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吊瓶闪着冷光,男人一言不发,紧搂着她,白小梨屡次想挪挪地方,他都按住她不许。
真的好硌,还不如坐铁板凳。
但周凛冬是好心,她不方便多说什么。
“我中暑了吗?”四肢没力气,头还晕晕的,她捏了捏拳头,还好,心脏没有太大问题,就是缺水了。
“你晕倒了。”
“噢……噢。谢谢。”
他又救了她一次。
白小梨耳朵悄悄红了。
舅舅小时候经常给她讲三国群雄的故事,她向往那些英勇无畏的战神和谋士,每每一个片段结束,还要缠着舅舅再讲一个。
她小心抬起一点眼皮,无声打量了周凛冬。
轮廓凌厉,五官坚毅,身材高大健硕,一身普通运动装也能穿出野性强悍的味道,随时随地散发着浓郁的雄性气息,远远看过去令人心生畏意,然而真靠近了,又倍感安逸,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她晕过去之前,可是一点没在怕的。她知道周凛冬不会让她摔在地上。
这么想想,他那身恐怖的肌肉似乎也不那么吓人了。
周凛冬就是用这具身体救了好多好多人。
她仰头,眼睛亮成了小星星,满脸崇拜:“周凛冬,你好棒呀!”
周凛冬喉结滚了滚,哑声应:“嗯。”
气氛有点暧昧。
她贴着他的胸膛,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周凛冬喜欢她,难免想了些乱七八糟的。
他唇片动了动,微微压下脸,白小梨被他鼻息烫得左躲右闪,像只不愿意在主人掌心乖乖翻肚皮的小草龟,周凛冬眉眼一弯,沉沉笑开。
咔嚓——
安静的输液室内响起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突兀且不合时宜。
周凛冬循声望去,脸上还带着那抹温柔的笑意,在瞧见来人是谁之后,笑容淡了几分。
和淡定的周凛冬相比,赶来的龙子云简直像个受了刺激的疯子。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搂在一起的兄弟和外甥女,嘴巴都气歪了。
“周凛冬!!!”
龙子云扬起手中的鸡毛掸子,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放开我宝贝外甥女!!”
鸡毛在震颤中掉了一片下来,很小很轻,不具有任何威慑力,白小梨却瞬间缩紧了瞳孔,如遭雷击。
看到气急败坏的舅舅,她终于想起来今天忘记什么了。
——舅舅不让她和周凛冬见面,要是被抓到……
舅舅已经带着戒具来了!
舅舅是专门来揍她的!
不要!
“周凛冬!”她哆哆嗦嗦地收起了手手和脚脚,蜷成一团,钻进了他的怀里。
周凛冬低眸看着缩成好小好小一只的白小梨,心软得不成样子。
他没想到白小梨能把自己卷曲到这种程度。
历来严肃古板的周队长表面不动如山,其实心中已经喊了一万遍好宝宝乖宝宝哈基米哈基米。
龙子云面色僵硬,他的好外甥女,居然学会找人撑腰了,她以为他会怕周凛冬?!
“白小梨,”龙子云低吼,“从他身上滚下来!我数三个数,三、二……”
“一。”周凛冬轻轻念出最后一个数,笑着看向他,“数完了,你想干什么?”
周凛冬笑得阴阳怪气,倒让龙子云有点不敢接话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开什么玩笑,他想教训白小梨,什么时候不行,干嘛非在这?
他敢动手,周凛冬就敢把他腿打折。
龙子云冷哼一声:“等回家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凛冬站起,将白小梨放回椅子上,白小梨惶恐摇头,攥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他低声道:“我和你舅舅说几句话,没事,我不打他。”
白小梨欲哭无泪,她那是怕舅舅挨打吗?马上要挨揍的人是她啊!
“别哭。”周凛冬按了按她的手背,提醒她好好输液,转身对龙子云勾了勾手指,“出去说。”
临走之前,龙子云还不甘示弱地向白小梨挥了挥鸡毛掸子。
要说这鸡毛掸子也是家里的老演员了,白小梨改了那些坏毛病以后,龙子云再没真打过她一下,顶多吓唬吓唬,可偏偏白小梨胆小如鼠,一直害怕到现在。
周凛冬去旁边小卖部给龙子云买了盒好烟,抽出一颗。
“要不要?”
龙子云馋得跟什么似的,却仍板着脸:“少来这套!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她小你十岁,你真下得了手?”
“不到十岁,是八岁。”周凛冬纠正,“不要算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小子……
泡他的外甥女,还说他敬酒不吃?!
强词夺理!
龙子云气炸了,扑上去就要干架,周凛冬轻松压住龙子云的脑袋,“啧”了一声:“个又不高,胳膊也不长,打架吃亏死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打得过再打,打不过赶紧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掌下胡乱扑腾、但就是碰不到他的龙某人。
“你说是吧,云城赵子龙?”
龙子云的名字倒过来刚好和三国中一位英雄类似,因此给自己起了“云城赵子龙”这样一个响当当的外号。这事龙子云已经遗忘了许多年,冷不丁被周凛冬提起,他还挺羞耻的。
“……别扯开话题!”龙子云脸红,“我劝你离我家小梨远点,你们不合适!”
可恶!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周凛冬又长高了!
他竟摸不到他一根头发!
“不合适?”周凛冬眯起眼睛,“小梨说的不合适,还是你说的不合适?”
龙子云心里一激灵,有些发虚地移开了目光。
周凛冬知道了?
知道他在中间搞鬼了?
啊……
那他,今天真的跑不掉了。
他本想找周凛冬兴师问罪,没成想是送上门给人家打的。
难怪周凛冬会特意打电话通知他地点,让他过来一趟。
龙子云此人有个优点,就是能屈能伸,他伸手拿过周凛冬买的那盒烟,嬉皮笑脸地改了口气:“凛冬,我们是好兄弟不?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周凛冬松了手,龙子云立马退开一丈远,转眼又换上一副嚣张的嘴脸:“我姐就这一个闺女,有我在,你休想和她结婚!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
大概是怕周凛冬真打死他,龙子云说完一溜烟跑了。
周凛冬愣住,而后才低笑出声:“臭小子,骂完我还得顺我一包烟才走。”
周凛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认为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白小梨同意便好,其他人的意见,他会争取,但不会看得太重。
究根结底,以后的日子是要他们两个一起过的,和别人没关系。
至于龙子云,那可太好收买了。
他敢打赌,两箱茅台送过去,龙子云就什么都听他的。
周凛冬重新进入输液室,椅子空空荡荡,吊瓶也没了,他低眉轻喊:“小梨?”
配药室里传出一道弱弱嫩嫩的声音:“我在这儿……”
他走过去一看,白小梨正躲在护士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戒备地盯着外面的动静。
“你舅舅回家了。”周凛冬伸手拽她起来。
捏着她软乎乎的掌心,他没舍得撒开。
白小梨脸热心跳,蜷缩起手指,她眼神慌乱,不知所措地说:“那我回去要怎么办啊……”
“输完液我送你。”周凛冬有了点急迫感,“别怕,我能搞定他。”
他早晨出来时只想看看白小梨,并没有料到后面他们会一起去救猫,更想不到这些乌龙竟然都是龙子云在捣乱,他当时心灰意冷,没有请求外宿。
按照规定,他必须在晚餐开饭前归队。
时间不多了。
护士在半小时后给白小梨拔了针,白小梨还是没力气,周凛冬屈膝俯身,蹲在她面前。
“我背你。”
白小梨受到了惊吓:“不、不好吧……”
“小朋友要听大人的话。”他回头笑问她:“是不是,小外甥女?”
龙子云说时还十分正常的句子,一经他嘴就变得特别不正经,白小梨动了动脚,软趴趴的,左右也不能走回家,她干脆认命,趴了上去。
他好烫。
男人的体温本身比女人高一点,但周凛冬不知是穿太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烫得过分,连白小梨勾住他脖子的那双手都有些烧起来了。
她垂下脑袋,默默想,他叫凛冬,凛冽寒冬,为什么人却这么热呢?
她在他背上小睡了一觉。
周凛冬嗓子干痒,她呼出的小小气息拂在他的颈间,半侧身子都麻掉了,她娇软的身躯就压在他的背部,所有轮廓曲线已经被他通过皮肤摸索了一遍,她不是看起来那么瘦,该有肉的地方全有,而且超乎他的想象。
他微微侧脸,鼻尖轻轻划过她的额头,这样近的距离,只要他想,他再低一点点就亲到她。
周凛冬眼神闪了闪,最终克制地回正了头。
不能亲。
一旦亲了,他一定会忍不住做到最后。
他今天没请夜假。
这一路有多折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勉强稳住心神,用绅士手夹着她、不让她掉下去,他需要非常隐忍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不去碰触她的大腿。
到了她家楼下,他喊醒了她。
“小梨,醒醒。”
白小梨惺忪睁开眼,很是不舍:“你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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