对现在的她那般在意。哪怕自己知道现在的秦月对傅城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会不安。

    这也让他更加厌恶傅城。他想珍惜,想挽回的人,是自己认定的妻子!

    “抱歉,不该把这些情绪带给你的。”他认真地道着歉。

    “你这样说我可不高兴了,咱们是夫妻,不要这么见外。”

    “嗯。”

    “所以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啊?我好想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靳闻则笑笑:“一些没营养的话而已。肚子饿了没,想不想去吃点东西?”

    他不想说的话,秦月怎么都问不出来,可是她没死心,晚上和凌鹿讨论了一下这个事。

    两人一致认定,傅城必定是欺负靳闻则了!当真可恶!

    秦月心里的记仇小本本,又给傅城记上了狠狠的一笔,可惜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报这个仇。

    *

    娱乐大典结束后,秦月刷短视频,正好刷到了有博主点评女明星的红毯造型。

    没想到秦月那身银色的礼裙,收获了无数的好评,评论区好多人都在问她是谁。

    “……秦月的这件礼服是今年F家的夏季高定,不过她并非F家代言人,应该是自己买的。她的首饰我看不出来 款式,可能就是什么小众品牌的蓝宝石吧。”博主如是点评道。

    秦月刷到视频的时候,只有一万多点赞,评论区是大家在讨论哪个明星最漂亮。

    把视频刷过去,她就忘了,没再回去看过。

    因此不知道后来有个珠宝博主评论道:【小众品牌?你认真的吗?没看错的话,这是前段时间拍卖的Y国皇室珠宝啊!成交价格一个小目标!】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到了热评第一,有人惊叹:【秦月这么有钱?连皇室珠宝都拍卖得起!】

    更多人却是在质疑:【别是仿的吧?就她这咖位,干十年也赚不到这枚胸针的钱啊。】

    【肯定是假的】

    *

    这天秦月工作结束得早,在家里无聊,就给靳闻则发了消息,问他在什么地方。

    靳闻则回道:【在去傅氏的路上。】

    秦月大惊:【怎么去那了?为了工作?】

    靳闻则:【嗯。】

    大企业之间合作是很正常的,可是傅城对靳闻则有敌意,还不得借着工作为难他啊!

    她上辈子毕竟也是大厂的员工,穿小鞋的事情见的太多了。

    越想越放心不下,她直接换了身衣服,开车往傅氏去。

    另一边,靳闻则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消息,当她就是随口一问,将手机收了起来。

    车内,穿着白大褂的陈牧坐在副驾驶,转头同他说:“老师,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咱们组就能放个假了吧?我老婆已经催了我好久,让我带她出去旅游了。”

    靳闻则淡淡“嗯”了声。

    陈牧的脸放光:“太好了!今天的招标会有你坐镇,肯定会很顺利的!也不知道咱们这次的专利能签出什么天价,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都来了。”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傅氏的停车场。

    陈牧屁颠屁颠地来给靳闻则开门,又主动接去了他的手提包。

    还没进大厅,他就看到旋转玻璃门里面站着好多人。

    陈牧笑道:“您好不容易露面一次,这些肯定都是来迎接您的。呦,几家的CEO都来了,老师,您果然有排场!”

    靳闻则蹙了蹙眉:“话多。”

    陈牧嘿嘿笑笑,不吭声了。他想到即将到手的奖金,就是很开心啊!

    玻璃门内,大家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傅城带着自己的高管门站在中间的位置,眯了眯眼睛。

    海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人们已经穿上了秋装。门外走过来的两人,一个外面套了件白大褂,另一个人长身玉立,穿的是中款的灰色风衣,气质十分出众。

    “是他们来了?”一个高管激动地问。

    傅城视力好,比其他人先看清了靳闻则和陈牧的脸,皱着眉道:“不是,是贺氏的员工。”

    “啊?贺氏也要来参加招标会?之前没听到风声啊。”

    “糟糕,贺氏可是个强敌!他们瞒得这么紧,咱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傅城冷声道:“慌什么,一个小职员而已。其他公司哪个不是CEO亲自过来,顾教授考虑到我们的诚意,也不会选择贺氏的。”

    “傅总说的有道理啊!这位顾教授手握十几项世界级别的科研成果,桃李满天下,必定是个眼界极高的人。他们搞科研的,最注重礼节了,贺氏就派两个小员工过来,真是不尊重人!”

    “仗着自己财大气粗,不把人家放在眼中呗,等着吧,顾教授肯定会给他们好好上一课的。”

    说话间,靳闻则和陈牧穿过旋转门,到达了大厅内。

    各家公司派来的代表都听到了傅城的话,所以只是静静地打量,没有主动上前寒暄。

    尤其是CEO们,自恃身份,觉得一个小助理而已,没资格和他们说话。

    陈牧本来是乐呵呵地给靳闻则拎着包,都做好了大家热烈欢迎他们的准备了,结果,有的人竟然看都没看他们?话也不说!

    他困惑地看向身侧的靳闻则,后者与傅城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有刀光剑影闪过。

    最终是傅城按捺不住,率先同靳闻则道:“贺氏也对这份专利感兴趣?可是前几次的招标会,怎么都没看到你们的人?”

    “傅总对贺氏的动态很了解。”靳闻则淡淡道。

    傅城冷笑:“比不得你这个贺总的心腹。”

    陈牧呆住。他们两个的话,自己怎么听不懂?

    自己的老师,不就是贺总吗?

    傅城收回目光,高高在上地命令道:“别挡着路,顾教授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事关接下来几年傅氏的发展方向,傅城的心情很紧张。一旦这次的项目成功了,他在傅氏就能有绝对的话语权,再也不用受任何人的管束。

    以前他很骄傲,觉得傅氏早晚是他的,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直到老爷子给了他当头一棒。

    如今他的性格比之前已经沉稳了许多,也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了。

    只要顾教授肯选择把专利独家授权给傅氏,他愿意低声下气地求他!

    做着心理准备的傅城,听靳闻则身边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困惑地说:“还有其他的顾教授吗?”

    傅城拧眉,左眼写着蠢,右眼写着货,和陈牧说:“当然只有一个顾教授。你们来参与竞标,连争取的是谁的专利都不清楚?”

    陈牧呆呆地说:“可我们不是来竞标的啊!”

    “那你们来我傅氏做什么?”傅城抬抬手,招来保安,“把闲杂人等撵出去。”

    他身后的高层顾忌贺氏,还想劝,被傅城看一眼就哑火了。

    陈牧看保安往这边走,气得冷笑了一声:“原来在傅总眼中,我和老师竟然是闲杂人等,行,那换个地方招标吧。”

    他征求地看了眼靳闻则,见他淡淡颔首。

    傅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招标?”

    陈牧皮笑肉不笑:“不然呢?前几次会议都是我师妹主持的,但是我也露过面,傅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之前的会议傅城根本就没参加,对陈牧怎么可能有印象。

    不过陈牧的话,却让他心中有了个不祥的猜测。

    还没等他搞清楚,对家公司的CEO李威已经热情地朝着陈牧迎了过去。

    “陈先生!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说要请您品茶!”

    “啊,李总,幸会幸会。”

    两人握了手,李威看向靳闻则,尊敬地问:“您身边这位,应该就是顾教授了吧?”

    陈牧:“正是。”

    “久闻顾教授大名,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啊!顾教授当真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是我辈楷模!”说着,他深深地给靳闻则鞠了一躬,姿态放得相当低。

    “你好。”

    哪怕靳闻则只回了这两个字,李威还是高兴得不得了,殷切地笑着说:“顾教授,不如把招标地点定在我们公司?离这里就两公里。我们公司很漂亮的,如果您肯赏光,我带您好好转转!”

    “可以。”

    “我现在就叫车过来!您这边请!”

    傅城眼睁睁看着李威把自己截胡了,震惊得整个人都要裂开。

    靳闻则承认了什么?他是顾教授?那个随便一个科研成果都能震惊世界的学术界泰斗?自己做了一万遍心理准备,要去低声下气求的那个人?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扭头盯着自己的助理,低声问:“不是说他是贺闯的助理吗?”

    “接,接到的情报是这样没错啊……”

    “一群没用的东西!”傅城气得骂人。

    虽然他也不敢相信,靳闻则地位竟然远超过他,但事关傅氏存亡,当务之急是把靳闻则留下来才行!

    真让他去了别家公司,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傅城又憋屈,又懊恼。他是极其不愿意向靳闻则低头的!可他没的选择!

    靳闻则已经走到了门外,傅城匆匆追上去,铁青着脸,态度不自然地拦住了他:“靳……顾教授,之前是我莽撞了,误会了您的身份,我,我……”

    对上靳闻则冷漠的黑眸,“向您道歉”几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前几天他还羞辱靳闻则,说他一个小小的助理配不上秦月,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他真是悔到肠子都要青了啊!

    靳闻则不想听傅城废话,冷冷勾了勾嘴角,正想离开,忽然听到秦月喊:“你离我老公远点!”

    他转头看到秦月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刚到他身边,就把手上拎的包重重地抽在了傅城身上!

    靳闻则完完全全愣住了。

    傅城也被秦月打懵了,眨了眨眼:“秦月?”

    秦月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挡在靳闻则面前,指着傅城说:“傅城,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傅城满心的委屈:“我欺负谁了?”

    “还能有谁!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三番两次地不尊重我老公?有能耐你冲着我来!”

    傅城百口莫辩:“秦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骂的就是你!”秦月横眉冷对,“再让我发现你仗势欺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傅城怔怔地看着秦月,一颗心直接碎成了一片片。

    她这样奋不顾身保护靳闻则的姿态,彻底刺痛了他,他惨白着脸,受伤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月骂完,扭头上下打量着靳闻则,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是不是来晚了?”

    靳闻则盯着她,双眸发亮,喉结滚了滚,有点沙哑地道:“没有。”

    “还说没有,外面这么冷,有事不能去里面谈吗。你身体不好,别着凉了。”

    靳闻则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家。”

    秦月歪着脑袋;“真的?”

    靳闻则用行动回答了她。他牵住她的手,同陈牧道:“会议延后到明日。”

    陈牧应着:“好!”

    以李威为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声表示:“好的好的,正好会场要重新布置一下。”

    秦月更困惑了。是她的错觉吗?这些人怎么好像都在看靳闻则的脸色?

    说完,靳闻则拉着秦月的手,带她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傅城跟失了魂儿似的,伫立在原地,身后的高管们,面色一个比一个差,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在埋怨他。

    惹谁不好,偏偏惹了顾教授,还怎么竞标了啊?

    至于其他公司的代表,都在那感慨:“刚刚那个女人好眼熟,是不是个明星?”

    李威:“是,她叫秦月,我女儿很喜欢看她演的短剧。”

    “可是她的丈夫不是靳家的人吗?靳家已经破产了啊。”

    “还没看懂?靳闻则就是顾教授啊!靳家有眼不识泰山,活该破产!”

    “原来秦月嫁得这么好啊……”

    当天晚上,有人在秦月的超话里面爆料,她嫁的其实是个超级大佬,而且超级年轻超级帅,结果被群嘲了。

    【又疯了一个,抬走。】

    【粉上恋爱脑就粉上吧,还是不要骗自己比较好。】

    【哈哈哈秦月要是嫁的大佬,那我嫁的还是世界首富呢。】

    【谁信谁傻。】

    爆料的正是李威的女儿,现在连他们家的狗都看过秦月演的短剧。

    她气得在房间里面暴走:“怎么都不相信我啊啊啊!”

    *

    回家的路上,靳闻则车子开得飞快。

    刚进门,秦月正要换鞋,被他捏着手腕,扣着腰肢摁进了怀中。

    她仰起头,扎进他危险的目光中,呼吸发紧,心砰砰乱跳。

    “怎么了……唔!”还没等问完,靳闻则就低头,重重地吻住了她。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接吻,可不管什么时候,秦月身体都像是过电一般,被刺激得唇齿发酥,头皮发麻。

    他撬开她的唇瓣,重重地夺走她的呼吸,侵占着她的领地。

    她的唇舌带了梅子酒一样的甜意,足以醉人。

    秦月晕晕乎乎,连什么时候被抱起来,放在床上的都不知道。

    他颀长的身子压下,薄唇在嘴角,颈侧,锁骨落下湿润的涟漪。

    关键时刻,他硬生生停下,在她耳畔沙哑地问:“以后来我房间住,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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