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到了吗?”余乐侧着耳朵小声地说道。
罗送半眯着眼,神态有些认真:“听到了。”
“完了,完了,又来了。”中年男鬼抱着头缩在角落,浑身颤抖得十分厉害,“那个恶魔又来了。”
施槐岭问他:“谁?”
中年男鬼满脸惊惧道:“那个扛着斧头杀了很多人的疯子!他变成鬼了!”
“详细说说。”罗送示意他。
中年男鬼只好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医院平时死的人多,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那个疯子当时杀了人,又被枪毙,心有不甘,心里积攒的仇恨可想而知。而当时被杀的无辜人惨死他手下,更是怨恨暴涨。这些怨气混着阴气,让这里鬼影纵生,宛如地狱。”
“那个疯子成鬼后本来就强,吃了不少鬼后力量就更大了。他每天半夜有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医院的某一处,我们怕他怕得要命,平时遇见了都只能躲起来。妈的,今天怎么就刚好遇上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说到后面,中年男鬼越来越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三个字,显然对斧头鬼的恐惧深入了骨髓。
关海朝抱着陈智,欲哭无泪道:“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闲着无聊来这里!!”
“闭嘴,蹲下。”施槐岭压着声音冷冷道。
病房的窗户没有窗帘,上面只贴了防偷窥的磨砂纸。罗送等人所在的房间,此时窗户不是闭合的,而是开了5寸左右的宽度,不管是从里面看外面,还是从外面看里面,借着月光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罗送胆子极大,听了中年男鬼的话后就迈步走到了窗边,隐在了窗边阴影下,往外循声看去。
“滋啦——”
重物在地上被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着声音变得逐渐清晰,罗送也终于看到了这位“噪音制作者”。
一个浑身被黑气所覆盖,看不清脸和身体的鬼影。他右手很长,长到快拖到了地面,在他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把生了锈,但刀口在月光下格外锃亮的大斧头。
等鬼影来到一米外的距离时,罗送看得更清楚了。那些围绕在对方身上的黑气形成了一张又一张的鬼脸,五官扭曲,张着大嘴,不断地涌动着,仿佛在嘶吼着什么,又像是拼命想逃离鬼影的束缚。
怪异又可怜。
罗送在鬼影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蹲在床下的余乐等人瞅着他的举动,吓得是大气不敢喘。
在罗送收回目光的同时,走廊外的鬼影忽然嗖的一下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病房的窗前,睁着阴鸷布满怨恨的眼睛定定地转过每个角落。
虽然没有和鬼眼对上,但众人总觉得浑身不得劲,仿佛已经被瞧见了一般,冷汗直流,难受非常。
心脏更像是随时要跳出来一样。砰砰砰的,声音大得让人担心外面的鬼影也能听到。
鬼影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在众人以为他不会离开的时候,他拖着斧头,在“滋啦滋啦”的声音下,慢慢远离了这间病房。
余乐几人终于不再憋气,呼的一下把喉咙里的浊气都吐了出来。
只是气刚吐出,那道鬼影又猛地,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窗前。距离比上次更近,像是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玻璃上。
余乐几人被吓得脸像气球般都涨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
两分钟后,鬼影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外面依旧静悄悄的。看来这回,鬼影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余乐猛吸了口新鲜空气,拍着胸脯道:“妈的,差点憋死我。”
陈智瘫在地上:“太吓人了,感觉刚才外面那只鬼比之前我们见过的其他鬼都要吓人。”
中年男鬼撅着屁股,继续做缩头乌龟状:“吓死鬼了,吓死鬼了。”
余乐等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就纳闷了,同样是鬼,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罗送把窗户往旁边拉了拉,探头张望了片刻,因为视角受限的缘故,他转身来到了门前,拧开了房门:“我出去看一看。”
众人来不及阻止,只能齐齐发出了一声:“操!”
怂鬼遭人唾弃,但胆大的也让人很糟心啊!
斧头鬼肯定还在附近,现在出去真的不是给对方送外卖吗?
“我也出去一趟。”罗送出了门,施槐岭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出去。剩下三人一鬼四个怂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互相推搡,你挤我我挤你的,争相恐后往外赶。
跟着胆大的可能有危险,但跟着胆小的却分分钟会没命!
罗送出去后没有走远。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那里有一道长长的被斧头划拉出来的痕迹,很深,能看出来斧头很锋利。但奇怪的是,这道痕迹延伸到他们门前后就截然而止了,像是带着斧头的鬼影在原地消失了一般。
罗送抬头望向了天花板,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施槐岭已经来到了罗送的身边,他此时也注意到了这段痕迹的消失。他皱着眉头道:“小心些,那鬼很可能还没离开这里。”
“嗯。”罗送应道。
“你们别丢下我们。”余乐几人在后面小声地喊着。在他们就要跑到罗送和施槐岭附近时,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
“嘭——”
一声极大的砸落声响起,面前的黑影已经摔在了罗送和施槐岭的脚跟前,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若砸落的东西稍有偏差或者罗送和施槐岭稍微动一下,他们必然被砸正着,身受或重或轻难以估量的伤害。
“卧槽。”余乐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物”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罗送倒是面不改色,甚至蹲下了膝盖,让自己看得更清楚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或者具体的说,是一道已经毫无任何生命特征的尸体。
尸体是趴着在地上的,第一眼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他背后短翘的头发和身上脏乱的衣服,还穿着一双某著名运动品牌的球鞋。
暂时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具男尸。
施槐岭盯着男尸的球鞋看了片刻,忽然瞳孔剧烈地晃了两下:“……这个人好像是谭开。”
罗送也注意到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尸体翻了个面。待尸体的脸露出来后,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那就是谭开。
谭开瞪着双眼,张着大嘴,五官歪歪扭扭,一副惊恐万分,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体已经僵硬,皮肤发青,大概死了有两三个小时不止——按照这个时间推算,应该就是在他们初到长安医院后他独自离开队伍去布置宝藏点时遇害的。
想到在这栋楼一楼大堂接过的赵松文的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让罗送一时拿不定主意,谭开究竟是死在初到医院时他和赵松文通话之前还是之后。
那个电话是他本人接的,还是鬼接的……
谭开胸前的衣服裂成了两半,能看到里面清晰且残忍的一道极深的刀痕。刀痕劈得很用力,都能看到里面的内脏了。
血把衣服白色的地方已经浸染成了深褐色,但因为死亡时间过久,此时鲜血已经完全凝固。
罗送一看这刀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离去的鬼影手中拖着的斧头。他的记忆很好,观察力也很强,虽然只瞥了鬼影几秒,但足够让他回忆起那把斧头规模,从而估算出详细的尺寸尺码。
这一算,罗送便确定,凶器就是那把斧头!
“这不是谭开吗?”
余乐几人这会也到了跟前,他们看到谭开的尸体,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惧。关海朝没忍住,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认识的人死在面前,正常人都受不了。
然而,让人崩溃的是,下一秒,又有尸体从头上接连砸了下来,“咚咚咚咚”的一共四声。
是两具尸体,但却是一具被分割了脑袋,另一具被分割了下肢的尸体。
那颗脑袋砸落在地板上,还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圈。而那半截下肢受到剧烈的冲击则发出了“咔嚓”一声非常清晰的断骨声。
等看清两具尸体的主人是谁后,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次死掉的人是何伟江和李子雯。
他们死去的神态和谭开一致,都像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凶器也一样,都是斧头弄出来的致命伤。只是何伟江被残忍地砍断了脖子,李子雯被砍断了下肢体。
杀人手法是相当的暴虐凶残和毫无人性!
“何伟江,李子雯怎么会……呕……”
余乐和陈智这下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施槐岭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其他人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我们自己。”罗送满脸肃穆地站起了身,警戒地道,“杀人凶手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咕咚——”
余乐等人闻言,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冷汗刷地已经溢满了额头。
风从破掉的玻璃窗口吹进来,呜呜作响。一道阴影眨眼罩住了众人的身体,一滴一滴腥臭难闻的液体从天花板“滴答滴答”落下,倏地晃过人的视线,然后在地板溅开了花。
一道似笑的声音随之在耳侧响起。
“嚇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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