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景深还剩一口气的回来,也说没事,结果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吓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眼泪都快流干了。


    “早就叫你不要去,那冰窟窿是好进的吗?人都不在了,为一具尸体,差点搭上一条命,值得吗?那三个月老子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陆景深走到门口,伸手去拉,“行了,只是这几天要少动武,没那么夸张。赶紧忙你自己的事儿去。”


    一开门,便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少动武?不夸张?”姬清眉梢微挑,轻哼一声,“陆大将军,你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误解?懂得遵医嘱吗?”


    陆景深轻咳一声,掩住心里的尴尬,低声道:“没动武,练武场都没去。”


    陆刚拱手,禀道:“七殿下怕打扰将军公务,一直候在门外。”


    郭闯对这两人之间的怪异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放在一边,对姬清拱手道:“拜见七殿下。”


    姬清点点头,绕过二人,跨步进门。


    嘭地一声,陆景深面无表情地把郭闯关在门外。


    郭闯:“???”


    “郭将军,请自便。”郭闯是府内常客,不用招呼,陆刚拜了一礼,便离开了。


    寿春自觉退到不远处的廊下,静静等待姬清。


    郭闯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七殿下不是痴儿吗?陆景深跟一个痴儿能有什么事,还需屏退下人?


    书房内。


    介于有了昨晚的经验,陆景深径直走到矮榻躺下。


    姬清垂着眼,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脸色蓦地一沉,气笑道:“将军,这才一个晚上,你是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陆景深沉默不语。


    姬清也没指望他真能老老实实回答自己,只是叹息,原本效用更强的祛寒丸,药材可以慢慢找,现在却是拖不得了,而那药草需要新鲜入药,只能他自己去采摘。


    “将军宽衣吧。”


    “不是只需解开前襟就行吗?”陆景深差异看他。


    “将军气血郁结于胸,今天不但要扎前胸,后背也要。”姬清伸手去拽陆景深的衣服,“将军要不脱,本殿下来帮你脱。”


    “要不……殿下教会陆刚,叫他来扎,臣毕竟娶过男妻,如此逾矩,有损殿下清誉。”陆景深默默后退。


    姬清挑眉,“可以,叫陆刚来,只是有一点我需提前与将军说清楚,银针刺穴并非普通医术,据本殿下所知京中有两人可以为你祛毒,一个是季正卿太医,但季太医亡故,如今只剩下我。康王府上的宋神医做不到。本殿下说这么多是希望将军明白,我身份特殊,但凡有人可以代替,我都不会出手。”


    陆景深深以为然,姬清为他诊治确实冒了很大风险,如果被人知道姬清是假装痴傻,那便是欺君之罪。


    姬清又道:“陆刚身怀武艺,如果将军执意如此,或可一试,只是人体穴位不比其他,稍有差池,轻则将军武功尽废,重则瘫痪在床。”


    陆景深刚起来准备叫人,听到这些话又默默躺回去。


    姬清想到这个人才丧妻不过一年,心思就活络了?不由冷笑道:“将军这是看上哪家公子小姐,打算再娶?这是要为谁守身如玉?”


    “殿下说笑了。”


    “既然如此,赶紧脱衣服,我是大夫,在我眼中只分两种人,能医和不能医。不分年龄性别。”姬清半跪上榻,再次去扯陆景深的衣服。


    这次陆景深没躲开,只道:“臣自己来脱。”


    “慎行,我突然想起来……”


    郭闯突然闯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引人误会的画面。


    郭闯:“!!!”


    什么清誉?


    什么自己脱?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是吧……


    郭闯杵在门口,一副被雷劈的模样,由于太过震惊,进来之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姬清双手抱胸坐在一旁看热闹,仿佛刚才强行扒衣服的人不是他。


    “慎行,你不能……趁殿下傻,就欺负他。”郭闯说话时,脸上犹带着恍惚。


    姬清“???”到底谁欺负谁,说清楚。


    陆景深一脸黑线,“不是你想的那样,七殿下也不傻。”转脸看向姬清,“殿下不介意吧,郭闯可以信任。”


    姬清颔首,解释道:“本殿下装傻只是为求自保,郭将军来的正好,省得有人怕本殿下毁他清誉。”


    “郭将军来得正好,帮陆大将军把衣服脱了吧。”姬清指着陆景深,似笑非笑地道。


    “臣自己来。”陆景深说着,褪下层层衣物,露出宽阔的胸膛,薄薄的密实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又放松,呈现出完美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郭闯顺手接过衣衫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转回头见陆景深躺着不动,又伸手去拉他的裤腰带。


    “住手!”


    陆景深和姬清同时黑脸。


    他说的是衣服,扒裤子干什么,本来觉得郭闯挺聪明,怎么突然开始冒傻气?


    虽然大家都有,但他真没有看别人的癖好。姬清无奈道:“裤子不用。”


    昨晚太过昏暗,姬清用手摸到一些凹凸不平,可真正看见这些纵横交错的,深深浅浅的伤痕,还是震惊了一瞬。


    陆大将军的威名家喻户晓,所有人都看着他威风凛凛,看着他百战百胜。


    却没有人发现,这些胜利的背后,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


    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这个人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


    再往下,伤痕少了些,是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姬清想起自己白白软软的一团,不禁暗暗乍舌。


    有些羡慕陆景深的身材,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陆景深被姬清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发毛,默默把裤子往上拽了拽。


    郭闯蹲在一旁的椅子,看得直撇嘴,他家将军咋跟个大姑娘似的,瞧那别扭劲儿。


    半个时辰之后,姬清收起银针。


    “陆将军,本殿下能去看望一下季小姐吗?”


    “这将军府没有去不得的地方,七殿下请自便。”


    一想到马上能见到季榛榛,姬清心情都愉悦起来,笑道:“陆将军,明天见。”


    “明天也要这样治病?”郭闯惊讶道。


    姬清道:“这段时间,日日都要施针,不可间断。”


    郭闯有些头大,“不是,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将军府,你们日日这样,今日撞见的是我,没什么,他日万一消息走漏出去,七殿下怎么办?”


    陆景穿戴妥当,深沉吟道:“是臣考虑不周了。”


    姬清道:“本殿下如今在康王府,将军上门肯定多有不便,若是回到宫里,出入更不方便。”


    “慎行可以夜探康王府。”郭闯瞎出主意。


    姬清翻了个白眼,凉凉地道:“然后因为运功,寒毒发作,被当成刺客给抓了。”


    “差点忘了慎行现在不能动武。”郭闯挠挠头。


    姬清走到门口,回头道:“先就这样吧,本殿下来时会小心,毕竟我傻,想去哪玩都随心所欲。”


    “……”这话说的,两人竟觉得无言以对。


    姬清走进晓珍苑的时候,季榛榛正在小花园里捉蝴蝶,刚一靠近,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双鬓有一丝松散,上身是烟粉色的嵌对襟锦袄,下面配了件粉色绣花百褶裙。


    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显然在将军府被照顾的很好。


    姬清抬起手,感受道一丝温凉的风吹过。


    恍然道:“开春了啊。”


    “这几日天气渐渐回暖,好些花都开了。”寿春跟在身后,笑着道:“奴才正想着回王府后,挑几株开得好的,供殿下赏玩。”


    “也好。”姬清想了想,对寿春道:“挑几株开得艳的,明日来时带上,送给榛榛。”


    寿春笑道:“这事交给奴才,顺便再配上夏喜新研制的糕点,季小姐一准儿高兴。”


    “皇子哥哥。”


    季榛榛远远看到姬清,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白嫩的小脸此刻红扑扑的,对着姬清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拜见七殿下。”季榛榛的婢女连忙行礼。


    挥手让她下去,姬清接过寿春递过来的手帕,蹲下身给季榛榛擦去汗珠,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笑道:“别称皇子了,叫哥哥。”


    “可是我已经有哥哥了。”季榛榛歪着脑袋,想了想,咯咯笑道:“那就叫你姬清哥哥吧。”


    “好。”姬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取出一瓶祛寒丸递给她,“这个药丸以后每天吃一粒。”


    季榛榛接过来仔细翻看了片刻,奇怪道:“这个药丸子早晨哥夫也给我了一瓶,吃下去肚子暖烘烘的,可舒服了。你们都让我吃药,是榛榛生病了吗?”


    “没有,榛榛身体很好,这个药只是为了预防受寒。”


    那瓶驱寒丸陆景深寒毒极深却没吃,反而给了季榛榛,足以证明榛榛在他心里的位置。


    姬清本该高兴的,可为何心里不是滋味呢?


    季榛榛也玩累了,拉着姬清讲故事,很快便窝在姬清怀里睡着了。


    姬清把季榛榛放回床上,掖好被角,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寿春的提醒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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