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认出对方的人隔空对望,彼此眼中都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多了一些东西。
“班里有多余的座位,两位新同学是想单独坐还是坐一起?”
话音还没落,就同时被两道声音抢了白。
“单独坐!”
“坐一起。”
前一句是陶与尧说的,后一句自然是徐瑛。
陶与尧看向他,满眼写满了不理解。
两人互望,在成分复杂的空气中用眼神交流。
陶与尧:我不理解,既然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了,还装什么兄弟情深?
徐瑛扬起下巴:本少爷做事不需要别人理解。
陶与尧: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情敌啊!
徐瑛:无所谓,我就是要跟你坐一起。
陶与尧:……
转念一想,他似乎也能理解。
徐瑛是温锦钰的白月光,按照一般白月光套路,他应该也是喜欢温锦钰的,只是家庭情况所迫,他必须出国,才不得不分开。
现在他回来了,是时候清理男主包含陶与尧在内身边的花花草草了。
可是关我这颗花花草草什么事?
他又不喜欢男主!
不管原主和白月光是什么样的情感纠葛,他都不想参与,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按照原著剧情发展下去,结局就是他什么好处也没获得,最后抑郁而终……所以!任何跟原著剧情沾上边的进展他都要远离!
和雁决结婚这件事兴许确实是不能扭转的。
他一定得把控好其他方向的剧情,不能让事情朝着原著发展!
原书里,徐瑛回国后,男主看他哪儿哪儿都好,怎么看怎么心仪,更加厌恶像狗皮膏药一样巴着自己的陶与尧。
语言伤害,行为打击,还在公司一次年会上,把喝醉了的陶与尧扔在不怀好意的男人堆里,让他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和心理打击。
这也是他最后抑郁而终的主要原因。
“不可逆转的伤害和心理打击”在书里没有很细致的描述,但这对于陶与尧来说并不难以想象。
和一堆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男的待在一起能发生什么?
想都不用想。
重活一辈子,陶与尧是来享大福的,不是来遭大罪。
他会用尽一切力量扭转结局。
第一步就是:别和男主的白月光扯上关系!
“小陶同学害羞呢,老师,我自己搬过去好啦!”徐瑛说着,弯了弯他那双媚气又漂亮的眼睛,把仍开着口的书包甩在肩上,拿起桌上的几本书,朝陶与尧坐的位置走去。
“没有害羞!我就想一个人坐!”陶与尧立刻起身,努力伸展开双臂,食指抠着桌沿,整个人趴在桌上,嘴里胡扯些话,“我体型比较大,跟别人做不了同桌。”
徐瑛弯着一双笑眼,抱着书本站在他旁边,望着他那件被宽松的t恤包裹着的细腰,“哦?我就喜欢和大体型的猛男坐。”
很正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全班几十双耳朵都把“坐”听成“做”,红云悄悄爬上脸颊,耳根。
这位新同学不愧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有点东西啊!
数十道视线在两人中间摇摆。
先看站着这位:嗯嗯,红唇粉面,自然卷发扎成一个小揪揪束在脑后,美得雌雄难辨。
趴在桌上那位:因为姿势原因,平时在宽松衣物遮盖下并不明显的臀部高高翘起,宽大的白t恤背朝着两边极限拉扯,恰到好处地贴在那段腰肢上,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勾出线条来。
他们也很不想用这样女性化的词来形容一个男生,但……陶与尧真的太瘦了,那腰身确实是一个男生单手就可以揽过来的程度。
同学们互相对视,在彼此眼中建立起革命友谊:好磕!很好磕!
雌雄难辨的风流浪荡子x纯情体弱的娇气小娇妻!
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
陶与尧现在只想保命,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周围人是什么心态,什么眼神。
他疯狂找着可以拒绝的理由,“我不行,我体弱多病!哪天要是不小心死在座位上,徐同学,你麻烦可就大了,最好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很可爱,我就想和你坐。”徐瑛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语调中却一点旖旎都无,语气也开始发凉。
吃瓜人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氛围的变化,谁也不敢说话了,全靠眼神交流。
同学a:什么意思啊这?我才刚磕上cp就be了?
同学b:不知道啊,比起奸情,感觉这两位新同学更像是有什么过节。
同学c:啊……空气里的火花都要冒我眼睛里了!
陶与尧的脑子疯狂转动,却怎么也想不到什么语言来阻止徐瑛了,他无奈起身,打算妥协。
就在刚站直的一刹那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全身无力,骤然往下倒去!
耳边响彻的是一片慌乱声,紧接着,数不清的手往他身上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接住了。
感受到了外界的支撑力,陶与尧放心地闭上眼睛,晕倒了。
被抬到校医院,被掰着眼皮,手电筒探照检查,t恤又被掀起来,抚触检查一番。
医生:“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惊厥过度,一般这种情况不建议病人再受刺激。”
陪同来的辅导员和几名运输工同学松了口气。
“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让病人呼吸不畅!”医生说着就开始撵人。
还想继续吃瓜的群众们把目光投向站在陶与尧床边的徐瑛。
只见那张薄薄的嘴唇轻轻挑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后转身出了病房。
主角都走了,还有什么看头?
其他人也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轻轻敲了下金属床头。
“小同学,他们都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啦。”
陶与尧睁眼,略显尴尬。
他没有傻到去问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您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谢谢您哈。”
“不客气,这次我就当你是有什么苦衷,下次可不许这么闹了。”医生严厉地说,“你那些同学一个个都急坏了。”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陶与尧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要说才第一天见面的同学对他有多少关心和着急,他是不信的,但自己以那种状态被送进校医院,医生亦难免是要受到惊吓的。
“小同学,你还是太瘦了,虽然这次晕倒是装的,但平时应该没少晕倒吧?”
“我……”陶与尧刚要回答,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
医生无意窥探小朋友隐私,走出去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陶与尧,我这边有会议,脱不开身,司机已经到校大门,接你回家。”雁决的声音无论放在哪里,辨识度都极高。
陶与尧听过很多人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无一例外都会变得失真,还有一种染上机械气息的特殊的难听。
但雁决的声音就没有。
成熟又性感。
一听就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
当然,也一听就是个无趣的人,陶与尧在心里吐槽。
“还没到放学时间,放学了我自己会回去的。”他把手机拿远一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发热的耳朵。
“生病了不需要坚持上学。”
雁决那边可能还在处理工作,陶与尧在这头听见笔尖落在纸张上,划出簌簌的声响。
啧……真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没有得到回应,又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陶与尧翻了个白眼。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他都没学过,书本还没来得及看,还有许多网课要补。
学期中旬时会有一个补考,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如果补考不过,他就无法继续在这个学校读书了。
他的时间其实很紧张。
但……一想到回班级里就得面对男主的白月光,他突然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迫在眉睫。
收好一些必修课本,陶与尧背上书包,悄悄溜出了校门。
司机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先生,主动引话题,陪着陶与尧聊了些学校里的事情,看着小孩儿活泼的样子,十分欣慰。
限量版的车绕过丛林和花园,在雕花大门前停下。
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管家从外面为陶与尧打开大门。
陶与尧脚刚踏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在客厅里站成一排的人。
每一个都很眼熟。
因为几天前他们还是同事。
“小陶,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一位前同事说,“我们一开始确实因为你的学历而瞧不起你,也说过很多过分的话,对不起……”
“你真的很优秀,也很能吃苦,是个很好的孩子。”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士说。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助理也已经给陶与尧办了离职,他不相信这些人会无缘无故跑来道歉。
“你们受到谁的胁迫了?”
几人摇头,不说话,眼神却有意无意飘向一个方向。
陶与尧望过去。
雁决穿着板正的西装走过来。
“我没有威胁他们,只是让助理请他们来家里和你叙叙旧。”
“还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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