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米霍克住在一个被废弃的古老城堡里, 考虑到克拉伊咖那曾经的历史,不难联想到这座建筑曾属于某个已经消失的王朝, 即便辉煌不再,也可以从细枝末节之处窥探到当年的繁华,可以说是完美地诠释了何为破败但优雅,像极了会在故事中出现的吸血鬼的家。
没错,就是吸血鬼,因为对于人类来说这地方过于空旷了, 当真是处处都不方便,宜居度无限趋近于零。
“这座岛除了狒狒就只有你。”没办法走进古堡的黑色玛利亚侧坐在正门附近,她有些好奇地将手探进二层的窗户,到处戳戳碰碰了起来,“那平时是谁打扫卫生?擦得还挺干净的。”
刚好扛着拖布路过的狒狒:嗷?
“这种事还需要特意安排吗?”一直都是跟狒狒们一起劳作的鹰眼平淡地看向黑色玛利亚, 对她故意在玻璃上留手印的行为不置可否, “谁有时间谁打扫。”
玛利亚:……
“要不要进来, 我可以给你们单开扇门。”
正在观察浮雕的西娅扭头看向只能待在外面的熊和玛利亚,在他们给出回答之前就施展了能力, “他这大厅的层高足够你们站直,就是门有点小。”
“好呀。”
其实进不进去都无所谓的黑色玛利亚笑眯眯地点了头,她提起自己的和服下摆,在熊下意识地借力下搭着他的小臂站了起来。
被嫌弃门小的米霍克看了眼足足有四米多的大门,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辩驳一下。
“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来玩游戏吧!”已经摸去酒柜的西娅踮脚去够柜门的把手, 她兴致勃勃地挑选着长颈酒瓶, “Honesty or Bravery怎么样, 我好久没玩了~”
“那是什么?”自小在游廊长大的黑色玛利亚就没玩过游戏,她颇感兴趣地追问着, “讲讲规则?”
“和你们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当这个酒瓶的瓶颈指向谁谁就必须在两种挑战里选一个。”开始演示的西娅也不管其他人答不答应,她将那个印有沙漠图案的半空酒瓶平放到地上,直接转了起来,“选择Honesty就必须诚实地回答问题,选择Bravery就必须勇敢地执行命令,很简单吧?”
佩罗斯佩罗:“……”
佩罗斯佩罗盯着那个即将指向自己的酒瓶,脸色微沉。
作为每半年就会旁观一次大型Leave or Life的人,佩罗斯佩罗对这种类似灵魂咒文一样的句式向来带着些警惕,他瞥了眼似乎没想要反对西娅的洪灾,决定将这场游戏的危险程度再往上调一个级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选Honesty,他可做不到真正的坦诚相见。
“当然,鉴于你今天是寿星,所以无论是问题还是指令都可以由你发出,但你同样要参与游戏,不然就没意思了。”一直紧盯酒瓶的西娅在它彻底停下后抬头看向被瓶口直指的佩罗斯佩罗,笑得一脸纯良,“那就正式开始吧,你选哪个?”
“kukuku,我似乎没有同意过要参与你的游戏?”
“那不然让你其他的兄弟姐妹来玩吗?”刚跟糖果大臣吵过架的门之魔女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她向来不攒隔夜仇,“我可以随机开过来一个或者几个,你觉得如何?”
“西娅。”
在佩罗斯佩罗真的被这个问题冒犯到之前,曾答应过对方不会对其他夏洛特出手的佩奇开口叫住了自己的副将,但她没有将佩罗斯佩罗从这个游戏里摘出去,因为她确实只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游戏,她也很久没有玩过了。
“Honesty or Bravery?”作为危机本身,对游戏的危险程度无知无觉的佩奇竟然鼓励起了几乎是用全身在抗拒的佩罗斯佩罗,“很简单的,选一个就可以。”
“……Bravery。”
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暗自戒备的糖果大臣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正上下打量他的黑色玛利亚,站得笔直。
“那你先去卸个妆。”像是察觉不到突然紧绷起来的气氛,兀自俯身靠近的玛利亚差不多是贴到了佩罗斯佩罗面前,她用指尖蹭着他的脸,在发现对方没有躲避的意思后心情颇好地弯起了眼睛,“记得把头发也洗了,我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
未曾设想过的展开方式令本以为又要开始在危险中周旋的佩罗斯佩罗冒出了好几个问号,直到玛利亚捏住他的舌尖才回神。
“还有这个,收回去让我看看。”
真的很想知道对方在日常状态下是什么模样的黑色玛利亚拒绝一切花里胡哨,她抢过佩罗斯佩罗的糖果手杖,用顶部的糖圈戳着对方的肚子,“快去!”
“浴室在三楼。”
切完西瓜的米霍克一边洗手一边随口应付着堵在厨房拐角的几个不速之客,他拿起搭在一旁的软布,在佩罗斯佩罗的瞪视下淡定地补充着,“上去后左转走到头再右转,第三间就是了。”
“哦~那我送他一程吧~”得到明确坐标的西娅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直接把杵在原地不动的糖果大臣扔去了浴室。
“我喜欢这个游戏。”已经开始期待的黑色玛利亚捏起那个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的酒瓶,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下一场是谁转?”
“原本应该是被转到的那个人转下一场,不过今天你过生日嘛,那这个权力也送给你好了。”又摸出一瓶酒的西娅相当随意地改变着游戏规则,她用开瓶器打开那瓶看上去就很贵的红酒,满不在乎地喝了好几口,很有些暴殄天物的意味,“继续继续!”
连失两瓶藏酒的米霍克看向坐在壁龛里晃腿的小不点,他抬脚迈过那个正在旋转的酒瓶,径直走向已经坐到沙发上的佩奇,“记得赔我。”
“行。”
原本坐在正中间的佩奇在米霍克靠近后往旁边挪了一下,她拍拍身侧的空位,十分自然地邀请着这座古堡的主人随便坐。
米霍克:“……”
“哦呀,这次是我自己呢。”被瓶口直指的黑色玛利亚眨了下眼睛,她回忆着西娅刚刚教给她的规则,坏心眼地故意选择了Bravery,“我去三楼看看,你们先转。”
“那边的层高好像不太够。”跟着起哄的西娅直接跳上了玛利亚的肩膀,当起了开路先锋,“我来帮你吧~”
捣乱二人组在一声响指过后原地消失,独留被动旁观的三个人围坐在那个孤零零的酒瓶前。
“咳,要继续吗?”
最先打破安静的是总觉得就这样冷场不太好的熊,他捡起那瓶酒,却下意识地想要交给别人,“谁来转?”
佩奇:“你转。”
米霍克:“嗯,你来吧。”
在某些方面异常相似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盯着习惯性让出主动权的巴索罗缪·熊,谁也没伸手。
“……那指令?”
“你给。”
“对。”
被两双眼睛同时注视的大熊感到了微妙的压力,他放平那个在短时间内被连改三次规则的游戏锚点,没太用力地拨弄了一下。
深色的酒瓶与浅色的大理石极快地摩擦着,带着些空响地转过了一圈又一圈,并在即将越过佩奇的那一刻停下了。
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熊开始头疼,他看看酒瓶又看看佩奇,最后硬着头皮先走了下流程,“Honesty or Bravery?”
“哐啷——!!”
有巨响在佩奇给出回答之前轰然而至,听见断裂声的米霍克在骤起的浮灰中抬头,眼见着自家天花板被捅了个对穿。
“轰隆——!嘭——!!”
不知为何居然半兽化的黑色玛利亚被巨力掼到了地下,连着杂七杂八的家具一起被嵌进了深处,显然是吃了一记狠的。
“没人教过你们进屋之前要先敲门吗?”
跟着跳回一层的佩罗斯佩罗语含嘲讽,他斜了眼因为吃痛反倒面色潮红的玛利亚,朝佩奇冷哼出声,“百兽果然没有礼貌。”
“你洗得好快。”被指责御下无方的佩奇根本就没在意这点细节,她看向衣冠整齐的友人,对他的洗漱速度感到了惊讶。
“……只是卸个妆,又不需要冲澡,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仔细打量的佩罗斯佩罗逐渐感到了微妙,他单手捋过还有点滴水的头发,将它们归拢到了一侧。
“明明也挺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偏要把自己画得跟个儿童画一样。”最后跳下来的西娅朝真的把妆面洗掉的佩罗斯佩罗吹了声口哨,“这回顺眼多了。”
可不是顺眼多了么,在洗净发胶和奇怪的浅色波点后,半长的藏蓝色头发居然还算柔顺,至少比原本的扇形要更适合他。
而在收回舌头和擦去浓妆后,那遗传自夏洛特·玲玲的眉眼也终于变得立体且清晰,生动得像是个活人了。
“你别管他。”虽然也很想赞同西娅的评价,但佩奇到底是伸手按住了西娅的头,制止她继续评头论足,“他想画就画。”
“你们转到哪了?”被盯到有些发毛的佩罗斯佩罗隐晦地抽了抽眼角,他清了清嗓子,直接转移了话题,“下一场该是我来转了吧?”
米霍克:“洪灾还没开始选。”
“咦?居然是佩奇大人吗?”没有被怜香惜玉的玛利亚并没有感到气愤,她半扶着坑洞的边缘,轻巧地跃了上来,“这一轮是谁主持?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哦。”
没有解除半兽化的狼蛛小姐用蛛丝黏出了一张爱心形状的网,她看向被鹰眼示意的巴索罗缪,意有所指地娇笑了起来,“现在是许愿时间,lucky boy~”.
“这地方还怪难找的。”
终于游到目的地的雷利收起了那张有点年头的生命卡碎片,他脱下早已湿透的衬衫,边走边拧水,“哎呀,好久不活动筋骨,还真有点累。”
“哟,今天这是刮的哪儿的风啊,居然把您给吹来了。”
早就注意到有人在靠近的特洛伊从原本坐着的礁石上起身,那副双手插兜再叼根草叶的模样看上去懒散极了,活像是刚睡醒。
可无论是未曾撤掉的环岛绳索还是有如实质的厚重杀气都明晃晃地展现着特洛伊的警惕,显然他口中的敬语和脸上的笑意都真的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您这……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往常也没见这老头子登门啊?怎么偏偏挑这个时间段来,啧,真麻烦。
“哈哈,我还真是来叙旧的。”
被拦下的雷利好脾气地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熟面孔,与当初刚登船时的锋芒毕露相比,如今的笑面巫多了几分白胡子海贼团特有的松弛与笃定,倒是愈发像他的副船长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最近正忙着呢,没办法招待您,要不,您去找红发叙个旧?”
作为为数不多的从见习海贼开始跟船的新生代,比红发早几年入行的特洛伊对这个时常能在混战中相遇的小子印象很深——在那个蒂奇尚未叛变的久远的以前,时常与蒂奇一起去喝花酒的特洛伊没少在与罗杰海贼团相遇时加入见习海贼之间的2 vs 2,而与那个总是浑水摸鱼的蓝头发相比,这个红头发的确是有点真本事的。
至少比蒂奇强多了。
“……”
说真的,在被冥王雷利间接勾起回忆之前,亲手掰下旧友头颅的特洛伊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那个遭天杀的王八蛋了。
可过往共处的时间又不是假的,那些累积的记忆足够他在闪回的一瞬间恍惚出神,只一秒便让雷利抓住了破绽,一脚迈过了特洛伊的防御圈。
“喂!”
“哈哈——”
“没事,让他过来吧。”
有身影逐渐从树荫下走出,徐徐而过的清风卷起了他的白褂下摆,却无论如何也吹不散那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
又熬了好几个通宵的马尔科有些倦怠地看向朗笑的雷利,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气色不错yoi。”
“还行吧,毕竟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事。”未曾停驻的雷利在沙滩上踩出了一连串不深不浅的脚印,他走到马尔科面前站定,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纽盖特的身体状况在小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既然连我都已经知道他快要做手术了,那其他人只会知道得更早。”
“我不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能同时拴住船长和副船长的事可不多,若是猜中了手术时间,那一举攻破白胡子海贼团似乎也不再是什么无法肖想的事。
“你就当我是在念旧吧。”敛去笑意的雷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至少别因为这种原因……”
至少不要折在治病的途中吧。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容易生病,偏还都是些要命的疑难杂症,想帮一把都不知道怎么帮。
“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但我也算是有点用处。”开始自嘲的雷利微弯了嘴角,“帮忙压个阵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
听完来意的马尔科朝雷利颔首,但他没有让开身后的路,“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白胡子海贼团还没有虚弱到需要请外援的地步。”
没有松口的船副大人看向雷利湿漉漉的头发和一直在往下滴水的状态,转手将他请到了另一个方向,“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帮忙看顾下其他地方。”
“……比如?”
被带去侧后方的雷利在途经密林时看到了几乎落满树冠的宽尾凤蝶,那些印在漆黑翅面上的血红色弯月鳞纹像极了一枚枚正在直视他的古怪笑眼,审视的意味颇浓。
“比如,适当地约束一下这个人来疯,最好是能让他安静一点啊喂。”
在走上最后一截石阶后,还没来得及看见人的雷利便先听到了一连串的大笑声,那独属于少年人的清亮嗓音穿透力极强,只一人便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吵闹。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拨开最后一片过大的叶子后,看向前方的雷利被意料之外的白色晃了眼——那大抵不是什么能跟健康挂钩的肤色,过白的皮肤大面积地裸|露在阳光下,竟然产生了过曝的效果。
对艾弗里有所耳闻的雷利看着面前这个赤脚在草地上对着电话虫大跳肚皮舞的年轻人,对他只穿着一条草裙就到处乱跑的事实居然接受良好,“他在干什么?”
“给他的新笔友录视频。”
早已见怪不怪的马尔科在萨奇跟着胡闹的鼓点里倚向一旁的树干,多少算是散去了一点疲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岛上交到新朋友的。”
只是一眼没注意到就被送上新惊喜的马尔科捏了捏鼻梁,“我最近实在是没精力去管他,以藏的话也不太好使了。”
没想过还要带孩子的雷利神色微妙地提出了疑问,“我哪里看上去像是‘经验丰富’了?”
“哪里都很像。”想起往事的马尔科有些忍俊不禁,他伸手拍向雷利的肩膀,少见的“没大没小”了起来,“对于这种既不听话又精力旺盛的类型,没有人能比你更有经验了喂。”
第202章
“这个老头我好像见过。”
在马尔科出声打断艾弗里的热舞之前, 听见声音的小白鹅自己停下了。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那张曾在摩尔冈斯的教学视频里见过几次的帅脸,在确认自己没认错人之后突然拿起尚在工作的影像电话虫就怼了过去, 一秒切换回记者模式,“看,乌塔,这就是你那个神经病爹曾经的副船长,看着还挺有型的是不是?”
的确有听艾弗里说过他新朋友的名字但真的不知道对方父亲是谁的马尔科:……?
被一句话引爆理智却仍然试图继续保持冷静的雷利:……???
“这是谁的孩子??”被电话虫怼脸直拍的雷利没忍住略微提高了嗓音,“他爸爸是谁??”
“是‘她’好吗?”
一上来就试探人的艾弗里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辨别着对方是否知情, 他绕着雷利转了一圈又一圈,啧啧称奇地感慨了起来,“你们是真自由啊,自由到都有点反人性了。”
按下暂停键的艾弗里暂且收起了影像电话虫,只是他此刻的装扮没有口袋, 所以他暂时把蜗牛顶到了头上。
“走走走, 咱们不跟他们玩, 他那个海贼团出来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别再把你也带偏了。”对雷利并不感冒的小白鹅转身走向倚在一旁的马尔科, 他伸出因为频繁注射药物而变得乌青的手臂,环住对方的腰就想往起抱。
只可惜别说是马尔科这么个大活人了,在连半桶淡水都能压垮他的现在,甭管艾弗里的动作究竟有多行云流水,被当成目标的马尔科都没被拽离哪怕一厘米。
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的船副大人看了眼自己的腕表,他借着艾弗里那个要多扭曲有多扭曲的姿势, 单手一翻就把他扛在了肩上, “给你三十分钟, 一次性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大头朝下变成随风摇摆鹅的艾弗里沉默了片刻,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属于马尔科的小腿, 非常不高兴地揪起了他的腿毛,“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有吗?”
率先转身往镇中心走的马尔科任由艾弗里像个抓狂的三岁小孩一样对自己的左腿又抓又拧,他抬手招呼着雷利,重新盘活了这片差点冷凝下去的气氛,“别在外面站着了,这是夏岛,怪热的。”
“……”
抬脚跟上的雷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垂眸看向在身体颠倒的一瞬间下意识护住电话虫的艾弗里,倒是没有感到被冒犯。
只是对方三言两语间透露出的信息却着实令他感到头疼,那种熟悉的操心感令不是很想回忆这种感觉的雷利皱起了眉头——又一个。
继佩奇口中那个讨厌罗杰的孩子之后,这个似乎也是遗失在外的孩子好像也没有很亲近她的父亲。
雷利:……
“喝冰镇可乐吗?”将人带去临时据点的马尔科推开客厅的门,他把还在噘嘴的艾弗里放回地面,转手打开了冰箱,“我这一阵戒酒,这边只有汽水。”
“可乐就行。”
无酒不欢的冥王雷利接过那瓶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的饮品,没有非要拉着忙成陀螺的主治医师小酌一杯。他一连拧开两个瓶盖,顺手将属于艾弗里的那一瓶也打开了。
“谢谢。”
像是从未闹过别扭,不知何时凑近的艾弗里居然很有礼貌地道了谢,他从有些意外的雷利手中接过可乐,然后非常没有礼貌地将他从头扫视到脚,“真不可思议,你居然是个正常人。”
他看向有被好好体谅的马尔科,看在雷利颇为上道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正经了一点,“……行吧,既然时间有限,那我先说结论。”
已经长到220cm的小白鹅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起被他迁怒的冥王雷利,先是一口气狠狠地夸奖了一遍自己,“你要知道连我这种打小就聪明绝顶智勇双全领悟力极佳能自己举一反三且心态绝赞的超级无敌大天才也会因为被我妈送人的事难过到变成一个失去海螺的寄居蟹,你觉得只是一个在音乐方面卓有天赋的小呆瓜会变成什么?”
被汽水冰到手的艾弗里换了一只手拎着它,他看了眼自己被冻红的指尖,没太在意地直接将手伸进了马尔科的上衣里取暖,“我妈当初是因为护不住我,再不送走我就能死给她看的原因才出此下策,你那个叫香克斯的船员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挺厉害的吗?连四皇的宝座都能角逐得有模有样,一个小孩他养不了?”
“敢问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压力才让他做出了让一个还没我膝盖高的小不点跟一个刚被他灭国没多久的国王独居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岛上学音乐??”
很少会因为外人的事而激动的艾弗里少见地躁郁了起来,他不自觉地摇晃起那瓶失去瓶盖的可乐,也不管它会不会被摇洒,“你猜我会不会帮灭了花之国的凶手养孩子??”
“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非常拧巴,我不管到底是谁在隐瞒些什么,但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一个连书都没看过几本的小屁孩圈养在孤岛上学音乐??哈???有病吧??”
或许真的是只有经历过才能感同身受,同样被送离过的艾弗里明白无论这场抛弃的背后存在着什么样的理由都无法抹去那种被至亲之人亲手送走的苦痛——是,他理解所有的因由,但理解不代表那些过往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他就是难过啊!为什么要忍着?!
被冰手凉肚子的马尔科瞥了眼即便再激动也没把手抽出来的艾弗里,有些无奈地默许了他这别具一格的撒娇方式,但是……香克斯的孩子?
“你连这座孤岛都没出去,是怎么联系上另一座孤岛的?”马尔科抬手捏住艾弗里的后脖颈,用非常物理的方式将有点上头的小白鹅按了下来,“而且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香克斯的孩子,万一她说谎呢?”
“哼,她可没叫过红发爸爸。”
被按住的艾弗里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他放下那瓶已经喷出去一半的可乐,用马尔科的白大褂擦起了手,“有时候你得相信缘分,毕竟我也解释不了要如何在这座岛的沙滩上捡到来自艾蕾吉亚的电话虫。”
“看来她在艾蕾吉亚。”
一直在安静倾听的雷利没有错过这一闪而过的有效信息,他看向自从踏进城镇后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的鹊鹞,对它那熟悉的黑红配色感到了些许了然,“你说得对,这边确实不需要其他人来助阵。”
“我打算先去一趟艾蕾吉亚。”
“早去早回。”马尔科顺着雷利的视线也看了眼落在窗边的图德,“我可还等着你帮忙减负呢。”
“等等,他能帮你减什么负?”有点反应过来的艾弗里猛地抬头看向马尔科,“你该不会是在指我吧??我明明——!”
反驳到一半的艾弗里突然不出声了,他回过头盯着雷利看了好半晌,然后居然主动点了头,“也行,那就让他过来吧,但是要把乌塔也带过来。”
明明穿着可笑的自制草裙,被太阳晒到白里发红的小白鹅却硬是顶着这样一身滑稽的装扮说起了正事,他敛去多余的情绪,没什么表情地直视着雷利的眼睛,“那个倒霉蛋我认领了,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崽子能有多难养。”
马尔科:“哦?你是想当她的父亲吗?”
艾弗里:“我怎么就无痛当爹了!就不能是哥哥吗?!”
“……”根本就没打算把乌塔交给别人的雷利对艾弗里过强的主观能动性有了初步的认知,他不由自主地按向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感到头疼了,“我可以先带乌塔过来,但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了,怎么样?”
“没问题。”
艾弗里看着还不知道乌塔对海贼有多深恶痛绝的雷利,露出了一抹怎么看怎么像糖果大臣的假笑,“到时候让她自己选,我有的是时间。”
·
与此同时,克拉伊咖那岛。
佩奇:“Bravery。”
熊:“……”
如果说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游戏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在真的面临给出指令的这一刻,享有权力的熊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黑色玛利亚会将这个环节叫做许愿时间。
会不会有些太疯狂了?
他居然可以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前提下使用洪灾的力量吗?
“我……”
可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波尼的病已经被拉姆治好,只要再休养半年左右,她就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地接触阳光,不会再长出青色的硬块了。
至于索尔贝,虽然现如今的索尔贝王国已经彻底落到了海军的手里,他却实在是生不出太多担忧的心,毕竟与心狠手辣又没有原则的贝可利相比,已经彻底摆脱世政挟制的海军实在是可靠太多。
他几乎就快要生出类似“就这样成为海军势力的附属国也没什么不好”的怠惰之心。
显然与誓要革除一切特权阶级的拉姆不同,熊更偏向于只要国民能安稳地活着就不要太过干预的策略,没有那么极端。
“如果可以的话,等波尼能离开海军之后,可不可以请你帮忙照看一下她?”明明是勇敢游戏的发令人,给出指令的熊却用着请求的语气说着疑问句,当真是对不住他暴君的名头,“世界肉眼可见的变得更乱了,我大概会一直陷在各种争端里,说不定根本就等不到波尼回来。”
“……你在说梦话?”旁听的佩罗斯佩罗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口中的奚落,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居然以为海军会放走人质的巴索罗缪,对这个七武海的天真程度有了全新的认知,“只要海军还需要你一天,你的小女孩就一天走不出战国的手掌心。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竟然让你以为这是件能用等待去应对的事?”
对家人无比看重的佩罗斯佩罗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些能容忍小辈被胁制在他人之手的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更不理解那些明明有实力亲自养育却非要把孩子送走的父母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夏洛特一家一直都在一起,哪怕再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没有分开过——除了实在是无法参与的顶级战场,妈妈甚至会在他们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去海战,怎么就必须得分开了?
孩子明明是力量的一部分,这些人究竟在规避些什么?
家庭观受到冲击的糖果大臣几乎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巴索罗缪一眼,“容我提醒一下,乔艾莉·波尼就是在洪灾的支持下才被黄猿攥住的,你求她还不如求求我。”
“然后从海军的打手变成万国的打手?”开始拆台的玛利亚笑着点出了对方夹带的私货,她将下巴垫在熊的肩膀上,从背后揽住了这个差点被糖果大臣绕晕的男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可以。”
在佩罗斯佩罗与黑色玛利亚尚且用眼神交锋的时候,被当面说没用的洪灾本灾却是一点都没被影响,她轻易地点了头,就这样接下了这个很可能真的不会发生的属于未来的Bravery。
确信巴索罗缪浪费了一次好机会的佩罗斯佩罗:。
并不关心他人家事只是单纯喜欢找糖果大臣麻烦的黑色玛利亚:~
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的西娅:“好了好了,下一轮吧!”
“等等,先把去阿拉巴斯坦的门打开。”开口喊暂停的佩奇看向头顶连破两层的壮景,决定先帮米霍克解决一下这个计划外的麻烦,“寇布拉应该有自己的施工队。”刚想说“让他送几个人过来”的佩奇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佩罗斯佩罗,不期然地回忆起了曾在糖果岛索要医生却被拒绝的事。
“我去找他借几个人。”
被引入[借与还]概念的时间魔女少见地改了口,她在门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朝若有所觉的糖果大臣露出了笑意,“‘否则他要用什么’,对吗?”
同样回忆起往事的佩罗斯佩罗被这种“被记住”的感觉愉悦到了,他掩饰般地压低了帽檐,口中却不饶人,“kukuku,这种事还是要分人的,别忘了你可是个海贼啊,佩咯啉。”
第203章
如果一定要给九月的阿拉巴斯坦选几个关键词, 那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炎热。
明明即将临近傍晚,太阳却依旧高悬, 灼人的热浪层层叠叠,连仙人掌都难捱的蜷缩了起来,又何况是年仅10岁的小女孩。
“爸爸,我头晕。”
疯跑了一天的奈菲鲁塔丽·薇薇有些不舒服地软哼着,她抱向尚在批阅公文的寇布拉,将自己逐渐沉重起来的脑袋抵在了对方的手心里, “有点想吐。”
“是不是中暑了?”
忧心女儿的国王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抱起的确有些发热的薇薇,用手背试着对方的温度,“我先送你回房间吧,咱们让御医看看好不好?”
“可是我想参加晚上的灯笼夜游。”不想就这样结束一天的薇薇有些无精打采地抗议着, “还有夜市和舞会, 我哪个都不想错过。”
“不会错过的, 椰枣节又不是只有一天就结束了。”被抓胡子的寇布拉很有耐心地哄着薇薇,他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试图打消她仍要往外跑的念头,“今天就先休息吧。”
“……呜。”
被气音反驳的寇布拉有些莞尔,他起身离开座椅,“冷酷无情”地迈出了通往起居室的第一步。
然而今天似乎注定了是不平静的一天,刚想迈出第二步的国主忽觉眼前一暗,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寇布拉:……??
“大胆!怎可擅闯王庭!!”
“那么凶做什么, 别浪费了这张精致的脸。”
有凉意与香气绕过突然怒喝的贝尔直达寇布拉近前, 尚未抬头的国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护住了薇薇的头。
“阿拉巴斯坦的王居然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大,稍微有点失望啊。”
最先通过门的黑色玛利亚异常强势地出现在了寇布拉平时办公的地方, 那过于傲人的身高成功地遮住了窗外的夕阳,在这间屋子里投出了巨大的阴影。
“长得还行。”她握着满脸惊愕的国王,相当轻佻地打量起被她抓在手里的一大一小,“不过我不喜欢买一送一。”
“……你是百兽的飞六胞吧。”被海贼捏在手心的寇布拉没有惊慌,他神色如常地与黑色玛利亚对话,还不忘叫回已经半兽化的贝尔,“是来阿拉巴斯坦过节的吗?”
“过节?”
“是啊,椰枣节。”
将话题收束进安全范围的寇布拉一边介绍着阿拉巴斯坦的特色节日,一边小幅度地偏头去看那扇与门廊嵌合到一起的奇怪拱门,“这是每三年一次的盛会,通常会从九月底办到十月初。”
“原来如此,怪不得下面那么多人。”不知何时翻出窗外的西娅叉腰站在那短短一截台面上,左摇右晃地看风景,“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等等,那是金字塔吗??”
“这个国家未免也太热了。”随后迈过边界的佩罗斯佩罗对门后的温度感到了不满,他皱着眉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却在听到椰枣二字后生生地停住了。
作为高举甜党旗帜的代表性人物,佩罗斯佩罗自然是知道椰枣在甜食界的地位的,而无论是枣果本身还是由它衍生出的椰枣酒椰枣蜜椰枣糕椰枣糖还是椰枣蜜饯等等等等一系列会甜掉别人牙齿的零食都是佩罗斯佩罗的心头好,所以哪怕再嫌弃这个会让他融化变软的国家,想要吃糖的糖果人到底是彻底踏进了门里,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你不去吗?”落在后面的佩奇看向依旧坐在沙发里的米霍克,向他伸出了手,“一起吧。”
“不去,热。”
对甜食和节日都无感的大剑豪拒绝在九月踏入阿拉巴斯坦,他捡起那半瓶因为疯狂旋转而生出密实泡沫的酒,略感可惜地放进了佩奇的手里,“这种酒不能摇晃,味道会变,它已经不好喝了。”
“我会送你新的。”
“但是这很浪费。”
偶尔也会自己酿酒的米霍克手动把站在自己面前的洪灾转了个圈,他从沙发里起身,然后就那样扶着洪灾的后背把她往门的方向推,“葡萄比西瓜难种,酿酒也不轻松,它们应该被喝掉,而不是成为玩具。”
在把佩奇推离克拉伊咖那后,米霍克看向已经开始抢救残垣的巴索罗缪,倒也没跟他客气,“堆到外面就行,不用拍太远。”
“我可以用它们造点别的东西。”
“确实,这些石料足够垒个矮墙了。”同样自力更生过数十年的熊没有觉得米霍克的行为奇怪,他甚至是有些怀念地跟着参谋了起来,“搭个小花园怎么样,我可以跟你一起建。”
“嗯,也行。”开始挽袖子的米霍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居然能跟他同频的熊,破天荒地没有赶人,“但是要先把屋顶修好,其他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在写作海贼读作隐士的二人组逐渐找到共同话题的时候,被推向阿拉巴斯坦的佩奇还在思索鹰眼口中的“浪费”。
她举起手中被当成轮盘指针的长颈瓶,像是不听劝一般地又摇晃了两下。
“不好喝的酒就不能喝了吗?”
那真的是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被提问的佩罗斯佩罗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佩奇一眼,不明所以地反问了回去,“不好喝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喝?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只要喝掉就不是浪费了,对吗?”
“那要看你更在乎什么。”已经大概猜出前因后果的糖果大臣嗤笑着抢过佩奇手中的酒瓶,他满不在乎地拔出瓶塞,当着佩奇的面就把那半瓶起沫的红酒倒在了地上,任由它洇湿同色系的华贵地毯,“kukuku,喝这种东西只会浪费我的心情和时间。”
“你们在干什么!地毯都脏了!”
意想不到的批评自二人头顶传来,虽说稚嫩中带着一丝虚弱,却完全没有减弱她的存在感。
“这样很没有礼貌,快道歉!”
不认识佩奇和佩罗斯佩罗的薇薇没有发现守在一旁的贝尔僵硬了一瞬,她趴在寇布拉的肩上,一本正经地指责起做错事的糖果大臣。显然在刨除一切外在的身份、国力或个人实力的对比后,“在别人家里随意弄脏东西”是会被最原始且朴素的价值观审判的。
佩奇:“对不起。”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作为在场众人中权力与实力的双金字塔塔顶,来自百兽海贼团的大看板·洪·恶名在外·灾·佩奇竟然真的向全场最弱势的那个人道歉了。
她低头看向仍在蔓延的红酒,开始思考起要如何清洗。
“……”就没被自家老母亲以外的人批评过的佩罗斯佩罗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被寇布拉抱在怀里的王女,没有出声。
“薇薇,那是万国的糖果大臣。”
暗道不好的寇布拉及时出言打断了骤起的沉默,他开始向自己的女儿挨个介绍起这些擅闯者都是谁,却自始至终都没提过类似自己的女儿做错了之类的事。
但薇薇却明白自己似乎是闯祸了,毕竟无论是万国还是和之国都是四皇的领地,她从不在必修课上睡觉的。
有些慌神的薇薇开始感到后怕,她不确定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阿拉巴斯坦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于是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哪怕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薇薇:“对不——”
寇布拉:“地毯脏了可以再洗干净,这不是什么大事。”
的确有对现状感到为难的寇布拉却没有将这些麻烦事算在薇薇的头上,他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薇薇的道歉,转头吩咐起殿中的侍女去收拾残局。
“果然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作为距离奈菲鲁塔莉父女最近的人,看了全程的黑色玛利亚兴致缺缺地将他们左手换右手,不再捏得那么紧了。
她瞥了眼还在施加压力的佩罗斯佩□□脆直接转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你女儿叫什么?”玛利亚一边往殿外走一边闲聊似的问东问西,连游戏也不在意了。
寇布拉:“薇薇,好听吧,哈哈。”
“还行吧。”
会对约克敬而远之的玛利亚却反常般地对相似度极高的寇布拉产生了一点好奇,她扫过被吓到连泛红都褪去些许的薇薇,又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移开了目光,“你不是国王吗?怎么就一个孩子?”
“一个还不够吗?”
“不够吧,万一她死了呢?”已经见证过太多王朝更迭的黑色玛利亚诅咒般地轻笑着,“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她真的……立得住吗?”
薇薇:“我可以!”
都说小孩子对恶意是最敏感的,会被糖果大臣吓到面色发白的薇薇却没有对无比巨大的黑色玛利亚产生过恐惧,哪怕她一指头就能按死她,“我不比别人差!”
“哦呀,这么有信心——”
大抵是被那种少见的生命力晃了眼,这个名叫薇薇的王女明明还没有润媞活泼,却偏巧就能吸引到黑色玛利亚。
她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质疑咽了回去,没有非要跟一个小不点辩论“只有勇气究竟有什么用”的问题。
“——你们应该有自己的工匠吧?”不打算再往深处聊的黑色玛利亚直接转移了话题,她将手中的父女放回地面,笑眼弯弯地提起了“正事”,“我把鹰眼的家弄坏了,借我几个人用用好不好?”
“鹰眼?”寇布拉有些迟疑地点了下头,“借几个人是没问题,只是近期正值阿拉巴斯坦封港,没办法立刻出航。”
“不用出航,你可以让他们推门过去,就像我们过来时那样。”重新站直的玛利亚意味深长地俯视着站在自己影子里的国王,她盯着对方环住女儿的手臂,少见地给出了既实际又有用的建议,“鹰眼比沙鳄可控太多,与其去跟克洛克达尔合作,还不如联系一下米霍克。”
“多谢关心,不过与七武海合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阿拉巴斯坦需要的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被隐晦牵线的寇布拉婉拒了玛利亚的好意,他向送他们出来的海贼女士点头致意,仍是打算先将薇薇安顿好,“我会多安排一些人过去,快的话两天就能修好。”
“薇薇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回房间休息,晚上再宴请各位。”忧心百兽会闹事的国王在离开前又刻意强调了一遍有关免费的事,“这几天刚好是阿拉巴斯坦的椰枣节,你们可以到处逛逛,相中什么了就报我的名字,记我账上。”
“……”
难得为他人着想一次却被拒绝的黑色玛利亚散去了笑意,她神色淡淡地回望着寇布拉,再开口时已经变回了往日娇媚且危险的模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刚好我想换身衣服呢。”
直接转身的黑色玛利亚掠过一直跟着她的护卫队副队长,看都没看贝尔一眼。
她用比出来时更快的速度返回了大厅,又在看到已经在往出走的佩奇后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忽然离地的佩奇看向用脸颊贴着自己的黑色玛利亚,她摸摸对方的红角,熟练地询问了起来,“谁惹你了。”
“施工队已经借到了,咱们去过节吧。”避而不答的黑色玛利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些什么,毕竟会对她感到忌惮才是正常的,她可是飞六胞,“这地方太热了,我要换衣服。”
“行。”其实根本就没感觉到热的佩奇看了眼自己的和服,“那我也换一套。”
“我拿到时间表了,活动还挺多,你们想先去西街还是东街?”已经在市集里用闪现的方式转过一圈的西娅举起手中花花绿绿的地图,“或者分开走?”
已经走远的佩罗斯佩罗回头看了停在原地的百兽们一眼,没有等待的意思。
他随意地朝佩奇摆手,慢悠悠地走进了逐渐暗下的夜色里。
“自由活动吧,你想去哪就去哪。”想要拿出工资卡的佩奇这才发现忘记让宾兹送了,不过在袭击了本部之后,被佩奇拿走工资卡的早就不止古米尔一个倒霉蛋,还有海军元帅本帅,“刷这个。”
另一张小卡片被魔女小姐从戒指里拿了出来,她将它放在西娅的手里,比原主更像是原主。
被寇布拉嘱咐过账单问题的玛利亚没有出声,她攥着自己的大看板,抬脚越过了正在研究卡片的西娅。
“他们这边穿的都是素色长袍,没有你喜欢的花纹。”经常被部下拿在手里的洪灾大人对此刻的观景模式十分熟悉,她指向人群密集的地方,分享着自己的观察结果,“去那边的店铺定制吧,我看到彩色的布了。”
“有点丑。”跟着看过去的玛利亚直白地嫌弃了起来,“突然就不想换了,我直接脱掉也一样。”
“你穿襦袢了?”
“没有。”
知道玛利亚不喜欢穿内衣的佩奇在得到否定答案后多用了一秒钟去理解玛利亚的意思——没有穿襦袢,也没有穿内衣,那么按照人类社会的常态标准来看,想要直接脱掉衣服的玛利亚是与常识逆行的。
“你是因为感到热才想脱掉,还是为了让人群注意到你才想脱掉?”
对人造标准无感的魔女没有觉得游女的话哪里惊世骇俗,但她一针见血地挑破了对方的焦躁,用一种正在区分究竟是樱桃派好吃还是菠萝派好吃的态度跟玛利亚讨论了起来,“你现在的味道有点乱。”
“佩奇大人的能力还真是从来都不讲道理。”明明都已经结束了游戏,仍然在被Honesty审视的玛利亚居然偏过了头,她任性地不去看佩奇,竟有些隐隐的孩子气,“反正这是‘黑色玛利亚’会做的事,原因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吧。”
“如果是因为热,那我就送你一场风。”直接使用能力的魔女小姐在玛利亚做出选择之前便呼唤起了气浪,“如果是想要获得关注,我也可以送你华服。”
对选项A能否解决问题持怀疑态度的魔女提供了选项B和选项C,她望向已经远离的宫殿群,试图用她那终于不再单薄的情感类知识去辨认究竟是什么激起了玛利亚的索求欲。
“我还可以抱着你。”
被攥在手里的洪灾向自己的部下张开了双臂,“九米或者十米都没有问题。”
“听上去像是什么死亡邀约。” 被邀请的玛利亚用拇指抵住佩奇的侧脸,故意用力地蹭了两下,“别说是拥抱了,我怕不是都走不进您那个乐园圈子。”
“可我没办法给你一个父亲。”被拒绝的魔女没有收回双臂,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黑色玛利亚的眼睛,没有任何迂回,“父亲和母亲都是抢不来的。”
“我知道。”
走进市集的玛利亚无需再有其他的动作,光是美貌与身高便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她游走在挂满装饰品的街道间,自然而然地成了焦点。
但此刻的玛利亚没有理会任何一道视线,她专注地回视着手中的魔女,不再在乎其他。
“其实我的运气也不错。”
能四肢健全的以人类的姿态爬到百兽的中上层,不用再为每天吃什么而发愁,不用再去没日没夜地弹三味线,单是这几点就已经胜过了太多太多人。
更何况她还遇见了愿意庇护自己的洪灾。
与其他大看板或者船长不同,自被洪灾大人接受的那一天起,就算她不再展现自己的魅力或价值也不会影响她在这位大人心中的分量,就好像……就好像只要她还是她,就永远也不用担心会被抛弃一样。
那些饱受诟病的爱欲与恶念在佩奇大人的面前都不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她可以在感到嫉妒的时候就去嫉妒,也可以在怀揣怨恨的时候尽情怨恨,因为她知道她永远都接受那个最真实的黑色玛利亚,无论那个最真实的她究竟有多可怕。
所以究竟要如何才能不去依赖?
这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几乎让黑色玛利亚发疯,她甘愿溺死在这种被爱的欢愉里,也愿意在这段有所依仗的时间里放下理性与权衡,“退化”回真正的小孩。
“听说阿拉巴斯坦的橄榄石举世无双,我想要一条用橄榄石和黄金串链的裙子。”不再喊热的飞六胞向自己的大看板撒起了娇,她高高地举起她,笑得明媚又张扬,“我要穿着它参加今年的金色神乐,让所有人都为我倾倒!”
“好。”
那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回应,简单到像是在随意敷衍。
但玛利亚知道佩奇再一次包容了她的胡闹,就像过往每一次那样,她的“大人”向来说到做到。
有不知名的酸涩在玛利亚恍神的一瞬间从胸口直捣鼻尖,撞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在忽然响起的电话虫转移了佩奇的注意力,也让玛利亚有时间将漫出眼底的热意强压回去——百兽是不会哭的,他们会一直一直笑下去,直到抵达生命的尽头。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
“喀嚓。”
“佩奇,我是雷利。”被主人拿起的电话虫尽职尽责地模仿着通话人的状态,将那种饱含犹疑的思量学得惟妙惟肖,“一不小心找到了几页据说是会召唤魔王的乐谱,我对这类东西没有研究,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哪种类型的魔王?”被当成场外援助的魔女被雷利口中的“魔王”吸引了,她久违的感到了好奇。
“好像是有关人类集体情绪的,叫……托特姆吉卡?”坐在地下藏书室的雷利无视了被捆在一旁不断喊停的戈登,眉头微皱,“这乐谱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活着的。”
“唱给我听。”
“我可不会唱歌啊。”
拒绝献唱的雷利看向身边有些局促的乌塔,考虑到歌歌果实的特殊性,雷利直接略过了这个选项。他又看向似乎一直在恐惧着什么的戈登,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可能会配合他的前代国王。
“……嗯,我用念的行不行?”看得懂乐谱的冥王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把谱子念给你听?”
“也可以。”
听不到歌的魔女决定自己唱唱看,她仔细地记着雷利报出来的音符,不知为何提前感受到了饥饿。
“▃▅▆▇█▇▆█▄■▃?”
已经沉睡许久的污染在频出的音符里睁开了眼睛,她伸手探出门界,攀在佩奇的肩上慢吞吞地唱出了第一句。
【叩——】
与旋律一起波动的还有骤降的温度,尚未反应过来的黑色玛利亚只觉得眼前似是出现了流沙般的漩涡,有什么无法用认知去判断的枯掌瞬间拍碎了意识的屏障,就这样在污染的召唤下降临在了充斥着甜蜜气息的阿拉巴斯坦。
被破灭之音绕身的污染在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现身后忍不住咽起了口水,她近乎贪婪地紧盯着这个跟她差不多的集合体,连仅存的睡意都消散了。
“这个,能吃吗?”/“发生了什么?!”
过于黏糊的询问压过了同时响起的惊呼,已经开始虫化的污染差点把自己扭成真正的波浪线。
“你可以先咬一口。”真的有被挑起兴趣的佩奇暂且放下了满脸问号的电话虫,她在此起彼伏的惊声尖叫里露出了笑意,“雷利说它是魔王,我还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王,先让我看看。”
“我尽量吧。”被食欲撩拨理智的污染捧住了自己的脸,她用一种人类绝对模仿不来的弧度弓起了身体,“居然还藏着这种好东西,果然是……不够坦率的世界啊~~”
第204章
在被风压掀翻第二张桌子后, 痛失番茄烩饭的克洛克达尔黑着脸站了起来,他望向早就注意到但根本没想理会的黑色玛利亚, 冷眼往她手里握着的人看去。
“虽然有想过百兽不可能安分太久,但这么快就开始惹事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只想在假期好好休息的Mr.3两眼无神地仰视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主城区上空的巨型怪物,他站在前不久刚刚公开身份的boss身后,痛苦到想要原地变成一个沙湖翻滚蚌。
“真是的,明明都已经封港了,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根本不想加班的Mr.3有气无力地用蜡液支撑起摇摇欲坠的店铺, 他看向被风吹到脚边的已经变扁的编织灯笼,不由得再一次深深地皱起了眉。
然而正在被怪物破坏的远不止一个编织灯笼,各式各样被倾注了心血与期待的庆典手作此刻正像垃圾一样的被狂风带着乱飞,它们黑压压的连成一片,再看不出原型。
“唉, 浪费啊。”以艺术家自居的Mr.3对百兽在庆典时发难的行为感到不解, 他一边用低温烛液抓回差点跟着飞上天去的店铺老板, 一边絮絮叨叨地想要跟克洛克达尔诉说自己的不满,“她们都不嫌累的吗?这大热天的就——嗯??Boss?BOSS?!”
只是转个头的工夫就找不到克洛克达尔的加尔迪诺终于产生了危机感, 他一把夹起还在淡定喝茶的新入社的玛里安努,抬脚就往远离混乱的方向跑。
但总有人是逆行的,与Mr.3擦肩而过的Mr.2大跳着朝中心迈进,他一脚踹碎差点堵住路口的碎石柱,并在收腿时摆出了最喜欢的Ending Pose。
“放我下来!要去你自己去!”被小冯顺手扛在肩上的加尔迪诺超大声地抗议了起来,“那明显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东西吧!”
“人妖冲刺!呦~~”
“喂!听我说话啊!!你这个超级大白痴!!!”
在真的信了“巴洛克要守护阿拉巴斯坦”和从始至终就没信过“巴洛克要守护阿拉巴斯坦”的两个高级干部产生争执的时候, 早已离开地面的巴洛克工作社社长本人已经出现在了百兽面前。
他站在自己的浮沙上俯视着似乎是正在兴奋的洪灾, 视她那少见的糟糕笑容如无物, “怎么,是新世界已经不够你使唤, 非要再拖点什么下水才痛快吗?”
有粗粝的沙暴在短短几秒内飞速成型,被阿拉巴斯坦加持的克洛克达尔在这个国家无限接近真正的沙漠,危险程度并不比正在肆虐的托特姆吉卡低多少。
只可惜正在被质问的佩奇根本就没搭上对方那根阴谋论的弦,她相当勉强地把注意力从魔王那移到克洛克达尔身上,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今天的雨地会开门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克洛克达尔:……
险些被气笑的克洛克达尔示意佩奇去看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的首都,他指着那些破碎的房屋,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想在这种残骸上赌什么?绝命乐|透吗?”
还不知道摩尔冈斯拿她的代号当系列报道主题名的佩奇依旧没能搭上克洛克达尔的弦,她按着字面意思去理解,久违的达成了自说自话的成就,“也可以,但我要先试试这个。”她指向那个在她眼中持续散发着桑葚与蓝莓气息的能量体,没比她身上的污染收敛多少,“你觉得它为什么是魔王?”
“不过是个称呼。”无论哪次见面都称不上顺心的克洛克达尔逐渐感到了违和,他拧眉观察着真的跟传闻对不上号的洪灾,试图找到对方是在伪装的痕迹,“稍微有点实力就开始称王称皇了,可笑至极。”
或许是持续升级的动荡令一直在关注局势的克洛克达尔有了全新的视角和欲望,提前对外公开身份的七武海走到了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的台前,认领了所有的头衔。
“你知道冥王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正在面对搅动大海的罪魁祸首,就没有倾诉习惯的克洛克达尔居然也生出了点分享欲。
突然托起电话虫的佩奇:“雷利?”
远在艾蕾吉亚的冥王雷利:“嗯?叫我吗?”
“……那是传说中一炮就能轰平一座岛的古代兵器,与历史正文一样被世界政府视作禁忌。”开始确信洪灾就是有点脱线的克洛克达尔直接无视了对方的打岔,他朝“魔王”的方向张开五指,又瞬时握拳,“不过就是一艘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生锈的旧船,竟然也能被叫做是‘王’了。”
发动能力的克洛克达尔控制着突然暴起的沙岚绞杀向正中心的怪物,那些因烈日而滚烫的黄沙遮天蔽日,一时竟分不清谁更像是侵略者。
“你是在说普鲁托?那艘船在和之国。”听明白此冥王非彼冥王的佩奇像解开一条丝带一样的轻易地解开了这个困扰了克洛克达尔许多年的问题,她甚至点评起了那艘被冠以神之名的史上最恶战舰,“白鸦也可以做到一炮一座岛,这不是什么难事。”
突然被塞了正确答案的克洛克达尔:……
其实已经不太在乎冥王的克洛克达尔神色微妙地瞥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在信口开河的洪灾,他回忆着那场发生在西海的,已经远超“消灭一座岛”范畴的各式各样的强大力量,终究是没有追问或反驳。
“这个重金属摇滚小丑是怎么回事?它在发什么疯??”刚开始体验烧玻璃就被掀翻整个台面的西娅拿着她的半成品瞬移到了黑色玛利亚的手上,她一言难尽地望着那个不停喷吐红黑色能量波的人形生命,根本就产生不了一点食欲。
一扇又一扇代表着生路的门开在每一个被狂风或沙砾卷到高空的人类身后,在他们喊破喉咙之前就把他们塞进了王宫,救援速度吊打一切专业选手。
污染:“这是被我从歌里唱出来的小精灵,它正在吃我呢~”
西娅:“……它在干什么???”
来不及为污染离奇的精灵比喻感到震惊,头一回听说污染还能被别人吃的西娅差点失去表情管理,她用一种差点扭断自己脖子的力道转头去看那个真的非常不符合她审美的能量集合体,再一次被这个考场的疯癫程度刷新了认知。
“等等,如果是你接引了它,那它岂不是就约等于扎根在了时间里??那还怎么驱逐啊?!”
“就算不是我呼唤的它,它也是不灭的。”真的有在开心的污染从高处一跃而下,她踏着随处可见的浮沙冲向托特姆吉卡,在对方节节攀升的粗暴旋律里异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就像我一样!哈哈哈哈哈!”
“这个集合体诞生自人类,只要还有一个人会产生负面情绪,它就永远也不会真的消散。”给污染做补充说明的佩奇为西娅补全了前情提要,她摸向西娅的红发,给逐渐意识到即将开始互相吞噬却谁也无法真的吞完谁的两个极恶集合正面相遇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直接原地裂开的西娅安排了一个新活,“今天没有谁必须死去,我知道你喜欢人类,所以这一次会不会有人成为燃料就看你的选择了。”
“……这可是你说的。”
一秒回神的西娅同样来了精神,虽说她已经知道佩奇将这个考场变成大型绞肉机的理由,但亲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种族接二连三地流向黄泉仍然是一件会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所以哪怕只是一天的喘息都很珍贵。
西娅:“我要把都城的人都移走!”
克洛克达尔:“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插手。”
根本没被回避的克洛克达尔在听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对话后却意外地感到了熟悉,大概是离开新世界太久,已经很久没有与新世界的特产怪人近距离接触的沙鳄竟然还有点怀念这种强烈的失序感,尽管他并不喜欢那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弧月沙丘!”
忽然被形似弯月的巨型沙刃攻击,原地后翻的黑色玛利亚带着佩奇和西娅一起跃出了即将软化塌陷成流沙区的街道,她低俯下身子避过突至的音符形爆炸风,用蛛网给自己搭了条路。
“你攻击我们干什么!”还没适应内讧模式的西娅开始跳脚,她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出两个龙头的托特姆吉卡,“你是看不见那边那个正在二阶段变身的大号麻烦吗?!”
因为嫌百兽碍事所以先清个场的克洛克达尔冷哼出声,他没有理会孩童外表的西娅,而是在污染再一次发动攻击后扬起手臂,跟着入了场,“侵蚀轮回。”
“咯啦——”“咯,喀咔咯——!!”
细密的崩裂声在污染高声大笑的同时覆盖了整座城市,可若是真的循声看去就会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城市——高楼、矮墙、路灯、长椅,一切的一切都在眨眼间变成了翻涌的黄沙,整个阿鲁巴拿似乎就只有宫殿群还屹立在黑夜之中,闪烁着仅存的微光。
“kukuku,还是这么粗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沙暴笼罩的糖果大臣不甚在意地顺着蛛网往边上走,他抱着一包难得是用钱买来的蜜饯,完全是看在泰格的面子上才随手捡了点落单的小孩。
但更多的居民正在体验这辈子最惊心动魄的滑沙,他们用远超超级快跑鸭的速度被克洛克达尔扔到了极远的地方,灰头土脸到再加一把火就能直接出窑,可谓是遭了一把大罪。
目睹全程的西娅:……
慢了一步的西娅眼角抽搐地看着被沙化的相当彻底的城市,她有心想要指责两句,却在环顾四周后发现只有自己在大惊小怪。
黑色玛利亚:“他这是觉醒了?”
佩罗斯佩罗:“看着不像,应该只是环境加成,自然系没那么好觉醒。”
佩奇:“这个魔王好像没有自我意识,它只是本能地在破坏。”
西娅:“……这个城市消失了诶,你们都不关注一下的吗?”
“只是没了一个都城,之后再建不就好了。”觉得西娅很可爱的玛利亚按向对方的头,“在这片每天都有国家覆灭的大海上,阿拉巴斯坦还能奢侈的过个长节,有什么可为他们担心的?”
“只要奈菲鲁塔莉肯跟洪灾撒撒娇,这种程度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不关心阿拉巴斯坦会变成什么样的糖果大臣哼笑着揶揄佩奇,“以你那个乱七八糟的交友标准,应该已经在对这个国家的公主感兴趣了吧?”
“她是第几个能拿到True Lotto的小孩?你就不能结交点有用的人?”再次暴露话痨属性的佩罗斯佩罗没忍住念叨起佩奇的随心所欲,“你那友人帐记到60页了没?该不会又写了一群动物吧?”
“对。第六个。能。还没有。没有。”
“……”
没想过真的会被挨个回复的佩罗斯佩罗对这种略显诡异的重视感到了不适,或者说是有点不适应。
“嗯,咳。”试图酝酿出下一句话的佩罗斯佩罗难得在自己提起的话题中卡了壳,他看向突然在战场上拿出帐册和签字笔的佩奇,不小心从她那个起笔的姿势里悟到了“还没有”和“没有”的区别是什么。
“……你是打算现在就写过60?”佩罗斯佩罗迈步走近真的开始落笔的佩奇,一手杖挥开了附近过于凌厉的砂砾,“在这?”
“对,在这。”
在翻过就是在阿拉巴斯坦写下的第56页后,佩奇在战国的后面写下了人妖王的名字,她连名带姓地写下安布里奥·伊万科夫,明显是早就做好功课的样子。
一路关注着洪灾的糖果大臣只一眼就明白了对方是从哪个时间段在往后捋,他看着她流畅地翻页→写名字→翻页→写名字→翻页,有意无意地当着见证者。
“你把麦哲伦写进去干什么,他可没想成为你的朋友。”
“……‘不想杀了大和的光月御田’也算是人名?”
“河松不是那个跟你们作对的鱼人吗?”
但其实与“不想杀了大和的光月御田”相比,之后出现的“还不叫霜月康家的户野康”和“不想叫狂死郎的传次郎”似乎要更怪一点。
可佩罗斯佩罗就像是突然失明一样的跳过了这明显有问题的两页没去点评,他耐心地等着佩奇依次写完那一连串比起名字更像是状态的长段后拿走了她的笔,施施然的在第63页写下了蒙多尔的名字。
“你不是不让我找你的家人吗?”被抢走友人帐的魔女感到了惊讶,虽然还有些不解,但她极快地补充着,“已经写下的名字就不许再拿走了。”
“kukuku,看你表现吧。”在全方位考察了佩奇如此之久后,仍然认为对方十分危险的夏洛特·佩罗斯佩罗相当“吝啬”地只给出了一个名字,他点着纸面上的“夏洛特·蒙多尔”,提醒着佩奇交朋友不是一锤子买卖,“有聚就有散,又不是把人卖给你了,我签的可不是卖身契。”
“不散不行吗?”
“这种幼稚的问题你自己想。”
写完名字的佩罗斯佩罗将帐册还了回去,他看向被流沙拽进地底大半个身子的托特姆吉卡,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佩奇口中的[魔王没有意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攻击的方式,可惜了这一身的力量。”他感知着被见闻色捕捉到的澎湃能量,像个失望的产品检测员一样摇起了头,“浪费了。”
拿回友人帐的佩奇又翻了一页,但这一次她迟迟没有落笔,因为她还没有想明白已经消散的没有名字的朋友要怎么写,更没想明白杀了朋友的朋友还能不能成为朋友。
无法继续的魔女默默地收起了友人帐,她望着仅剩的还能保持清醒的污染,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来到了天秤面前。
“……”
有聚就有散么。
跃下手掌的魔女在离开黑色玛利亚之前将一直在通话中的电话虫扔给了西娅,她踏着被唤醒的宽尾凤蝶,用被炎灾唠叨出来的速度几步纵跃进了中心处。
无声开启的乐园以碾压的姿态吞噬了流沙与尘暴,一直被抑制着不让外出的污染们如鱼入海,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便爆发式地漫了出来。
嬉笑声影影绰绰,却再没有最活泼的那一个。簇拥的手臂应接不暇,却再没有直接靠过来喊累的那一个。
她们两个……是不是直到消融的那一刻都没有吃饱过?
“……”
轻声叹息的魔女第一次放纵了污染,她亲自带着那些挤满乐园的远比鬼魅更接近鬼魅的共生体穿透了托特姆吉卡的身体,不再降下约束。
“嘻嘻嘻,今天过年吗?”差点把托特姆吉卡削成不倒翁的虫王拿着刚掰下来的琴键模样的身体碎片前来邀功,“我吃得够慢了吧?”
“不用克制,这一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已经看见它称王的原因了。”习惯性给自己找参照物的佩奇在注视托特姆吉卡的时间里看清了它的规则,明白了这不是她需要借鉴的[王],“这首‘歌’替世界接纳了祂消化不了的负面力量,是祂不完整的残片。”
“怪不得我总感觉味道有些熟悉,原来是吃过。”一口吞下琴键的污染被果香带回了那个与同族一起分食世界碎片的夜晚,融化的能量明明是那样甜美,她却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没意思。”
不再继续虫化的污染褪去了那丝狂热,她望着脚下密密麻麻却不再能够聊上两句的子民,第一次有了想要主动返回门里的念头。
可刚诞生没多久的污染们并不这么想,她们欢呼着一拥而上,没几秒的工夫就将面前的身体拆了个七零八落,大快朵颐了起来。
被恶心到的克洛克达尔又飘远了一点,他相当嫌弃地扫视着像蝗虫一样的“佩奇们”,被那种有如实质的阴寒气息激出了条件反射般的攻击欲。
但是这样才对,这才是情报里那个会让人毛骨悚然的洪灾。
“终于不再装傻了吗?”只有直面危机才能感到自在的克洛克达尔终于露出了笑意,他收拢起被乐园打散的黄沙,凝出了一个远比托特姆吉卡还要更加高大的沙龙卷,“明明有着这样的实力,为何要屈居四皇之下?”
向前挥臂的沙鳄将停留在托特姆吉卡身上的佩奇也算进了攻击范围,他抛出那道足以摧毁一个小型国家的砂砾风暴,用一种“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你”的语气说着类似结盟的话,“这个世界即将重新洗牌,与其继续与旧时代的残党绑定,不如自己上桌下注。”
“我不喜欢吃沙子。”被沙尘暴锁定的污染没有给出反击,她甚至是有些懒散地蹲了下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可能已经下完注了。”同样没动地方的佩奇任由那漫天黄沙席卷而过,几近超载的污染轻易地崩解了本就细碎的砂砾,她们同时吞噬着魔王与沙漠,硬是在一片混乱中制造出了半径九百米的空白死地。
“▆▇█!!”
不再有人献唱的托特姆吉卡无意识地吸收着召唤者的力量,它试图拼凑起破碎的身体,却终究敌不过虫群的啃噬。
可能量生物是不会流血的,所以哪怕反复告诉人类这是个生命,他们还是会觉得这个总是在高喝的东西更像是正在散落的积木,是不会痛的。
“——█▇▆█▄!”
有浑浊的红色能量逐渐汇集在托特姆吉卡的口中,它本能地瞄准附近最强大的存在,似乎是想要在被逼回乐谱之前再疯上一回。
“不是█▇▆█▄,是▃▅▆▇█▇▆█▄■▃”被能量束瞄准的佩奇看向这个连自己是谁都能唱错的王,居然亲自唱了一遍托特姆吉卡。
或者说,是Tot Musica。
与为了自救所以提前出生的世界一样,这个因为世界不完整而不得不诞生的王承载着这颗星球从古至今所有的寂灭,那已经不是能用悲伤或绝望来简单分类的东西,沉淀在这首歌里的是无可救药到比沼泽更加泥泞的混沌,黏稠至极。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否定它诞生之初的概念,那首已经黑沉到传递不出箴言的歌分明是在唱着祈愿,人类听不见,但魔女可以,所以她唱回给它听。
“▃▅▆▇█▇▆█▄■▃”
那真的是足够漫长的岁月,漫长到祝福变成诅咒,漫长到意识溃散,神格崩解,由祂成为它。
魔王啊……
“▃▅,▃,▆█▄■——!!”被时间唱出身份的魔王发出了更加刺耳的噪音,它大幅度地摆起了头,将口中的能量束甩到了天上。
只可惜损伤不可逆,所以哪怕是被更高维的存在短暂地呼唤了身份,已经彻底沉沦的托特姆吉卡仍然无法从泥泞中起身,它无法再一次睁开真正的眼睛。
被弹开的污染再次蜂拥而至,她们像撕碎一幅画一样轻易地撕碎了刚刚重组起来的美味。
仅剩的身躯在频繁的撕咬下模糊了边界,还不等托特姆吉卡主动放弃这场拉锯战,加快吞噬速度的污染便一举吞掉了仅剩的魔王碎片,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的食物能够支撑多久,但至少此刻的饱腹感是真实的,餍足的污染们相互拍手庆祝,她们断断续续地说着或长或短的句子,却总也绕不过恶欲,千篇一律。
“我们繁衍得太快了。”察觉到力量正在攀升的虫王不喜反忧,她偏头看向远处正黑着脸盯着她们的西娅,有些无措,“或许我不应该吃得太多。”
“偶尔一次,没事。”被担忧的魔女小姐弯腰摸向蹲在脚边的污染,她抚摸着对方与自己相似的眉眼,跟她提着自己的新想法,“虽然不能给你们起名字,但我可以画出来。”
“我可以把你们画在友人帐上,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都长着一张脸啊。”就没想过要登上友人帐的污染被九点突然抛过来的问题惊到了,她忍不住睁大眼睛,倒是有点像是某个族人了。
“那就再加上小调。”
被托特姆吉卡激发灵感的魔女哼出了一段光是听着就会联想起夏日与气泡的小调,那一定是桃子口味的水果软糖,又或者是沙滩和蓬蓬裙。
重新拿出友人帐的魔女小姐当着污染的面翻到了第64页,她亲手写下那串音符,然后画了一个再简略不过的简笔画。
那明明只是几笔再简单不过的线条,却比过往的任何一场净化更能让污染感到灼热。她说不清是什么在烧灼她,但另一首小调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她哼了出来。
于是雨后的湿润扑面而来,这一次似乎是竹林与清茶,有混着泥土气息的清风拂过,吹散了茶杯上袅袅升起的温热。
“嗯,就用这个。”翻到第65页的九点采纳了虫王的旋律,她提笔画上小像和音符,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然而落在第66页的不是正在偷瞄帐册的污染,被佩奇写在这张纸上的居然是杀了第65页友人的凶手——鹤。
“我仔细地想过了,她们两个的性质与以藏和凯多他们不一样,那场战争里没有罪,她们都是为了各自的正确才入场的。”做出判断的九点钟极缓慢地写完了[鹤]的最后一划,她望着这个自带血色的字,微垂了眼眸,“我们也遇见了很多次,她的‘歌’值得前往真正的未来。”
“不用向我解释这些,您要知道我们永远爱您,也永远支持您的选择。”发现九点在挣扎的污染将手覆在了对方的手上,她第一次露出足够温和的笑,竟也有些不像她了,“更何况她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要是知道消散一次就能换来自己的专属旋律,她们怕不是死得更早。”
“不过公平起见,您还是先不要画我了。”流不出血也落不下泪的污染维持着她的笑容,她笑着描述起一点也不污染的理由,根本就看不出适才的暴虐,“既然她们两个听不见自己是谁,那我也不应该提前听见,毕竟我们三个一直都差不多的。”
“好。”给出让步的魔女将自己的共生体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带着她站在乐园的最中心,没有松开对方的手,“这次听你的。”
“啪、啪、啪——”
有鼓掌声从千米之外传来,那是开始靠近的佩罗斯佩罗。
并不想打开温情频道的糖果大臣非常直接地提着要求,“彩蛋环节结束了吗?是不是可以继续庆典了?我可才刚买了一样土特产。”
“……连城市都没了你还惦记着庆典??”依旧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的西娅无语极了,她捧着那个时不时传出点对话声的电话虫,也从玛利亚的手上跳了下去,“总之,啊,让我想想。”
“佩奇,你先把乐园收起来。”在发现如果自己不正常点那这里就真的没有正常人之后,快要两千岁的西娅小姐终于重拾了大人的身份,她耐着性子给这群比她当年还要更折腾的熊孩子安排起了后续,“在沙漠上重建城市并不轻松,这笔债得算在你和这个打电话过来的小子身上。”
被小孩子的声音叫“小子”的雷利:……?
“还有那边那个玩沙子的,你们三个一起赔。”
与尚且有些混乱的九点不同,被代理人亲自梳理过的门在正事面前是彻底的秩序派,若是这一次过来考试的是她,那无论是世界还是海军估计都会更高兴。
“你叫雷利是吧,带着那套乐谱过来。”开始跟电话虫说话的西娅向雷利要了艾蕾吉亚的坐标,她相当干脆地打开了阿拉巴斯坦与艾蕾吉亚相连的门,朝被她惊到的三个人类招起了手,“都过来,你们太分散了,我看着难受。”
“你,你好?”
最先给出反馈的是许久没有见到“同龄人”的乌塔,她几乎是有些雀跃地朝西娅挥起了手,“你好!我是乌塔!很高兴认识你!”
“现在的能力还真是五花八门的,但是能抄个近路也不错,我可不想再游回雷勒斯。”随后反应过来的雷利倒也没有很抗拒,他提着还在愣神的戈登,跟在乌塔身后迈过了门。
“把乐谱给我。”伸手索要托特姆吉卡的西娅刚要强调那首被污染和九点接连唱过的歌究竟有多危险就被塞了四张羊皮纸,显然被索要的雷利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留这套乐谱,也是真的很放心这个明显是跟佩奇深度绑定的小不点。
“分散的太过确实有点麻烦,刚好我也有事想要跟你们聊聊。”听声辨人的雷利看了两眼叫自己“小子”的西娅,他环视着聚集在附近的众人,最后看向了紧赶慢赶才快要赶过来的寇布拉。
“真是抱歉,确实是给阿拉巴斯坦添麻烦了。”主动迎上去的冥王雷利像是个真正的镀膜老头一样向寇布拉道着歉,完全没有一个大海贼该有的气势。
而在仅剩的几个正常人在互相讲述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要如何补偿的时候,收起乐园的佩奇正与收起沙暴的克洛克达尔一起观察被雷利带过来的乌塔。
克洛克达尔:“冥王就是为了这个小鬼才离开的香波地?”
佩奇:“她的身上有Tot Musica的味道。”
完全没有默契的两个人同时开口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虽然观察结果南辕北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交流下去。
“据说艾蕾吉亚是被红发海贼团在一夜之间屠了全国。”有听见西娅说国名的克洛克达尔饶有兴致地看着突然变脸的乌塔,没有因为对方明显的抗拒就住口,“难不成还有幸存者?”
“我见过红发,他的身上没有灭国的重量。”依旧注视着乌塔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看着在她眼中比砂糖还要更加黑沉的小女孩,同样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就闭口不言,“反倒是这个孩子,她的身上背着一个国。”
第205章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 首都的覆灭都可谓是相当严重的恶性事件,就算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人员伤亡也无法改变它正在挑战统治者权威的事实。
若是这种事发生在万国, 那肇事者是会被夏洛特·玲玲追杀至死的——这位女王有着追究到底的脾气与底气,更有着亲自追究的实力,所以根本就不会出现另一种选择。
然而被推平首都的是阿拉巴斯坦,责任细究起来又被平分到了冥王,洪灾,和沙鳄的身上, 无论哪个都不是现如今的阿拉巴斯坦能得罪的。
所以说在这个个人实力能够碾压国家力量的世界,若是不能拥有类似贝加庞克或奎因这种级别的科学家做战力支持,那么拥有足够多的强者就是各类组织仅剩的比较容易复刻的立足之法。
只可惜无论是科学家还是顶级战力对阿拉巴斯坦来说都是稀缺资源,这也意味着无论寇布拉是真的接受道歉还是假的接受道歉他都必须接受这个道歉。听上去有些残酷,但与其他连一句道歉都得不到就直接消失在混战中的国家相比, 寇布拉的境地实在是好了太多太多。
可这仍然是可悲的。
各种意义上的可悲。
“这些图纸给你。”
在被寇布拉带回王宫后, 一直在写写画画的佩奇将她画了许久的武器图纸递给了贝尔, 那是代理人从其他位面带回阿诺特的科技,比这个位面的科技要更加科学一点, “你们和其他国家的发展方向不一样,武器的数量和质量都不能低。”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被递图纸的贝尔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看向那摞足以在短时间内令国力翻倍的设计图,神色复杂,“这是你的赔偿吗?”
“难怪摩尔冈斯总骂你偏心眼,我用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你倒是转手就送人了。”被侍女奉上红茶的糖果大臣没好气地嘲讽着又开始画其他东西的洪灾, 他斜睨着她那堪比打印机的速度和精度, 相当尖锐地点评了起来,“用一城之失换一国之防还真不是什么赔本生意, 要不是知道这的确是偶然事件,我几乎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佩咯啉。”
真的有在眼热图纸但到底是没有伸手去抢的佩罗斯佩罗冷哼着端起茶杯,他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却意外地被阿拉巴斯坦的特色红茶抓住了味蕾,没忍住细品了起来,“这茶?”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正在给新图纸收尾的佩奇抬头看了佩罗斯佩罗一眼,“但这种茶只有阿拉巴斯坦种得出来。”
“kukuku,味道确实还不错。”还不等掠夺二字从佩罗斯佩罗的脑海里升起,亲眼看着佩奇将奈菲鲁塔莉父女的名字写进友人帐的糖果大臣便直接排除了与阿拉巴斯坦为敌的选项,他看向因为寇布拉正忙于安顿灾民而被选中代替他来接待海贼的贝尔,在对方警惕的审视中加深了笑意,“正适合我们的茶话会。”
“这个是唐吉诃德统治时期的德雷斯罗萨城市规划。”又画完一张图的佩奇将纸张推向一脸严肃的贝尔,示意他这些确实都是她的赔偿,“我很抱歉毁了阿鲁巴拿。”
并没有太多歉意的魔女按着以藏曾教过她的方式用人类的社交礼仪道着歉,但紧接着便有不中听的真实想法冒了出来,尖锐程度完全不输佩罗斯佩罗,“你的国家还停留在过去,若是一直维持着现在的状态就迟早会被淘汰。”
对唐吉诃德本人保持厌恶的魔女却对他的统治能力给出了肯定,她点着桌面上的图纸,向贝尔说着要他转达给寇布拉的话,“世界在朝前走,你们也要跟上时代才行。”
被预言会亡国的贝尔:……
被大手笔惊到的雷利:。
兜比脸还干净的雷利看向那摞已经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图纸,终于意识到佩奇的赔礼不是说说而已。
可雷利确实拿不出哪怕一贝利,他连酒钱都是靠赊账的。
“啊,这个——”真·一穷二白的冥王试图曲线救国,他瞥了眼远处满脸事不关己的克洛克达尔,又回头看了眼口碑非常差劲的佩罗斯佩罗,逐渐有了主意,“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尽管说,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腿脚还算利索。”
“看我干什么,我可是花了钱的。”被打量的佩罗斯佩罗故意从纸袋里捏出一颗蜜饯,当着雷利的面就开始挖苦他,“要不是你的那通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我可能都已经下完订单了。”
“我们不需要你能做什么,只要你不再做什么就已经很好了。”被冥王当面许诺的贝尔没有去接这个话茬,他甚至都没有去接佩奇的手稿,“王不会允许阿鲁巴拿成为筹码,更不会让国民的家成为代价。”
被寇布拉委以重任的守护神像是不知好歹一般地拒绝了所有的赔偿,但他确信自己没有做错。
“都城被毁是我的失职。”
对现状感到无力的贝尔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种无论是破坏还是给予都只能听之任之的感觉令他如鲠在喉。
然而贝尔又比谁都清楚此刻就坐在他面前的洪灾真的不是在施舍,她没有高高在上过。
但是……但是啊……
“阿拉巴斯坦不能用这种方式得到力量,我们只是需要一点变强的时间。”
“你倒是会挑。”黑色玛利亚一边补妆一边嘲讽着贝尔的拒绝,她看向对方印在镜面的身影,笑着提醒他真正无价的是什么,“外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却想在这个时候得到安心发展的时间,一个七武海怕是镇不住吧?”
“只靠阿拉巴斯坦是争取不到时间的。”被拒绝的魔女偏了下头,“奈菲鲁塔莉需要同阶级的盟友。”
或许是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喜欢自找麻烦的朋友,佩奇对贝尔这种主动绕远路的行为模式适应良好,她没有非要把自己认为的最优解硬塞给对方,而是顺着对方的想法给出了新提议,“你们需要强有力的同盟国,最好是那种同样急需盟友的国家。”
雷利:“我想我恰好知道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佩奇口中“同样急需盟友”的限定条件戳到了某根神经,一直在为某个小辈隐隐担忧的雷利忍不住推荐起另一个七武海,“亚马逊·百合,位于无风带的王国。”
“我倒不知道海贼女帝什么时候跟奈菲鲁塔莉是同一个阶级了?”感到微妙的佩罗斯佩罗瞧了雷利一眼,“更何况那女人根本就不可能跟男人合作。”
“奈菲鲁塔莉·寇布拉不行,但奈菲鲁塔莉·薇薇不一定不可以。”被挑刺的雷利直接无视了第一个问题,他看向趁乱偷溜出房间却歪打正着碰见大部队所以被贝尔提溜到远处的小女孩,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需要在这两个国家之间开一扇门。”
“kukuku,不愧是史上第一乱来的海贼团,两国建交让你说得像是在过家家。”就没被冥王光环闪到过眼睛的糖果大臣根本没给“海贼王的左膀右臂”留过面子,那张刻薄的嘴更是一刻也没停,“阿拉巴斯坦对九蛇岛来说除了多了条退路以外还有什么用?你该不会是指望他们能守望相助吧?”
“波雅·汉库克根本就不懂这个国家的价值是什么,与其徒增浪费,倒不如加入万国。”习惯性往自己家搜刮资源的佩罗斯佩罗向真的开始思考起同盟国策略的贝尔举杯致意,“只要你们正式宣布脱离世界政府,托特兰将随时欢迎阿拉巴斯坦的加入。”
“还说别人过家家,你敢说你不是因为这儿的红茶和椰枣才动的心思吗?”盘腿坐在桌面的西娅相当迅速地拆起了台,她将手伸进佩罗斯佩罗搁在一旁的纸袋,坏心眼地抓了一大把蜜饯,“成天开茶话会的国家也好意思说别人幼稚,要我说你们根本就是半斤八两。”
“说到世界政府,现在负责维护乐园的海军是谁?是不是快到了?”重新画好眼妆的黑色玛利亚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眼线,她放下手里的镜子,转而捏起了跟糖果大臣抢零食吃的门之魔女,“我今天有点乏,不是很想跟海军打招呼,要不要换个地方?”
“有够扫兴的。”真的有在对椰枣节感兴趣的糖果大臣兴致缺缺地喝了口红茶,他对这个注定无法再继续过节的地方迅速地失去了热情,但想要邀请阿拉巴斯坦入伙的心思却没有散,“我会先回鹰眼那,等你们考虑好之后可以去克拉伊咖那找我,佩咯啉。”
确信[门]不会立刻解除的佩罗斯佩罗第一个离开了会客厅,显然今天的糖果大臣同样没心情跟海军将领硬碰硬。
“九蛇远比万国可靠,我想你们需要的应该是一个真正的同盟,而不是‘妈妈’吧?”不打算让步的雷利继续游说着贝尔,但他也是点到即止,毕竟他代替不了汉库克,没办法真的像佩罗斯佩罗那样笃定地抛出橄榄枝。
“我会如实向王转述各位的好意。”已经在跟一位七武海合作的贝尔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克洛克达尔一眼,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偏向。
但与需要考虑各种因素的贝尔不同,旁听了全过程的沙鳄已经诞生了全新的构想,他现在倒是真的开始对鹰眼和女帝感兴趣了。
没能挖到凯多墙脚的克洛克达尔相当干脆地将跟他相性似乎不太好的洪灾踢出了选择范围,但在前往克拉伊咖那之前,从沙发中起身的七武海哼笑着向佩奇道了个别,“今年的雨地都不开门,没事少往我这跑。”
“你不热吗?”被拒之门外的佩奇开始装听不见,她看向那件似乎在第四场循环就见过一次的差不多款式的毛领大衣,真心实意地疑惑着,“为什么不换衣服?”
克洛克达尔:“……”
确定自己就是跟洪灾相性不好的克洛克达尔抬脚就要往门外走,他甚至反思起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还以为你会要他的名字。”摊在靠椅里的雷利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目送沙鳄离开的佩奇,“公主比七武海更吸引你?”
“他和唐吉诃德的旋律差不多,我讨厌唐吉诃德。”
那实在是有些任性的理由,很少感到错愕的雷利居然一时想不出要说些什么,他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后失笑着略过了这个话题,“咱们回雷勒斯吧,我答应过你那个白色的小朋友要带乌塔回去,但我可没精力再翻一遍红土大陆。”
“艾弗里为什么要见她?”佩奇转头看向已经玩到一起去的薇薇和乌塔,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一明一暗的魂魄,恍惚间竟是散去了好不容易才聚起一点的“人气”,“给我一个理由。”
“……大概是想亲自养大她?”被艾弗里示过威的雷利不确定地回忆着,“那小子好像是真的在跟我抢人,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你女儿?”
“怎么可能,这是香克斯的女儿。”
“……?”
不知道被转了几手的消息陈列在魔女面前,但无论是笃定的雷利还是乌塔本身对香克斯的意义都坐实了她的身份,所以就连规则也承认了[乌塔是香克斯的女儿]。
“这样啊。”没有听见谎言的魔女下意识地梳理着已知信息,她回忆着当初坚持要再给砂糖一次机会的红发,似乎明白了什么。
起身离开座椅的佩奇径直走向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个幼崽,她先是盯着有些紧张的乌塔看了片刻,然后看向似乎是正在生气的薇薇,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根本就不是她这个年纪能掺和的事,“如果阿鲁巴拿是连人带城一起覆灭,奈菲鲁塔莉还会让步吗?”
“当然不会!”年纪尚小的公主殿下忍了又忍,到底是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指责,她望向朝自己摇头的贝尔,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那如果整个阿拉巴斯坦只剩下你,你会怎么做?”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或许是从未设想过的假设太过惊骇,被提问的薇薇反倒冷静了下来,她仰视着佩奇的眼睛,十分认真地放着狠话,“但如果真的有人让阿拉巴斯坦消失,无论这个人是谁,我都会追过去杀了他!”
“嗯。”被幼崽呲牙的魔女心情很好地按住了对方的头,她在贝尔提心吊胆地注视下揉了揉薇薇的脑袋,“你已经可以成年了。”
薇薇:“???”
与一头雾水的公主不同,明白佩奇在横向类比些什么的雷利淡淡地瞥了眼坐在最边上的戈登。老实说他并不想去评判身为王族究竟应该对自己的国民怀有怎样的感情,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这让不去追究灭国者的戈登显得有些冷情。
“佩奇,回雷勒斯吧。”违和的线索太多,没办法装糊涂的雷利再次叫住了佩奇,他重复着自己想要前往的目的地,叹息着半阖了双眼。
“行。”
不再揉薇薇的魔女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回身看向似乎是有些疲惫的雷利,没有再为阿拉巴斯坦停留。
但在率先迈进新打开的门之前,没能送出赔礼的九点与自己的副将对视了一眼,天生的默契令西娅秒懂佩奇想干些什么,所以在一声响指过后,将阿拉巴斯坦搅和得一团乱的众人非常突然地集体消失在原地,独留那一沓图纸像垃圾一样地散落在瓷砖上——送不出去的废纸当然要扔掉,至于谁会去捡这种事,又关她们什么事呢?
已经听不到的属于贝尔的气急败坏被截留在了已经关闭的门后,但属于艾弗里的深夜Disco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被音符撞了个满怀的西娅有些不适应地后退了一步,只是还不等她后撤的那只脚踩稳地面,整个人便已经被见过她好几次的艾弗里捞进了怀里。
“哎呦哎呦哎呦瞧瞧这是谁来看我了居然是我们的小那个西那个娅那个啷个哩个啷~~~”
被搓圆揉扁的西娅:。
哈欠打到一半就被突然现身的众人惊没睡意的比斯塔眼角抽搐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他懒散地朝佩奇挥手,压根就不想从沙滩上起来,“别让你的人靠近主岛,我好不容易能歇会,可别折腾我。”
“那你陪陪我?”被特指的玛利亚倒是没有生气,她十分自然地卧了下去,也斜躺在了沙子上,“今天我过生日,给我唱个生日歌怎么样。”
“好啊,你想听哪个版本的生日歌?”已经发现乌塔的艾弗里如法炮制地将第二个小姑娘塞进了自己怀里,只可惜他又高估了自己的臂力,所以一个没注意就后仰着倒了下去。
“哪种都行。”伸手接住艾弗里的黑色玛利亚顺势将他塞进了胸口,她也不去管在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后陷入卡顿的艾弗里都嚷嚷了些什么,按着他的肩膀就又往里塞了些,“嗯,唱吧。”
“……唱什么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被柔软环绕的艾弗里是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他扭了一圈都没找着借力点,一时竟真的被困住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吧。”围观了全程的特洛伊很想嘲笑一下艾弗里的纯情,但鉴于在场的还有未成年的小不点,所以笑面巫大人仁慈地放过了某只开始变红的鹅。
“怎么还有生面孔,这苦瓜脸是谁?”没见过戈登的特洛伊有些没看明白这次登陆的是什么组合,他走到佩奇身边站定,不放心地絮叨了起来,“咱不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就带一个,都说了人心险恶,您就是太好说话了。”
“那是戈登,艾蕾吉亚的国王,红发女儿的养父。”被雷利简单介绍过前因后果的佩奇用极简的方式将戈登介绍了一遍,并成功地绕晕了特洛伊。
不过此刻真正被佩奇惦记着的还真不是戈登或者乌塔,她戳向正在试图理清人物关系的绳绳人,问了他另一个与此刻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现在最高能变成多高?”
“16米左右吧,怎么了?”
“帮我一个忙。”无法直接抱起黑色玛利亚的佩奇看向正在戏弄艾弗里和比斯塔的超大只寿星,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可以自由调整大小的特洛伊,“帮我给玛利亚一个满怀的拥抱。”
头一回听见这种要求的特洛伊摸了摸下巴,考虑到佩奇大人没有那种喜欢看别人现场哔——哔哔——和哔——的兴趣,那这个拥抱大概率就是单纯地在指拥抱,甚至可能都不是公主抱。
用最高的状态抱个满怀?
那不就是抱小孩?
大概想明白佩奇是什么意思的特洛伊打量着刚8米出头的黑色玛利亚,信心满满地朝佩奇比了个ok,“懂了,交给我吧。”
“他又懂什么了?”只听见后半截的以藏带着要给艾弗里吃的药片来跟比斯塔换班,“嗯?人呢?”
没开见闻色的以藏找了第二圈才看见艾弗里被夹在了哪,只是还不等他对艾弗里的处境发表什么想法,更加让以藏无语的一幕便发生了。
只见某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突然像是个想要现场玩捆绑游戏的变态一样的舒展出了数不清的绳段,他是真的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转变起了形态,要不是确实有听上去还算顺耳的小调从那一丛丛拔地而起的墨色长绳中传出来,很难说正在被包裹的玛利亚会不会下意识地给他一拳。
“祝你生日快乐~”
带头开始唱生日歌的特洛伊难得的没有对相当符合他审美的大美人释放粉色信号,他真的像是在抱孩子一样的让玛利亚坐在他的臂弯里,晃晃悠悠地沿着海岸线边唱边走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但其实被一个纯黑色的超大号巫毒娃娃抱在怀里送祝福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更别说那些组成身体的绳段是一直在移动的,比长蛇更像是长蛇。
“祝你生~日~快~乐~”
不过这确实是一次满怀的拥抱,至少在玛利亚的记忆中,再没有哪一次能比现在更满了。
于是在最初的惊讶与嫌弃过后,展开双臂的黑色玛利亚主动搂住了那或许也能称之为是脖子的地方,忍不住收紧了力道。
特洛伊:“祝——”
艾弗里:“等等再祝吧!我要被压死了!!”
乌塔:“祝你生日快~乐~”
被只在影像电话虫里见过的朋友卷在一团乱麻里,乌塔却只觉得高兴,她小声地接上特洛伊被打断的最后一句,在玛利亚的胸口唱完了这支过于有特色的生日歌。
“这么开心?”同样被挤扁的西娅偏头看了乌塔一眼,与随时都能出去且不需要呼吸的西娅相比,连转个身都费劲且真的有点喘不过气的乌塔明显要狼狈许多,但她竟也是在笑的。
“……又是个怪人。”
总感觉这个考场的人类与过往认识的每一个人类都明显不同的门之魔女隐晦地叹了口气,她在玛利亚真的压死这两个人类小崽子之前带着他们转移了出去,一手一个地拎到了佩奇面前。
“听说你要养她。”在确认玛利亚的旋律重归平静后,魔女小姐低头看向趴在地上装死的艾弗里,“花之国的罪还不够你背吗?”
“哼哼,老子花之国都背了,不差一个不清不楚的艾蕾吉亚。”翻过身的艾弗里仰躺在沙子上,他虚着眼睛挨个回视起正在俯视他的几个大人,没个好动静地哼唧着,“你们不懂,这是我的战争。”
“我不用再回去了对吗?”听得一知半解的乌塔抓住了真正的重点,她拽着艾弗里的草裙叶子,没忍住提高了声音,“我可以留在外面了?”
“当然,你想去哪就去哪,哥罩着你!”
“罩别人之前先把今天的药吃了。”已经能熟练无视艾弗里发癫的以藏伸手将他提溜了起来,他将保温杯和已经分好数量的药盒放到了艾弗里的手上,“吃完药就去睡觉,不许再熬夜了听见没有?”
“你也不想给自己要养的人做出错误的示范吧?”
被一句话堵死的艾弗里不知为何居然有些憋屈,但以藏说得对,既然都已经打算养乌塔了,那就不能成为反面教材啊!
“你叫乌塔是吧。”拿捏完艾弗里的以藏又将视线移到了乌塔的身上,“不用听这些人都跟你说了什么,先去睡一觉,所有的事都等明天再说。”
“至于你。”以藏拧眉看向站在一旁的戈登,他环视了一圈闹哄哄的海岸线,最后选定了乔兹所在的方向,“你跟我过来,雷利先生也过来吧,我想咱们应该聊一聊。”
突然被一刀切着剥离了所有事件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看向直接把她从主导者位置摘出去的以藏,下意识地跟了上去,“那我呢?”
“没你什么事了,去玩吧。”勒令艾弗里和乌塔去睡觉的以藏却半句不提让佩奇也不许熬夜的事,他朝跟过来的佩奇摆摆手,一副赶人的模样,“这边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不用跟着。”
“……哇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以藏跟九点的相处方式,但每次重温仍然会感到震惊的西娅依旧是满脸的“开了眼了”。
被“哇哦”的以藏低头看向这个他差点忘记的活化石,知道对方远不止外表这般年纪的以藏依旧像对待真正的小孩一样单手拎走了她,耗费的力气没比提起一只猫多多少。
佩奇:“……”
被留在原地的佩奇与还有些发懵的乌塔对视了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佩奇却突然就不再觉得艾弗里想要背负起乌塔有什么问题。
若是真论起对错,那她为世所不容的程度明显要比这个女孩重得多,可无论是第四场循环还是第五场循环,遇见她的以藏都没有在背到一半的时候选择放下,他是那样执着地想要教会她与世界共处的方式,从未改变过态度。
有些恍然的魔女看向又去牵乌塔的艾弗里,她望着他浅淡如萤火的微弱魂光,竟也不再对他非要去亲自点亮晦暗的事感到抗拒,“你是在为自己选择家人?”
“天才当然要跟天才在一起,我就是看她顺眼,这个妹妹我认定了!”牵起乌塔的艾弗里得意洋洋地自夸了起来,那骄傲的模样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目中无人,“趁着能活的时候就一起活,死了还能去地狱团聚,酷毙了好吗?”
作为踩在笙歌花上前进的家族继承人,艾弗里无比清楚自己在选择继承姓氏的同时还继承了何种程度的罪,可以说埃尔利希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行走的死刑犯,所以无论乌塔究竟在艾蕾吉亚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都不会比他老妈更糟了。
不想去思考结局的艾弗里拖着乌塔就往他的休息区走,天才本才坚信自己偶尔也需要得过且过,“睡觉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佩奇:明天?
下意识去感知时间的佩奇发现距离她观念里的明天只有不到28分钟,但显然其他人口中的明天是在说天亮之后。
不过其实明天不说也可以,因为佩奇已经接受了艾弗里的选择,那么更多的细节她便不会再在乎了——事实上在只重点关注世界翻转进度的现在,佩奇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关注过具体的矛盾,她是真的很喜欢看到他们行色匆匆,不停忙碌却斗志昂扬的模样,所以几乎不会再去阻止些什么。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魔女弯起了眼睛,她抬头看向黑沉的夜空,在确认完今天的祂也没有后退后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不再有临时任务的魔女小姐走向早就等在一边的图德,她跟着它走进能通往主岛的小路,七拐八拐地靠近了一片根本就看不出是实验室的厂区。
不是第一次过来的佩奇先是绕去看管最严的地下室检查了一遍克隆器官,她看着那一颗颗泡在容器里模拟跳动环境的心脏,只觉得这种会让普通人感到不适的场景十分的安心。
“成活的比例变高了。”
佩奇将手贴在特制容器的外层,语气带笑地跟正在值夜班的萨奇分享着自己的视角,“这一批心脏非常健康。”
“那就好,终于有点盼头了。”听到好消息的萨奇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把眉头皱了起来,“老爹这边其实还算是顺利,但是艾弗里那边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他要换的可不止是心脏。”
那小子恨不得五脏六腑都要换成新的,身体再好的人也扛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是本就废柴的艾弗里。
“克隆器官的成活率也低,不是指标不够就是半途失活,有一次没看住差点整出来个克隆人,吓得我差点推电闸。”至今还心有余悸的萨奇搓了搓手臂,“实验室真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也不知道海军那边是怎么做到批量克隆炎灾的,单是想想我都瘆得慌。”
“那是因为你把克隆人当作是同类,这没什么不好的。”不再围着立罐转的佩奇将打完勾和叉的表格还给萨奇,她摸摸洋溢着喜悦之情的图德,帮它一次性做完了一个阶段的判断。
终于能歇歇的图·真·用命算概率·每天狂做数学题·已经对True or False有应激反应·德十分人性化的展翼搂住了佩奇的手腕,就差当场表演一个喜极而泣。
“至于么,别这么丢人。”差点被图德扇到耳朵的萨奇一脸嫌弃地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提到了一边,“行了,这边有我看着,你要去找马尔科吗?”
宰鸡无数的厨师长大人用一种像是马上就能上锅的姿势掐着图德,他让开身后的门,示意佩奇抄近路,“替我说说他,最好是能直接把他一手刀敲晕,再这么熬下去就算是不死鸟也得猝死!”
“嘭!”
突然被丢出门外,还没来得及说再见的佩奇总觉得这个差点被门板摔到鼻子的场景有些熟悉。
她转身走向暗门所在的方向,轻车熟路地摸去了马尔科最常待的地方。
不过当佩奇从等身镜后面转出来时,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萨奇口中的已经长在仪器前的快要把睡眠进化掉的不死鸟,从他此刻的呼吸频率来看,明显是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其实打从佩奇靠近主岛开始马尔科就已经发现了她,毕竟她刚刚动用过乐园,正是污染超载的时候。
但这种会让外人夜不能寐的恐怖气息对马尔科来说却是绝对安全的信号,所以还不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早已超负荷运转的大脑便相当干脆地按下了自己的关机键,与外界断联的非常彻底。
将木屐脱下的佩奇光脚走近仰靠在躺椅里的马尔科,他大概是正在对比参数,手里还拿着几张表格没有松开。
长久的室内生活让几乎晒不到太阳的男人白回了几度,没空打理的头发也不再是为了解暑而故意剃掉两边的模样,反倒是和最初的艾弗里有些像,都快能梳起一个小辫子了。
不打算发出声音的魔女俯身看向马尔科,那头黑发散落在沾满消毒水味的白色外褂上,像是什么蜿蜒而上的梦魇。
她用指尖轻触着对方的胡茬,并不柔顺的触感反倒令佩奇觉得很有趣,所以她稍微加重了一点力气去摩擦。
不过马尔科还是没有醒,这个甚至能被微风吵醒的男人任由自己沉睡在熟悉的气息里,当真是犯了新世界的大忌。
还好佩奇对得起这份信任,她接替马尔科释放了用魔力模拟出的见闻色领域,直接将包括雷勒斯群岛在内的极大的一片海域都笼罩了进去。
‘睡吧。’
仍在靠近的魔女用一种对人类来说过近的距离注视着对方,她细数着马尔科的呼吸与心跳,无声地道起了晚安。
‘明天见。’
第206章
从不睡懒觉的船副大人一觉睡到了下午。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挂在墙上的钟表尽职尽责地推进着每一个瞬间,那富有节奏的咔嗒声硬是让刚刚清醒的不死鸟又愣了会神。
“怎么睡着了?”
还有点昏沉的马尔科从仰躺的姿势坐直, 他下意识地想要摘下眼镜揉一把脸,却不想摸了个空。
“……嗯?”
没能找到眼镜的马尔科在搜寻无果后暂时放弃了寻找,他将一直攥在手里的表格放回桌面,起身伸了个懒腰。
有与秒针旋转时极像的咔咔声从被活动开的关节处传出,彻底清醒过来的马尔科先是看了眼时间——14:13。
属于佩奇的“见闻色”依旧充斥着雷勒斯的每一个角落,知道人还在这儿的马尔科没有急着出门, 他转身走进浴室,打算先去冲个澡。
对于只用一种浴液就能完成洗脸洗头以及洗澡的海贼本贼,比平时洗得更快的马尔科又达成了左手刷牙右手刮胡子的成就。
他换下不知道穿了多少天的皱皱巴巴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印有海浪的沙滩服。
然而即便是这样由内而外的清洗过,仍然有挥之不去的极淡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马尔科的周身, 但他常年泡在这个环境, 已经闻不出来了。
在推门走出分析室时, 分针甚至都还没有过半。
他目标明确地朝东南方走着,越是靠近就越能清晰地听见见闻色在尖叫——像是正在被携有剧毒的水母推挤, 那种从皮肤传递至骨髓的麻痒与胀痛让马尔科清楚地知道佩奇就在那里。
‘看来是又把门打开了喂。’
只靠感知就能将状态分析出来的主治医师推开最后一扇通往地面的门,他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终于从白炽灯下走到了阳光里。属于夏岛的热浪在马尔科一脚踏出建筑大门后轻易地卷走了仅剩的凉意,蝉鸣与鸟啼渐响,一切都在这一刻鲜活了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这明明是那个莫吉托的错!”
“是托特姆吉卡。”
“这吐司卡夫卡现在在哪呢!让他出来!别装死!”
“是它。”
属于艾弗里和佩奇的单方面争吵在马尔科拐进内湾的途中便飘了过来, 虽然内容有点怪, 但熟悉的声音还是让马尔科松下了那根一直紧绷的弦, 他拨开挡住小径的宽大叶片,站在树荫下望向众人聚集的地方。
又在偷喝冰镇啤酒的老爹斜躺在沙滩上, 他相当惬意地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笑着看着正在他身上蹦跶的艾弗里。
抱臂站在一旁的以藏正跟蹲在地上的萨奇说着什么,从他们两个的表情来看,大概率又是以藏发现萨奇偷偷给老爹开小灶,所以正在教训他。
而一直在纠正艾弗里措辞的佩奇正背对着他站在老爹的影子里,她仰头看着艾弗里,头上别着的正是他刚才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的眼镜。
有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独自站在空地上,那红白相间的发色再一次让马尔科回忆起了昨晚的梦。
或许是那场梦太过漫长,站在树荫下的马尔科迟迟没有迈步,他忍不住做了次深呼吸,像是想要将雷勒斯的温度吸进身体里。
听见呼吸声的佩奇转过头,她有些奇怪地望着真·五味杂陈的马尔科,向他伸出了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
一个面前的所有人都不在的噩梦。
那场梦里没有艾弗里,没有佩奇。
萨奇死于蒂奇之手,老爹死于马林梵多,以藏也于和之国丧命,就连那个他本应该不认识的乌塔也没能活着出现在梦里。
‘可那真的是梦吗?’
心底发寒的马尔科向佩奇走去,他回握向那只一直在等待他的手,反常地没有立刻去批评纽盖特。
被不死鸟牵进怀里的魔女注意到了残留在对方身上的魔力,过于熟悉的波动令她立刻明白了是代理人曾来过。
可她竟毫无察觉。
在她清醒着并且一直有意注视着这片海域的时候,她竟然没能发现代理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噩梦而已,我会叫醒你。”再次意识到差距的九点钟心下微凛,她不满地皱起眉,头一回有了想要加速进阶的心,“是规则的力量,她让你梦了什么?”
“大概是另一个马尔科的前半生?”
现年37岁的马尔科一口气“梦”完了直到45岁的人生,他看着自己走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未来,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白胡子海贼团可能马上就要有新的2番队队长了,叫艾斯什么的。”不想让佩奇担心的马尔科挑着他觉得还算是轻松的部分讲了讲,并没有提起这个叫艾斯的同伴也会死去的事,“是个能吃到一半就睡着的臭小子,成天拿着张通缉令跟我炫耀他弟弟,我记着是叫——”
佩奇:“路飞。”
乌塔:“……路飞?”
直接抢答的佩奇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她回头看向因为马尔科的离奇描述而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在已经死过一次的萨奇和纽盖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的梦里有我吗?”察觉到不同的佩奇发现马尔科是在以她不认识艾斯为前提在描述,可她已经在过去的未来里认识了艾斯,所以这段被代理人塞进马尔科梦里的完全可以称之为是记忆的东西就不是她的记忆,更何况倒退的时间不复存在,就算是规则也无法保留具体内容,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完全独立的另一条世界线。
马尔科:“……没有。”
艾弗里:“真有你的,不愧是你,做梦都不带女主角可还行?”
虽然知道佩奇和马尔科正在聊的东西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的艾弗里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听这些事,那几乎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喊NO的程度。
“都别打岔!现在要解决的是我妹的问题!拒绝插队!!”
“嗯,这确实是托特姆吉卡的问题,怪不到乌塔头上。”虽然对马尔科口中即将出现的新任2番队队长感到好奇,正在被艾弗里当成脚垫又踩又跳的纽盖特还是选择支持自己的病友,他当着马尔科的面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痛快极了,“库啦啦啦啦啦,再来一杯!”
以藏/萨奇:“不行!”/“好嘞~”
“你给我配试剂去!”向萨奇发射死亡眼刀的以藏一枪托砸在他的头上,“别捣乱了!”
“我那都是特调的酒!少喝点真没事!”被一脚踹走的萨奇不服气地嚷嚷着,只可惜他的据理力争只换来了以藏的第二脚。
被特洛伊尊称为美人队长的以藏以一种一点也不符合传统美人形象的力道揪着萨奇的耳朵就把他押走了,显然是打算一对一深度辅导一下对方过于乐观的心态。
马尔科有些感慨地望着在吵闹中走远的友人,这种才刚刚亲手埋葬对方不久却转眼又能看见他们活蹦乱跳的错位感竟是让他有些想要落泪。
“总之!”再一次打破安静的小白鹅推了下墨镜,他格外庆幸自己当初抢走了黄猿的墨镜,否则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来遮挡他此刻莫名的惊悸,“艾弗里法庭正式宣判!主犯是托尼吉吉卡!从犯乌塔罪不至死,判她给我打一辈子白工!”
“那主犯呢?”发现艾弗里就是故意不去叫对名字的佩奇放弃了纠正,她从戒指里拿出那套封印着魔王的乐谱,再次强调了托特姆吉卡的不灭属性,“除非全人类都消失,否则它就是不死的。”
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简陋法庭在小白鹅的坚持下于雷勒斯上演,但先不管这场没有庭的庭审有多不正规,已经知晓真相的两个人竟是都没有要乌塔回避的意思。
就像当初不把砂糖当小孩一样,现年13岁的乌塔也没能在他们两个这里得到什么普世的关怀,那些被戈登瞒得死死的过往在艾弗里和佩奇的你一言我一语之间逐渐呈现出本来的面目,残酷到有些狰狞了。
可上百万的人口于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是事实,托特姆吉卡是被乌塔唱出来的也是事实,就算身为幸存者的国王不去追究,作为加盟国的艾蕾吉亚也天然地被世界法保护着,而这也是红发会选择顶替罪名的原因之一——除了担心乌塔接受不了真相以外,[灭国者当诛]是世界政府的铁律,艾蕾吉亚的覆灭势必会点燃海军的怒火,而一个小女孩又如何能够接得住这份愤怒?
“人类的法律只能约束人类,主犯已经超出了我能惩罚的范围。”开始手脚并用着往下爬的艾弗里从纽盖特的身上滑了下来,他走向即便小脸煞白也坚持听完真相的乌塔,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开挂!”
就没四肢协调过的小白鹅突然像是跳大神一样地拉着乌塔就开始围着佩奇转圈跳舞,如果那也能被称之为是舞蹈的话,“嘿嘿,帮个忙嘛佩奇大人,魔王什么的我可搞不定啊。”
嫌马尔科碍事的艾弗里直接挤进两个人之间,贴着佩奇就开始撒娇,“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纽盖特:“哦?所以佩奇在你心里才是真正的魔王?”
一直在给艾弗里当人形讲台的纽盖特突然出声,他放下喝空的酒杯,转而捏起差点化身为八爪鱼的艾弗里,“让真魔王去收拾假魔王?”
从未想过会被病友“背叛”的艾弗里张嘴就要反驳,只可惜还不等他发出连珠炮式的谴责,抬手扔人的纽盖特就已经把他丢向了侧后方的眺望塔,他知道雷利和比斯塔正在那里交流剑术,所以完全不担心突然起飞的艾弗里会不会一头栽在地上直接摔死。
“小鬼,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有概念吗?”手动清场的纽盖特不再斜卧,他盘坐在乌塔面前,比山岳更像是山岳,“有没有想过之后要怎么过?”
“……我。”被艾弗里恶补了一点常识的乌塔已经知道四皇意味着什么,但她并没有因为唯一熟悉的人离开而感到恐惧,“我做了错事。”
即便已经有意收敛,属于白胡子的威压仍然若有若无地存在着,连常年游荡在新世界的知名海贼都不一定能在纽盖特的面前应付自如,更何况是一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丫头。
然而就是这个被香克斯和艾弗里接连小瞧的女孩,她毫无胆怯地直面着正盯着她看的三个大海贼,竟是主动扛起了那份被父兄用各种理由移走的罪。
乌塔:“艾蕾吉亚的国民因我而死,我可以偿命。”
佩奇:“你只有一条命,偿不完。”
今天也在实话实说的魔女语气平淡地驳回了乌塔的决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乌塔主动走出香克斯和艾弗里留下的庇护后,佩奇反倒开始愿意正视她了。
被艾弗里下意识当作真魔王的魔女向来对敢作敢当的人类更有耐心,她也更喜欢听见那些以勇气为基调的赞歌。
“但等你偿还完等价的重量后,就可以赴死了。”
“等等,我没在问这个。”再次伸手的纽盖特如法炮制地捏起了佩奇,他将她弹向小镇的方向,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眼见着佩奇飞远,知道老爹就是故意支开她的马尔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跟上去,因为他知道现如今的佩奇就算没有流年和他在旁辅助也已经不会再摔伤了。
“你想不想回到红发那?”半蹲下身子的马尔科平视着被纽盖特接连扔人的动作惊到的乌塔,“不要管别人都跟你说了什么,别去想那些,就告诉我你想去哪。”
没错,这才是纽盖特刚才想要知道的“之后要怎么过”,显然白胡子海贼团在乎的东西仍然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同到连被询问的当事人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可[家人]在这个海贼团永远是第一顺位,所以他们愿意给乌塔一次主动选择的机会。
乌塔:“……我还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能?”马尔科笑着挑起了眉,“我们是海贼,怎么可能会守规矩啊喂。”
与已经半只脚踏进世界政府的艾弗里不同,也与被黄猿提前画好禁区的佩奇不同,此刻留在乌塔面前的是真正的没有被任何人影响过的大海贼,他们目无王法,只信奉自己的判断。
“库啦啦啦啦啦!艾蕾吉亚的账还算不到你的头上,不过是个会被曲子控制的黄毛丫头,哪来的什么罪啊。”对律法无感的四皇大人再一次带头为所欲为了起来,他肆无忌惮地戳破一层又一层无形的桎梏,一指头按在了乌塔的脑袋上,“说说看,之后有什么打算?”
被反复询问的乌塔只觉得胃里有团火在燃烧,不烫,却足够让她的四肢百骸活过来。
乌塔:“我会给艾弗里打一辈子白工。”
在马尔科明显带有鼓励意味的注视下,可以选择离开的乌塔竟然主动留了下来,她突然用双手拍向自己的脸,用一种看上去就很疼的方式给自己打着气,“我会帮他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贝利!”
依旧讨厌海贼但真的无法讨厌白胡子海贼团的乌塔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再流回去,“等我用赚到的贝利救回足够多的人,我就能偿命了。”
真的有在认真听艾弗里和佩奇都说了些什么的乌塔没有选择逃避,她接受那些其实根本算不上审判的审判,没有装糊涂,“至于香克斯。”直呼红发大名的乌塔朝马尔科露出了一个艾弗里式的夸张微笑,将那不管不顾的劲头学了个七七八八,“我迟早会站在最棒的舞台上,到时候就是他来主动找我了!”
“那确实,你会非常出名。”在“梦”里提前见过乌塔那现象级的名气后,被小姑娘当成誓言见证人的马尔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艾弗里还真是给自己找到一员大将啊。”
“看来又要多管两个人的饭了。”将戈登也算在内的马尔科盘算着把哪片区域划给他们,“学音乐都需要准备什么?我这只有最基础的东西。”
“不应该是多管三个人的饭吗?”将艾弗里扛过来的雷利故意开起了玩笑,“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自己去钓鱼吃吧?”
“也不是不行yoi。”的确是差点把雷利忘记的马尔科一本正经地竖起了食指,“放心吧,我知道哪里有好鱼竿啊喂。”.
雷勒斯群岛曾隶属于某个非加盟国,在被世界政府选中成为狩猎场之前,这个群岛有着非常丰富的资源,是远近闻名的补给点。
但在被天龙人选为游学场地后,这里的原住民便在一周的时间里被屠了个干净,连城镇都被一把火烧空了。
是暗世界的开发商重新找到了这块地方,背地里修筑了不少实验室和化学工厂。
只可惜在佩奇建议马尔科直接去抢现成的场地后,被逐渐开发成法外之地的雷勒斯群岛就便宜了白胡子海贼团,他们驱逐了原本驻扎在这里的□□,接管了整片海域。
也就是说,现如今生活在雷勒斯群岛的其实都是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他们翻建了曾经的城镇,热热闹闹地住了起来。
在循着佩奇的气息找过来时,一路被问好的马尔科被塞了一堆类似现摘的水果,新鲜出炉的坚果塔,以及被送报鸟空投过来的零食等等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感觉自己是在进货的马尔科:……
但在真的走到佩奇暂时停留的小酒馆后,差点没能挤进去的马尔科便明白了真正在“进货”的是谁——各种有用的没用的小玩意儿一路从门口堆到了吧台,差点将人给埋起来。
正在喝菠萝汁的佩奇回头看向因为试图将自己的“货”放下而被绊住的马尔科,倒也没催他。
反倒是正在调鸡尾酒的特洛伊当场翻了个白眼,他先是非常绅士地将酒杯放到佩奇面前,然后非常不绅士地用绳子卷起了每一个还赖在酒馆吹牛皮的一点眼色也没有的各队队员,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被翻白眼的马尔科失笑着将东西放在终于出现的空位上,他抬脚走向佩奇所在的吧台,挨着她坐了下来,“有没有不想喝的,可以分给我。”
“你喝这个。”的确对薄荷柠檬汁怀有意见的魔女将刚喝了一口的菠萝汁推了过去,“这个好喝。”
在分享一道上取得史诗级进步的魔女又将那杯过于清凉的薄荷汁推远了一点,她拿起被特洛伊称之为是“落日”的鸡尾酒,盘问起了眼镜的事,“你近视了?青焰修复不了眼睛吗?”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问乌塔的事。”
“没什么好问的,我知道你们能解决。”被打岔的魔女从头顶拿下那副装有镜片的眼镜,示意马尔科不要回避问题,“你看不清了吗?”
“……啊,是有点。”
有青焰从马尔科的指尖燃起,他先是让火焰靠近自己的眼睛,却没有点燃任何东西。可当他将这簇火焰靠近佩奇后,原本豆大的火苗竟瞬间膨胀开来,将污染外溢的佩奇缠了个彻底。
“不过反正以后也会远视,这样先近视一下说不定反倒是好事?”没有眼镜可戴的马尔科看着有点重影的佩奇,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马尔科的看不清却让永远都不可能看不清的佩奇心生惶然,她久违地想起了人类的脆弱和短暂,终于意识到自己离开得太久了点。
“纽盖特的手术是什么时候?”
“年底吧,老爹的身体还需要再养养。”
被分享菠萝汁的马尔科的确很喜欢这个口味的饮料,所以没两口就喝光了。他斜倚在吧台边,眼含笑意地望着正在被青焰烧灼的佩奇——很少有私心的船副大人其实也有着自己的恶趣味,他其实真的很喜欢看见佩奇被青焰缠绕的样子,所以即便这种类似净化一样的环节非常消耗体力,马尔科仍然乐此不疲地献上自己的火焰。
他接过那副被佩奇拎在手上的红框眼镜,却没有立刻戴上。
将眼镜收起来的不死鸟俯身凑近正在皱眉的魔女小姐,他捏着她的下巴,在熊熊燃烧的青焰里吻向了正在下撇的嘴角,“怎么不高兴了,不喜欢我戴眼镜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许久没有词穷的佩奇一时找不到能对应心情的通用语,所以不由得停顿了下来。
可马尔科已经猜到了佩奇为何心有抵触,他盯着难得有些小脾气的佩奇,反倒因为对方明显的情绪起伏而感到了高兴。
“总归是看得清你的,只要离得近一点就行。”
马尔科低笑着将直到[马尔科]45岁都没能遇见的女人压进怀里,稍微有一点用力。
他将下巴垫在佩奇的头顶,安抚似的摩擦着,“人类就是时不时地会有点小毛病,但要是因为这个就小瞧人类可不行啊。”
“我没有小瞧人类。”持续燃烧的魔女环住了不死鸟的腰,她同样有些用力地回抱了过去,“我听得见你们的歌。”
是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是亲眼看着那一个个有名或无名之辈究竟都为各自的正确付出了什么。她是看着他们怎样披荆斩棘地奔向自己的未来,看着他们挣扎着想要爬上来。
可越是知道便越是无法接受他们的短暂,曾经挂在嘴边的[人类]不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这个词逐渐有了自己的名字和面孔——他可以是将自己视作筹码却无怨无悔的巴索罗缪·熊,也可以是深陷泥沼却从未有一天放弃求生的黑色玛利亚,可以是肩负一家一国的夏洛特·佩罗斯佩罗,也可以是试图在乱世中为民立命的本·拉姆和奈菲鲁塔莉·寇布拉。
那些竭尽全力的高歌在佩奇眼中宛如一簇簇绽放的烟火,璀璨却转瞬即逝,剧烈却形单影只,连不成片。
但好在至少在昨天,终于有不止一朵烟火点亮了彼此,不再是形单影只。
友人啊……
“友人帐比我以为的更加重要。”佩奇把自己埋进马尔科的火焰,她用头抵着他的胸口,不愿放过任何一次律动,“我的友人会因为我的存在而结识彼此,他们也会变成彼此的朋友。”
“是啊,所以还好你真的在这儿。”一语双关的马尔科半阖了双眼,他回忆着“梦”里环环相扣的事和形形色色的人,决定给佩奇好好讲一讲自己都看见了什么,“晚点再回去吧,你的那位姐姐大人……可真是送了我许多了不得的‘未来’啊。”
第207章
得益于扎根在马尔科脑子里的“永久指针”, 不曾淡忘细节的不死鸟提前让人在北海抓到了正在游荡的红心海贼团,他邀请未来的超新星特拉法尔加·罗给自己打下手, 在手术果实和一船优秀的外科医生的加持下顺利地在1514年的年末做完了白胡子的心脏移植手术。
至于发生在1515年的属于艾弗里的那场手术?哦,在马尔科与罗之间的信任升级后,已经不再只是让罗打下手的马尔科直接将小白鹅按在了罗的手术台上,两个人一起合力换完了他的五脏六腑。
但其实罗能如此配合马尔科还多亏了佩奇,要不是她一直旗帜鲜明地找多弗朗明哥的麻烦,罗也不会轻易地答应马尔科来帮他的忙。
而在白胡子海贼团沉寂的这几年间, 以为自己有望成为新四皇的海贼层出不穷,他们用各自的手段上天入地地找着雷勒斯群岛的位置,却在终于成功后迎来了冥王雷利的降维打击,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没来得及发挥的图德看着有意给来犯者留下一条活路的雷利,倒也没有去告状。
它落回正在练歌的乌塔肩上, 在马尔科不找它的间隙里打起了盹。
不过与1516年成立的宇宙无敌超级大爆炸最强最靓最闪耀娱乐公司相比, 前两年的波折竟也显得小打小闹了起来——这个公司的成立意味着花之国正式问鼎世界政府, 成为了新一代说一不二的财务武神——金星。
但海贼方面的联合也正如火如荼,在战国将七武海的特权正式收回后, 以鹰眼和沙鳄为首的十字工会横空出世,据传就连九蛇岛的波雅·汉库克也收到了邀请,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回应。
而以西海为战略大本营的革命军们更是不甘落后,他们在三年间不断扩张,即将彻底将西海全域正式解放。
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变化着,尤其是在已经知晓“原本节奏”的马尔科眼里, 他总觉得这片大海正在用三倍速持续沸腾, 是真正的沸反盈天。
但总有些地方想快也快不了, 就比如总是时不时单枪匹马地杀回和之国找凯多单挑的大和,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还是没能赢过哪怕一次。
不过当时间来到1517年后,再次登门踢馆的大和有了并肩而行的同伴——自东海一炮而红的超级新人,能在加倍混乱的乱世中直捣新世界的知名海贼,火拳艾斯。
被大嗓门吵到所以推门出来的佩奇:……
又被凯多留在和之国守国的洪灾大人望着正在鬼岛乱窜的两个人,有些犯懒地叫出了被凯多重新取名为雷鸣的炽天使。
大和:“雷鸣八卦!!”
雷鸣:“雷鸣八卦。”
在凯多沉迷远征的时候,凯多的两个血脉在凯多的大本营大打出手,成功地破坏了不知道重建了多少次的堡垒。
“不够亢奋啊雷鸣!再沉浸一点!”同样懒得亲自出手的奎因大呼小叫了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绘有圆月的扇子,十分有节奏地给已经不再被意识锁束缚的人造改造人加起了油,“嘿!左勾拳!嘿!狼牙棒!嘿!!捶翻那个白眼狼!!”
“不好意思,请问凯多在家吗?”在将拦路的爆笑者都解决后,直接翻身往高处跃的艾斯灵巧地落在了佩奇身侧的栏杆上,他相当有礼貌地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却相当没礼貌地一上来就发动了大招,“你们把我朋友的家弄得一团乱,这笔账一定要好好地算一算!火拳!!”
“不在。”
被高热锁定的佩奇没有移动,她甚至还在回答艾斯的问题。
但已经很久没有履行过本职工作的流年却是来了精神,它主动从佩奇的口袋里探头,相当兴奋地扑向了足以贯穿整个建筑的灼热火柱。
守在佩奇身边的佩吉万朝根本甩不开流年的艾斯冷哼出声,“果然是大和少爷的朋友,跟他一样没有脑子。”
不曾留手的流年用足以捶开乔兹的力度追赶着这个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雀斑小子,它熟练地用“武装色”武装着自己,不断地提速提速再提速,只用了几个回合便将艾斯彻底抽飞了。
欺负完艾斯的流年又跑去欺负大和,它三下五除二地锤爆了这个时不时就要回来折腾一次的怪人,卷着他的腿就将他扔下了瀑布——反正有鱼人在底下接应,死不了。
“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舍得杀了他。”倍感无趣的奎因收起了扇子,他打量着被烧没一半的木制阁楼,心疼起前不久才刚刚投进去的钱,“败家子!!”
“我过几天会离开一阵子,和之国就交给你了。”
“啧,又去找你男人?你就不能把他绑过来?”被拍腿的奎因看向还没他膝盖高的佩奇,更加不满了,“一个两个地成天往外跑,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们??”
佩奇:“你也可以出去,我们换着来。”
“免了,我还有好多试验没做呢,没空跟你似的浪费时间。”拒绝出门的真·越来越宅的疫灾朝雷鸣招手,他留下让人快点重建鬼岛的命令后就离开了这里,打算继续去攻克人造人的情绪问题,“怎么跟个木头似的。”
边走边数落人造人的邪恶科学家恨铁不成钢地拍着炽天使的后背,那足以打穿钢板的手掌却到底是看在那张酷似凯多的脸的面子上收了大半的力道,“算了,至少你比那个白眼狼要顺眼多了。”
“本大爷是不会放弃你的,感恩戴德吧!”
在奎因吵吵嚷嚷地走远后,原本正准备午睡的佩奇重新回到了那个已经失去房顶的休息室,她在一片高呼救火的急喝中淡定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突然就萌生了直接睡过这半个月的念头——艾斯已经抵达了新世界,但距离他成为她记忆里的艾斯明显还有一段不少的路要走,佩奇不想费心参与那场在马尔科口中略显漫长的磨合期,她向来对这个只在友人口中活跃的大男孩无感。
将流年叠成长条的魔女将这枚才刚刚大杀四方的颈环盖在了眼睛上,获得丝绸眼罩的佩奇满意地向仍然守在她身边的佩吉万道起了晚安,“我会睡很久,不用跟着我,去找润媞吧。”
“好,祝您做个好梦。”
没觉得佩奇在火灾里睡觉有哪里奇怪的佩吉万真的在行礼后离开了,他转身加入救火的队伍,踏上了每季度一次的重建鬼岛的征途.
“所以这就是你人间蒸发的理由??”找了佩奇大半个月也没能联系上人的摩尔冈斯气急败坏地戳着佩奇的肩膀,“说好的武器管够,你这一睡我上哪管够去?!那头死腕龙根本就不出实验室!!”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
真·偷懒的佩奇甫一来到莫比迪克就被守在这等她的摩尔冈斯堵了个正着,她抓过那只正不停戳她的羽毛手,心情很好地握了上去,“想要什么,都给你。”
“别这么恶心!”被握手的摩尔冈斯异常嫌弃地挥开了佩奇的爪子,他倨傲地扬起鸟喙,只拿眼睛斜着瞄她,“哼,白胡子海贼团出这么大的事,你不过来才奇怪吧。”
但其实也没有很大,只不过是双刷和之国失败的艾斯转头单刷起了白胡子海贼团,他先是跟闻风赶来阻止的海侠甚平大战了七天七夜,然后又单挑了白胡子本人。
在持续关注艾斯的各方势力被他接二连三的战绩惊掉下巴后,开始攒局的暗世界赌起了他到底哪天死,然而火拳艾斯却在这个时候摇身一变,正式成为了白胡子海贼团的2番队队长,彻底炸翻了四海。
但有意思的是,靠一己之力贡献了许多头版头条的超级新人此刻正用暗世界同款震惊脸面对登船如回家的洪灾。在被萨奇拉着讲过一遍佩奇与白胡子海贼团的二三事后,差点被绕晕的艾斯就这样维持着那个震惊到差点变成简笔画的状态蹲在酒桶旁边,已经放空很久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就宕机的话还为时过早,在安抚完炸毛的摩尔冈斯后,主动走向艾斯的佩奇抱膝蹲在了这个曾让萨奇拒绝去轮回的[弟弟]面前。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布鲁布鲁布鲁。”
“咔嚓。”
“喂喂?什么事?怎么突然找我?”
在艾斯开始疑惑佩奇为什么要跑到他面前打电话之前,终于接通的电话虫里传来了艾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
“……萨博?!”他一把抢过被佩奇平举在手心里的电话虫,不可置信地高声反问了回去,“是萨博吗??”
“咦?是我,你是……?”/“他失忆了,需要足够的刺激才能回想起过去,你要帮他。”
与萨博的疑惑一起响起的还有佩奇平静的阐述,她望着猛地站起来的艾斯,替第四场循环的萨奇完成了他一直念叨着的想让艾斯高兴点的愿望,“需要开一扇门吗?”
“等等,有点太快了,你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一直没插手的马尔科有些无奈地拦住了佩奇,他揉揉因为太过突然而无法呼吸的艾斯,提醒他别真的把自己给憋死,“回神了喂。”
“开!现在就开!请让我过去!谢谢!!”
的确被揉回神的艾斯突然向依旧蹲在地上的佩奇鞠了个快要180度的躬——在已经知道佩奇也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家人后,戒备心降到最低的超级新星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是不是一场骗局,他甚至没去思考萨博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遏制不住的热意从眼底上涌,可那些泪水因为当事人低着头的姿势而倒着流进了头发里,反倒更接近是汗水了。
“不是你过去,是让他过来。”
将手扶在艾斯肩上的佩奇在起身的同时托起了他的头,她拍拍这个无论哪次循环都很得萨奇喜爱的人类少年,对真正的他有了一点概念。
“等你们汇合后,我要去拜访科尔波山。”
没有将手移走的佩奇明显感到手下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一瞬,她看着他从下意识的警惕到努力平缓,看在萨奇的拜托下多说了几句“人话”,“别担心,我跟路飞的爷爷还有父亲都是朋友。”
艾斯:“……路飞居然有老爸?!”
很难说究竟是爷爷还是父亲起到了作用,但艾斯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一点,他又有向简笔画靠拢的趋势了。
“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确信自己没有用错通用语的佩奇在艾斯彻底放空的道路上又推了一把,“乌塔会在我们抵达风车村之后也过去。”
“果然还是太快了,一次性给出这么大的信息量真的会让这小子变傻啊喂。”展臂揽住佩奇的马尔科故意伸手掐住她的脸,他用食指和拇指将佩奇的脸推出一个弧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或者那只黄猴子一样能立刻跟上你的。”
“佩罗斯佩罗和米霍克就可以。”
“他们两个不具备普遍性,举例驳回。”
在佩奇和马尔科就她的讲解方式究竟有没有问题展开辩论之前,被提前安排了任务的西娅已经站在了正忙着分析战局的萨博面前,她笑眯眯地一个响指将他和他的椅子一起弹去了莫比迪克。
西娅:“OK,下一站。”
萨博:“等——!”
还不等瞬移的萨博喊完自己的拒绝,突至的拳头便一拳砸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专心应对攻击。
“好你个萨博,居然敢忘了我是谁!!”
前一秒还有些伤感的艾斯在看见萨博的下一秒便彻底进入了狂暴模式,那些挥出的拳头越来越重,比起想念更像是想要立刻让萨博再死一回似的。
可就像刚才无法被忍住的泪意一样,此刻的笑意也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虽然招招致命,挥出拳头的艾斯却是一点杀气都没有,他又哭又笑的像是个真正的神经病,追在萨博的后面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等等——!谁来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疲于奔命的萨博只觉得这个频繁出现在报纸上的超新星比传闻中的更加疯狂,他扭头瞥向那张比照片更加顺眼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有点熟悉。
他甚至知道要如何在这密集的攻击中用最小的幅度去闪躲,有很多动作都是下意识就做出来的,像是已经重复了上千次一般的产生了肌肉记忆。
……肌肉记忆?
不小心走神的萨博在得出“自己的身体认识艾斯”的结论之前被抓住破绽的艾斯一拳锤在了头上,没有收敛的巨力将萨博捶出了破空声,有鲜血在那顶礼帽起飞的瞬间溅向半空,看得马尔科没忍住抽了抽眼角。
刚刚把新门打开的西娅还没等跟佩奇打个招呼就被忽然飞过来的萨博顶进了门里,用一种绝不是她预想的姿势抵达了科尔波山。
西娅:……
正在跟达旦抢肉吃的路飞矮身躲过了突然出现的人形飞弹,可不会移动的房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卡利·达旦只知道自己的房子突然被轰出了一个大洞,血压瞬间飙升到了顶端。
她骂骂咧咧地起身走向灰尘弥漫的地方,提前抽出佩刀就想送袭击者上西天。
可在灰尘终于缓缓散去后,看清是谁把她家砸出破洞的达旦却突然哑了火,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明显是萨博等比放大后的脸,连声音都不稳地颤抖了起来,“萨,萨博??是你吗??萨博?!”
路飞:“啊?萨博?你在说什——”
将肉吞下的路飞抻长了脖子去看被达旦挡住的位置,他同样被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人震惊了一瞬,却没有像艾斯或达旦这样先问上两句“是你吗”。
“呜啊啊啊啊啊啊萨博啊啊啊啊!!!!”
直接扑上去开哭的路飞用沾满油的双手缠住了萨博一圈又一圈,他将自己盘在好不容易站起一秒就又被砸回去的萨博身上,哭得像是一个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路飞,我还以为你能有点长进呢。”紧跟着迈过门的艾斯一眼就看见了恨不得把自己扭成麻花的路飞,他习惯性地先调侃了路飞一句,然后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老太婆!快跟我一起揍他!那混蛋居然玩失忆,把咱们都忘了!!”
“……那还真是不能原谅。”明明也在上扬嘴角的达旦扔下不够劲的长刀,她转身提起自己的长斧,狞笑着加入了这场审判,“赶紧给我想起来!!臭小子!!你知道老娘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吗?!!”
其实达旦的攻击对萨博来说真的很好躲,但自从被轰回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后,不知为何只想休息的萨博居然没有躲开达旦的斧背,他用武装色硬接了一回同样不带有杀意的攻击,然后成功地被锤进了地里。
跟着迈过门的马尔科看着自己的病人被接二连三的爆锤,实在是没忍住多提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指的是精神刺激呢?”
“没,没事。”差点被合伙开瓢的萨博顶着一脑袋的血开口叫停,“别压着我了,路飞,哈哈,多少让我喘口气啊。”
“呜啊啊啊啊萨博你不要死啊啊啊啊啊!!”
被魔音穿耳的萨博失笑着拍着路飞的背,“好好好,我好好活着,你先放开我怎么样?”
“看来是想起来了,这几个小崽子可真够费劲的。”被压在最底下的西娅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移了出来,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哭得更厉害的路飞,很难相信这就是世界的[命],“这就是尼卡?”
“不是尼卡,是路飞。”最后迈过来的佩奇纠正了西娅的叫法,“那是蒙奇·D·路飞,不是什么尼卡。”.
在结束了一场异常混乱的兄弟相认后,终于能安静下来的三兄弟排排坐在达旦面前挨训,但从他们交头接耳的状态来看,明显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但这一次的达旦也没有非要凶他们,她笑着转过身,重新点燃了一支雪茄。
可属于达旦的幸福时光在终于看清还有谁跑过来之后戛然而止,好在萨博在她真的心肌梗塞之前紧急介绍了一遍他们的关系,“别担心,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这里没有敌人。”
“哦,哦,咳,嗯,我当然——!”知道!
“STOP!!別在洪灾面前逞能啊!!”已经想起过往的萨博自然也熟知达旦的小毛病,他噌地一下原地起跳,按住达旦就把她往屋里推,“哎呀你先去歇着吧,我晚点再过去找你,别操心了。”
“我——!”才没操心!
“停停停!!好了好了快进屋!啊啊啊!!”
自打在1514年将萨博拐跑过一段日子后,对这小子还算是熟悉的马尔科轻易地发现了他的转变,“好像活泼了不少,人果然不能没有过去啊喂。”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早已离开椅子的路飞叉着腰站在三个生面孔面前,他挨个看了遍他们都长什么样,最后选择了站在中间的佩奇,“说吧,黑漆漆,找我有什么事?”
已经许久不曾再被叫作黑漆漆的佩奇眨了下眼睛,她看向自己天蓝色的浴衣,依稀明白了路飞在看的从来就不是衣服,而是更深处的那个她。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有必要来见见你。”真的没什么事的佩奇向这个曾在第四场循环里惊讶到她的小少年伸出了手,“你好,我是佩奇,好久不见。”
又是一场非常混搭的问好,但被打招呼的路飞并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是面前这几个人将萨博带了回来,所以他喜欢他们!
“好久不见!哈哈!你真奇怪啊!”回握向佩奇的路飞大笑着咧开了比他爷爷还要更满的弧度,“要成为我的同伴吗?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我已经有同伴了,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被邀请的魔女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出了“2”的姿势,“你,以及你的尼卡,我们需要成为朋友。”
“啊??”完全没听懂的路飞冒出了好大一个问号,但先不管尼卡是什么东西,他确实很乐意与这个黑漆漆成为朋友,而且他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她,难怪要说好久不见。
“路飞!!”
另一道阔别已久的声音在路飞刚要跟马尔科搭话的时候响起,听出是谁的小草帽猛然回头,迎着声音就跑了过去。
“哈哈!路飞!!好久不见!!”刚刚结束巡演的乌塔迈过早已开启的门,她大笑着扑向还有点愣神的路飞,却没有走温情路线。
被用力箍住脖子的小草帽在乌塔调侃他还是没有她高的时候再次变成了水龙头,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毫无[救世主]的威严。
“……这种小鬼真的能成为支柱吗?”将乌塔带过来的西娅再次对路飞提出了质疑,“这资质还不如那边那个雀斑头。”
佩奇:“他可以,只要他按时长大。”
她已经听见过他向世界献上的狂歌,所以她知道他远不止这般模样。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小时候居然是个爱撒娇的性子。”坐在木桶上围观二度久别重逢的马尔科推了下眼镜,“看来在‘我’认识他之前,他也没少过难关啊。”
“顺其自然就好,世界会亲自引领他,不用我们插手。”将友人帐拿出来的佩奇翻到了第70页,她一笔一画地写下路飞的全名,又在第71页写下了尼卡。
“我不要挨着尼卡!嗝,我要我们四个,不对,五个,不对!”并不想放开乌塔的路飞就着那个缠在对方身上的姿势向正在写名字的佩奇伸出了头,那瞬间延长的脖子很有些怪诞的味道。
开始掰指头数数的路飞最后数出了14个,“我会有10个伙伴!我的名字要跟他们在一起!”
佩奇:“驳回,我又不认识你的船员。”
路飞:“那我介绍你们认识!”
“你都不知道有谁,怎么介绍。”被抢笔的魔女心平气和地拿出了第二支,“但我可以先让你和乌塔以及艾斯的名字挨在一起。”
路飞:“萨博呢!”
“萨博在第45页。”在路飞提出想要更换页数的任性要求之前,已经预判了这件事的佩奇直接拒绝道,“他的名字也挨着他的同伴,我不挪。”
“……所以那个在传闻中能定他人生死的友人帐就是这么随意写出来的?”理智逐渐回笼的艾斯欲言又止地问着还在傻笑的萨博,“你当初是怎么登上去的?”
“我没干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给自己缠绷带的萨博十分熟练地系着绳结,他笑着拍向艾斯,“洪灾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可怕,她真的就是在交朋友。”
“……可百兽毁了我朋友的家。”先认识大和的艾斯无法心无芥蒂地面对佩奇,他甚至萌生了不想登上友人帐的想法。
“啊,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凯多的儿子和你们那个第十六番队队长都是洪灾的朋友,尤其是那个以藏。”比艾斯更早出来闯荡的萨博挠了挠自己的脸,他状若无意地跟自己的兄弟分享着属于革命军的内部情报,“我们可以确定凯多本人和其他三灾都没有出现在友人帐上,但以洪灾和他们平时相处的状态来看又明显不是敌对关系,所以我们推测是因为‘以藏’才会让洪灾做出这种决定。”
萨博:“她似乎已经提前在那场战争里有了偏向。”
艾斯:“哪场?”
同样理智回笼的革命军实习参谋做了次深呼吸,他平复下因为惊(jing)喜(xia)连连而持续波动的心情,逐渐凝重了神色,“白胡子海贼团与百兽海贼团终有一战,而无论最后的赢家是谁,一旦他们真的决定开战,那么依附于他们的国家和海贼团也必然会参与进去,再加上想要从中获利的第三方乃至第四方,战局注定会迅速扩大,直至席卷整个伟大航路。”
突然被上了节战略课的艾斯:……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对局势无感的艾斯只注意到了萨博的转变,他似乎是学了不少真东西,看来把他捡走的人对他还挺上心的。
“……还行吧?”其实经常生死一线的萨博迟疑地应下了这句评价,“总之,你不用太纠结友人帐的事,当那本小册子不存在就好。”
从小就认识佩奇的萨博对她本人和她的友人帐没有任何夸张的滤镜,因为他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已经觉醒了权职者认知的佩奇。
在萨博看来,总是被各方势力称之为暴风眼的佩奇其实才是那个最在乎平衡的人,他总有一种或许不是错觉的感觉——这个姐姐似乎是想要他们能共存。
但那种未来真的有可能存在吗?
那种能同时容纳不同意识形态的未来?
“哦哦哦哦!!我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在萨博愈发沉默之前,忽然延长的橡胶手臂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缠在了一起,他就这样原地蓄力,竟是卷着一群人一起弹向了通往莫比迪克号的门。
被挤到佩奇怀里的艾斯:“笨蛋路飞!!快点放开我!!!”
突然跟乌塔背靠背的萨博:“……”……谁来救救他。
被艾斯硌到腰的马尔科稍微有一点后悔没提前躲开,他在一行人砸穿船板之前夺走了主动权,将这一大卷乘客安全地卸了下来。
没觉得哪里不对的路飞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冲到了正在给肉块刷烧烤酱的萨奇面前,他相当自来熟地举起了手,“来一百串!”
萨奇:“???”
“来什么来,想吃就自己烤,快点过来跟我一起串鱼块。”根本不认识路飞的特洛伊十分丝滑地使唤起了这个愣头青,他将处理完的盘羊鲔鱼铺在巨大的砧板上,原地一坐就开始摇人。
“等吃完这顿饭,我还是会把你弟弟送回风车村。”将艾斯从佩奇身上撕下来的马尔科将这个还在恼火的大男孩扔向了一边,“他有属于自己的路,这里不适合他。”
“我当然知道!”血气上涌的艾斯没能及时散去脸上的热意,那几颗浅淡的雀斑印在朝气蓬勃的脸上,是再耀眼不过的青春年华。
“17岁,真是个不错的年纪。”被甩丢第二支笔的佩奇淡定地拿出了第三支,她久违地拆开那本自制的友人帐,真的按路飞所说的将[尼卡]和[艾斯]换了个地方,“你想姓什么,哥尔还是波特卡斯?”
忽然被戳破身份,心下一惊的艾斯习惯性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那紧绷的模样活像是一只突然应激的猫。
可不知道是因为那散落一地的纸张太过花哨还是萨博的“不存在学说”真的起了作用,只短暂慌神的艾斯极快地冷静了下来,他直视着佩奇的眼睛,露出了独属于少年人的桀骜不驯,“看来我在鬼岛忘记做自我介绍了。”
“记好了!我是白胡子海贼团第2番队的队长!”再次与魔女相遇的人类骄傲地扬起了他的头,“波特卡斯·D·艾斯!!”
第208章
近些年的年度最佳新闻非常难选, 毕竟与鱼人岛的上浮相比,就连月光·莫利亚被东海新人爆捶也不再算得上是新鲜事。
在那座长满珊瑚的岛屿真的落向原马林梵多的岛基时, 全程直播这件事的信天翁差点喊破喉咙,他相当激动地高声讲解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龙宫王国给他塞了广告费。
但其实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已经稳坐金星之位的埃尔利希·西奥多·亚莉克希亚,一个看上去跟鱼人毫无关联的女人。
“看啊!我们一起见证了历史!!”半张脸都怼在镜头前的摩尔冈斯狂热地振臂高呼,“真正的新时代就要开始了!!”
在世经报社的报道里,鱼人岛的上升是因为世界政府需要一位能代表全体少数种族的国王加入最高权力机构, 成为天龙人倒台后的新任环境武神——但不得不说让一个生活在海里的人鱼族成为下一任火星多少是有点微妙在里面的,记忆点过于突出,轻易地增加了讨论度。
摩尔冈斯:“相信尼普顿王在加入世界政府后一定会做出足够亮眼的成绩,让我们拭目以待!!”
事实上,与少部分真的认为鱼人或人鱼与人类没什么不同的民众以外,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普通人就是对少数种族存在着偏见, 那是混杂着恐惧的歧视, 不算浓烈却范围极广,比流行感冒更加泛滥。
想要扭转这种局面并不容易, 但的确有一种做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改变舆论的走向,那就是赋予他们实权。
当然,这种缺乏铺垫的做法也注定会带来大量的弊端,可如今身逢乱世,本就是动荡的时候,在各种其他更具威胁性的难题面前, 种族间的矛盾反倒得到了弱化, 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伟大的亚莉克希亚宫赐予新时代以平等, 她彻底废除了奴隶制,又不计前嫌地赦免了背叛世政的贝加庞克和凯撒·库朗, 要求他们合力研发出能将龙宫王国带离海底的新科技,以此确保世政的每一个子民都能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之下。
可事实真就如此顺利且圆满吗?
先不提贝加庞克和凯撒·库朗从来就不是因为背叛才“离开”世政的问题,单就鱼人岛上升一事的真正理由便已然值得玩味。
在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赞美新世政的队伍时,深谙权谋之道的诸位阴谋家纷纷发出了嗤笑,他们怜悯地看着在直播画面中现身的尼普顿王,仿佛已经看见了他被埃尔利希家族吃干抹净的模样——回到海平面以上是龙宫王国的夙愿不假,可他们忘了深海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保护,在不能有效地震慑他国之前,被那一万米隔绝的又岂止是奴隶贸易?
这些代表国家欣然放弃天堑的人鱼族王室还没有意识到浮回海面便意味着自动加入人类王族的制衡游戏,自今时今刻起,每一寸属于龙宫王国的土地与每一位属于龙宫王国的国民都将成为这场大型游戏的耗材,他们会倒逼着尼普顿与世界政府深度绑定,很难再有完全自治的机会了。
正附在特洛伊身上的世界对佩奇口中的未来感到不解:“他们不是有[波塞冬]吗?”
“靠遗传才能获得的天赋力量很不稳定,更何况每八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周期对造物来说太过漫长,实用度并不高。”提前来蜂巢岛踩点的魔女看向难得主动找来的世界,“但你送给夏莉的预知能力就不错,还算是有用。”
“……”
好像被夸了但完全高兴不起来的世界用特洛伊的眼睛看向正立在蜂巢岛正中心的转播大屏,“那舍弃[诺亚]的理由又是什么,那艘船明明已经造好了。”
“你也知道诺亚是船,那和国是两回事。”给蜂巢岛做完评估的佩奇不再迈步,她看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的“特洛伊”,倒也没有因为对方只剩下不到3年的时间就敷衍些什么,“又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为什么要主动弃国?那和难民没有区别。”
“因为人类造不出能让岛屿完整上浮的科技。”用本体俯视伟大航路的世界望着那架逐渐露出海面的被祂断言造不出来的银色机械,“如果不是你把能量借给他们,这个升岛器根本就运转不起来,他们还是要用诺亚。”
“可我就在这,聪明人都知道要怎么选。”陪世界一起看转播的魔女眨了下眼睛,“你明明可以孕育出亚莉克希亚和贝加庞克,为什么自己反倒总是这么死板。”
与可以统筹黑白两界各种资源的亚莉克希亚和仗着世政与托特兰政府都想要自己所以直接借势独立出去重建MADS工作室的贝加庞克相比,明明没有伴生规则相互扶持的世界却比谁都要固执。
“……”被魔女质疑的世界似是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他们死得太快。”
“那你呢,你来这干什么。”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的世界问起了别的事,“你想要蜂巢岛?”
“准确来说,是百兽需要蜂巢岛。”已经看见战火苗头的魔女小姐一点都没给凯多留面子,她感知着时间流,微微偏了下头,“属于和之国的战争将会提前,而凯多不会让大和真的失败,所以他会输。”
“你不打算帮他们吗?”知道凯多确实会“输”的世界有些复杂,“他们也可以赢,不是吗?”
“我当然不会背叛我的船长,但我的船长也是时候离开那个束缚他的地方了。”
重新迈步的魔女开始朝世界挥手,她转身走向蜂巢岛的主建筑,打算先去看看现任主人是谁,“別在特洛伊的身体里待太久,他不喜欢成为‘神’的容器,你该学会自己说话了。”
“……”
再有不到三年就会化为养分的世界选择无视了魔女口中的“学说话”,祂同样转身走向来时的路,替特洛伊走回了那条属于他的小船.
海圆历1520年,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上半年后,本以为年度最佳一定会颁给鱼人岛的信天翁在下半年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狂欢”。名为蒙奇·D·路飞的新人海贼带着他那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临时搭伙一样的海贼团一路横冲直撞地捣毁了数个连世政和海军都嫌棘手的老牌势力,尤其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按不死的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和自打逃离因佩尔大监狱后就失去踪影的金狮子史基,这两个宛如毒瘤一样的存在居然就真的折在了草帽海贼团的手里,喜提因佩尔终身游。
而在连亚莉克希亚都暂时没打算处理的黄金帝吉尔德·泰佐洛也败在这个海贼团手里后,这个真的是拿命在航行的宛如被老天爷追着送死劫的真·九死一生的海贼团就彻底入了各方势力的眼。
但与在年底爆发的四皇之战相比,这些“顽疾”的接连陨落似乎又不再算得上是精彩,至少没能达到让信天翁兴奋到休克的程度。
围绕着和之国的报道一篇接着一篇,化身为打字狂魔的摩尔冈斯亲自为那场大战写下了数不清的长篇稿件,差点原地出书。
可真实的战况远比写进报纸里的内容更加激烈,那是若非亲临便绝对感受不到的狂乱和无序,非常考验知情人的接受能力。
所以要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从海圆历1520年11月1日的凌晨说起。
在那个最普通不过的晚上,除了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世界,没人知道最先提出开战准备的居然是一直在等待光月回归的霜月康家,他向化身为丑三小子的传次郎提出了自己的忧虑,“不能再等下去了。”
“民心……在动摇。”与传次郎互相展露真实身份的霜月康家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说起了令他倍感心惊的事,“在除去黑炭大蛇后,百兽竟然是在用将军的方式治理着和之国,新出生的孩子们已经不觉得那是敌人了。”
“这确实很糟糕,该说不愧是洪灾大人吗?”依旧在用敬语称呼佩奇的传次郎有些无奈地撑住了头,“她实在是太会治国了。”
可污染被清理干净是真的,粮食丰收也是真的,那些被她从外海带回来的两万多个奴隶在跟着凯多去马林梵多赴死之前也是真的在用自己的学识改造着和之国,桩桩件件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他们有着可以持续赚钱的被升过级的工厂,有着足以用名字就能吓退来犯者的护国明王,他们甚至还有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技术,听上去是那么的完美。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被侵略的前提下,新出生的孩子没有概念,但他们这些老家伙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曾经的苦难。那是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着的绝望年代,食不果腹的村民甚至开始吞咽黄土,尤其是被刻意针对的九里,那里简直就是炼狱。
“是不能再等了,我们需要把百兽赶走。”闭上眼睛的传次郎恍惚间还能看见那场几乎烧光九里的滔天大火,“虽然也很想按着时夫人的嘱托等待桃之助大人回归,可现如今已经是最恰当的时机,我们已经联合到了足够的力量。”
“就这个月吧。”无法再说服自己等下去的霜月康家沉声断言,“就选在满月的那一天。”.
“我记得我们是海贼没错吧。”被阿贝尔从实验室里揪出来的奎因看着手里已经被传阅了一圈的大概能被称之为是战书的东西,“这玩意儿不是那些成天为了几块地争来争去的傻哔——才会收到的破纸片子吗??”
什么时候海贼开战之前也要提前知会一声了?不一直都是想打就打吗??
“所以这是武士的手笔。”阿贝尔接话道,他看了眼正在看报纸的佩奇,“但战书来自白胡子海贼团。”
“嗯,应该是以藏。”又翻过一页报纸的魔女小姐神色如常地点评着,“只要条件允许,他向来不喜欢偷袭。”
“喔啰啰啰啰啰!那看来这一次被集结过来的一定都是强者!”被惦记项上人头的凯多不怒反笑,他心情颇好地举起了酒葫芦,“来吧!让我们大闹一场!!”
杰克:“好的!大哥!!”
奎因:“……到底哪里好了啊!!”
终于发现永远都只有自己在担心局势的奎因眼角抽搐着放下了手里的讨厌纸条,他点燃最近偏爱的加了笙歌的特制雪茄,告诉自己要冷静,“目前已知的一定会追随白胡子而来的就有43个海贼团,再加上一定会被大和带来的毛皮族战士,这就已经超过五万人了。”
“把烟掐了。”佩奇打断了奎因刚要开始的絮叨,她抬头看向那支飘出熟悉味道的雪茄,第一次管起了奎因在吸什么。
“啊?掐了干什么?”往外喷气的奎因看了眼手里的雪茄,“又不会成瘾,我都做完处理了。”
“掐了。”
很少被凶的奎因:“……啧。”
最讨厌被管教但确实打不过洪灾的疫灾头顶青筋的按灭了才刚点燃不久的烟,他阴恻恻地瞪着佩奇,突然就半兽化了,“你最好別在战场上搞小动作。”心情超差的腕龙用尾巴卷起佩奇,一副现在就要卷碎她的模样,“我会一直盯着你。”
“行。”
被腕龙威胁的魔女抬手摸向那片橙黄色的粗糙皮肤,居然还挺开心的,“那你可要活得再久一点,否则要怎么盯着我。”
“不要突然这么恶心啊呕呕呕——!!”被抚摸的奎因瞬间甩开佩奇,他怪叫着将自己的尾巴甩出了残影,边呕边骂,“这都什么人啊!!”
然而属于佩奇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被战书宣告的将要开战的11月15日傍晚,最先发难的居然是一直镇守在九里的哈姆莱特和斯皮德。
“为了主人!!”
“为了主人!!”
两位给赋者在被光影田螺传回白舞的监控画面里振臂高呼,他们一刀斩断了大区之间相连的信号源,将九里从百兽的监控里摘了出去。
“为了……主人?”对这个称呼感到抵触的魔女定定地望着已经变成雪花屏的显示器,就连已经出现在瀑布附近的舰队也无法再吸引她的目光,“谁是主人?”
“估计又是什么恶心的恶魔果实,就跟那个童趣似的,能直接改写意识吧。”十分讨厌被动的奎因看着已成围攻之势的舰队,大手一挥便拍下了所有的解放按钮,“哼,这人是真够多的,不过也好,正好试试我的新宝贝。”
“为了主人!!”“为了——主人!!”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逐渐从监控画面蔓延到了身边,显然被控制的给赋者远远不止九里的两个。
奎因:“怎么还有??别告诉我全都中招了??”
“看样子是的呢。”已经预见佩奇会生气的黑色玛利亚打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她瞄向已经开始扇动翅膀的成群的墨蝶,为那位不知名的“主人”提前哀悼了起来,“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洪灾大人。”
“喂,你去哪,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呢!”一眼没看着就被独自留在主控室的奎因诧异地回头,“先让小兵上啊!”
只可惜佩奇根本就没听奎因的话,她脱离了原本安排给她的任务点,变成了第一个主动进攻的大看板。
察觉到怒意的流年无声地铺开了“触角”,它卷起一个又一个扑杀过来的给赋者,假装自己只是一条最普通的丝绸带子。
而在佩奇开始寻找[主人]的时候,莫比迪克号正率先冲向那道飞流直下的瀑布,再一次带着白胡子海贼团逆流而上了起来。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真是怀念啊’,哈哈哈。”一剑劈开炮火的比斯塔于水雾中大笑着抬头,“上一次攀瀑是多少年前来着?”
“快要30年了吧。”同样有些感慨的乔兹攥紧了手中的绳子,他一边控制着那些被特洛伊套住的彩色锦鲤,一边打趣起比斯塔的变化,“当初你可还留着齐刘海呢。”
“嗯?!比斯塔居然还留过齐刘海??”无法想象的艾斯兴奋地回过头,他围着比斯塔就开始转圈,“等打完这场仗记得给我看看照片!”
急速冲顶的莫比迪克号没有再像当初那样撞在礁石或岩壁上,它完好无损地砸落向和之国的顶海,成为了第一艘抵达的海贼船。
“确实蛮让人怀念的。”并不是在指30年前的马尔科评价着这场另一种意义上的“顶上战争”,他先是颇感欣慰地拍了拍以藏的肩,又在以藏感到奇怪之前朝正站在他身后的艾斯露出了笑意,“一起上吧。”
“哦!!当然了!!”早就摩拳擦掌的艾斯点燃了双拳,“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有象鸣在海贼团陆续冲顶的间隙里响起,那是再一次主动走向时间魔女的佐乌。
不理解象主为何会这么做的大和却也接受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举国齐上阵,他一脸严肃地站在极高的象顶,显然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哇!好大的大象啊!”过于昂扬的音调在这个逐渐紧绷起来的战场上是那样突兀,发现有人看过来的娜美直接给了路飞一拳头,“嘘!!小点声!!打仗呢!!”
“……你的声音好像也没有很小。”拒绝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参与进这种等级的大战里的乌索普虚弱地捂住了胸口,“啊,我好像突然得了一种一旦上岛就会死的绝症,谁来救救我。”
“确实是SU——PER大啊,这就是新世界的动物吗?!”同样被佐乌惊到的弗兰奇高举起双臂,他展示着自己的蓝色星星,还挺兴奋的,“呜呼——顺利抵达!”
“那道瀑布开始变形了。”正在观察和之国的山治看向突然像门帘一样被打开的巨型瀑布,对那个直接暴露出来的入口持怀疑态度,“太过顺利反倒像陷阱一样。”
“直接说你怕了就行。”开始系头巾的索隆嗤笑道,“我又不会笑话你。”
“哈?!你想死吗??”直接抬脚的山治非常不介意先把这个碍眼的绿藻头解决掉,“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
“哟吼吼吼,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我?是眼花了吗?”因为感知到视线所以回望过去的布鲁克有些惊讶地扶起了帽檐,“啊,虽然我已经没有眼睛了,哟吼吼吼~”
“那是费舍尔·泰格。”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一直有暗自关注佩奇动向的罗宾顺着布鲁克的视线看了过去,她看着那具同样顶着黑色爆炸头的西装骷髅,稍微有一点可惜,“今天的假发居然不是彩色的。”
不仅看到过彩色假发还看到过渐变色假发的甚平:……
“好,好多人啊。”趴在船沿的乔巴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路飞,咱们就这样混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没错,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草帽海贼团根本就没有收到过邀请,他们是自己偷跑过来的。
不过正在被乔巴询问的船长大人并没有给出回答,因为他根本就没听见。
“路飞已经出发了。”罗宾指向那个把自己荡进舰队的身影,笑着安慰起两眼无神的乔巴,“别担心,他应该不会变成鱼饲料。”
“喂!听完反倒更担心了啊!”更加抗拒的乌索普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头,“所以咱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事啊啊啊啊!!”.
通常来讲,火焰的颜色越蓝则温度相对就越高,可这一点在不死鸟的身上似乎并不奏效,因为他会习惯性地抑制温度,至少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就没觉得他的青焰哪里跟高温挂钩了。
“凤凰印!!”
“炎帝!!”
然而此刻正交相辉映在和之国上空的赤与青却是肉眼可见的灼热,那没比月亮暗淡到哪里的光轮尽情地膨胀开来,不再有任何的收敛。
“嘶——他们两个还真是火力全开啊。”被热到的萨奇直接脱了上衣,他抽出佩刀,耍帅般地挽了几个刀花,“那我也不能落后!看招!黑加仑乌冬面!!”
“……你那是什么黑暗料理,不是,你就不能起点正常的名字吗?!”跟着跃向战场的比斯塔超大声地吼着正在调动暗暗果实的萨奇,“别让我在厨房看见这道菜!!”
“火龙皇!!”
同样长驱直入的炎灾在白胡子海贼团的先锋队杀进鬼岛前释放了自己的火,长龙与盘凤相撞,轰燃的大面积炎焰将原本厚重的阴云一扫而空,竟是兜头下起了火雨。
不再被遮挡的月光倾泻而下,被满月照耀的毛皮族接连月狮化,战意齐天。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真的很讨厌高温的润媞极快地穿梭在三种火焰之间,她瞄准正要下船的以藏,像是生怕别人来抢对手一样地极快地撞了过去,“讨厌死了!!”
“确实是有点热。”被传送过来的黑色玛利亚肯定了润媞的判断,她将碎发抿向耳后,忽然跟着萨奇一起脱起了衣服。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是缠绷带了吗?”故意选择萨奇的黑色玛利亚拦在这个差点因为她的举动而原地左脚绊右脚的厨师面前,轻佻地抛了个飞吻,“怎么,就许男人脱,我就不行?”
“快,咳,快点让开,老子是来找当初那批人算账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不止一次的相遇令白胡子海贼团的众人跟经常陪着佩奇到处走的黑色玛利亚十分熟悉,尤其是每次都在的萨奇,他甚至吃过对方的爱心便当,“小心我不客气!”
“凑热闹?哈哈,瞧瞧你,怎么还是这么甜~”直接发动攻击的玛利亚借着炎灾的火点燃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叫做轮入道的圆齿长杖,差不多有三个萨奇那么长,“百兽从来都是一体的,我当然会在这里拦下你啊,甜心~”
[咯——]
没去管比斯塔的玛利亚释放起了格氏玫瑰古狼蛛的毒烟,如梦似幻。
“牙枪!”
跟在玛利亚身后的福兹·弗朝恨不得随时随地都在发颠的同伴翻了个白眼,他自发隔离起比斯塔,选好了自己的对手。
可与光是队长就有16个的白胡子海贼团相比,哪怕把还不是飞六胞的笹木和布鲁诺都算上,百兽这边也只有8个还能保持自我的队长级战力,其余因为smile而晋升为给赋者的真打统统战前叛变,竟是一个也没剩下。
“闪开,小子。”被佩吉万拦下的乔兹活动着手腕,“这场仗你们赢不了。”
这真不是乔兹有意威胁,毕竟与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和之国的海贼团相比,先一步损失中间力量的百兽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再次翻盘——就算凯多和其余三灾的确是断崖式的强也于事无补,因为他们这边同样不缺断崖式的强者,白胡子海贼团就是最强的!
奔着旱灾去的乔兹根本不想对上这个已经收拾过恨不得八百遍的臭小鬼,他对这对姐弟的抗揍程度真的是记忆犹新。
“别急着下结论啊,大个子。”根本就没兽化的佩吉万十分嚣张地向前摊开双手,他轻笑着耸起了肩,“万一是百兽笑到最后怎么办?”
[咯咔咔]
与此同时,正站在岩壁附近的宾兹同样没什么压力地独自面对着即将“卸货”的佐乌,他提前拿出准备好的木天蓼幼苗,很是期待传说中的“猫老大”。
[咯咔咔——咔——]
有疑似齿轮转动的声音逐渐从四面八方响起,捕捉到异动的诸位队长均警惕地探查起周围,提前戒备了起来。
“咯咔——咯,咯咔——”
“嘿!E~~~~~verybody!!”
似乎只是一眨眼,被见闻色判定为是死物的机械军团便黑压压地冒出了头,它们不合常理地从地底钻出,密集到会让一眼望过去的人心生厌恶。
“哟!挥起双手!哟!!MY F——UCKING——GOLD!!”将音量调到最大的疫灾2号循环播放着只要不看词就还算是好听的摇滚舞曲,他踩在送他们上来的山茶树根上,现摘了一朵花插在假发里,“哈!我就知道给赋者都是乱码,根本就靠不住!”
只为大型反水现场惊讶了不到半秒钟的人形机械熟练地充当着信号中转站,他汇总着出现在扫描仪上的成像数据,持续地调动着被奎因开放权限的钢铁巨兽。
可机械真的就能填补上双方的战力差距吗?
萨奇:“墨鱼芝麻糊!!”
比斯塔:“这个更奇怪了啊!!”
可这名字实在是贴切,被萨奇释放的浓黑能量的确如黑芝麻糊一般浓稠,那些黑色漫过光与火,将途经的一切都吸了进去。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及时开启反重力装置却仍被吸进半条腿的疫灾2号打开了更多的推进器,然而这些力量依旧无法将他从吸力里推出来,显然萨奇的能力要比藤虎的重力棘手得多。
“嗯??”不巧正在半空翻身躲避气刃的福兹·弗还没等稳住身形便被突至的吸力拉扯着坠进了黑暗,但掉进无底洞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更多正在扫射战场的机械兽。
“啊,来晚了。”迟来一步的西娅连根剑齿虎的毛都没能见到,她四平八稳地站在不断涌起的黑浪之间,先是回头教起了学生,“看见了没?门还可以这么用。”
“我有可以暂留的异空间。”并没有走出门外的布鲁诺看了眼西娅的高规格操作,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学习,“那应该不是恶魔果实能达到的程度。”
“嘁,门没给你设限,你倒是先给自己立起规矩了。”只对九点才苦口婆心的西娅直接放弃了本就是心血来潮才想着带一带的布鲁诺,她回身拍起了手,给还留在地面上的百兽加起了防护。
“我还以为你不会参与进来。”失去对手的比斯塔暂且收起了武器,他看向出现在面前的小不点,终于开始头疼了,“你要为百兽而战吗?”
“那倒也没有。”真的只是在套亚空间防护的门之魔女抽空看了眼花剑,“可我白吃白喝了人家那么久,稍微送点小礼物应该不过分吧?”
旁听过另一个未来的西娅知道百兽命里没这一劫,他们本可以一直耀武扬威到1522年,直到成为尼卡的垫脚石才跌落皇座。可在世界线拐了一个大弯后,原本属于百兽的有生力量几乎都耗在了玛丽乔亚,就算之后一直在征兵也基本都因为高调反对人造改造人的事而死光了——所以非常讽刺的一点就在这里,当初任意践踏和之国人权的初代百兽们几乎全都把命赔在了与天龙人和克隆人的战斗里,狂热地踏上了不归路。
但要西娅说,就算这些百兽身体力行地投身进了为人权而战的熔炉,也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洗心革面开始后悔曾经的恶劣。至少在西娅看来,这些无论在哪条世界线都莫名朝着团灭一路狂奔的海贼从未留意过自己究竟是善还是恶,他们就只是跟着凯多一味地前进,直到再也无法向前。
“喔啰啰啰啰啰!真是好久不见了!白胡子!”
全兽化的凯多从原本盘踞的花之都腾空,他大笑着飞往纽盖特所在的方向,满脑子只剩下要大干一场。
目睹船长任性瞬间的奎因在主控室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战术安排了个寂寞。
但事已至此,被扰乱计划的奎因索性也离开了监控屏,他不再盯着陆续登岛的毛皮族,而是踱步到露台再次点燃了一支加了料的雪茄。
“轰隆——!!”“轰——隆隆!!”
巨大的崩裂声时不时地炸响在极近或极远的地方,那些冲天而起的火光几乎就要点亮奎因的小圆墨镜,他望着在巨响中被拦腰斩断的堡垒,已经懒得再去计算重建所需的花费。
“疫灾!!”
一直在找奎因的武士们怒吼着拔刀,他们一拥而上,誓要为惨死的兄弟们报仇,“去死吧!!”
懒得回话的奎因轻蔑地俯视着这群蚂蚱,他傲慢地吐着烟圈,一步都没有挪。
但一直都没离开过的雷鸣动了,他挥舞着那柄与父亲相差无几的狼牙棒,轻而易举地抡碎了这些武士的脑袋。
“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虫子身上,你去把那个不停喷火的雀斑脸弄下来,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跟着瞎掺和什么。”往常最是看阿贝尔不顺眼的奎因却在战场上维护着对方的地位,“船长对船长,船副对船副,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那您呢?”被多次改造过的炽天使终于不再只是闷头执行命令,他在全兽化之前竟是多问了奎因一句,“您打算去哪?”
“呼——”再次吐出烟雾的奎因朝大和的方向弹了下烟灰,“我看看能不能趁乱宰了这个白眼狼。”大哥还是心太软,人渣烬又从不忤逆大哥的意思,蠢得很。
可大和迟早是个祸害,这次能里应外合着叫来这么多人围攻百兽,下次就能叫来更多,还是尽早弄死比较好。
在送走腾空而起的粉色巨龙后,听见惊呼的奎因满意极了,他难得觉得贝加庞克也算是干了件人事,至少这个融合了大哥血脉的人造人他就挺喜欢的。
不过在正要赶往战场另一端的时候,提前感知到波动的奎因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条件反射地掐灭了雪茄,他看向从门里踏出来的佩奇,小幅度地挥起了空气,“咳,那什么,解决完了?”
“没有,这个能力和童趣不一样,强制有效期是一个月。”捆了一串红粽子的佩奇在此起彼伏的‘放开主人!’‘杀了你!’‘不许对主人无礼!!’的怒吼里提起了手中的小女孩,“这期间她可以随意入睡或失去意识,不影响能力效果。”
“只是一个月?那还行。”对“主人”不感兴趣的奎因看都没看昏过去的小玉,他打量着在多次远征后仅剩的不到50个给赋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下巴,“都毁了怪可惜的,毕竟也没剩几个了,等晚点我看看为什么只有他们中招吧。”
“因为他们被规则判定成了[动物]。”已经知道原因的魔女冷下了面孔,“动物系的恶魔果实一旦吃不干净就会被反噬,他们是被污染了。”
“问题不大,等我解——”刚想说解剖的奎因在佩奇的低气压攻击下及时改了口,他满脸不耐烦地许下了承诺,“反正都是血统因子的把戏,我多花点时间活体化验也行,只要意识还在,改个基因也就几年的事。”
“啧,果然还是机械最好用,生物兵器麻烦死了。”
那真的是一句十分刻薄的评价,可奎因的确有资格如此对比。
在连年征战的现如今,若不是奎因一直窝在和之国加班加点地在制造机械兽的同时给总是需要返厂的改造人们修修补补,很难说在为光月复仇的大部队被集结之前百兽会不会先一步把自己给折腾散架。这个像敢死队一样高强度冲锋陷阵的海贼团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纯人类了,就算一直在征兵也没有用,征多少死多少,能活着挺过半年都算是元老。
但就像奎因最开始断言的那样,只要他和佩奇能相互配合,那百兽就永远能活跃在这片大海上,甚至可以不分昼夜。
可机械与人……终归还是不一样啊……
“热息!!”
“热息。”
“御守火龙皇!”
那是足以燃尽一切的热浪,一蓝一粉两条巨龙与真正的宛如炽天使一般的露娜莉亚族同时宴请起冲上顶海的海贼船,只一招便蒸发了几乎全部的海水。
“库啦啦啦啦啦!这是在放烟花吗?!”
直接抓向空气的纽盖特用力一转,竟是在附属海贼团被火焰吞没之前将整个空间拧成了90度,“不够热闹啊!!”
被颠去“天”上的船只与被反震上来的大海组合成了全新的水平线,他们在震荡中扬帆起航,居然一鼓作气地冲去了和之国本岛。
“就这么离开花之都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喂。”旋身落向龙身的不死鸟扬起右臂,给没有支点的艾斯借了点力,“离了你,谁来成为防线yoi。”
“嘭——!!喀——嚓嚓!!”
还不等不死鸟挑衅的尾音落下,比疾风更加迅猛的红色便接连贯穿了正在航行的船只,将它们一艘不落地绞断了。
刚要出手的奎因:“这不还是偏心眼么,你咋不动莫比迪克??你倒是把那艘船也捅穿啊?!”
没有收回流年的佩奇:“又吸笙歌了?”
突然兽化且抬脚就走的心虚腕龙:“哎呀宾兹那边就一个人不太行,我得去帮——”
“我的花树也在那边,不需要你过去。”直接踩向某龙尾巴尖的魔女指向正在升级的主战场,“真正需要你的是飞六胞。”
“那你呢??”刚被人造人问过没多久的腕龙用同样的话问起了时间魔女,“你打算去哪??”
“我们一起过去。”手提人类幼崽的魔女看向再次围过来的武士团,居然还有心情向为首的酒天丸颔首致意,“百兽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征了。”.
“竟敢伤害我的弟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凯多。”与非常喜欢高喊招式名的凯多不同,同为四皇的纽盖特更喜欢提刀就上,他握住比自己还高的丛云切,在逐渐攀升的怒意里释放了霸王色霸气,“我可是一直在等御田回来啊!”
“弟弟?”被霸气锁定的凯多同样释放了自己的霸王色,他主动回落高度,竟然就那样靠近了纽盖特,“喔啰啰啰,又是你的家人游戏?怎么光月御田就可以是家人,洛克斯的就不行?”
曾与纽盖特在同一个海贼团并肩战斗许久的凯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是不是只有够傻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事实上,在42年前,年仅15岁的经常因为吃不饱饭才去袭击军舰以求蹲几天牢房的凯多是被找过来的纽盖特邀请到洛克斯海贼团的,他们曾在那个海贼团一起出生入死了快6年,可别说是家人了,白胡子甚至没对外承认过他们是朋友。
可是凭什么啊??就凭光月御田是个傻子吗??
在开战前喝得酩酊大醉的青龙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了酒嗝,但好在他只是在耍酒疯,而不是发动[酒后失落]或者[酒后大哭],多少算是给百兽保留了一点凶恶的形象。
“坏风!!”
越想越气的凯多向纽盖特吐出了沾染了酒气的风暴,连续不断的风刃夹杂在剧烈相撞的霸气之间,竟是引得整个空间都跟着颠簸了起来。
“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教训我!”嫌凯多话密的纽盖特只一息便纵跃到了众人之上,他挥下极重的一刀,还不等接触龙角便引发了鸣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压缩到极致的震动与不断膨胀的霸气缠绕在一起,在爆发的一瞬间便轻易地撕裂了由风刃组成的屏障,直接劈落了游走在夜空的青龙。
但这道斩击并没有在轰落凯多后就停下,它竟是连着那条龙一起浩浩荡荡地压向了鬼岛,将整个岛屿都一分为二了。
阿贝尔:“凯多先生!”
马尔科:“你在看哪?”
与纽盖特同时提速的马尔科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破绽,他翻身扫腿,一脚将炎灾踢下了高空。
但与凯多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黑沉的漩涡主动向上,在炎灾尚被惯性带着下坠的时候一口吞了过去,丝滑得不得了。
“!!!”刚刚赶到附近的奎因眼睁睁地看着阿贝尔消失在眼前,他站在散落在地的黑羽上,整只腕龙都不好了,“人呢??!”
在发现连见闻色都捕捉不到阿贝尔的气息后,彻底暴躁起来的奎因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他恶狠狠地质问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佩奇,“看看你干得好事!!要不是你把暗暗果实拱手让人!百兽怎么可能这么被动!!”
那颗号称是能力者克星的恶魔果实在几乎全员都是能力者的百兽海贼团面前简直就是个BUG!!!
被疫灾大吼的洪灾没有回话,她握住跃跃欲试的红绸,在下一个瞬间便与终于酒醒的凯多一起重新踏回了高处。
“喔啰啰啰啰啰!!决一胜负吧!!纽盖特!!”
“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流年。”
更加凶猛的震荡在凯多与佩奇同时反击后卷飞了附近的一切,包括没能稳住身形的奎因。
他在飞到一半的时候试图召回疫灾2号,却猛然发现连这个信号也不见了。
“该死的暗暗果实!!”
仍旧在暴怒的腕龙骂骂咧咧地开启了自身的悬停装置,他扛起填装着病毒的火箭筒,竟是瞄准了无人的上空,“真以为有个万金油的能力就无敌了吗?哈,可笑,就让本大爷教教你们,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吧!!”
不再咒骂洪灾的疫灾像发射烟火一样地将那枚会让所有能力者丧失五感的炮弹发射了出去,像是想要同归于尽。
但百兽这边早就打过疫苗了,所以其实完全没在怕的。
“橡胶橡胶——气球!”
“哪来的白痴!!”
还不等奎因的大笑咧到嘴边,突然冲出来的路飞就先一步截留了那个令他感觉很不舒服的炮弹,转手就反弹进了他眼里的特大号无底洞垃圾桶。
突然收了个大家伙的萨奇:嗯???
“哈,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个D啊,怎么,你也想当英雄吗?”看清是谁在捣乱的奎因直接调转矛头,追着路飞就揍了起来,“蹦来蹦去的橡胶猴子!!烦死了!!”
“我才不当英雄!!”真的只是因为想拦所以直接去拦的路飞灵活地闪避着,他仗着自己的橡胶身体没有硬度所以直接扭了180度去跟奎因问好,“你是黑漆漆的朋友吧,哈哈哈,我是蒙奇·D·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谁管你要成为什么啊!!赶紧把脖子扭回去!!太恶心了!!”头一回听见“黑漆漆”这个称呼的奎因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谁,他朝这个皮猴子拍下了一掌又一掌,只想赶紧按死他,“你也是来帮白胡子的??”
“啊?不是啊。”用双腿缠住高处的路飞在一片混乱中眺望起了远方,“对了,你知道那个刻着好多鬼画符的大石头在哪吗?我找了好久也没看到,呀,伤脑筋。”
“……你他哔——的是来偷历史正文的??”
“我哪偷了!!我是来抢的!!”
“闭嘴!!看我现在就宰了你!!”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不就是问下路吗!!”
大概是因为一声高过一声的对吼,终于发现有人混进来的白胡子海贼团逐渐空白了面孔,尤其是刚被砸落到地上的艾斯,他瞪向正在跟疫灾做鬼脸的路飞,差点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路飞???”
只可惜追在他身后的红绸没能给他前去叙旧的机会,那一击更比一击凶的力道迫使艾斯及时翻身,继续反击起来。
好在正在被流年追着抡的不止艾斯一个,同样没能躲过这场“体检”的队长们正手忙脚乱地迎击着面前的红色,只除了那些本就拥有对手的“幸运儿”。
被流年擦肩而过的以藏:……
突然明白了什么的以藏看向面前这个非要咬着他不放的小姑娘,“你——”
“润头枪!!”
拒绝沟通的润媞在继续针对以藏的路上越走越远,她有意无意地将他逼向远离旱灾的地方,把他牢牢地限定在了飞六胞的狩猎范围里。
但马尔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与萨奇默契配合着隔离了百兽海贼团的副船长后,接替船副前来补位的洪灾拿出了一个大看板应有的态度,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不死鸟。
被流年疯狂围剿的马尔科不得不暂时离开纽盖特身边,他在闪避的途中掠过正在与暴涨的植物做斗争的毛皮族,不小心看见了陷入狂化的猫蝮蛇。
但就是这短暂走神的一眼让他没能来得及挣脱流年,满力的绸缎就那样冲向马尔科的身体,只一“拳”便将他轰落,重重地砸在了佐乌的背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替马尔科拦下佩奇的居然不是正要起跳的犬岚,而是那头一直承载着毛茸茸公国的大象。
无人命令的象主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但其实它是有在遵守规则的。在作为尼卡的伙伴被最后的赢家一起清算时,除了永远都不能停下的刑罚以外,它的身上其实还加注着另一个补充命令——作为犯人的象主依旧被允许主动迎战外来者,它可以继续作为防线的一部分,在必要的时候守护这个星球。
被守护的世界:……
没有心脏的世界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那种酸涩令祂控制不住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这个就快要破碎的国家.
这场处处不公却又处处诡异的公平的战争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纽盖特和凯多分出胜负才算是有了结果。
不过,尽管一直在给百兽填补空缺的佩奇从始至终都没有插手过两位船长的战斗,可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她带来了重获健康的纽盖特,所以凯多的败落或许还是不太公平。
但凯多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并不在乎自己是输还是赢,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次这样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中了——只要佩奇还在,凯多就知道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相当痛快地挥舞着武器,只觉得就算死在这里也无妨。
可白胡子到底是留了他一命,同样战了个痛快的纽盖特在全方位夺回和之国后便停手了,他给了早已摇摇欲坠的外石壁最后一击,替御田完成了他念叨了好几年的开国。
在震天响的崩落声里,那堵绕了和之国一整圈的墙就这样彻底倒塌,原本蓄在墙内的洪流奔涌而出,重新回到了大海里。
可就像是主动放弃深海的鱼人岛,主动选择开国的和之国也面临着相似的困境,那些在海贼们大打出手时选择隔岸观火的政客可没打算放过如此诱人的资源大国,他们甚至已经在这场战争持续升级的时间里成功地挑拨了新世界的国家,将战火带去了更远的地方。
但这些后续都不在魔女小姐关心的范围里,她现在比较想要知道的是阿贝尔有没有被饿死。
朝萨奇要人的洪灾蹲在陷入昏迷的炎灾旁边,赞叹起了露娜莉亚族的生命力,“能独自面对黑暗这么久,他的精神体一定比翼龙强。”
要回马尔科的萨奇在背好同样陷入昏迷的船副后一言难尽地看了佩奇一眼,“我倒觉得马尔科能独自面对你这么久,精神体也一定比不死鸟强。”
佩奇:“当然,他会的。”
唯二两个还能自如行动的人各自捡起了自己的队友,提前“密谋”过合作方式的“控场组”趁着被捡走的同伴不省人事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对起了账,“那个小草帽是怎么回事,你让他来的?”
“没有,他不归我管。”
真的没有管过路飞的佩奇任由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朋友扛着属于百兽的路标历史正文一路狂奔,她看着他冲回自己的海贼团,一点想要拦截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D’确实特殊。”察觉到某种微妙的萨奇半眯起眼睛,“近些年的‘D’好像变多了。”
“你也可以是D,萨·D·奇。”
打包完人形行李的佩奇在前往蜂巢岛之前向愣住的萨奇张开了双臂,“或者你也可以是A,萨·A·奇。”
“……A是什么?”被索要拥抱的萨奇没有像以藏那样总是拒绝,他一只手托着马尔科,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回抱了过去,“Abandon吗?”
“是Arnaut。”
拥住友人的魔女十分高兴萨奇能活过1520年,她将阿诺特的缩写送了出去,也不管萨奇听不听得懂这个A的重量。
再次收紧拥抱的时间魔女顺势探手摸了摸好像有点掉色的马尔科,她将手搭在对方的颈动脉上,满意地感受着那份律动,“我先走了,和之国是你们的。”
“我们可不要这东西。”
主动退开的萨奇向后让了一步,他背着马尔科往白胡子海贼团的方向走,边走边摆手,“快走吧,明年见,我可不想你们又打起来。”
“是年年见。”
挥手告别的魔女纠正着人类友人的措辞,她站在这片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最后一次眺望藤山。
许久不曾喷发的休眠火山在一场又一场的震荡下重新翻涌,它再次“活”了过来,打算给人类一点颜色看看。
那是肉眼可见的另一场灾难,可看到这幅场景的佩奇只觉得愉快,因为她知道那是祂在说话,尽管听上去好像是在骂她。
“门开好了。”已经运完一批人的西娅回头看向佩奇,“走吗?”
“走吧。”转过身的魔女小姐向前迈步,她在火山喷发的巨大噪音里弯起了眉眼,“去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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