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鹤轩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早就跟你说过,他非善类,你偏不听,差点被人摆一道吧。”
“我知道了,你还要说多少遍?”林越淅夸张地捂住耳朵道。
梁鹤轩没有理会林越淅,他转过头对谢衿拱了拱手道:“告辞。”
谢衿浅笑着回礼。
梁鹤轩今日很满足,经过一下午的交流,他发现谢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己说什么他都能接下去,一点不像从前那般痴傻蠢笨。
智成院有谢衿和林越淅在一块,他也不用担心林越淅会学坏。
谢衿在府中休养了整五日,膝盖上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
这日,谢衿照常去智简书院上学,马车刚在智简书院门前停稳,就听到一道爽朗的声音,“谢衿,你来啦。”
马车的门帘被一把扯开,林越淅嗖的一下钻了进来,拉着谢衿的胳膊就要往马车下走。
“你慢点。”谢衿被拉得猝不及防,他使了巧劲,挣脱开林越淅的手,“怎么了?”
“看热闹去。”林越淅语气中隐隐含着些幸灾乐祸。
谢衿不解,他跟着人下了马车,便见智简书院的门前乌央乌央围着一群人。
“你的马车冲撞了小爷我,还不赶紧滚过来道歉。”一道蛮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人接了话,“凭什么让我跟你道歉,明明是你自己站在马路中间,被撞了也是活该。”
接话这人的声音谢衿很熟,是石照。
林越淅领着谢衿突破人群,挤到前面。
只见石照与一人面对面地站着,脸上都带着怒火。
“怎么回事?”谢衿疑惑。
粱鹤轩正好站在一旁,他听到谢衿的声音转头道:“石照的马车撞到了贺华阳,俩人正对峙呢。”
“我不管,今日你不和小爷我道歉,就休想进书院的门。”贺华阳双手叉着腰,大刺刺地挡在书院门口。
石照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太过分!”
贺华阳丝毫没把石照放在眼里,他抽空朝林越淅的方向抛了个眼神,林越淅悄悄弯起嘴角。
这一幕正巧被谢衿看个正着,他瞬间明白面前这场闹剧是有人故意为之。
谢衿对贺华阳没什么印象,应该也是林越淅狐朋狗友里的一个。
谢衿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石照如何处理这尴尬局面。
两方僵持了片刻,石照突然抬步走向贺华阳,众人皆以为他会和贺华阳正面硬刚,没想到他却开口道:“华阳,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争执不休?”
贺华阳也没想到石照会来这么一出,他的目的是为了让石照难堪,而不是轻易把事情揭过去。
正当贺华阳准备继续激怒石照时,智简书院的大监院不知从何处赶来,大喝了一声,众人闻言立马往书院里跑。
谢衿被膝盖还没完全好,走不快,他慢慢朝书院踱步,只听一声马儿嘶鸣,石照的马车突然像是受了惊一般,疯也似的朝前奔去。
马车奔去的方向此刻只有谢衿一人,林越淅率先发现了异样,他脸色一变,大喊一声“谢衿”后便飞上马背,想拉住发了疯的马。
谢衿听到林越淅的喊声,转头之际就看到朝他奔来的马车,谢衿心头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朝一侧躲,可奈何马车奔得太快,根本就躲不过。
眼见着马车要撞过来,谢衿下意识闭上双眼,心道自己这是跟车祸过不去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谢衿只觉自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他睁开双眼,入目的是萧谙风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萧谙风抱着他缓缓落地,谢衿一直盯着人的脸看,一直到萧谙风把他放稳在地,他才回过神。
鼻间还残留着那抹熟悉的清香。
短短几日,萧谙风救了他两回。
还未等谢衿抬手感谢,萧谙风已经转身离去。
谢衿看着萧谙风高持端正的背影,心中一动,正要追过去,就听不远处马儿止不住的嘶鸣声。
谢衿望过去,只见林越淅挺着腰坐在马背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手拽缰绳,硬生生地稳住了马。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一直到林越淅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他们还未反应过来。
谢衿率先抬手为林越淅鼓掌,一瞬间,人群中便响起激烈的掌声,伴随而来还有一些赞美之词。
就连原来觉得林越淅不可教的夫子们都很满意林越淅的表现。
方才若不是林越淅稳住马车,必将酿成大祸,智简书院的北侧便是集市,马车如果奔入集市,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掌声的林越淅瞬间红了脸,他还从没被如此夸赞过。
林越淅脸上的得意表情在触及到谢衿时变成了担忧,他大步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谢衿一番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谢衿轻声回应,“西璟好骑术。”
林越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又道:“都怪石照,要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出此乱子。”
一直未出声的梁鹤轩见二人都没事才放下心来,“你们俩没事就好”
谢衿没说话,他抬眸看了一眼林越淅,林越淅莫名有些心虚,他刚要问怎么了,智简书院的上堂钟声突然响起,三人匆匆朝课室走去。
这日上午的课仍旧是程夫子上的文课,方才书院门口发生的事程夫子未亲眼看见,却也有所耳闻。
他虽然不待见林越淅,但也表扬了他一番。
一整个上午,程夫子都端坐在前方讲着《礼篇》里的内容。
智简书院有个惨无人道的规定,每次上课不是一上午就是一下午,中间没有休息,是以在程夫子讲课的过程中,不是有人打瞌睡,就是有人要出恭。
课堂秩序颇为混乱,而谢衿自始至终都端正地坐着,听程夫子讲课。
程夫子早已习惯乱糟糟的课室,乍一看认真听他讲课的谢衿还有些不习惯。
讲课过程中,程夫子时不时地提谢衿回答问题。
程夫子的一些思想对谢衿来说过于迂腐,谢衿尽量按着他的思维回答问题,但仍带有现代人的想法。
“学生认为,礼仪应该更多地注重简洁,明了和实用,而不用太过繁琐复杂,如此这般,便可节约开支,把钱用在该用之处。”
此话是回答程夫子“礼节的表现形式”一问。
谢衿的问答不仅让程夫子感觉惊讶,也让课室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家中娇生惯养长大,自然没有节约这一意识。
程夫子出生贫苦,对铺张浪费那一套很是痛恨,但当朝奢靡之风盛行,他再有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没想到今日是谢衿说出了他一直不敢说的话。
程夫子没有表扬也没有苛责谢衿,只让他坐了下去。
一上午的文课终于快结束了,课室里的学生差不多睡倒了一大片。
林越淅原本因为谢衿还能听半个时辰的课,最后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堂钟声响起,他才猛得惊醒。
程夫子一向不喜欢拖课,钟声一响,无论他讲到哪里,都会停下来。
“走,吃饭去。”林越淅揉了揉大阳穴,他直起身招呼着谢衿。
谢衿没理会,而是在面前的宣纸上写着字。
林越淅走到谢衿身侧,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很认真地对上谢衿的双目,“你小时候是不是被驴踢过脑袋......”
谢衿:?
“前几日才好?”不然怎么变得如此厉害,连程夫子的课都能忍着不睡。
“想什么呢你。”谢衿无语地推开杵眼前的林越淅,站起身,“还去吃饭吗?”
“吃,当然吃,去智启院叫上鹤轩。”
二人出了智成院,便瞧见从智启院出来的粱鹤轩,三人结伴朝梅香阁走去。
在去梅香阁的路上,遇到好几个要和林越淅打招呼的人,他们均被林越淅今早的英勇身姿所折服,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崇拜。
林越淅的嘴角差点要翘到天上去。
到了梅香阁,座位都差不多被坐满了,不过林越淅有专门的座位,他带着谢衿和粱鹤轩坐了过去。
桌子上已然摆着各式的菜肴,色相虽然不如知味阁的,但是味道还算不错。
三人一阵风卷残云,很快便吃饱了。
此刻距离下午上课还早,三人决定去翠微亭坐坐。
翠微亭位于智简书院的后山之上,一颗榆树正好挡在了亭子的上方,即便是夏日也不觉得热,是午憩的好地方。
三人很快到了翠微亭,林越淅正准备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就听谢衿问,“说说吧,今早在书院门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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