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软的神
◎我怕我不想走◎
“为什么丢掉?多可惜啊!”白小梨不肯。
要不说是亲舅甥呢, 白小梨的反应和龙子云几乎一模一样。
周凛冬点点盒子上的尺码道:“上次试过,用不了。”
“怎么会……舅舅用的就是这个呀……”她买的就是大号呀!
白小梨闷闷不乐,她顺着周凛冬的手指仔细瞧,果然看到了上面适宽范围50mm以内的标注。
好吧, 那周凛冬确实用不了, 白花钱了。她咂咂嘴, 郁闷了。
周凛冬无奈笑笑:“走吧, 饭做好了, 喂小猪咪吃饭了。”
小猪咪乖乖巧巧吃饭, 慢条斯理享受着周凛冬亲手为她做的美食, 食欲大开的她竟然吃完了一大碗米饭。
捧着空碗碗找周凛冬要表扬,白小梨笑弯了眼睛:“还要还要!”
周凛冬放下自己第六碗,起身去给她盛了小半碗回来, 嘱咐:“已经吃很多了, 当心积食。”
“可你做饭太好吃了!”白小梨突然顿住,“周凛冬, 舅舅说你大学上的国防专业,毕业后直接进部队了, 那你怎么学的做饭?”
他这样的人,会有时间学习家务吗?
“小时候学的。”周凛冬摸摸她的脑袋, 提醒她专心。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被他那么一摸, 大脑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被爱感, 像流浪好久的小猫咪终于遇到了它心软的神,只想在他的怀里打滚撒娇。
白小梨眼睛瞬间变得好亮, 用力点头, 把碗里的饭菜一扫而光。她舍不得浪费周凛冬为她付出的任何一点爱意。
今晚周凛冬洗碗的速度格外慢。
交往已有一段时间了, 周凛冬却没来得及、或许也不太想把自己的过去全部托出,特别是关于家庭的。
有些事情过去太久、埋得太深,他自己都差点忘了。
直到今天白小梨蓦地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周凛冬才回想起来那段恍如隔世的时光。
那年他爸爸去世,妈妈悲痛欲绝,赶走了家中佣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七岁的他没吃没喝,饿得实在没办法了,便开始学习做饭。
他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十指不染阳春水,起初做出来的东西极其难吃,只能勉强保证他饿不死,后来熟练了,味道竟越来越好,一度治好了母亲的厌食症。
可惜在他决定当消防员后,母亲的病又复发了。
关上水龙头,周凛冬神色怔怔,麻木地转过脑袋,冷不防吓了一跳。
白小梨正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好奇,像只抓心挠肺的小猫般攥着双拳,跃跃问:“你在想什么?”
周凛冬罕见发呆,职业和阅历使然,他做什么都很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所以每当他流露出迷茫的神情时,都显得他特别可怜。
对,就是可怜。
强悍的大型动物也有舔舐伤口的时分,他蜷缩着,把自己藏起来,紧紧闭着嘴巴。
白小梨死死盯着周凛冬。
她非常确定,周凛冬没有自己的爱好。
这个世界,除了队里的战友、思想跳脱的舅舅,再加一个弱小的她,没有什么能让周凛冬露出真正开心的笑容。
他没有可以取悦自己的事物。
怪不得他总是待在消防队里,拼命出任务,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闲下来要做些什么吧。
周凛冬擦擦手,抿唇道:“没什么。晚上想做点什么?”
白小梨反问:“你想做什么?”
周凛冬愣住,哑然失笑:“当然是陪你,明天就要归队了,又一周出不来。”
“周凛冬,我们打游戏吧。”白小梨掏出手机,“王者荣耀,我给你当辅助。”
说干就干,她拉着周凛冬的手,强将他拖上楼。
周凛冬宠溺地摇摇头,躺上床后,给白小梨的腰下垫了两个高度合适的枕头,打开了游戏。
白小梨以前慢慢的,没怎么打过游戏,她也不喜欢玩,只是想观察下周凛冬的表情。
但很快的,她没功夫注意周凛冬了。
由于她太菜,队友开麦狂喷,白小梨脸憋红了,可她性子软,不会骂人,只能打开麦克风,绵呼呼地说:“不好意思,我是新人来的……”
队友沉默了下,转而喷起周凛冬。
“你带妹子就好好带,光顾着打野,把妹子扔给对面乱杀,还是不是男人了?”
白小梨偷瞄周凛冬。
他穿着纯白的家居服,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姿态慵懒松弛,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足部宽而厚,英俊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唯独双手不断操作。
见他不为所动,队友疯了:“草草草,打野的你干嘛呢?抢我人头资源?故意的是吧,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在队友跳脚的咒骂声中,一局结束。
白小梨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中显示的胜利图标。
这就赢了?
嗯?
总共五人的队,她菜的一批,队友骂人摆烂,好好打的只剩下周凛冬一个。
可周凛冬竟然带他们躺赢了。
周凛冬抬眸:“还玩吗?”
“……不玩了。”感觉智商被碾压了。
大抵天才的烦恼就是做什么都很轻松吧,白小梨哭丧着脸躺好,周凛冬捧起她的颊肉,对着她一顿搓圆捏扁,慢慢翘起唇角。
谁说他没喜欢的事?
折腾白小梨不就是?
明天他就归队了,白小梨有些舍不得地抱住了他,声音瓮里瓮气:“周凛冬,又要一周看不到你了,我们亲亲吧。”
她仰起脸,在男人讶异的眼神中,轻轻印上他的喉结。
那颗突出的球体滚了滚,发出一下模糊低沉的气音。
周凛冬明显僵硬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只好再亲亲他的嘴巴,学着他的样子,探出一点舌尖,在他干燥的唇片上微幅描摹。
攥在腰侧的双手越来越大力,隐约有股马上要被他攥烂的错觉,她张着口吐息,埋怨:“你倒是张嘴呀……”
周凛冬伸手关了灯。
室内一片黑暗。
血肉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她很不合时宜地想起网络上一个段子,和双开门冰箱做会看不到天花板。可她无法得到答案,她本身也什么瞧不见。
周凛冬没有立刻回应她笨拙生涩的吻,而是控着她的双手,保持着两人皮肤之间一定的距离,沙哑且干涩地问:“真的要亲吗?”
“嗯……”她想。他们已经一周没有亲亲了。
周凛冬松开她的一只手。
她虽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他皮肤中弥散开的热气稍稍远了些,向左移去。
白小梨茫然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干什么?”
金属滚轮滚动的声音亮起,然后是塑封被拆开的窸窸窣窣,周凛冬浓浓的鼻息重新回到她的额前,于她眼皮落下密集的吻。
白小梨知道他拿了什么,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她揪住他的衣领,周凛冬却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强壮的双臂抬起,褪掉了上衣,她仿佛能看到他令人望而生畏的胸肌和腹肌,他宽阔流畅的肩膀,以及侧颈条条炸开的粗筋。
没有依靠的人会失去安全感,尤其是在黑暗中,大概是察觉到白小梨的慌张,周凛冬伏身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腋下。
“抱我。”他低低道。
白小梨抱了,可是他的体型数倍大于她,她完全展开双臂,也只能勾住他的一点。
第一吻落在嘴角,最是温柔的轻啄,他抬头盯着她唇心看了一会,隐忍地偏过脸,将后续的吻撕咬在她的颈间。
他第一次向下,不过隔着衣服。
白小梨被他亲得七荤八素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周凛冬抽出自己那根手指,戳戳她的脑门:“小得要命,还敢勾我。”
白小梨脸红:“你再、再试试……”
“你也不怕受伤。”周凛冬下了地,苦恼地搓了搓脸,“我是你老公,不是畜生。”
冷静了一段时间,他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不要进来。”
他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俩人皆是头一遭,经验稀缺,课本和纪录片的知识只是纸上谈兵,真到了社会实践这一环,都有点懵。
周凛冬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小,把所有原因归结为她年纪不大,还指望再养几年她能自动长大呢。又纯又愣。
换掉湿湿的睡衣,体温很高,她把空调温度降低了一点,莫名看到了他刚才从抽屉里拿出来的大象盒子。
适用范围72-80mm。
big boy,big horse。
和畜生也没差多少了,谢谢。
第二天,白小梨送周凛冬回了消防队。
她从后排拿过小医药箱给他,细细叮嘱:“药和纱布我都按天分好格子了,你每天拿出来换就好,后背上还没愈合的那道伤不要沾水,洗澡前让别人给抹点金霉素上去……”
周凛冬瞳仁漆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刚强的男人看人的眼神也是野蛮强硬的,攻击性极强,眼神所到之处,像是急迫滚灼的吻一般侵过她的全身,白小梨被他瞧得脸赤心烫,垂下了头,把东西塞给他:“……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周凛冬接过箱子下车。
白小梨目送他到车库,拉开车门,赶忙跑到大门外,追着他的身影一直看,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才失落地收回目光。
他没有回头,以往都会看一眼她的。
手机震了,白小梨却没心思去查看,她回了车上,望着刚刚还坐着人的副驾驶出神。
周凛冬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白小梨接通,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周凛冬说:“小梨,我不敢回头。第一次和你单独相处了这么久,怕回头看见你站在那等我……我怕我不想走。”
作者有话说:
双开门冰箱之天花板传说
第52章 拉好窗帘
◎晚上在家等我◎
*
周凛冬归队的当夜, 白小梨就有点不习惯了。
她在自己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玩玩手机,一会看看视频数据,最后愣愣转身, 抱住了周凛冬睡过的那个枕头。
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她偷偷嗅了一口, 像中学生和暗恋的男生擦肩时延长的呼吸。
他很爱干净, 身上永远清清爽爽, 有种太阳曝晒过后的香味, 他家世显赫, 却喜欢用二十几块钱一瓶的男士薄荷洗发水,一罐子能洗全身,但给她买的护肤品无不是几千上万的大牌。
现在这个枕头上隐约也能捕捉到这种薄荷味道, 很浅很浅, 浅到几乎要消失了。
白小梨忍不住想,周凛冬今天是不是也很难入睡呢?他会想念她的味道吗?
她可怜巴巴地给周凛冬发了条“我想你”的微信。
已经深夜一点多, 周凛冬肯定睡了,她没指望能得到他的回复。她只期盼第二天他一睁眼看到时能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人一熬夜便容易胡思乱想,白小梨甚至回顾了他俩刚开始认识的阶段。
她喜欢周凛冬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 周凛冬这种男人,一旦靠近了解了, 没可能不喜欢。
相对比下, 周凛冬对她的执着十分没道理。
他说他是一见钟情,白小梨却觉得没头没脑。周凛冬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前有张扬明艳的叶笔柔姐姐, 后有性感火辣的曲沫婷, 听说队里还有清纯可人的后勤干部……
周凛冬是怎么挑中她的?
想不通。
白小梨折腾到三点半才睡, 早晨八点起床的时候,脑瓜子都快炸了,她赶忙洗漱,急急敲开了蓝蓝的房门。
蓝蓝揉着眼睛出来,白小梨抱起她就要走,蓝蓝愣了一下,大喊:“姐姐,我们放暑假了呀!”
白小梨震惊:“啊?什么时候?”
“前几天。”蓝蓝小大人似的挑眉,“你最近都去陪周叔叔啦,不记得我放假了。”
也是,七月初了,孩子们放假了,而她在周凛冬家住了一周,对此毫不知情。
“抱歉,吵醒你了。”白小梨抱蓝蓝回床上,亲亲她的额头,“继续睡吧,十点姐姐带你去水上乐园玩。”
蓝蓝哼哼:“也没有啦,你不在,爸爸妈妈每天忙着给我生弟弟妹妹呢……”
被迫得知舅舅舅妈造小人计划的白小梨嘴角抽搐,她认为她有必要提醒一下舅舅,少儿不宜的动静最好小一点。
仔细算算,舅舅和周凛冬同岁,才二十九,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不是她一直赖在家里,舅妈恐怕早怀二胎了。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手机。
昨夜的微信周凛冬还没回,她顿了顿,没再打扰他。
起都起了,她顺道下楼买了趟早饭。
回来时龙子云刚起床,舅妈春光满面、却神色疲惫,显然是被龙子云要狠了,嘴唇红红肿肿的。
白小梨看傻了眼,舅妈连忙躲到龙子云身后,娇嗔地捶他后背。
夫妻二人双双晚起,还耽误了做早饭,大碗狗粮炫得白小梨食欲全无,龙子云让舅妈睡会再去市场,自己拎着油条豆浆出了门。
白小梨追上他,犹犹豫豫道:“舅舅……”
龙子云一脸不耐烦:“干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梯门开了,龙子云大步流星,白小梨艰难问:“你们是准备要二胎了吗?”
龙子云一副见鬼的表情。
“什么二胎?你觉得我养得起第二个?”他还欠着周凛冬五十万房款呢好吧,“滚一边儿去,上班了!”
走了几步,他又回来了,语气诚恳:“那啥,小梨,要不你去周凛冬那住几天,嗯……不是嫌弃你在家碍事,绝对不是。”
主要白小梨不在,老婆叫得很起劲,他喜欢。
昨天白小梨一回来,老婆又不张嘴了,他不喜欢。
反正周凛冬那边条件好多了,他也没几年好硬了,寻思委屈小梨一年半载算了。
白小梨给他打开车门,忙不迭答应:“好的、好的,你放心。”
送走龙子云,白小梨挠了挠头,为难地给周凛冬发了第二条消息。
「周凛冬,我可不可以到你家住一阵子,舅舅嫌我烦了。」
周凛冬秒回:「好的。」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白小梨似乎已经看到他板起的一张脸。他手指很粗很大的,普通人单手玩着有些吃力的大屏手机,在他的庞大映衬下仿若儿童玩具,前天晚上,他用那样粗的手指……
脸颊忽然一烫,白小梨嘟囔:“车库一点也不通风呀……”
都是车库的错,和她思念周凛冬没关系。
她有意多聊几会,可一想到周凛冬的忙碌,又生生压下了那种渴望。
倒是周凛冬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捏紧了手机,不禁期待他的下一句。
周凛冬:「上午忙吗?能去pax商场门口等我吗?九点会到那里做消防例巡。」
白小梨心脏一紧:「马上。」
pax就是周凛冬家旗下的那个大商场,距离这里只有十分钟脚程,白小梨顾不得吃饭换衣服,头一掉,立马跑出停车场。
太阳高悬,烈日灼人,踩着的地面热烘烘的,她早晨起猛了,头发扎得随意,眼看快要散了,她管不了,干脆扯下皮筋,一刻不敢耽误,用尽吃奶的力气冲向pax大门。
商场尚未开门,广场上一个人没有,她孤零零站在那里,像只迷路的小动物。
世界奇异地旋转起来,她不知道那是她来回转圈导致的。
三辆消防车映入眼帘,巨大鲜红、气势磅礴,像她端正凌厉的周凛冬,白小梨蹦着招手,尽管消防车还隔着好远好远。
车内的小伙子们吆喝着起哄:“哟,这不是小白姐嘛,怎么在这儿啊,该不会是队长叫来的吧?”
周凛冬嘴角噙笑,一言不发,只凝望着白小梨渐渐放大的身影。
车辆即将停稳,他看着白小梨像只小狗狗一样兴冲冲跑到副驾驶门下,仰头望他。
她眼里好像永远有星星,亮闪闪的,周凛冬怔了片刻,推门跳下,轻轻抱了她一下。
“我也想你。”他隐秘地蹭了蹭她的发顶,转瞬退开。
一秒钟不到的拥抱却能填满两颗跳动的心脏,克制的眼神紧随其后,黏着在她的脸上、颈侧、最后是唇瓣。
周凛冬说:“回去吧,我要忙了。”
白小梨拼命点头,用目光送他进商场,他身上的橙色消防服比晨阳更光辉,那根腰带将他的比例完美切割,仅看背影也知道那是个不可多得的英俊男人。这是她的男人。
周凛冬突然滞足,回头望去,白小梨仍在。
他挥挥手,示意她不要等了。
白小梨还是那样点头,乖得他心都碎了。
周凛冬的伤还没好利索,出不了警,只能做些消防巡查之类的不太激烈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并不简单,需要带消防员了解这里的地形和消防设施的分布,繁琐且庞杂,看起来无用,可万一不幸发生火灾,消防员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直接关系着灭火速度如何。
他在这一片当了六年火警,对片区内的所有建筑物烂熟于心,新消防士却不见得,周凛冬讲解得很仔细,专注的侧脸令提前到岗的不少柜员怦然心动。
周凛冬对这种意味不清的目光早已习惯,全当不知情,他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刚才只匆匆见了白小梨不到五秒。
其实最初今早的巡查地点并没定在这里。
他看到了白小梨的微信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想看一看她,也想让她看一看他。
他们之间总像有根绳子在连着,那根绳子平时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存在感,可每当人沉寂下来,那根绳子便开始摇摆挣扎,牵动他的心。
消防巡查和基础演练在商场营业前结束,两组人列队跑回车上,周凛冬是最后一个,他关上车门,不抱希望的目光在广场搜了一圈。
没有白小梨。
他又瞧了瞧大太阳,很炽烈,一个小姑娘站在下面不出五分钟就会晒红皮肤。
“走吧。”他移开眼。
他无聊地看着旁边的侧视镜,今天是周一,绝算不上商场好流量的时间,不过pax定位高端,本身不受工作日的影响,加之某箱包专柜发售新品,还是来了不少人。
茫茫人海五颜六色,有的骄傲如孔雀,有的矜贵如美丽的金子,周凛冬快速览遍这些,在捕获到藏在柱子后的一道小影子时睫毛猛地颤动。
怎么会……
她怎么能等他一个小时?!
他愕然回首,却被消防车巨大鲜红、气势磅礴的车身挡住了视线,像穿在他身上的那套制服,像国家给予他的责任重量。
他眉目微怔,愣愣转回头,通过镜子看到白小梨从柱子后走出来了,她呆呆地站到从这块镜子中消失。
她这次没蹦着挥手。她觉得周凛冬看不见,就那么大咧咧地把自己的失落和孤单表现出来了。
倒也没时间难过太久,她还答应了蓝蓝去水上乐园玩。
白小梨悄然收拾好自己的不舍得,匆匆回了家,叫醒酣睡的蓝蓝,在乐园里疯玩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接了龙子云下班,一家三口在必胜客吃了顿大餐。
擦掉蓝蓝嘴边的番茄酱,手机忽然震起来了。
是周凛冬发来的视频邀请。
慌忙整理了下头发,撑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白小梨按下通话键。
“周凛冬,晚上好呀!”
周凛冬穿着训练背心,肌肉精壮漂亮,那张压迫感极强的脸没有笑,反而轻轻皱着眉,显得比平时更为冷冽,白小梨注意到他胳膊上凸起的青筋,盘根错节,这种在其他男人繁殖部位上才会出现的东西,周凛冬的两条粗臂上很多。
“在哪?”
白小梨照了照蓝蓝和舅舅:“在必胜客吃饭。”
“晚上回我们的家吗?”
白小梨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他的别墅:“对……”
那边似乎有人在喊他了,周凛冬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站起了身。
“九点在家等我,拉好窗帘。挂了。”
他说挂就是真的马上挂。
白小梨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特地嘱咐拉窗帘?
他想干啥?
作者有话说:
嗯嗯哼哼,男人想女人最直接的表现……
第53章 温柔野兽
◎吃瘪的周队长◎
饭后龙子云和小梨带着蓝蓝在商场转了转, 到了舅妈下班的点,一家人整整齐齐回了家。
白小梨背起电脑包和新一期公众开放日的策划方案准备去周凛冬家,龙子云却莫名其妙给她塞了五百块钱。
白小梨瞳孔地震。
要知道五百块钱对工资全部上交的舅舅来说可是天文数字!
她没敢接。
“舅舅,我有钱。”白小梨的短视频账号是有参加平台流量激励的, 靠数据拿钱, 她也挂上了家用消防器材的小黄车, 业绩全部计入当初公司对她多有提携的冀平名下, 每月拢共三四千, 不多, 但足够她生活了。
“咿——”龙子云大妈脸摇头, “小姑娘家家的,拿着,买点好吃的。”
白小梨太阳穴开始跳了:“舅舅, 你有话直说吧。”
龙子云笑得像朵灿烂的大菊花:“这不是蓝蓝放假了吗, 我和你舅妈上班忙,你把蓝蓝接走吧, 省得那边没人陪你,你害怕。”
白小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便答应了:“但是周凛冬回来那天我要把蓝蓝送回来哦。”
她给蓝蓝收拾好课本和衣服,带娃走了。
又能住大别墅了, 蓝蓝显得很兴奋,打开客厅的电视就看起了动画片, 保险柜里有管家每周更新的零食和饮料, 白小梨挑了最清淡的几种给她,蓝蓝很是懂事, 小心翼翼铺了块餐垫在身下, 以免食渣弄脏周凛冬的纯进口羊毛地毯。
白小梨想到周凛冬九点要和她视频, 很紧张地摸了摸蓝蓝的头:“姐姐九点要忙一下,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要打扰姐姐,知道吗?”
蓝蓝咯咯坏笑,不说话。
白小梨总觉得这孩子看出来了什么,一阵羞耻,落荒而逃。
她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又用护肤品全副武装了身体,最后从衣帽间挑出一套漂亮的白色睡裙穿上,照了照镜子。
小孩似的一张脸青涩稚嫩,姣好身材被宽松的睡裙遮掩了大半,没有一点女人味。
这样可不行。
周凛冬让她拉窗帘,就是要和她视频那个的,对吧?
她气鼓鼓地拉下一些领口,显出一点成年女性的性征来,才满意坐在了床上。
窗帘早已拉好,时间差五分九点,她深呼吸,耐心等待周凛冬的电话。
然而九点十分了,周凛冬都没消息。
她很想给周凛冬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却又害怕打扰他工作,这么干等下去她心里不好过,干脆去陪蓝蓝玩了。
姐妹俩聚精会神地看着精灵梦叶罗丽,白小梨感叹于现在儿童动画片的制作精良,没注意到落地窗外驶进来的一辆轿车。
蓝蓝噔噔噔跑到门口,门同时打开,她张开短呼呼的手臂,嫩声喊:“周叔叔!”
“嗯。”周凛冬原本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僵硬,露出一副吃瘪的表情。
白小梨则惊喜地飞扑过来:“周凛冬!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视频吗?”
周凛冬虽然烦躁,但还是托住了她的小屁屁,把她抱在了胳膊上。
“我让你在家等我,就是要回来的意思。”怀里捧着软绵绵的白小梨,周凛冬呼吸不免发紧,勉强正声说话:“背部伤口裂了,明天去医院一并复查脑补ct,给了三天病假。”
他低眸看了眼蓝蓝,满脸无奈。
他想着给白小梨一个惊喜,不过很显然,现在被“惊喜”到的只有他。
“蓝蓝,你爸爸呢?”周凛冬若无其事走到沙发坐下,却没松开白小梨,把人按在他的胸前,扣紧腰枝往里压。
白小梨狼狈低下了头。
她感受到了,周凛冬的坚硬。
这没什么,问题是蓝蓝还在,她害臊。
蓝蓝懵懵懂懂道:“爸爸和妈妈要生弟弟妹妹,不让蓝蓝在家。”
周凛冬冷笑,二话不说,给龙子云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周凛冬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蓝蓝眨着眼解释:“周叔叔,别打了,爸爸要忙到十一点呢。我听到过,爸爸说这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停下,妈妈夸爸爸好棒好厉害……唔!”
白小梨赶忙捂住蓝蓝的小嘴,蓝蓝茫然极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都是爸爸妈妈在房间里讲的话呀!蓝蓝只是重复,又没有撒谎。
周凛冬一连打了五个过去,很好,龙子云真就不接。
他看向尴尬的白小梨,叹了口气,认命地牵着蓝蓝去了客卧,给娃讲故事,哄娃睡觉。
白小梨弯腰收拾地毯上的零食和垃圾,一阵空调风拂来,吹动她的裙摆,那里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潮湿,她拉了拉裙子,脸红成一片。
不清楚是不是她的错觉。
像棵粗壮的老树,燃着火焰,烫得惊人,树冠狠狠向内弯曲。
嗓子好干,她去厨房倒水喝,身后响起一串沉稳的脚步声,顿在几步之遥的位置,目光犹如实质般扫过月光下她的背影,火一样烧遍她,她不禁缩起肩膀,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这睡裙透光,她看到的是清纯的棉布,周凛冬看到的却是别的。
她回头,周凛冬逐渐走近,面色如常,照旧严肃清冷,粗糙的手指摸索过中岛台的边缘,他比了比白小梨腰部以上的长度。
“干、干嘛。”白小梨躲开。
周凛冬的手握住她的腰侧。
白小梨扬起脸。这男人太高了,她必须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干净的下巴和锋利的鼻尖,男性突出的喉结微幅翻滚,白小梨想起上次亲他那里时的反应……
可以用失控来形容。
“蓝蓝想喝牛奶。”周凛冬目光幽深,双手略微发力,就能把娇小的白小梨整个提起来,让她好好坐在中岛台上。
白小梨只痛了一下,马上知道了坐在这里的好处——无需努力,视线基本齐平。
她晃着脚指了指冰箱:“里面有我买的牛奶。”
“嗯。”周凛冬上前两步,直到足尖抵住柜面,“知道了,一会倒给她。”
气氛古怪沉默了几秒,白小梨说:“你的伤怎么样,严重不严重,等蓝蓝睡着了,我给你换药吧。”
周凛冬还是那句“嗯”,只音节更为绵长沙哑,似乎别有深意。
白小梨垂下头,她借着模糊的光线看到周凛冬压抑绷紧的手臂,一点一点从腰侧移到了肋骨,他用的是捏的,也可以说是揉的,最后手指探究性地顿在圆滚边缘,略微勾起。
他直直盯着她:“可以吗?”
她没回答,却偏过一点头,露出自己光滑的颈部。
周凛冬不会轻易亲她的嘴,但经常吻这里。他可能并不喜欢含蓄收敛的亲吻,更偏爱放肆疯狂的啃咬。
周凛冬俯首,如她所想的一般咬了上去,她无意识地用四肢缠绕他,得到的是衣料近似被扯裂的声音。
十分钟后,周凛冬端了牛奶给蓝蓝。
白小梨瘫坐在中岛台边,双手紧紧攥着破掉的领口,双膝并起,趾尖委屈地蜷缩成一团。
当绅士揭下温柔的面具,当野兽回归真实的本性,白小梨才发现周凛冬是一个多么能忍的人,自制力强到bt。
她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卧室,反锁了门。
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上,身体仍在一阵阵收缩,她摇了摇头,打开了灯。
周凛冬坐在床边,放下她的策划案,沉沉笑开:“小梨,为什么要锁门?怕人进来?”
白小梨一僵,心虚地把门打开了,那意思很明显:你不要乱来,蓝蓝听得到。
她是真怕了周凛冬了。
随便亲亲脖子都能疯成那样,别的……她想都不敢想。
周凛冬毫不在意,走到她面前,擦着她眼角残余的泪水,语气怜爱:“小梨哭了……腿酸了,是不是?”
岂止是酸。
她到今天才反应过来周凛冬当初说的酸是什么意思。
和他的腰有关。
她推开他,去洗手间冲澡。
好好的睡裙变得破破烂烂,就像代替主人遭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痛苦,白小梨把衣服扔在一边,快速洗好出来,闷闷钻进被窝里,眼泪哗哗地掉。
目光落在她颈部斑斑驳驳的印记上,周凛冬心疼地隔着被子拥住她:“小梨乖,不哭了,今天什么也不做了,不哭了,好不好?”
白小梨哭得抽抽。
“你不疼我了!”她委屈又腿酸,“以前我哭一下你就停了的,今天……”
“是我不好,来,我哄你睡觉。”周凛冬觉得好笑,就她这点承受能力,之前竟然敢勾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白小梨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去拿药箱:“还要换药,差点忘了。”
周凛冬撑起上身,利落地褪掉半袖。
小伤口好得七七八八了,那道最深的是在水里被尖锐的树枝割伤的,反反复复感染,白天工作时大概牵扯到了,又裂开了。
“还是粘上纱布吧,不然总不好。”她用医用胶带固定好纱布,继续查看他枕部的伤口。
看起来不红不肿了,可白小梨知道,那块皮肤永远不会长头发了。
“明天陪我去医院复查,有空吗?”周凛冬穿好衣服。
白小梨乖乖点头,眼神亮亮的:“真的休息三天吗?”
周凛冬搂她躺下,敲了下她的脑门:“你说呢。”
好幸福呀!
白小梨嘿嘿傻乐。
周凛冬面色一凛,声音忽然冷下:“明天把蓝蓝给我送回去。龙子云的闺女自己不带,扔给你干什么?”
“可是舅舅要上班哎……”
“之前不都你舅妈带到市场去玩的?那里小朋友多,蓝蓝更高兴。”
好像是这样的,白小梨懵懵点头。
“睡吧。”周凛冬亲亲她的脸,“明天进行下一步。”
“啊?什么下一步?”
“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别问。”他顿了顿,又说:“现在问也行,那就现在进行。”
作者有话说:
周队长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哈哈哈哈哈
白小梨:要不你还是把我莎了吧
第54章 周氏集团
◎小公司,一般般,市值也就三百个◎
男人黝黑的瞳仁里跃动着尚未餍足的浓, 粗大手指按住她锁骨上仍旧红肿的咬痕,意味不明地寸寸摩挲。
他没用力,白小梨的腿却开始酸了,是那种肌肉僵硬到不行, 连同筋卷在一起颤的疼。
她裹了裹被子, 仅露出两只眼睛, 怯生生看着他:“那我不问了, 你也别告诉我。”
周凛冬定定看了她一会, 确定她是真的不想, 把灯关了。
“好了, 别怕,不碰你了。”
他虽这么说,却起身去了卫生间。
出来时白小梨窝成小小一团, 貌似睡了。
但周凛冬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这丫头又开始怕他了。
每当他想更进一步, 她就会缩回乌龟壳壳里,得哄个好几天才能恢复亲密。
气息一缓再缓, 周凛冬将脑中多余的杂念清逐,渐渐睡去。
白小梨动了动, 偷偷转过身,用手机设置好闹铃, 借屏幕微弱的光,找准他的唇心, 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周凛冬, 晚安。”她轻声说。
一夜好眠,可能是因为白小梨在, 周凛冬竟破天荒睡了个懒觉, 七点多才醒。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 低喊:“小梨?”
白小梨巴巴从洗手间里跑出来,像只奔向主人的快乐小狗:“在呢在呢。”
周凛冬略微失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化妆了?”
“嗯……”白小梨赧然,“和你出去,想漂漂亮亮的。”
周凛冬坐起,抱她入怀,仔仔细细端量她瓷白的小脸和浓密的睫毛,感叹:“小梨一直都这么漂亮。”
化了妆更美,尤其是嘴,涂了亮晶晶的唇膏,让他移不开眼。
白小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脖子和胸前一大片咬痕,周凛冬眸光微黯,低声问:“疼不疼?”
有点。不过白小梨没说。
“不是要去医院吗?赶紧出发吧,不然堵车。”她去更衣间穿上一条连衣裙,照了镜子后又苦恼于遮不住吻痕,在衣柜中挑挑拣拣,最终换成一套高领黑色半袖和深棕色短裙的搭配。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短的裙子,稍微不自在,脸红红地看着周凛冬。
“怎、怎么样?”
周凛冬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不好看的话我就换别的……”白小梨扯了扯裙摆,转身就要换掉。
周凛冬忙拉住她:“好看,就是……”
话音滞了滞,他耳尖变得血红。
“算了,就这样吧。”他没脸说自己在想什么。
和这套衣服无关,是他思想不单纯。
周凛冬身体不好,不能开车,白小梨主动坐上驾驶位,打开手机导航。
“去哪?”
“市三院。”
白小梨愣了愣,把手机收起来了。
市三院有云城最厉害的脑科大夫,她闭着眼睛都能开过去。
那是她以前工作的地方。
发动车子,白小梨装作不经意问:“是脑震荡恢复得不好吗?”
一般复查不至于换医院的,转入医院会要求重查全部项目,很麻烦,除非上家医院治疗效果不理想。
周凛冬沉默了下,点头:“是的。昨天差点晕倒。”
这么多年他受的伤多了去了,如果不是实在太难受,不会轻易请假。
到了医院,白小梨显得十分紧张,下意识抓紧了周凛冬的手臂。
她怕碰到以前的同事,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毕竟她当初走得那么狼狈,挺丢人的。
脑科这边的检查到了中午才出结果,医生看了看片子,古怪地瞧着这位老消防员:“你没什么事儿啊,轻微脑震荡不需要治疗,卧床休息即可……你别告诉我你没休息?”
周凛冬紧抿着唇,没回答。
医生拿起笔,给周凛冬写了一张建议休息15天的病假条:“身体是唯一的本钱,不要仗着年轻就糟蹋自己,再十万火急的警情,你也是个病人。”
从脑科出来的时候,周凛冬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白小梨把病假条折好收进包里,挽着他的胳膊,带他去普外科缝线。
她一路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不敢说话。
她知道周凛冬有多热爱他的工作,这是一个遇到她之前每天都住在队里的人,而且马上就要林火季了,他就算不想,上面也会点他去的。
普外科人来人往,秩序杂乱,白小梨吃力地给他扫了号,转身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白小梨愣了一下,立马低下头。
但对方已经认出她了,热情地喊:“白小梨!你怎么来这儿了?!”
没躲过的白小梨尴尬扬一笑。
“是美林啊……呵呵,我陪我男朋友缝线。”
小护士美林眼珠子转了转,在等待区的男人身上搜了一圈:“哪个是你对象啊?”
周凛冬抬眸,视线冷冰冰的。
白小梨指指他:“就那个。”
“这么高?”美林从导诊台里出来,走向周凛冬。
“别……”白小梨试图制止她。
然而人家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到周凛冬跟前站定,上上下下扫了周凛冬一遍,没看见有什么名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小梨身上只值一百块钱的帆布包,噗嗤一声笑了。
美林挑了挑眉:“我和苟大夫下个月结婚,你来吗?”
这话说的,结婚还有问人来不来的,不应该发张请帖看人有没有空?
白小梨扯了扯嘴角,脸色有点不好了:“祝福你们,不过我下个月出差。”
周凛冬起身,把白小梨拉到了身后,温声问:“小梨,这位是?”
不等白小梨开口,美林自己先答了,她一步上前,露出一张标准的笑脸,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白小梨的中专同学,毕业后一起在急救科工作,”顿了顿,美林又笑了,“可惜白小梨只干了两个月就被辞退了。”
白小梨心虚地看了周凛冬一眼,很不是滋味地垂下了脑袋。
周凛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
“对了,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工作呢?私立的吧?”美林捂着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大惊小怪道:“该不会是什么野鸡妇科医院吧?”
医院分好多种,最厉害的是三甲,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美林口中的“野鸡妇科医院”,医资设备都不行,有些甚至会欺骗患者,让患者缴费治没得的病,有些女性生理上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硬生生被他们说成了不治不行的危症。
没有几个正经护士愿意去那里。
周凛冬越听越不对劲,他虽不懂医院这些门门道道,却能察觉美林话中对白小梨能力和人格的贬低,他蹙眉,本想说点什么,但刚好叫到他的号了,便牵着白小梨走了。
白小梨闷闷不乐,周凛冬隐秘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推开门。
年轻俊秀的大夫看着电脑,敲击键盘,周凛冬坐下,始终没松开白小梨想抽出的手。
白小梨绝望。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
怎么就这么寸,居然遇到苟大夫了!
没错,眼前的这位主治大夫正是美林的未婚夫苟大夫。
美林和她中专时就不对付,处处要和她比,可不论美林怎么努力,哪怕她不争不抢,老师都更喜欢她一些。
进入三院工作后,这种攀比呈现扩大趋势,美林总跟护士长打她小报告不说,更是勾搭了苟大夫,只因为苟大夫一开始对她展开过暗戳戳的追求。
那时她才刚十八,而苟大夫还在闹离婚……
只是没想到,她离开都三年了,美林仍然那么不依不饶地要和她比。
有什么可较真的呢?她们已经不在一个单位了。
白小梨搞不懂。
苟大夫忙完手上的活,抬起眼帘,一下就看到了僵硬的白小梨,微笑道:“小梨,好久不见。”
白小梨人麻了,不想说话。
周凛冬冷峻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看向白小梨:“认识?”
白小梨冷汗直流:“嗯,是以前急诊科的同事,也是刚才那位护士的未婚夫。”
为撇清干系,白小梨随即对苟大夫说:“这是我男朋友。苟大夫,恭喜你,美林说你们要结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苟大夫完美的笑容滞住:“好了,开始缝合吧。”
周凛冬坐在病床上,脱下半袖,漂亮强壮的肌肉让小护士心驰神往,脸悄然变红,苟大夫也若有所思地看了几下,发出一声轻嗤。
还以为白小梨当初看不上他是眼光多高呢,不过如此。
“小梨,你男朋友是消防员?这工作挺危险的吧。”
白小梨刚张嘴,周凛冬就冷冷瞪了她一眼,白小梨识相闭嘴,他却道:
“周氏集团,我家的。”
白小梨和苟大夫都震惊了,身边的小护士盘子一个没端稳,掉在了地上。
苟大夫笑容勉强:“周氏集团?是咱们云城那个……”
“对,就是那个,上市的那个。”周凛冬面不改色,“市值一般,也就三百个亿。”
苟大夫手抖了抖。
周凛冬冷笑:“小公司,配不上我们小梨。”
白小梨崩溃转身。
大哥,你别这样啊喂!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提家里的背景吗?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吃醋啦!
苟大夫可能被打击到了,直到缝合结束都没再讲话,白小梨赶紧拉着周凛冬走了。
她小脸又热又烫,忍不住埋怨:“你跟他说这个干嘛啊……”
周凛冬绷着下颌不答,却在路过导诊台的时候,停下,直勾勾盯着美林。
周凛冬一米九几的身高相当有压迫感,别的护士不自觉躲开了点,美林却抛了个媚眼过去。
“怎么了帅哥?”
周凛冬肉眼可见地嫌弃,皱了皱眉:“小梨,以后不要和这种人联系,她见不得你好。”
美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身边的小护士们偷乐,她转过头去恶狠狠叫骂:“有什么可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消防员,还传过xrs……”
已经走远了的白小梨登时跑回去,她个子矮,蹦着高才抓住美林的帽子,大声喊:“你闭嘴!造谣他xsr的人都进去两个了,你也想进去?!以前你欺负我就算了,我不稀罕跟你计较,但你再说我男朋友一句试试?”
白小梨说罢,高高扬起巴掌,软萌的小猫咪硬做出一副猛虎的姿态,仿佛随时要下手打人。
美林当然想还手,在学校的时候又不是没打过白小梨,然而周凛冬这种筋肉怪物就站在白小梨身后,她怕占不到便宜,就呜呜哭了出来,可怜地看着诊室门口的苟大夫。
可苟大夫哪里敢和周氏集团的公子哥叫板,于是默默无语,袖手旁观。
“好了,走了,晦气。”周凛冬掰开白小梨的手,搂着她下楼。
到了医院车库,白小梨开始虚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气焰消失,换上了被人揉了的小团子脸,委屈兮兮。
“她们欺负你,我气不过。”她眨眼,泪眼汪汪,“周凛冬,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像个泼妇无赖?”
周凛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
声音很大,白小梨还没见周凛冬这么发过火,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畏畏缩缩上了车。
手还没握住方向盘,周凛冬便倾身过来,含住了她的耳朵。
白小梨身子一软,抱住了他的腰。
这次不是开玩笑,或是小孩子亲亲。
是成年人之间的炽热勾缠。
他处于绝对的力量上风,吻入她也是碾压级别的重量,深且霸道,连呼吸的权利都吝啬于她,要全部掌握在他的节奏中。
双唇分开,周凛冬看到连接他们的一根银丝,他掐着她的小脸,皮笑肉不笑:“那个苟大夫追过你是不是?嗯?”
白小梨正大口喘着气,脑袋懵懵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但我没理他,他当时还没离婚呢……”
“他对你还有感觉。”周凛冬视线下移,把手压了上去,挑开。
白小梨扬起脖子,并住双膝:“不要……”
这里好多人……
周凛冬勾了勾她的舌头,目光一寸寸暗下去。
真小,不及他四分之一,轻轻一攥,就到了舌根。
“你刚穿上这条裙子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看到这条裙子时就在想。
X亖她。一定要。
作者有话说:
哇哦!
第55章 吃醋病倒
◎爱到老做到老◎
周凛冬对白小梨的感情其实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爱她, 并且是超越了普通男人对女人的爱法,称得上没道理没底线没原则,只想把好的都给她。
一方面是他不敢伤害她,连亲吻都要小心谨慎的不弄痛她。他受不了她的眼泪。
当初找朱阿姨介绍相亲的时候他打听过了, 白小梨有没有过男朋友, 得知没有, 周凛冬乐得跟什么似的, 就好像白小梨没谈过就一定会接受他一样, 他明知道不是那样。
他就是自私, 就是想占据白小梨的全部, 他也一直以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一个男人。
可当他看到白小梨瞧苟大夫尴尬的眼神时,他几乎立刻猜到了这两人的过往——白小梨对那个男人有过好感,或许并没在一起, 但绝对动过心。
他当场就想发火, 若不是白小梨向苟大夫介绍了他的身份,他甚至想动手。
大抵男性荷尔蒙强力的男人血液里存留着大量进化时未被抛弃的bao力因子, 一旦激发出他的嫉妒,就像拉开了他洪水猛兽的闸门, 他的吻不再温柔小心,而是充满了可怕占有欲的, 理智中只剩下掠夺和进击。
这已经不叫吻了,更似单方面的惩罚。
手掌抚摸着她的面庞, 不意外摸到了她的眼泪, 周凛冬略微找回一点理性,于亲密交缠的呼吸中给她渡了一口气, 撤开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好可怜。”他说着怜悯的话, 却是在笑, “乖小梨,不哭了,回家再亲。”
周凛冬靠回椅背,侧头看着白小梨。
白小梨捂着心口急急地喘,脖子以上全红了。
周凛冬见过别人这样换气,比如溺水获救的,比如窒息缓过来的。
这才哪到哪,他恨不得吻到她心里去。他扣紧安全带。
白小梨晃了晃脑袋,等眼前的金星消失后,启动了车辆。
周凛冬没再说话,只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湿湿润润的,一直到他的第二个指节,如同甜品师在盛满梨汁的杯子里蘸过。
他低头闻了闻,到底没舍得擦掉。
汽车驶入车位,白小梨下车时腿都是软的,她不傻,她很清楚周凛冬生气了,她颤颤巍巍开了门,同一时间,周凛冬的粗臂圈住了她的腰,白小梨还没喊出声,人已经被他单手抱起来了。
她急忙搂住他的脖子,而周凛冬也顺理成章地掌住她的后脑、按向他的侧脸。
他边换鞋边问:“知道一会要干什么吗?”
白小梨哪敢答。
这男人今天疯了。
周凛冬不满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话。”
白小梨臊得抬不起头,周凛冬的目光也始终在她哭红的眼上,谁都没注意坐在沙发上的蓝蓝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俩。
周凛冬看到的时候,晚了。
他摸在白小梨领口的手一僵,对上了蓝蓝求知欲旺盛的双眼。
小朋友的眼神纯真无邪,歪着大脑袋问:“周叔叔,你和姐姐要做什么?”
白小梨愕然回头,才想起来自己早晨居然把蓝蓝一个人扔家里了!
她愧疚地看着蓝蓝,蓝蓝终于眨了下眼皮,将单纯的眼神对准她:“姐姐,你和周叔叔要做什么?蓝蓝能跟你们一起玩吗?”
周凛冬要玩的显然是小朋友不能参与的游戏。
白小梨哑口无言,周凛冬无奈叹息,把白小梨放下,对蓝蓝说:“饿了吗?叔叔给你做午饭好不好?”
冰箱里有管家昨天备好的新鲜蔬菜,周凛冬挑选了几样白小梨爱吃的,想了想,又拿出一份排骨,准备多做一道小孩爱吃的糖醋小排。
灶台燃出的火焰烧尽了他的贪欲,周凛冬拿出手机,给龙子云播了过去。
龙子云“喂?”了一声,周凛冬沉声开口:“晚上把你闺女接回去,我在家。”
“我糙?你怎么又出来了?!你不上班了?!”周凛冬此前可是没休过假的啊?
龙子云不提不要紧,他这么大惊小怪地喊一下,周凛冬莫名觉得头又开始晕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希望不是什么大病。
他关掉火,短暂休息,还是没办法缓解,只能点外卖。
他出来时脸色稍白,但神情如常,看着沙发上抱在一起的姐妹俩,轻声道:“我想睡一会,外卖点好了。”他看向担忧的白小梨,“记得叫我起来。”
他径直上了楼,顾不得换睡衣,躺在了床上。
世界顷刻天旋地转,间杂强烈的呕吐欲,周凛冬觉得刚醒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他摸了摸脑门,似乎并不烫,应当不是发烧。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白小梨唤醒了他,他下意识向她的手贴过去,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干哑喊道:“小梨……”
“你发烧了。”白小梨费力抬起他的胳膊,抽走他腋下的温度计,果然,38度5,高热。
这个高大强壮的肌肉怪物也会生病吗?
一向白皙的皮肤暗暗发红,总是自然舒展的双手此刻紧紧攥起,坚毅的面颊却呈放松状态,孩子般懵懂地看着她。
白小梨一直觉得他不像快三十岁的人,可能坚持运动,可能基因好,总之不显老,但她现在瞧出了他的疲态和隐隐约约的衰败感。
怎么会一下子发了烧呢?空调开的不大,伤口也只是轻微感染,不至于烫成这样。
该不会是心肌炎吧……过度疲累的状态下,有时是会生这种病的。
她赶忙喊来了周凛冬的司机,两人一起搀扶着他去了附近的医院。
周凛冬神智不清,到了医院白小梨便借了一个轮椅,他个子大,轮椅坐起来很拥挤,可她管不了了,推着他到处抽血化验。
周凛冬始终歪垂着头,紧闭着眼,不管别人如何叫他,他都没反应。
结果出来了。
本身就受了重伤没好,加上伤口的感染和劳累,还真是心肌炎。
周凛冬不清醒,医生只能同白小梨说话,眼带责备:“你是家属?这是累出来的病,以后要注意了,当心成为惯性病。”
白小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是消防员,当然累。
不可能不累,没办法不累,除非退役。
但周凛冬不会愿意的。
她开不了这个口。
大型动物倒下了,心揪着疼,白小梨不安地推周凛冬去输液,用湿巾蘸着酒精给他擦胳膊和脸,一直搓一直搓,晚上九点左右,他总算退烧了。
也幸好她发现周凛冬状态不好,中午就把蓝蓝送到舅妈那里了,不然要照顾一大一小,她应付不来。
周凛冬掀起眼帘,白小梨蹲在他腿边,拿着什么在给他擦身体,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要睡着了,他笑了笑,抬起头,看到自己又在医院,微微愣神。
“……我怎么了?”中午不是回家了吗?
白小梨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肩膀猛地颤了一下,她低着头,没抬眼,闷闷道:“你发烧了,心肌炎,累的。”
她声音很凉,周凛冬拽起她,心疼地擦掉她的泪水,把她抱在腿上,哑声哄:“不要哭,小梨,你知道的,我一看你的眼泪就想要。”
他动了动腰,亲了亲她的耳后:“嗯?感觉到了?”
白小梨推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可他想好久了啊。
“我好像没生过病。”周凛冬喃喃。
“你住了几次院了。”
“那是受伤,不算生病。”周凛冬抱紧白小梨,或许是因为病了,他比平时脆弱许多,搂着她就不愿意撒手了,贪婪地想要靠她更近一点,但怎么都不足够,他觉得最好把她捏碎了融进自己身体里才好。
“小梨,我是不是老了。”周凛冬迷茫,他真没生过病,发烧、感冒,从没有过,这是第一次,“我怎么一气就倒了?”
白小梨懵了:“什么一气就倒?”
“……苟大夫。”周凛冬还没忘记见到苟大夫时自己气血上涌、理智全无的感觉,那一瞬间,他是认真地想把苟大夫弄死的,没开玩笑。
白小梨哑然,这男人胡思乱想什么呢,人还有被气倒的?!
“我都说了呀,我和人家没关系,我一早就知道他有老婆,多不要脸呐……上赶着给人家当小三?”
周凛冬突然笑了笑。
白小梨仰起一点下巴看去,这人合着眼睛,干燥的唇片微微翘起,笑得一脸幸福洋溢。
“你笑什么?”白小梨一头雾水。
“我笑了吗?”说着,周凛冬又笑了一下。
说实话,他以前不爱笑,十岁丧父、母亲冷淡、干妹妹以父辈的恩情裹挟,动不动就提醒他欠了她们家一条命的童年经历,他很难过得开心。
还没长大就背上了一个消防战士的命,他无比压抑。
他是遇到白小梨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幸福的,她那双星星眼儿一瞧过来,他就能满足。
他喜欢白小梨,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一见钟情。
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不太可能,他这么喜欢白小梨,如果见过,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应该是在龙子云家吧,他去过几趟,碰到过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白小梨乖乖靠在他怀里,叽里咕噜跟他说着没营养的废话,周凛冬一一点头,不知不觉打发走了无聊的时间,液空了,白小梨给他拔下来按压止血,开车回了家。
周凛冬病了,白小梨不用太担心他会做出格的事情,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躺在他身边,摸着他刚硬的脸说:“睡吧,周凛冬,好梦。”
一切都很甜蜜安静,周凛冬刚刚有了点睡意,远方的天空就落下一道惊雷。
他猛然睁开了眼,下床拉开窗帘,望向那片暗红到邪性的乌云。
是原始森林的方向。
林火,又要来了。
他回身,白小梨也起来了,看样子是想下楼。
“你去干嘛?”
白小梨打了个哈欠:“收拾东西。”
周凛冬皱眉:“不是要睡觉吗?”
白小梨转头盯着他。
又一道粗雷劈下,映得他立体的脸部更加分明,他的眼神晦涩难明,像一段用不知名文字书写的段落,可白小梨就是能读懂,他放不下。
要是能放下,他就不是那个爱国爱家、血气方刚的周凛冬。
“我去拿医药箱、充电宝和直播支架。”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贴近他,尽管小巧娇气,却神情笃定,“我陪你去,随便做点什么都好,能陪着你就好。这样你深入火海的时候就能想到,我在外面等你,你肯定会跑好快好快,就不会受伤啦。”
白小梨转身,周凛冬无意识攥住了她的手,在她茫然回头的那一刻,他弯身吻了进去。
时间并不长,也不带任何男人的欲。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为了想要她而吻她,心神却更为激荡震撼,如同走入古老的神殿,被里面雕像所散发的神性而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一样。
“白小梨。”周凛冬紧贴着她的额头,嗓子酸苦难耐。
白小梨、白小梨,这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甜,旱地逢甘霖般的畅快与如愿以偿,不管喊多少次都会心动。
“等这次回来,我们结婚吧。光明正大走到一起,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每周多两夜外宿假,我做手术你签字,把我塞到你的户口本里去,我受勋章你在台下看着我,我把我全部的荣誉都给你。”
心爱的男人和她求婚,话还说得这么浪漫,白小梨感动得瞬间眼泪汪汪,拼命点头。
结果周凛冬又来了句。
“爱到白头,爱到老做到老。”
作者有话说:
很好很好,你小子好好惜命吧
(对了,有人看古言吗?我今天看了我的旧文《屠户家的掌中珠》,9w字,和周凛冬有点类似,沉默老马X古灵精怪的小狗,年龄差体型差,主打的就是一个无底线宠溺,有兴趣的可以去瞅瞅?当然,不喜欢也不用告诉我哈哈哈,毕竟是一年前写的了)
第56章 上房揭瓦
◎双开门冰箱传说竟是真的◎
*
那天晚上的惊雷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林火, 但根据经验来看,这是迟早的事,趁消防队还不忙,白小梨在家照顾了周凛冬几天, 心肌炎是小毛病没错, 可如果耽误了治疗, 致死率也不低。
白小梨不敢大意, 担心他去医院来回奔波太劳累, 索性把药带回了家, 亲自给他输液。
周凛冬觉着白小梨小题大做, 白小梨却认为周凛冬不拿身体当回事,见他还想爬起来给她做饭,白小梨当时就急眼了, 正巧周六, 她把龙子云给喊了过来,就那么坐着, 专门盯梢周凛冬。
说来奇怪,周凛冬这人严肃又刻板, 和谁都是淡淡的,哪怕是互相托命的苏平安, 相处时也不会多么热络,一切尽在不言中。
偏偏对着龙子云, 一见面就如小学鸡般掐架, 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 能互损几个小时不间断。龙子云经常被气得手抖脸白, 周凛冬则显出几分少年气, 扬着眉继续挑衅他。
白小梨只想笑。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周凛冬那么喜欢舅舅。
舅舅蠢萌又冲动,像头哈士奇一样生命力旺盛,总能找出点事来闹,周凛冬和舅舅在一起时,虽鸡飞狗跳,但神情一直是鲜活生动的。
敲掉多余空气,白小梨拍拍周凛冬的手背,一针扎进,不偏不倚,利落干脆。
“最喜欢你这种血管啦,粗粗大大,好好找。”白小梨贴好胶布,拿起手边灌满热水的塑料水杯,在他因输液而淤青的部位轻轻按压,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疼痛。
周凛冬自认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会有感觉,然而看着白小梨认认真真的动作、半垂着的长长的睫毛,整个人像颗白嫩嫩的小梨子一样扑在他身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被人这样周全小心地爱着,是他丧父后难能感受到的幸福。
他甜得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五天后,周凛冬彻底康复,他放不下队友,准备归队了。
临走前的一夜,他抱着白小梨看了一部消防员为男主的电视剧。
大概所有业内人士看职场剧都会存在些许不适,你说代入感强,剧中情节不算多严谨,很难入戏;你说代入感不强,碰到救火情节,周凛冬竟然为那些演员捏了把汗,他明知那是假的。
白小梨是局外人,宏大的场景只能看个热闹,她更羡慕主人公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好浪漫呀……”她慢腾腾说,眨巴着眼睛看向周凛冬,有点委屈,“你就不行,小区楼下跟我相亲,地下车库和我表白,站在窗边求婚……”
丝毫没有仪式感。
周凛冬一言不发,关掉了电视。
“你干嘛呀……”
他冷冷乜她一眼。
干嘛?
干她。
他请假回来时就做好了打算,这次必须把小梨子一口吃掉。
憋了二十九年,是该告别童男身份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大象,塞入她的掌中,周凛冬开始扯上衣。
他倾身覆来,遮住了房间里辉煌奢侈的水晶灯,白小梨这才发现,双开门冰箱的传说竟是真的。
她真的看不到天花板了,唯能看到他略微泛红的皮肤、宽阔的肩膀,和发达鼓胀的胸肌,以及落在她双侧的绕着青筋的粗臂。
她尝试攥了攥,却只握住了他一半不到的小臂,粗筋一股一股,涌动着他加速循环的血液,白小梨莫名嗓干,随着他凶猛用力的吻煨入,她慌张闭上了眼。
而她的手也被周凛冬抓着握住了别处。
她颤了颤,低声喊:“周凛冬……”
他们的体型差距明明那么大,这样亲着,她的腰才到他的胸肌左右,她是怎么碰到的……
她简直不敢想。
周凛冬蹙眉,不知好受还是不好受,绷着下颌,哑声命令:“两只手。”
她照做,周凛冬却不满她接吻不专心,又掐着她的腕子移开了。
粗糙的茧子磨着腰侧,白小梨脑袋昏昏沉沉,冷不防被他向下一扯,清醒了许多。
“乖小梨。”周凛冬摸着她的发顶,温声哄她,“抱歉,本来想多为你做一点的,但我……似乎等不及了。”
白小梨僵硬垂下眼眸。
太不匹配了,不放在一起看不会知道。
她紧张到极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好视死如归地点点头,捂住了眼睛。
“别抖……”周凛冬要疯了,“你这样我怎么舍得?”
她抖了吗?
根本没有感觉。
可是身体的反应也不受她控制,她能怎么办?
“你、你……”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颤声,白小梨愣了一下,“我、我……”
这样没办法继续,周凛冬没那么狠心,他最是疼白小梨,看她这样,什么都不敢做了,于是翻身坐下,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不要怕,不做了,嗯?小娇气包,动不动就吓哭。”
对男性而言,戛然而止的滋味和莎了他们无异,周凛冬能这么停下来也亏了他自制力强悍。
“下次不许哭了,知道吗?”落下她的睡衣裙摆,周凛冬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深深吐息,“你想憋死你老公,是不是?”
白小梨一动不敢动,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上面坐着,它用竖长的眼睛怒视着她,向她吐出威胁的透明口水。
体量居然和她的小腿差不多。
白小梨狼狈极了,也幸好周凛冬的电话响了,他伸手拿过来,看到来电显示,叹了口气。
是指导员。
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雷电交加的天气,森林最容易起火。
“好,我知道了。”周凛冬挂掉电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要去森林消防报道了,你睡吧。”
他把白小梨抱稳放下,跑去换衣服。
一眨眼的功夫便没影了。
“我、我也去!”
白小梨后知后觉,赶忙去洗手间擦掉那些水,匆匆洗漱后穿了一身运动服,拉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跟着他下了楼。
周凛冬的车有好几辆,大部分时间是白小梨在用,她打开其中一辆越野的后备箱,将行李箱放进去。
周凛冬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怔了几秒,问:“你拿个木箱子干什么?”
大概四十公分高的空木箱占据了后备箱不少空间,旁边挤着她的行李和备好的口罩药品睡袋,这箱子显得格格不入。
“呃……”白小梨挠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送周凛冬到了队里,他没能来得及和她吻别,直接冲了进去。
她懂他时间宝贵,此刻容不得他的儿女情长。
熄火两分钟,一辆消防车响着鸣笛开出来,白小梨启动车子,紧随其后。
不过她很快就被落下了。
火情危急,消防车无视红灯,但她不行。
云城每年都会爆发林火,规模或大或小,森林消防会根据火势判断是否需要山中的村民转移到安全地带,以方便消防战士打火救援。
今年的云城下了一场暴雨,因此空气湿度较高,起火范围不大,周凛冬此行是协助森林消防打火作战的,并非救援。
态势比白小梨想象得要好一些,她到达山下的安全区后,找了个地方落脚,架起设备,对准了熊熊燃烧的黑火,开启直播。
这会正是人们刷视频休闲的时间,不少人点进来,评论:「主播,这是在干啥?」
白小梨指指山上渺小如蚂蚁般的橙色身影说:“森林起火了,消防员们在铺设水阵,灭火抢险。”
直播间的人来来往往,有些是熟悉白猫账号的粉丝,有些是无意间点进来的路人,人数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号在持续观看,白小梨不多解说,事实是没什么好解说的,她离得太远了,拍不清那些年轻男人为家园所做的一切。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荧光黄毛线帽戴在头上,希望周凛冬如果望过来,能一眼看到她在。
她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现在有多像个脑袋着火的小蜜蜂。
一辆私家车驶过,带起一阵热风,白小梨脸都烫了,她觉得她傻乎乎站在这里直播的样子肯定很蠢,没想到那辆车蓦地停了。
她下意识看过去,来人竟是指导员。
“指导员!”白小梨跑过去,“您怎么来了?”
指导员看看她的设备,一脸迷惑:“我才要问你怎么来了。”
总不能说她想陪周凛冬吧……白小梨咽了咽:“我来,嗯,直播。”
指导员表示怀疑。这么远能拍到啥?
白小梨补充:“我还带了应急的药品、口罩和矿泉水!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上去!”
黑夜中指导员的双眼跟只猫一样瞪圆了:“哎呀呀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小护士呢!走走走,跟我上去帮忙!”
白小梨火速关了直播,跟随指导员开车上山。
她下车时看到躺了一地的消防员,他们似乎累瘫了,随意地睡在土里,然而不到几分钟,又猛地蹿起来,和队友交班,进入火场。
如此,三十分钟一批,刚好是一个氧气瓶的使用寿命。
白小梨赶忙给换下来休息的消防员发水,同时目光焦灼地张望,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周凛冬。
没有。
周凛冬始终没出来。
“小白!”
“啊?”白小梨回神,看向喊她的指导员,“怎么了?”
指导员站在一辆救护车前对她招手:“过来搭把手!”
她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坐了几个伤员,有的因高温热晕了,有的烧伤了。
白小梨不敢轻举妄动,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周凛冬现在怎么样,他心肌炎才刚好,这么一直在火里工作,会不会又累倒……
指导员和一位急救大夫说着什么,大夫转头看她,她站直了,双手紧攥。
“你做过护士?”大夫问,“会处理烫伤吗?我们要送这两个晕倒的去医院,人手不足。”
“会的!会的!”白小梨神奇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这是我的护士证!”
空气诡异地冷了几秒,大夫嘴角抽搐:“好的,没想到你会随身携带这个。”
白小梨讪笑。她能说吗?
她来之前就想到这个可能了。
她还带了周凛冬一套液,想着如果他心肌炎复发就当场给他扎上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开始处理一位消防员的烫伤。
“不要怕,我技术很好的,不会很疼。”她温声细语,动作小心而仔细,微风带着烟雾拂来,吹动她掖在帽子下的几丝刘海。
包扎完毕,她抬起亮晶晶的眼,温柔笑开:“好啦!不疼的,对吧?”
小消防员被她笑得一愣一愣的,赧然垂眸。
身后,某只巨型怪兽见到这一幕,邪火一窜三尺高。
周凛冬咬牙切齿地喊:“白小梨!”
妈的。
两天不日上房揭瓦。
还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昂,他发火了,让我们回忆一下上次他吃醋时他都干了什么——所以下章……小白要被欺负惨了啦!!!!
第57章 朴实无华
◎且低调的老男人的爱◎
周凛冬摘掉面罩, 头发粘着汗液,湿答答往下坠着水珠,滑过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片,身上的橙色消防服几乎变成了灰色, 腰上捆着一系列工具, 宽宽大大, 唯独腰间一紧, 更显他比例卓越身姿挺拔。
白小梨的笑容绽开, 激动到手里的烫伤膏都挤出来了一些:“周凛冬!!”
周凛冬拖着疲惫庞大的身躯迈向她, 揪住她的后衣领, 二话不说就要提走不听话的小乌龟。
“不行!不行!”白小梨在小消防员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挣扎,“我还要干活,领导特地交代的!”
“行。”周凛冬松手, 然后席地而坐, 双眉紧蹙,直勾勾盯着她, “你继续。”
事实证明,白小梨和周凛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具备工作时想不起小情小爱的特质。
倒是小消防员一脸惊恐地问:“周队长, 这是您的女朋友?”
周凛冬在云城消防中是人尽皆知的名人,救援第一梯队的精英干部, 不属于森林消防,但每年都会来此支援个把月, 小消防员认得他。
“嗯, 我的。”周凛冬满脸炫耀,眼神却幽幽地转移到了白小梨荧光黄色的帽子上。
要不是看到了这个帽子, 他甚至不知道白小梨上山了。她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守着他, 可他毫无察觉。
他随手按灭了头盔上的照明灯, 不过这里的光线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因为此刻燃起的林火冲天,可以照亮周边的一切。
白小梨忙了有十来分钟,她小心收起工具,放在一边,跟只小狗一样凑到眉眼冷淡的周凛冬身前,低声问:“你有没有受伤呀……”
“没。”周凛冬攥住她的手,高温工作使他嗓子又哑又干,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性感,他来回揉着她珠圆玉润的手指头,感叹于她的娇小与坚韧,“上来多久了?累不累?”
“一个小时吧……不累的。”相反,她十分满足。
以往她总见不到周凛冬,现在她也能找到一些事情做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她咬着唇傻笑,一阵旱热的山风吹来,烧得人又燥又烫,她想起来了什么,伸手从背包里给周凛冬摸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过来,拧开盖子,递到他唇边。
“喝一口吧,我拿车上的小冰箱冻过,专门给你留的,就这一瓶哦。”
周凛冬必须承认自己被取悦到了,总算扯着嘴角笑了笑:“算你有良心。”
喉结滚动,咽下几口,他起身。
白小梨也跟着站起,茫然看着他。
他背影被林火映得暗红,扣上头盔,他转身轻轻抱了白小梨一下。
隔着面具,他吻了她,尽管无人知晓,包括白小梨本人。
“走了。”他捏了捏她的颊肉,声音沉了下去,“刚才那笔账,你给我等着,回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账?白小梨呆呆张开嘴,想问清楚,可周凛冬腿长跑得快,转眼没人了。
伤员都处理好了,她傻站在那里好一阵子,分不清那些橙色点点中哪一个才是她的周凛冬。
他们像是无数只挣扎在明火与浓烟中的小小蚂蚁,有节奏地向前推进,前赴后继,和狰狞的火焰争抢着阵地。
白小梨听说过蚂蚁是如何避祸的。
弱小的蚂蚁有许多惧怕的天敌,更怕天灾。它们在灾难来临时,会紧紧抱团,最外面的蚂蚁选择被火烧死,以保留下族群躲在里面的希望。
人类拥有发达的科技,数量可观的人口,但面对大火,也仅仅是一群蚂蚁。
消防员就是最外面的那层蚂蚁。
她看着嚣张的火焰被打灭了一些,放心转过了身。
120回来了,医生见她处理得不错,问她在哪家医院就职。
白小梨大大方方答:“没有做护士了……现在在经营一个消防科普的小账号。”
“也挺好,护士太忙了。”医生扶着车,指指远处被黑烟裹起的朝阳,“天亮了。”
白小梨望向医生身后静谧安宁的云城市区,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感动,她仿佛看到了早起的商贩在为孩子攒大学学费,出门遛弯的老人为一家人买了早饭,城市的清洁工将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醉酒的壮汉听到了鸟鸣,终于从绿化带中清醒,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这就是周凛冬用生命和荣耀守护着的家园。
“嗯!”她跑回车上,搬出新一箱矿泉水,想要给新换下来的消防员分一分。
她抱着水,快速奔跑,生怕耽误一秒。
前方有一个中年人拿着对讲机,盯着正攀爬上山的某人皱眉,歇斯底里地吼:“李博!李博!你他妈扛着油箱呢,离火线远点!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油箱不能近火!”
她眼前一亮:“指导员——”
指导员听到她的声音,一瞬间笑了,对她招了招手:“小……”
砰!
一声巨响爆发。
白小梨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足下的大地似乎震了,震得她脚都在发麻。
她耳朵嗡鸣着,像医院中检测心跳的仪器一般发出恒定的休止音,她懵懂望向声源,却什么也没看清。
指导员迅速扑在了她的身上,用身体死死护住了她。
砰!砰!砰!
狂暴的沙土拍在她的皮肤上,玻璃碴子一样割过来。
“闭眼!”指导员捧住她的脸,加大了力度。
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膜好像要裂开了,仿佛在流血一般疼,她分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眶内却涌出无数恐惧的泪水。
震颤过后,指导员松开了白小梨,甚至来不及查看白小梨受伤了没有,便跌跌撞撞地冲向山的那边。
“你们有没有事?马上背伤员下来!速度撤退!油箱可能二次爆炸!!”
白小梨撑起身体,看着消防员们迅速下山。
那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一群人,行动无比迅捷灵敏,但现在……
白小梨在急诊科干过,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他们受到了爆炸的冲击,脑袋不清醒了!
消防服并不能抵抗爆炸在瞬间燃起的高温,所有休息中的消防员忽然奔向消防车,用水枪对准那些下来的消防员,疯狂对他们扑水降温,乃至灭掉他们衣服上的火。
救护车响起鸣笛,医护人员扛着担架跑过来,将烧伤和昏迷的消防员放在上面,一个担架又一个担架,最后没有担架了,直接用背的。
突如其来的人祸让白小梨僵硬站立,除了呼吸还在,和死人几无区别。
直到那个急救医生对她说:“能不能借用下你的车?”
白小梨怔怔点头,跟着跑回车前,打开后排车门。
她扔掉后备箱的水和杂物:“这里还能放一个人。”
开车去附近医院的时候,白小梨的手都在抖,一辆辆的消防车和救护车超过了她,她的车顶也有一个,她第一次闯红灯,眼睛死盯着道路,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周凛冬那句——
“回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突然哭出声,想起车里还有伤员,旋即又咬死了唇片。
急诊科一片混乱,这会才早晨六点,医生们都还没上班,不知多少值夜班的大夫和护士被叫了过来,几十张床位竟被占满了,轻伤的只能去输液室等待诊断。
她在人群中一一确认,有没有她的周凛冬。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周凛冬不在这里。
她手脚冰凉地找到了指导员。
指导员抓着头发打电话:“是油箱引发的连锁爆炸,伤了七十多人,李博那队处于爆炸中心,可能不行了……”
李博是新来的消防员,白小梨不认识他,只听说过名字,她久久不能回神,神情空白。
身后有人拍了下她,她猛地回头,希望是周凛冬。
然而还是那个急诊大夫。
她垂下肩膀,一下子脱了力。
“来,帮个忙,处理下轻微伤。”
她呆滞点头,去了输液室。
这里都是距离李博较远的消防员,受伤不重,白小梨身体麻木地给自己双手消毒,接过了推来的护士车,蹲在一个伤员膝前,逼迫自己集中精神,专注于眼前的伤口。
她第一次知道,受到爆炸波及的人身上最多的竟然是各种割伤,她拿着镊子,夹出深入皮肤里的金属碎片,上药包扎。
她冷汗直流,不敢想周凛冬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旁边的医生检查着伤者的瞳孔和心跳,确认他们的脑部有没有出事,在白小梨有无法应对的大伤口时,则倾身过来,只负责简单处理,剩下的又交给了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白小梨,可见多么忙碌。
轮到第四个消防员的时候,蹲着的白小梨猛然顿住,抬起了头。
“终于看到你老公了?”
周凛冬斜靠在输液沙发里,消防服被医生脱掉了,露出里面的训练背心,胸口起伏得不正常,一张冷硬的脸苍白而迟钝。
白小梨低下了头,咽下自己的一声哽咽,不争气的泪水却大颗大颗滚下。
“别哭,娇气包,”周凛冬勉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离得远,没有伤到。”
虽然脑袋懵懵的,但至少没有外伤。
比起处于爆炸中心的李博和石勇,应该强了不少吧……
他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平安没来。
他苦笑。
“小梨,我可能又要休假了。”
八点,医院的医护人员们上班了,代替了白小梨。
白小梨总算有时间去看看周凛冬。
他似乎难受极了,竟坐着睡着了。
她一时不敢去打扰他,想要去买早饭的时候,袖子突然被扯住了。
周凛冬吃力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帮我去看下我们的人。”
“好、好……”
白小梨急忙跑到急诊科。这里还是乱糟糟的,大夫比刚来时更多了,伤员却少了,她一张床一张床找,终于看到了一副熟悉面孔。
“旋风!”
可是旋风没有醒,哪怕她喊了他好几遍,他还是没有醒。
白小梨心里一紧,转身撞上了一堵佝偻的胸膛。
指导员像是一夜苍老了十岁,满眼盈泪,颤声问她:“小白,你瞧见凛冬了吗?”
他连自己的人都数不清了。
白小梨搀扶着他去了输液室,指导员快步走进,她很懂事地没有靠近,只站在门口,捕捉到了几个字音。
李博和石勇严重烧伤了,职业生涯可能就到今天为止了。
周凛冬声音沉闷:“还活着就好。”
“一个十六,一个二十一,”指导员哽咽,“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指导员离开的步履踉跄,白小梨目送他,忽然听到周凛冬在里面低低唤她:“小梨。”
白小梨走近,周凛冬用宽厚的掌捂着眼,半晌没再说话。
白小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只能默默陪伴着他,等他自己走出来。
下午,所有消防员基本诊断完成,周凛冬让白小梨留在这里照顾其他队友,匆匆回到了工作岗位。
中间旋风出院,回去工作,李博和石勇转到了市区的医院,白小梨也便离开了。
她见到了李博的妈妈和石勇的女友,李博妈妈泣不成声,石勇的女友则冷淡地同石勇说了分手。
白小梨欲言又止。
其实政府已经安排了他俩的植皮手术,明天就要进行,虽然是严重烧伤,但并不在脸上,全在后背,于容貌和生活的影响不会很大。
她什么也没说。
真爱石勇的人是不会嫌弃石勇身上的伤的。
这个女孩也只是做了一个再现实不过的选择。
她没资格置喙。
因为中间出了这样一场人祸,这次林火彻底被扑灭时,已经到了七月中旬。
白小梨接到消息后早早地去了消防队接他,她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周凛冬了,心里很是紧张,一直向门口那边瞭望,顾不得大太阳的暴晒,像只刻板的小狗,来回打转。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健步如飞,白小梨蹦着挥手,他清瘦了的脸笑笑,直扑过来,锁喉似的抱住了他的心肝宝贝。
白小梨脸色胀红,咳嗽着拍打他,周凛冬怔怔,缓缓松开她。
“抱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才用的是扛水枪的力气。
白小梨摇头,拉他上了车。
安静的车厢内,她仔仔细细端量他的一切,确认他完好无损,这才露出一个笑脸。
“欢迎回家!”
她把李博和石勇植皮成功的好消息告诉周凛冬,周凛冬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颔首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件:“按这个路线走。”
白小梨纳闷了,为什么不放在支架上让她看着开,只让她听声音呢?
直到她把车开到了民政局,她才恍然大悟。
——周凛冬还真的要和她领证了啊?
可是,“我没有带户口本和身份证啊?”
周凛冬抿唇,从外套里掏出来两个户口本:“昨天舅舅送过来了。”
白小梨表情十分复杂。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周凛冬应该比舅舅大几个月。
周凛冬喊比他还小的男人为舅舅,这感觉说不出的怪异违和。
周凛冬不自然地咳了咳:“进去?”
“嗯……”
白小梨提心吊胆地取了号。
前面有五个排队的,他们坐在椅子上等待。
周凛冬打开手里的文件袋,白小梨好奇地凑过去,发现是一份财产转让合同。
他拧开笔盖,指着一处空白说:“签字。”
“这是什么?”白小梨乖乖签了。
周凛冬把文件好好收起来,没给她看。
白小梨也不多问。周凛冬这人何其霸道,想做的事情没人能管。
叫到他们了。
周凛冬将合同和户口本身份证一起递给工作人员,还有他们刚才在下面拍的红底照片,不出半小时,他们就拿到了两个红本本。
白小梨心里美滋滋,却也有点遗憾。
周凛冬到底没有给她一场浪漫的求婚呢。
这种人生大事完成了,她竟没有什么真实感。
她不知道的是,周凛冬让她签的那份合同,远超于任何盛大的求婚典礼,他将他名下的全部房产、不动产和现金都无偿赠与了她,只留下集团的股份,将近20%,按规定转让需要市场公示、集团层层开会,实在太麻烦了,而周凛冬等不及那个漫长的流程了。
周凛冬觉得自己人都是她的了,一点股份罢了,大不了以后分红打她卡上。
在车里,周凛冬拍下两个红本本的照片,破天荒地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任何配文,图也拍得一般般。
老男人的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低调。
打开车窗,周凛冬让微风吹上他泛红的脸,哑声道:“回家吧。”
回了家就能合法坐爱。
能把假条延长到明天早晨。
还能再请个15天的婚假……
够他把白小梨X亖的了。
作者有话说:
新婚夜哎!某只巨型怪兽可没忘记吃醋的事呢,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58章 下次一定
◎一会一定◎
*
回去的路上周凛冬睡着了, 有白小梨在身边,他总是安稳,做梦都是甜的。
醒来时白小梨在车里玩手机,他迷茫环视, 发现已经在家门口了。
白小梨没舍得叫醒他, 发觉这一点, 他低声笑了笑。
“小梨, 到家了。”
白小梨收起手机, 笑盈盈点头:“是呀, 到家了。”
下了车, 打开家门,周凛冬预想中的大度特度并没有到来。
玄关处摆了一双高跟鞋,满钻的奢侈品牌, 打眼一瞧就知有多昂贵。
白小梨歪了歪头:“这是谁的呀?”
白小梨倒没多想。
周凛冬家本身就会有很多人来, 管家、保洁、园艺工,他们都有家里的门锁密码。
穿这种鞋来的还是头一个。
周凛冬的脑袋开始疼了, 语气不善:“叶笔柔。”
他牵着白小梨的手上了二楼,果然, 穿着商务装的叶笔柔正坐在主卧的沙发上看书。
她人长得妖冶艳丽,举手抬眸间皆有一种大美人的超神美感, 即便保守的商务裤装也丝毫无损她的气质。
她目光在白小梨身上来回逡巡,一如初见时敌对防备, 啪的一声放下书, 冷声开口:“凛冬哥,你就这么结婚了, 经过阿姨同意了吗?”
周凛冬懒得跟她废话:“滚出去, 我让你进来了吗?”
“我在和你说结婚的事情!!!”
“我的事情用你来过问?”周凛冬凝眉, 他鲜少对谁这么恶劣,叶笔柔恐怕是这世界唯一一个让他每次都感到不耐烦的人,“在我发火之前,离开!”
白小梨找了个小角落坐下,默默看戏。
很奇怪吧,新婚丈夫的卧室里出现了一个大美女,她竟然不吃醋。都怪周凛冬求婚结婚搞得忒不正式,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已经嫁人的觉悟。
她甚至想抓把瓜子过来嗑一嗑。
叶笔柔扬起手腕的玉镯,厉声质问:“你还认识这个东西吗?”
“你想说什么。”周凛冬冷笑。
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历来只给大女儿或大儿子的媳妇,叶笔柔十八岁那年又提起旧事,他妈一个心软就送给她了。
叶笔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还问我想说什么?阿姨把这个给了我,就是要我做她的儿媳妇,你怎么可以偷偷摸摸娶别人?你有没有把阿姨放在眼里!”
白小梨瞬间紧张了。
怪不得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她还没见家长啊?!
她自禁脑补了一出婆媳相争、窝囊儿子两头为难的大戏。
然而下一秒,她清楚地看到周凛冬翻了个白眼。
讲真的,周凛冬从没翻过白眼。
周凛冬不是什么清冷温柔款的男人,但高低算个绅士。
“你要是觉得我妈认可你,那你就嫁我妈吧,我是娶不了你了,也从来没有给过你这样的希望,我从始至今都在告诉你,我和你没可能。”
叶笔柔的声音一下子尖了起来,尖到白小梨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这是你欠我的!!我爸救了你爸,我爸因为你们家牺牲了,你怎么可以不娶我?!”
“是吗?”
也许是叶父的死刺激到了周凛冬一直深藏的死穴,他脸猛地沉下:“我爸欠你的,我们家没还吗?这么多年了,你要什么我妈不给你?你妈出去做生意,我大伯给你妈开了多少后门、处理了多少烂摊子,你心里没数吗?至于你爸的命——”
音量越拔越高,仿佛在宣泄这些年的不满与憋闷,周凛冬胸腔起伏,一字一句道:“我现在也是消防员,我会拿我的一生去还他!”
“你……”叶笔柔眼眶红了,她无力地坐回沙发,有些刻意忽略的,今天好像突然有了解释,“所以,你十八岁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就是因为,你觉得你当了消防员就能偿还我爸爸的恩情?”
周凛冬无言以对。
答案就是这样。
他当消防员的原始动机,并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理想和人格,单纯不想再受叶笔柔的裹挟了。
不过他要谢谢叶叔叔,不仅仅是为了那个伟大的人救了他们一家,更要谢他让他找到了自己的热爱。
也是当了消防员之后,周凛冬才慢慢意识到叶叔叔牺牲前的想法。叶叔叔并无怨怼或后悔,那是消防员的天职,为国为民,无愧于心,那种牺牲虽然令人遗憾,但无上光荣。
如果让所有牺牲的烈士重生,他相信,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必死,那一刻,他们仍会义无反顾地奔赴绝路。
周凛冬看了眼震惊的白小梨,漠声道:“叶笔柔,你走吧,别让我轰你。”
叶笔柔没反应,周凛冬还真就把人拎出去赶走了。
白小梨站起,想说点什么,又担心周凛冬的怒火波及她,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周凛冬回来时满面寒色,白小梨打开热水,让干净的水盛满整个浴缸,然后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说:“周凛冬,你去洗个澡吧,泡泡热水,心情会好一些。”
周凛冬沉默脱下上衣,拉着白小梨一起进去。
他踏入浴缸,让身体在水中舒展,过了没一会,却又蜷缩起来,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他低垂着眸,哑着嗓子问:“小梨,你会不会觉得我没良心。”
他皱起下巴,蹙紧了眉,声音里带了点迷茫:“叶叔叔牺牲前,肯定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他的妻子和女儿,可是……我什么都能给她,钱、人脉、她要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吝啬。”
但叶笔柔想要的,偏偏是他。
他不想给。他只剩下这一件可以供自己支配的东西了。
从小到大,喜欢的玩具要给她,零花钱要分她,不然妈妈会斥责他。
他上高中前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妈妈爱叶笔柔超过他,后来才明白,妈妈只爱爸爸,不爱他,他不过是他们爱情中的一个意外。
爸爸死了,妈妈的灵魂也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白小梨正对着他,尽量不去看他腰部以下的身体,给他用丝瓜络一点一点擦着皮肤,小声说:“其实,叶笔柔应该不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怎么会明知你心里有别人还能坐以待毙呢?”
肯定要做点什么的。
可是叶笔柔没有,她似乎只在心情糟糕的时候出现一下,吵上几句,发泄完就走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每次到来离去都是莫名其妙的。
说难听点,周凛冬就是叶笔柔的情绪垃圾桶。
舅舅说过叶笔柔从没停下过恋爱,却经常在发现有人喜欢周凛冬的时候出来搅局。
这哪是爱啊,不就是控制?
“是吗?”周凛冬抿唇,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她,“那你刚才为什么只在那看戏?”
白小梨动作一顿,尴尬咧开了嘴:“因为我相信你呀。”
周凛冬凝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拽着她的手向下,“好好洗,不要只搓上面。”
男性坚实强壮的肌肉在她掌下紧绷贲张,如呼吸般一松一弛,而那后仰着脖子的龟叔叔正对她点头示意。
白小梨特意避开了。
但周凛冬的气息还是发生了变化。
他搂着白小梨的腰下了水,让她坐在他的身上。她太小巧了,在他身形的对比下,有种随时会被捏碎的错觉,周凛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嫩的女孩,皮肤微微一碰就能红,他有时害怕弄红她,有时想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留满属于他的印记。
白小梨被水淋透的样子有些狼狈,他“好心”地拉开她的拉链,亲了亲她的脸:“小梨,我们结婚了,是不是?”
“嗯……”
他眼睛弯下,眸色却更加幽深。
“那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白小梨脸一红,赧然,趴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胸膛好宽阔的,里面跃动着杂乱无章但有力的心跳,白小梨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也比正常人大一号,不然为什么他的心跳声会这么响。
她看到的是他的胸肌和肩膀,快三十的老男人看到的却是从她身后穿出的东西,极小与极大、极柔与极硬,视觉冲击足以拨乱任何男性的神经,何况他爱她。他的一只手掌可以覆盖掉她的小半个后背,他自脊柱尾椎开始测量,手指最终停在她背部居中的位置,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硬挤的话,她会坏掉。
周凛冬细细密密亲着她的脸颊,慢条斯理也磨人地挪到了她的唇心,张口吮开,像榨取一颗小梨子所有的汁般,用尽全力,野蛮又不讲道理。
她的体重还没他一套装备沉,他可以轻松摆动,磨过她可怜的布艺,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里,却是第一次让两人最隐秘的偎倚。
一吻下去白小梨已经失神,脆弱而惹人怜爱地看着他,周凛冬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捧起来一些,她几乎是滞在半空中,如果他撒手,那她就会摔下去。
或者说,还有一根支柱做顶。
只那一下,白小梨就白了脸,嗓子都哭哑了。
周凛冬耐心地吻着她,隐忍皱着眉毛,低声喊:“不许哭了,妈的……再哭我真的用力了。”
能忍到现在还保持着一厘米,他已经想叫自己圣人了。
他真的要崩溃了。
这才浅浅的一点点,他就舒服到想死了,如果是全部,他都不敢想他会怎么样,应该会不顾她死活穿刺她吧。
她真的会死在他手里的。
这一点已经足够老男人疯了。
白小梨生生晕了过去,倒也不是疼的,周凛冬是第一次,时间并不长,吻得最深的时候,他头晕目眩,分不清是幸福的还是快乐的。
他到底存了一丝理智,没有全部,刚娶的老婆,不想第一天就弄坏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抱她回床上,随便打开一个电视节目听着声音,手机在震,不断有人给他发消息恭贺新婚,周凛冬平时一般不回,今天却抱着种炫耀的心态一一回复,不厌其烦地发结婚证给人家看。
白小梨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乖巧得他心都化成糖水了,他抓住她的小手捏了一会,心神微动,又拍了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他看到床头柜,忽然想起来了。
他刚刚好像忘了用大象盒子。
似乎也没关系。
一厘米只是他顶端的几分之一,不至于让她怀上宝宝。
下次就不一定了。
也许一会就不一定了。
白小梨这种情况一时半刻醒不来。
她本就娇小,小布衣更是嫩生,周凛冬的体型过大,实在不匹配,尽管周凛冬已经尽量照顾她了,她还是懵了。
迷糊中听到周凛冬在用一种介于餍足与不足中的低沉嗓音讲电话,时不时笑得很开怀,他说对,他结婚了,和一见钟情的女孩。
她印象中的周凛冬总是板着一张脸,就算对她展露出特别的温柔,也是克制的,他这样肆意的笑声真的不常见。
睡梦中的白小梨弯起了唇角。
但睡醒的时候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下不了地。
周凛冬却显得很高兴,抱着白小梨去吃饭、去楼下,甚至去花园里晒了会太阳。
他攥着她的手,微微眯起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小梨要是再小一点就好了,变成手掌这么大,去哪都能带上你。”
白小梨苦了脸:“我想长高二十厘米呢。”
周凛冬像个大男孩般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了眼。
“不要。”
小小一团欺负起来才带感,握着她的腰,想要什么都随他。
作者有话说:
浅尝辄止的新婚
第59章 再有下次
◎当心小命◎
太阳晒得人心旷神怡, 这里没有天灾、没有人祸,只有穿过草皮和发丝间的微风,徐徐慰藉心灵的暖,周凛冬望着广阔的天与青嫩的地, 迟钝展开一个释然的微笑。
在遇到白小梨以前, 周凛冬从不敢休息, 不是不能, 是不敢。
他自认欠了叶叔叔一条命, 是个罪恶深重的人, 只能用不断出警的方式冲刷满身罪孽。
他是有了白小梨之后才知道的, 原来他可以休息,可以停下来看一看风景,陪一陪他的爱人。
他或许有罪, 但并非不赦。
白小梨瓷白的双脚在他的身侧晃来荡去, 周凛冬没有说话,却悄然伸出一只手, 将那两只勾他心烫的足包进了掌心里。
他喜欢白小梨,喜欢白小梨的全部, 从星星眼小梨窝,到她身上的每一个鲜活的细胞,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也会产生一种动物于春天才会有的狂躁感。
对着白小梨, 他的荷尔蒙总是不受控制地在泌出、发散、扩张。
是太爱了吗?
爱到每次触碰她,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捏烂, 每次吻到她, 都想要看她哭出眼泪。
他呼吸稍沉, 然而这种热度和夏天的风太像了,白小梨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轻轻松松聊起了壮壮的事情。
“花园这么大,要不要把壮壮接过来呀?”白小梨惦记壮壮呢,这狗子因为救周凛冬受了重伤,牙只剩下两颗,以后都不能吃嘎嘣脆的狗粮了,只能喝流食,需要精心的照料和陪伴。
周凛冬吻着她的唇角笑了笑:“那不行,后勤班长会找你拼命的,壮壮可是他的心肝大宝贝。”
“噢……”她想起那个胖乎乎的大哥,打消了这个想法,“那算啦,壮壮开心就好。”
“嗯,队里比较适合它,有吃有喝有人陪,也有大操场让它疯玩。”话音微顿,周凛冬问:“中午想吃什么?婚后的第一顿午饭,正式点?”
白小梨本来打算和舅舅舅妈吃的,怎么说也是结婚了,和家人一起才有氛围,不过舅舅发了消息,说出门了,下午回来。
周凛冬抱着她去了厨房,把小不溜丢的白小梨往中岛台上一放,开始洗手做饭。
白小梨有些局促。
因为上次在这个地方,周凛冬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她身体上的淤青用了足足一周才消去。
周凛冬当然也记得那天,所以气息浮动着不稳,只是手上的动作不曾停顿。他身材高大,肌肉健硕,十几平米的厨房竟因他的存在而倍显拥挤低矮,他穿着纯色的家居服,很光滑的桑蚕丝材质,溅上一点水珠都会留下痕迹,他并不在乎,他现在只想赶紧做一桌子美味出来,填饱他家小乌龟的肚子。
身为一名铁骨铮铮的战士,他坚信吃饱了就能恢复体力,而充足的体力可以保证白小梨在下午和晚上的过程中多撑一会。
他这人长相冷硬凌厉,不熟悉他的朋友会觉得他凶悍冷漠、不好接触,他做的工作虽处于烟火中,却并不属于厨房这一亩三分地里。
所以白小梨看着他颠铁锅抡大勺的感觉挺奇特的。
要知道周凛冬的味道一向清爽干净,那是种介于阳光和洗发水之间的清气,现在他身上染了几丝家庭的烟火味,格外不真实。
几盘菜炒好,米饭也出了锅,周凛冬端了盘子去餐桌,摘下围裙,回头瞧见白小梨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呆滞。
“怎么了?”他擦干净手。
白小梨抿了抿嘴,没吭声。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和周凛冬结婚了。
周凛冬环住她的腰肢,小腰细细软软,在养尊处优的日子里偷偷多了点小肉,他喜欢得紧,掐上就不想放手。
坏心眼的手指向上捏去,他喉节滚了滚,全程没说一个字,眼神却威胁满满。
不说?
不说的话,这里就要遭殃了。
他不会留情。
白小梨读懂了他的讯号,畏惧他恐怖的力气和偶尔流露出的狠戾,颤声开口:“我们都结婚了,我还没见过你妈妈呢……”
“早安排好了,下周。今天让我先享受一下丈夫的权利。”周凛冬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孩根本不打算好好吃饭,亏他忙活了那么久。
把白小梨抱在腿上,他用一根手指撬开了她的嘴,不讲道理地往里喂了一口西红柿鸡蛋,神色清浅:“我妈性格冷淡,如果她表现不够热情,你别怪她。”
白小梨很想点头。
然而周凛冬牢牢把控着她的脑袋。
她狼狈张着口,任他粗糙指腹刮过黏膜,他表情分明没有丝毫冒犯意味,甚至温柔得像位老父亲,好似真在哄她吃饭。
可谁家正经人这么喂饭的。
手指这一刻完全不是手指,而是在代替别的部位探索、穿刺。
十几分钟后,周凛冬终于收手了。
白小梨如释重负,趴在餐桌上大喘气。
周凛冬一只胳膊揉着她,另一只用来吃饭。职业使然,他做什么都快,包括用餐,但唯独在折腾白小梨这件事上,他很慢很慢。
白小梨的肩膀几乎抖成筛子,膝盖刚想并起,周凛冬便不虞地出了声:“乖,不然一会你受不了。”
饭吃完了,白小梨也被他给了两次,周凛冬抽出手指,把她放平在卧室的床上,收拾碗筷去了。
油脂一般触感粘腻,却又像水一样颜色清泠,周凛冬瞧了瞧,打开水龙头,冲掉。
白小梨睡着了,歪着脑袋,小脸泛着粉挂着泪,嘴唇因呼吸困难而大张着,如只累坏的雏鸟,可怜巴巴的。
刚好方便他深吻。
将粗厚的舌喂进去,一如他喂饭,他捧着她的后脑,悠长叹息。
好脆弱。体力差,耐受力也不行。
白小梨憋醒了,挣扎要呼吸,他大发慈悲地转为唇边轻吻,给她半分钟时间换气,随即继续。
他这人多霸道,心情好时温柔似水,他想的时候就按着人不许人动,亲多久亲多深,完全看他自己,从不参考别个的建议。
白小梨在他这跟个小布娃娃没什么区别。
拽着她的腰拖下,周凛冬摸摸她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苦恼而无奈。
只有这时候他会觉得她太矮了,没办法一边亲她一边透她。
“这次多吃一点点好不好?”
瞳孔猫一样惊恐竖起,白小梨疯狂摇头:不要!
那一点点都让她快没命了,还要再多?
她现在爬走还来的来不及!
周凛冬会听她的就怪了。
他身体庞然,形状特殊,一开始废了些力气,后面就容易多了。
遇到阻碍的时候,周凛冬震惊凝眉。
“这么短?”
这就到头了?
和她的个子一样矮。
愁死他算了。
三分之一都不到。
凑合用吧,谁也没规定剑鞘一定要把剑全包住不是。
周凛冬缓缓,尽量照顾白小梨的情绪,白小梨哼哼唧唧,他高兴得连亲了她好几口。
不过这种良好状态没持续多久,白小梨就开始哭了。
周凛冬咬着她的耳:“哭也没用。苟大夫?小消防员?”
她是他的,不可以被别人窥视。他不容许。
哭声戛然而止,而后更为凄惨。白小梨就不明白了,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他怎么还记得?
弯钩刮过,亲眼看着她变僵,垂扎在快乐与痛苦之间,他面部的肌肉陡然紧绷,直至丑陋狰狞。
“再有下次,当场把你x亖。”
失去意识前,白小梨听到他这句话。
这次她只短暂地睡了三十分钟。
也不能叫睡,用晕来形容更为确切。
再睁开眼,周凛冬那双结实宽厚的手正在为她清理,他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五官立体,气质冷厉,察觉她醒来,也只是轻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仿佛已经满足了许多,不再像油桶似的一点就着。
“晚上去你舅舅那里吃,他们刚刚回来了。”周凛冬擦着她的头发,注意到她双眼失神,好笑地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着,魂儿都被你老公弄飞了?”
“你不要总说这种话呀……”怪羞人的。
周凛冬不置可否,继续给她吹头发。
部队里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一句浑话不会。只是不爱说。
但某些时候,浑话是伴随身体反应一起出来的,呼吸一样自然,不说不行,会憋出内伤。
“能走路吗?不能我抱你。”
白小梨闷闷摇头。
前摇了一个小时,真正开始便不疼。至于昨天,纯属童男急于施展的一个意外。
换了一身高领长袖长裤,白小梨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出了门。
龙子云一见她就乐了。
都是过来人,还能看不清她那点小心思。
揶揄地看着目光躲闪游离的白小梨,龙子云悄悄给她塞了一瓶神油。
白小梨垮下了脸。
龙子云说:“怎么使不用舅舅我教你了吧?”
白小梨赶忙把东西藏起来。
其实不太用得到,周凛冬有办法用唇手做到同样效果。
她巴巴看着打电话的周凛冬。
他站在阳台,身体挺拔高挑,普普通通的黑T黑裤被他穿得帅气,他人一手难以完全掌住的大屏手机,在他手里像个儿童玩具。
他很温和地笑着,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微微愣住了。
“去京城?”周凛冬一脸‘你没跟我开玩笑吧’的错愕表情,“为什么让我去?别人不行吗?”
挂掉电话,周凛冬按了按太阳穴。
白小梨慢悠悠蹭过去,伸长了脖子,像只小乌龟那么瞧着他。
“怎么了?”
周凛冬整理着语言,沉吟道:“上面要我去京城的国际消防救援队报到。”
国际救援队从属京城消防总队,成立不到三年,个个都是精通英语的精英,有些还会开挖掘机……
周凛冬脑袋嗡嗡的,他想不通,他在云城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上头突然派他去那?
指导员的解释是只有他会英语。
这绝对不是实话,最起码锦华支队的指导员也会,口语比他好多了,还比他年轻。
国际救援队总共没多少人,如果招人,也是面向社会招聘,怎么会从地方中队里选?
周凛冬迷茫了。
白小梨紧张揪住了手指:“要去国外吗?会不会很危险?”
作者有话说:
是真的,国际救援队的有些消防员挖掘机开得老好了
第60章 又野又疯
◎到几点◎
“不清楚。”周凛冬实话实说。
国际救援队在京城, 距离云城太远,他接触不多。印象中救援队上次去的是一个海岛国家,任务不涉及救援抢险,主要为防疫、运输物资。
这样一支队伍, 真的需要他吗?
他又不会开挖掘机。
猝不及防的调令让周凛冬困惑, 他没心情吃饭, 要白小梨在家等他, 自己则去了指导员家, 打算问个清楚。
开门的人是指导员的小外孙女。
小女孩扎着马尾辫, 穿着漂亮的小裙裙, 本来笑得很开心,却在看到如怪兽一般高大威猛的周凛冬后直接哭了出来。
“脑爷、救命——”
周凛冬扶了扶额。这小鬼,他还抱过她呢, 已经五年了, 为什么还这么怕他?
指导员急忙跑过来,抱起小外孙女好一顿哄, 然后才有空迎周凛冬进门,眼神哀怨:“你有事打电话不就行了, 来家里吓唬我外孙女干啥?”
“关于调令,我想争取一下。”
“争取早日进队?”
周凛冬眼皮子跳了跳:“不, 争取不去。我不认为他们需要我,也不认为我在那边能做出什么突出贡献。”
指导员家不大, 装修略显陈旧, 到处都是小女孩的玩具,好好的一面墙被孩子任意涂鸦, 一整个乱七八糟, 指导员却不在乎, 反而骄傲地扬起了下巴:“看什么看,这叫艺术天赋,随我。”
周凛冬寻思,等他生了闺女,一定画得比这好,有什么可炫耀的。
他大长腿拘束地并在一起,神情不免焦灼:“还能商量吗?”
指导员摇头:“搔瑞奥,没得谈,上头决定的。”
“我才刚结婚。”周凛冬掏出小本本,“上午领的,我要请婚假,去不了。”
指导员拿起小本本看了看,感叹:“我们小白就是漂亮哟……嘬嘬嘬,就是某人脸好臭,怎么拍结婚照都这么臭?”
来了,又来了,那股子头痛感,他何尝不懂指导员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这事估计板上钉钉了,但周凛冬还是想试试。
周凛冬抢回结婚证,无奈道:“能不能不去?让锦华的指导员去不行吗?他英语比我好。”
他顿了顿:“还是说,有什么必须要我去的理由?”
哦吼,被发现了。指导员摊开手:“不知道目标地点,确切讲,只有一个当地政府都不太肯定的经纬坐标。”
周凛冬这下真的愣住了。
只有坐标,没有具体地址?
“难不成在海上……?”
“是的。”指导员淡定地抿了口茶,“非洲海岛小国,时局动荡,当地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但又需要救援,没办法的呀,特种部队转过来的只有你们几个,你就当召回了呗。”
周凛冬沉默了。
他来之前设想了几种情况,一个是当地有叛乱,战火纷争,一个得去非洲,海啸期传染病横行,还有一种便是海岛国家,需要坐船,有遇到海盗和雇佣兵的风险。
这任务简直五毒俱全。
“有部队同行吗?”周凛冬不抱期望地问。
指导员竖起四根手指。
周凛冬松了口气:“四队人也行,至少……”
“军医。”指导员打破了周凛冬乐观的幻想,“军医,四个。”
周凛冬的脸扭曲了下。他还以为能有四个排的军事力量,结果就四个军医。
指导员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他们那边的武装不成气候,你们有五十多个人呢,都是部队出来的。还记得那个和你旗鼓相当的神枪手李建不?他也去。”
周凛冬知道没得聊了,于是撑膝站起,准备撤退。
周凛冬穿上鞋,双肩微垂,他总是挺拔骄傲的,鲜少表现出这么丧气的一面,指导员不由得有些同情他。
可指导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先不提退伍军人本身就存在被召回的可能,单说周凛冬这样的人才,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几个的,国际救援队在一年前就看上他了,这次任务理论上可行,实际危机重重,他不去谁去。
“吃个夜宵再走吧?”
“不了。”周凛冬推开门,这小区老了,楼道的灯坏了也没人修,他让自己走进昏暗中,声音低沉,“我得赶紧带小梨去见一见我妈。”
坐进车里,周凛冬深深叹了口气。
他并非想推脱责任,只是才刚领了证就要出国,去的还是那么危险的地方,这让他怎么和白小梨开口。
他有软肋了,开始顾虑了,作为丈夫,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心乱如麻。
周凛冬在车里整理了一下头绪,疲惫驱车,接上了白小梨。
白小梨见他状态不好,就主动要求开车,扣好安全带,周凛冬还是那么缄默地靠着车窗发呆,她心里一紧,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周凛冬……”
周凛冬偏头,凌厉的五官软化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
他没发现,他依旧没说话,或许人太累的时候,就是开不了口的吧,那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是很难启齿的。
“你、你说吧。”白小梨攥紧双手,“没关系,我能承受,我都支持你。”
白小梨的乖巧令周凛冬的心疼成一片,细数他们的恋爱经历,似乎总是白小梨在等他、在找他,而他能做的很少,少到可怜。
连陪伴她的时间,也不足普通男人能给的七分之一。
他抿了抿唇,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黯然,嗓子哑哑的:“小梨,我们要封闭训练一阵子,嗯,在京城那个救援队。”
周凛冬选择了说谎。
离开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他不希望白小梨为他担心。
他知道,若是他说他要去哪里,白小梨必然会想法子跟去,但问题是,这次的目的地,她到不了。
听指导员的意思,他们自己去了恐怕也要好好找一找。
无意识地长叹一声后,周凛冬倾身过去,抱住了她。
她太小了,哪里都是小小的,连x道和紫宫也是那么的小,他还没疼够她,就要走了。
“对不起。”周凛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噢……噢……”白小梨显得很迟钝,讲话缓慢而犹豫,“就是集训呀……那好吧……要多久?”
“不知道。”
“噢……那……出发?”
天尚未黑去,汽车平稳驾驶到大学城附近的一个老别墅区,周凛冬这一路的注意力都不是很集中,白小梨不小心开过了,匆匆转回去,停好了车。
周凛冬怔了一会才下车。
这栋房子他许久没回来了,母亲曾经是个有情调的大学教授,可看环境,这里比他十八岁那年离开时更冷清了。
他记得当年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如今只剩下凋零的灌木,和重新涂层过的白墙,空旷、死寂。
他觉得这有些不像他长大的那个家了。
别墅区有点年头了,用的还是普通的门锁,他按响门铃,搂紧了白小梨。
“别紧张。”他分不清是在对谁说。
白小梨提着龙子云临时买的礼物,略微出神,直到大门打开,一个书卷气浓厚的中年女性出现,她抬起双手,小心打招呼:“阿姨好,我是白小梨。”
周凛冬长得和他妈妈一点也不像,唯独冷白皮随了母亲,周母态度果然像周凛冬提醒的那般冷淡,先是看了周凛冬一眼,而后默默接过小梨手中的礼物,没有说话,只那么站着,甚至没有要邀请他们进去坐坐的意思。
白小梨求助般看向周凛冬。
周母在这时开出了声:“抱歉,我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儿媳妇我看到了,挺好的,凛冬,祝你幸福。”
在白小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周母转身关了门。
“这……”白小梨震惊,这什么情况?她见完自己的婆婆了?
哈??
周凛冬情绪不好,对此竟习以为常般默认,牵着白小梨走了。
被冷待的白小梨心里不好受:“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她就这样,平时你不用来找她,她喜欢清净。”周凛冬安慰性地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多少力气,后天就要启程了,他盯着这双小手,满是舍不得。
白小梨古怪地看着周凛冬,忽然说:“我要开车了。”
周凛冬没撒手。
是真的。白小梨想,周凛冬不对劲。
这男人超铯的,以往摸摸她都能有反应,现在却呼吸都没变一下,肯定出大事了。
什么事情能把无坚不摧的周凛冬打击成这样?
好像也不是他妈妈的缘故……
一头雾水,白小梨抽出手,开车回家。
更不对劲的还在后面。
洗白白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绝不会安分的老男人竟然仅仅抱着她,什么也没做,仔细听,貌似还能分辨出他气息中的低落。
像一只受了伤的大型动物,悲惨兮兮的。
白小梨心疼得厉害,回过身,捧着他骨骼感极强的脸四处亲亲,周凛冬垂着睫毛,抱她很用力,吻却轻柔,只微微噙住,并不深入。
白小梨觉得这样不行,翻身坐上,看着巍峨雄壮的珠穆朗玛峰,她咬牙抬起一些身体,对准。
周凛冬仰起头,喉结猛地震颤,制止住她:“不要,小梨,这样会伤到你。”
地球的重力岂是她一个小崽子能抵抗的,这一下下去,她能被惯穿斯裂。
白小梨也怕。周凛冬的体型过于巨大,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更不用说他那恐怖的肌肉和各种器官,她半夜睡醒时猛然看到,会产生这不是一个人类的错觉。
但这是她的凛冬啊……
强悍、温柔、可靠,偶尔脆弱的凛冬,有着极寒的名字,心却比什么都烫。
她趴下,笨拙地亲着他的唇,周凛冬顺势圈上她的腰,一吻过后,他已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呼吸,狠心将她按了下去。
滚烫而充实,就像每一粒细胞都被填满了,白小梨犹如一个被钉在柱子上的囚犯,任鞭任笞,奇异的是,这种差距从无痛苦,唯有浓度超标的快乐。
白小梨再次倒下来的时候,周凛冬仍旧未停。他们总是这样,一个早早下了车,另一个还在享受着到达终点前那能让人面目扭曲狰狞的玉望。
“乖小梨,再坚持一下下。”依照现在的位置,他亲不到她,哪怕是发顶,也亲不到,他只能攥起她的手,咬在齿间,喉咙宛如放在火中炙烤的焖烧壶,不仅干燥,并且会跑出低低哑哑的嘶声。
他竭力控制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包括手臂和面部,因为他必须克制那些疯狂的想法,维持在固定的位置,隐忍到眼睛几乎红透。
深很容易,但浅很难。
周凛冬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把一辈子的自制力用光了。
拧开水龙头,周凛冬借着洗手间的灯光看到白小梨细腻肌肤上多出的指痕和掌印,眸色微暗。
其实还没够,不过难能白小梨主动一次,很不错了,别再把小家伙给折腾坏了。
太珍贵太易碎的宝贝要省着点霍霍。
通常这种情况的白小梨第二天会起很晚。
所以周凛冬归队的时候她没能醒过来,她起床后看到他留下的纸条:「去集训了,也许会上交手机,无法联络,但训练保证安全,不用太担心。记得想我,早饭在锅里,记得吃。」
白小梨打了个哈欠,下地时脸色便不好了,她好像被人在那里重重的给几拳,疼到要命。
这男人昨天到底野到了几点啊?
她勉强走到厨房,集成灶开着,锅内冒着几缕烟,漂浮不定的感觉,她抓着盖子掀开,一碗熬了许久的黏糊糊的大米粥,还有令她深恶痛绝、但某位健身人士坚称有营养的牛肉。
再寻常不过的一顿早餐了,可是好奇怪,为什么白小梨会想哭呢?
是因为终于感受到了和他结婚的真实吗?
还是……
因为那个大骗子说谎时红透的耳朵尖尖。
白小梨空盘的照片发给周凛冬。
「很好吃哎!谢谢老公!」
她嘿嘿笑了笑,一瘸一拐回了卧室,打开电脑,熟练输入一串字母,进入京城消防的官网。
周凛冬的嘴巴严,官网却很诚实,她不费任何力气就得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卡布卡(虚构),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国。
可惜官网用词非常简略,白小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找到更多有用信息,只好再搜搜视频平台,不出所料的,啥也没搜到。
看来这次真的跟不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到他走,大概五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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