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看到峦星河出现,三足立即抛弃那两人,屁颠屁颠地冲了过来。
“师长,来人了!”
扶着刘市长的年轻人惊喜出声,半边敷满泥浆的脸勉强才能扯出个僵硬笑容。
“刘师长。”峦星河认出来人。
自从卓新亮联系上刘师长后来往书信全靠峦星河送,在王家倒是见过几次真人。
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脸,松了口气似地长出一口气,接着苦笑自嘲:“想当年老子带部队驻守的山比这还难走,现在还要人扶着才能走。”
峦星河忙上前帮着警卫员扶住刘师长另一边。
早些年受的伤一上年纪之后全都成了利刃,这两年刘师长的一条腿走路都不利索,更何况是走山路呢。
扶着人走了几步,身旁草丛窸窣作响,木屋里的几人抄近路赶来。
刚一扒开草丛,就听见卓新亮一声极为响亮的“爸!”
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五年未见,两人好一番扼腕叹息。
卓新亮蹲下身,亲自将刘师长背上的山。
回家途中,峦星河不免问起刘师长二人来这的目。
看二人狼狈的样,多半没跟榆树村通报情况,否则大首长来不可能没一点欢迎仪式。
“我来看女婿,告诉他们干什么!”刘师长拧眉:“再说我早退休了,如今最多也就算个普通百姓。”
“爸,如果被别人发现你私自来看□□份子咋整?”卓新亮担心。
官场如战场,多的是敌人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上头的风向怕是……”刘师长状似只是随口感叹了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峦星河挑眉,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这本书虽然没和女主有交集,但因为峦星河跟峦老头撕破了脸,周老太没心思帮着说媒。
没了周老太说媒不成怀恨在心故意败坏女主名声,二人顺利相亲结婚。
因第一次错过而耽误的两年也没出现。
按时间来算,上头关于烦乱拨正的决策也应该有声音提出了。
“不是你说要下大雨吗?这山上一下雨谁来!”刘师长又说。
“您说得是,就是天气好这山里一年到头也没人会上来。”卓新亮很是同意。
去年过年前峦星河拉了车粮食去交工,到现在他们就再没见过村里人。
“等雨停我就下山,没人会发现。”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刘师长两人刚坐下喘匀气,接连几声响雷就响彻砚昭山。
轰隆隆——
闪电划破天空,乌云低沉地好像压到了树梢,雷声轰鸣作响。
暴雨将至。
多亏连夜将柴房加高,暴雨来临前峦星河能坐在屋檐下惬意地撸狗。
狂风卷起的泥土中,一道黑色身影若隐若现,青年穿着宽袍,盘腿坐在柴房顶上不停吐纳。
【闽水的修为又精进不少。】
懒得用实体出现的鹤顶红漂浮在半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闽水现在的鬼力能操控方圆百里的灵魂,再过几十年恐怕能用实体在时间行走了。】
【山下的房子没人敢住了吧。】
年前去大队交粮食,张有权那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得峦星河差点没笑出声。
【鬼屋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如果不是眼下不准宣扬迷信封建,我敢肯定村里肯定要找道士来捉鬼。】鹤顶红笑回。
【梵应还在老屋看热闹?】
【可不是,天天带着阴魂去骚扰峦老头一家。】
梵应的目标是将这家子讨人厌的赶出榆树村。
峦星河带着家人刚上山,后脚峦老大就带了一家老小破门而入强占了屋子。
他们兴致勃勃地见屋子划分,早已计划好两个孙子结婚之后住哪间。
就算张有权后头赶来阻止,周老太跳脚撒泼,队上也没法子管人家私事。
其实……就是不想惹上峦老头这一家子无赖。
不过高兴没两天,就传出峦庆友被吓得失心疯,半夜赤身地在村里到处乱跑。
后来周老太和两个儿媳的贴贴身衣物平白无故出现在邻居院子。
为这事,邻居婆娘还扛着锄头打上了门。
一次两次就引起不少闲话,何况还是每天如此。
村里渐渐传出是峦家三儿媳见不惯自家房子被霸占,从下边上来报仇了。
峦老头一家成天被噩梦困扰,住了短短一个月就屁股尿流地离开了。
至此峦家屋子就成了鬼屋,就是小孩儿都不敢往那边路过。
【你有多久没进空间去看看生命树种子了?】
鹤顶红就是见不惯峦星河懒散,看他打算找躺椅坐下,忙不迭地就提出了新问题。
【不是有你吗!】峦星河躺下,舒服得喟叹一声。
【最多五年就能发芽,你得考虑什么时候回去的问题了。】
【时机一到自然就离开,现在……】
现在先好好享受一番眼前美景吧。
晴空万里时山中绿意盎然,阴雨天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峦星河欣赏美景,殊不知屋里的几人正在看他。
“你是说这些都是小峦给你买的?”
正对着摇椅的屋内,刘师长与卓新亮低声交谈着。
他所指那些东西正是屋子里满满当当的摆设。
屋子不大,就十来个平方。
靠窗的书桌上有油灯,钢笔、书和纸笔堆成小山,右手边竟还有个收音机。
那玩意儿不是稀罕东西,但用的电池是外贸货,就是他也没渠道买到。
床上棉被崭新,木衣柜里挂的全是新衣服。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低头这么一看,发现卓新亮脚上竟然穿着双塑料拖鞋。
这正儿八经可是稀罕物。
“全是小峦用祖上留下的金子换来的。”卓新亮早习以为常。
轰隆——
屋外乌云翻滚,大雨终于落下,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作响。
寒气从窗外钻进,冷得刘师长打了个摆子。
卓新亮见状,忙从床下拖出个木箱子,取出双兔皮靴子来。
“爸,你先换上暖和暖和。”
刘师长捧着靴子,又是一脸惊诧地沉思起来。
“你上辈子可真是积德不小,能遇上小峦,要不今个儿这么大的雨,你冻都得冻死。”
说起雨,卓新亮神色迅速冷凝下去。
“小峦说这场大雨要下很久。”
“咱们江柏县地势高,就算下半个月这么大的雨也没事。”
来之前刘师长就专门找气象局的战友专门问了下雨之事。
人专家还嫌他乱放屁,如果江柏县都淹了,那旁边几个县城恐怕要发大水。
“希望如此吧……”
比起专家,卓新亮当然更相信峦星河。
峦星河说下雨就下了,说雨要提前就真的提前了。
但话不能放明面上说,于是只得含含糊糊地感慨两句就作罢。
“明早雨一停我就下山。”
没想到山里一下雨就这么冷,刘师长裹紧棉衣,赶紧穿上兔皮鞋。
一整夜大雨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弥漫的水汽让整座山都笼罩在朦胧中。
屋后挖的排水沟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沟底浅浅雨水流向山下。
峦星河的预言很快成真。
在大雨下到第六天时,靠近水库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江柏水库垮塌了。”
峦星河从山顶下来后无奈告诉众人。
裹挟着树木和动物尸体的洪水从水库冲出,形成了条如巨龙般恐怖的洪流。
众人站在屋子前就能瞧见洪水流过。
雨水村地势虽然不矮,但逐渐上涨的洪水还是淹到了村里。
“洪水,竟然真的有洪水!”
县城内情况如何尚不清楚,山上众人由最开始的能在山里走动走动到后头只能待在屋里活动。
山里气温本就比外界低,加上连日下雨,上了年纪的几人早已穿上厚重棉袄,还用上了炭炉烤火。
氤氲雾气缭绕的屋内,大家围成个圈,葛宁时不时搅动一下锅里炖煮的母鸡。
比起刘师长几人的忧心忡忡,她只是冷漠地望着外面。
“葛奶奶,你是给妹妹织毛衣吗?”
天气阴沉,屋内也不适合看书写字,两个孩子好几天都没上课。
峦娟翻了两遍小人书,无聊得只能找葛宁聊天打发时间。
“先给妹妹织,再给你织件花毛衣。”
冷漠的神色褪去,葛宁露出个慈祥的笑容。
“奶奶也可以给家人织毛衣,等我爸上县城给您寄。”峦娟提议,摇头晃脑地一派天真。
峦星河清理完沟里的残渣进屋时恰巧就见葛宁面上一闪而过的晦暗神色。
“奶奶没有家人了。”
“啊!”峦娟吓得赶忙捂住嘴,求救似地看向峦星河。
“前几天不是刚收到家里回信吗?”卓新亮奇怪。
拿到信的那天顾国洋两口子高兴得整宿没睡,一直等第二天忙完全部的事才回房间去看信。
这才七八天而已,怎么态度就急转直下了。
顾国洋苦涩地摆了摆手,面上失望之色逐渐累积,最终化为一抹自嘲的笑意漾开。
“两个孩子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诸多无奈和心酸。
众人默
特殊时代背景下,多得是怕连累自己而撇清关系的人。
亲生子女尚且如此,又如何能要求亲朋好友做到不离不弃。
“连自己爹娘都能抛弃的人,你们何必留恋。”刘师长一声怒吼直接打破屋内气氛。
卓新亮立即反应过来,抬手在屋里一通比划。
“我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我说啥了!”
峦叔公神色一瞬跟着暗了下去
说起命运,忐忑更甚,前半辈子一句话说错就要丢掉脑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也要忍受他人非议。
儿女……
那根本是梦里都不曾出现的东西。
悲伤持续蔓延间,一只手轻轻搭上峦叔公肩膀。
峦星河笑眯眯地冲他点了点头。
“丽丽那孩子说想吃烧饼。”
峦叔公笑,目光飘向熟睡的孩子……最终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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