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受伤,宋桢难得歇在东宫,正好养精蓄锐。
交代蔺汝贞的两件事皆已办妥,眼下困扰他的仍有一件事。
那日追杀他的刺客,有两拨,另一拨究竟是谁的人?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是他不能接受的答案,他正等着,等那个人自己浮出水面。在揭开他的真面目之前,他并不打算醒来。
但秦忘机太调皮了。
趁他“昏迷”,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不说。
此刻,她拿着海棠花,在他鼻子周围来回地挠,那难耐的痒,磨着他,一直窜到了他心窝里,让他口干舌燥。
被子里,他的手攥成了硬拳,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秦忘机见他这样毫无反应,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她想多了?她不死心,还想用别的法子逼他现形,可是又一想,她怎能如此苛待一位昏迷不醒的伤者?最后只好作罢。
热水送来,她便像往常一样,褪去他的衣衫,帮他擦身。
起初看到他裸露的肌肤,她还会脸红,连日的服侍下来,她已经从容了许多,可以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身体,除了……小腹那处。
可越是想要避着,她的心思越是不听话地往那上面走。近来每次给他换里袴,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象,等他醒了,与他清算恩怨的情形。
今日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里。他的吻很霸道,他轻易便能将她高高抱起,还抱那么久,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到时候,她怕是要狠狠遭罪的。
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早在前几日,宋桢从她慢吞吞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的动作,便猜到换里袴时她是闭着眼的,所以每逢此刻,他总会偷偷把眼虚睁开一线,去欣赏她害羞又慌乱的模样。
但是今日,方才受了她那一番撩拨,此时她手上动作又比以往缓慢,柔夷素手时不时从他腿侧擦过,他难以自控地有了反应。
今日,倒换他慌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避过去,不被她发现,蓦地,他浑身都僵了,甚至忘记了闭眼。
秦忘机跪坐在他身侧,像往日那样帮他穿里袴,可袴腰却怎么都提不上去,她以为腰带卡在了里面,便伸手去摸。
“啊!”
方一触,她像扔了烫手山芋似的,撒手从榻上跳下来。
就在这时,外殿响起一道男声:“皇兄?”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秦忘机顾不上其他,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快速爬上床榻,拉过锦被,将宋桢盖了个严严实实。
“皇兄?”来人又在唤了。
秦忘机提步欲出,想到什么,红着脸转身,抄起一旁换下来的里衣,擦了擦手,整理好衣襟和头发,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了出去。
看到来人,她有几分怅然:“宋佑?”
宋佑乃当今七皇子,风流倜傥,无心政事。他与宋桓兴趣相投,两人关系颇为要好,因为当年与宋桓交往的关系,秦忘机与他有过一些来往。
宋佑见她从内殿出来,不禁讶然:“秦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忘机垂首掩下羞涩,答道:“说来话长,我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你呢,来探望他?”她印象中,宋桢与他的交情似乎并未有与宋桓那样深。
宋佑嗯了声,走近问她:“皇兄他,如何了?”
“尚未苏醒。”她无奈地摇头,见他满脸忧色,便问,“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宋佑颔首,秦忘机便把他引进了内殿。
看了一会儿,宋佑见宋桢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便提出告辞。秦忘机送他到外殿,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
“秦姐姐,二皇兄他……”宋佑瞧着她的脸色,支支吾吾,欲说还休。
他口中的二皇兄是宋桓。
没想到,被宋桢抢走太子之位,他竟然还活着。不过意外只有短短一瞬,关于宋桓的一切,她早已放下,但是念在昔日的交情,她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见她并未强烈抗拒,宋佑便继续:“他想见你一面。”
“不必了。”秦忘机面无表情,字字疏冷。
宋佑有几分失望,想了想,仍是鼓起勇气继续道:“秦姐姐,二皇兄他从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人。”
秦忘机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宋佑,你不必再替他游说。”
“当时听到你被火烧死,二皇兄他连夜去了掖庭,将涉事奴婢一概杖毙。他抱着你的骨灰,夜夜痛苦。白天,还要强撑着处理政事……”
他说得悲戚,秦忘机却没有丝毫动容。
宋佑只好叹了口气,道:“方才说,他想见你一面,其实是我的意思。二皇兄他病重了,你去瞧瞧他吧。”
“病了么?”秦忘机淡淡地重复着,他病了,与她何干?
宋佑以为她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算我求你了,秦姐姐。”
这时一个侍从进来,手里拿着什么,走到秦忘机面前,像是有事要回禀。见她不再搭理自己,宋佑便不再自讨没趣,告辞离开了。
秦忘机看着侍从手里的托盘,盯着那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好似衣饰的布片,半晌才认出来那是她的腰带。因为被鲜血浸染过,如今已变了颜色,好似褪色的石榴红。
“有劳你了,但是我已经不想要了,拿去扔了吧。”
侍从连忙急声道:“太傅特意交代,让下面的人仔细濯洗熏过香,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姑娘若不肯收,属下无法交差啊!”
秦忘机没想到蔺汝贞竟如此优待于她,连一条腰带都这般上心。
见侍从说得严重,她只好收下,侍从这才满意地退下了。
信步走进内殿,她第一眼便去看宋桢。
方才宋佑来得突然,她出去时,宋桢的里袴还半褪着。想到方才无意间那一触,她的手蓦地灼热,热潮一下卷到了脸上。
她一直以为,重伤昏睡的宋桢,并没什么威胁性。直到方才,她才发觉自己错了。
猛兽即便沉睡着,仍是庞然大物,仍然骇人。
不过还好,他此刻仍熟睡着,方才的一切,他并不知道。得赶紧给他把衣裳穿好。
她拿着腰带,走过去,在榻沿坐下。
蓦地,腰带上的熏香飘被风带向了鼻端,是一种清清淡淡的味道,有几分松柏气息,却又像是沉水香,是十分清雅别致的气味,她不由得拿到鼻尖细嗅。
在她轻阖双眸,沉浸在熏香带来的舒缓中时,宋桢突然平地而起,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双腿分开跪到她身体两侧,将她凌空囚在身下。
惊诧中,腰带被她带得下滑,掩在了唇上,给她白腻的面颊平添几分妖媚的韵致。
宋桢居高临下,深望着她唇上的腰带,眸中掠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把视线移向她惊恐的双眼,眸色陡地一转,里头腾起的火焰,似寒冷又似火热,十分危险。
秦忘机看得害怕,颤声:“你、你醒了?”
宋桢阴鸷地一笑:“年年不是一早盼着孤醒来么?怎么,如今孤醒了,你反倒怕成这般?”
“我……”她当然盼着他快些苏醒,这样她便能少欠他一份情,可谁想他一醒来便恢复了本性,她不怕才怪,“你、你放开我,让我起来。”
说着,仰起上身,想要起来。
宋桢却不依她,伸手往她肩头一戳,她便倒回了榻上。他单手握住她双腕,将她的手臂举过头顶,按在榻上,另一手掰着她的下颌,迫她看向自己。
“孤睡着的时候,你那般放得开。这会儿却要故作矜持?”
秦忘机瞬间慌了,莫非这些日子,他都是装的?她对他做的那些“坏事”,他都知道?
宋桢的唇角恣意地一勾,一针见血地戳穿她:“等孤醒了,如何折腾你,你都甘之如饴。这话,谁说的?”
原来早在那时,他就醒了。那她好几次揉捏他那里,他岂不也……
哪怕被他扒光衣裳赤.裸.裸站在他眼前,秦忘机也不会像此刻这般羞耻。
滚烫的耳垂蓦地一凉,是宋桢伸手抚了上来,她忙偏脸闪开。
当时说那些,还不是为了唤醒他,分明是肺腑之言,殷切期盼,此时却被他如此狎昵地误解,秦忘机烧红了脸,又觉得有些委屈。嗓音带着微弱的哭腔:“是我说的,可是现在你才醒,伤还没好……”
这话听得宋桢心头一阵愉悦。她终究是在意他的。
可她竟还惦念着宋桓!宋桢凝着她,心头妒意难消,偏不肯就此放过她:“你还知道孤病着?方才是谁,对孤上下其手?”
想起方才,秦忘机立即下意识夹紧了双腿:“我没有!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宋桢凝着她,唇角似有若无地一勾。
方才一番动作,他的绸布里袴已经滑落。以他们此刻的姿势,秦忘机的视线稍一向下,便可以毫无阻隔地看到他身上每一处。
大病未愈,就急着要她,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无疑是一场酷刑,既然避无可避,与其惴惴不安地等着,不如早死早超生。她抽了一口凉气,索性把眼一闭,一副案上鱼肉的模样。
“你快些。”
被他误解,调笑,她的愠怒全都写在了微微翘起的红唇上。
宋桢凝着那抹要命的嫣红,喉结剧烈一滑。
快些?急着去见什么人吗?想得美。
欺身而下,附到她耳边,嗓音低哑,悠悠然道:“还不到快的时候。”
钝刀子割肉的道理她自然明白,她立即难为情地哭求:“你再不来,我可走了!”
忽地,宋桢哑笑一声,从她手中抽走那根石榴色腰带,单手在她脖间一绕,迅速打上了结。雪白滑腻的纤细脖颈,悬在这根暗红腰带上,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只要他不放手,她便再也去不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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