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是上天的恩赐
第三十一章
楚淮舟收到消息的当天,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吃完了馄饨回到楚府,他需要一个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借口,其实在回府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 寻个由头和自己父亲吵一架然后顺势离家出走几天,可是没想到刚回家,楚父和齐氏就直接把理由送到了他的脸上。
楚父神色严肃,在殿试上太元帝看了自己儿子的文章,出去后又特意说了那样的话,他心中就知道,儿子这一次的成绩不会差,哪怕他看过儿子默写的文章差一点就被气死, 正因为成绩不差,才更坚定了楚父的想法:“过几日我会让你继母邀请齐家姑娘上门。”
楚淮舟当即就要翻脸。
齐氏心中也是有气, 她娘家的姑娘两次三番被这样嫌弃, 她面子上也难看, 可架不住娘家那边多次催促,她知道楚淮舟对她排斥, 这会倒是没有开口。
楚父直接说道:“和我进书房。”
楚淮舟脸色难看, 跟在楚父的身后进了书房。
楚父看着楚淮舟那一张臭脸, 气也不打一处来, 说道:“坐下。”
因为楚淮舟殿试文章的事情, 父子两个最近都不说话, 只是内心深处楚父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满意的。
楚淮舟坐在离楚父最远的位置上。
这一举动直接把楚父气笑了,只是笑过以后,他第一次和楚淮舟说起了太元帝当时的试探。
楚淮舟先是一愣很快就说道:“陛下绝不会让楚家和三皇子扯上关系。”
所以娶公主这样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落在他身上的。
楚父也是知道的,他依旧说了句:“你在殿试上太过冒险。”
楚淮舟闻言说道:“富贵险中求, 父亲是纯臣,我也只有这条路走,若是不冒险,得不到陛下的看重,我将再无出头之日。”
楚父也明白楚淮舟话中的意思,若换做是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陛下既然准备用你,自然不可能让你有被其他人拉拢的可能,所以说公主的事情只是警告,你的妻子必须是任何势力都不沾的,或者是陛下选的。”
楚淮舟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娶。”
反正他是要入赘的。
楚父气急反笑,问道:“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楚淮舟毫不客气地说道:“齐家是绝不可能,我厌恶齐家。”
楚父也不是一定要齐家:“或者你自己说一家,哪怕门第低一些也没关系。”
楚淮舟直言道:“没有,我不想娶妻。”
楚父觉得楚淮舟是在和他斗气,思索了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齐家就算了。”
楚淮舟用怀疑的视线看着楚父。
楚父气的又想打人了,说道:“不过放榜后,我会让你继母请齐家人上门做客。”
楚淮舟顿时就要翻脸。
楚父只觉得头疼:“做个样子给旁人看。”
楚淮舟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根本不信,只是说道:“齐家能愿意?而且这般坏了我名声,我若是真的遇到喜欢的姑娘,要如何解释?”
楚父说道:“若是不愿意不来就是。”
楚淮舟毫不犹豫地说道:“反正我是不见,齐家的人若是来了,我就直接走。”
楚父问道:“你能去哪里?”
楚淮舟看起来早就想好了:“我要回外祖家,我能有今日成绩都是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教得好。”
楚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冷冷看着楚淮舟。
楚淮舟丝毫不惧,说道:“若不是外祖家,我当年就被那毒妇给毁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楚父难免有些心虚和不耐:“都已经过去了。”
楚淮舟嗤笑了声,直接起身说道:“反正自从我母亲死后,这里就不是我的家了,你有什么想法就与你那一双好儿女说。”
楚父拍桌起身,厉声说道:“站住。”
楚淮舟丝毫不惧,直接推门往外走,说道:“给小爷收拾东西,小爷这就搬出去。”
楚父抓住镇纸就往外扔去,说道:“孽子。”
楚淮舟走得很快,那镇纸摔在他身后的地上直接碎了,他停下脚步看了眼地上的碎掉的玉石镇纸,又看向了楚父,许久才忽然笑了下,说道:“下回砸准点,说不定就直接把我砸死了,给你的好儿子腾位置。”
这一次楚淮舟没有再停下来,他回到院子让人收拾了些东西后,就直接带着书童、小厮离开了楚家。
楚淮舟回到了母亲留下的宅子,他一直板着脸像是极其生气,还把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的院子,命令他们不得随意入内打扰。
还在这个宅子里伺候的,都是一些曾跟着楚淮舟生母的老人了,在知道楚父有意让楚淮舟娶齐家姑娘,为此楚淮舟和父亲吵了几架,在过年还挨了一顿打,今天更是争吵后才跑出来,就再没有一丝疑惑了。
虽然秦佑宁要第二天才来,可是楚淮舟还是把戏做了全套,就连一日三餐都只让人送到屋门口,然后到点了再来收,他就在院中也不出去。
哪怕书童送热水这些的时候,看见的也都是板着一张脸的楚淮舟,他们更不敢多言了。
没有人知道楚淮舟有多心焦,好不容易挨到了约定的晚上,他就等在院中,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要这个宅子里的人都赶出去,更方面秦佑宁的到来。
随着夜色渐深,楚淮舟还在思索自家宁宁怎么能不引人注意的进来,还是说出了什么变故,今日不来了之事,就听见很轻微的动静,他猛然回头,正好跟一只晚上出来寻食的野猫对上了视线。
楚淮舟有些憋屈地看着那猫。
猫只是高傲地看了楚淮舟一眼,就步伐轻盈地跑走了。
楚淮舟叹了口气,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偷偷去把后门打开的时候,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快速转身,就看见一个嘴角带笑的少女站在院中:“宁宁。”
秦佑宁也看着楚淮舟,她觉得楚淮舟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却又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融化,成了眼前人的模样。
楚淮舟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抱着秦佑宁,却在手指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停了下来,他想要对秦佑宁笑一下,却有些笑不出来,心中满是酸涩、心疼和爱意:“抱歉,是我失约了。”
上一世,他明明和宁宁约定好会一起在楚南白头偕老,可是他先一步离开了,只留下了宁宁。
秦佑宁唇紧抿着,扑到了楚淮舟的怀里:“是我错过了和你约定的时间,是我来晚了。”
楚淮舟紧紧搂着怀中的姑娘:“宁宁。”
秦佑宁嗯了声:“楚淮舟,这一次我们一起回楚南。”
两个人有太多话想要说,可是在这个时候,两人也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等回到房中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牵着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楚淮舟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秦佑宁直言道:“这宅子没什么护卫,而且之前我就安排好了,隔壁的院子我让人提前买下来了。”
上辈子秦佑宁也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情况,这辈子自然提前做了安排。
楚淮舟闻言就笑道:“宁宁真厉害。”
秦佑宁看着楚淮舟,轻声说道:“你能回来,真好。”
楚淮舟瞬间就明白了秦佑宁话中的意思,他们两人一样,这段时间都有忐忑和茫然:“我能再见到你,真好。”
秦佑宁嗯了声:“说正事吧。”
楚淮舟点了下头,先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殿试的题目和当初猜测秦佑宁回来,所以暗示楚父关于皇后和贵妃联手的事情。
秦佑宁听完就笑了,说道:“你帮了我大忙,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感叹完,秦佑宁也把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又做了什么和之后的计划告诉了楚淮舟,他们两个人不仅是相爱,同样是合作者。
楚淮舟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京?”
秦佑宁说道:“一样的时间,只是这一次你与我一起走。”
楚淮舟很认真地说道:“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我留在京中,留在太元帝的身边,对你帮助更大。”
秦佑宁自然知道:“我们这一世已经上天的恩赐,这样的恩赐难不成我们还要奢望第二次吗?楚淮舟,你留下确实是利益更大,可是对我而言,你不是用利益来衡量的。”
楚淮舟忍不住嘴角上翘,那是一种纯然的喜悦:“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跟着你走了。”
秦佑宁认真地点头。
楚淮舟还有很多话想要和秦佑宁说。
可是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秦佑宁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得走了。”
其实今天来这一趟,已经是冒险了,若是被太元帝察觉,不单单连累了楚淮舟,怕是秦佑宁处境都要变得更加艰难。
楚淮舟也知道,他同样站起身,说道:“我送你。”
秦佑宁点了下头,走到门口忽然低声说道:“想办法和五皇子交好,却不要与他走得太近,更不要到他身边。”
楚淮舟微微蹙眉很快明白过来:“你要对五皇子下手了。”
秦佑宁在楚淮舟面前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点了下头。
楚淮舟想到秦佑宁的安排,说道:“我知道了。”
秦佑宁其实也有些不舍,她却只是在离开前抽出了自己的手:“抱歉,又不能看你状元游街了。”
楚淮舟并不在意,就像是他从未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一样:“若是你想看,我叫人画下来以后给你,或者到了楚南,我天天骑马给你看。”
秦佑宁被逗笑了,她转身抱了下楚淮舟,直接推门离开。
楚淮舟看着秦佑宁的背影,喃喃道:“好想快点入赘啊。”
秦府之中,有擅长伪装和模仿声音的玉琼假装秦佑宁,倒是不需要秦佑宁马上回去,她特意去见陈氏。
这些日子来,陈氏做了不少事情,如果秦佑宁一直不见的话,怕是会让陈氏觉得自己还不被信任,秦佑宁出来一趟需要做出许多安排,而且马上京中就要出事,短时间内倒是不适合出来第二趟。
不仅如此,秦佑宁也需要陈氏在这段时间帮她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楚淮舟状元游街的那日很是热闹,不少女郎朝着楚淮舟扔鲜花果子,甚至还有人扔了簪子手镯一类的。
秦佑宁虽然没有去看,却允许府中下人去凑热闹,玉螺混在人群之中仔细看了,回来绘声绘色的与秦佑宁说了一遍。
玉螺感叹道:“我瞧着不少女郎都想嫁状元郎。”
秦佑宁听了也是一笑,确实是有不少,其中最疯魔的就是齐家姑娘,那位可是以死相逼的。
之前秦佑宁还担心楚淮舟,这一次倒是不用担心了,她相信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没有人能让楚淮舟吃亏的。
确实如秦佑宁所想,这一次楚淮舟并没有中招,还借机在楚家大闹了一场,直接让人拉着他母亲的所有嫁妆搬离了楚家。
这事情闹得很大,毕竟楚淮舟这个状元郎刚出完风头,第二日就有御史上奏参楚淮舟不尊孝道,不配为状元。
其实太元帝也知道楚淮舟的事情,在决定用楚淮舟之前,太元帝已经让人仔细查过了,其中也包括楚淮舟和楚父、齐氏之间的恩怨,他虽然觉得楚淮舟过于少年意气,却又对楚淮舟更放心了一些,毕竟这样的心思不沉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太元帝直接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世家勋贵本想抓住机会把楚淮舟踩下去,可是没想到很快他们就无暇顾及这件事了,因为六皇子豢养娼、妓的事情被传了出来。
其实只是豢养娼、妓,倒也不至于闹得这般大,除了让赵家脸上难看,可是为了利益,这件事他们也会忍下来,只是六皇子不仅豢养娼、妓,还让下属去远一些的地方或拐或抢或买了别人的妻子送到京中供他赏玩。
其实六皇子也不算蠢,他并没有让下属在京城附近做这些事情,可是架不住那些下属仗势欺人,像是打着他的名号逼死了一个秀才娘子,那秀才想把事情闹大,他们又把秀才给活活打死,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
这些事情一直没有真正的闹起来,可是没曾想他们胆大包天,竟然想绑架一个官家夫人,多亏被官府及时发现,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伙人贩子,他们竟然自称是六皇子的属下,仔细查下去还有不少人命。
其中自然有秦佑宁的手笔在里面,不过查出此事的官员明面上和楚南王府没有丝毫关系,反而和张家有着一些隐蔽的亲戚关系。
第032章 宫中各有心思
第三十二章
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 本来因为共同敌人暂时缓和的张家和赵家关系瞬间紧张了起来。
张皇后也是一头雾水,次日就让人请了娘家人进宫问关于六皇子的情况。
赵家更是又急又气,六皇子可不单单是他们的外孙, 他们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因为这门亲事一直对赵贵妃多有忍让的赵家长子这时候也沉了脸色。
张皇后确定这件事不是自家指使的,心中忽然想起了秦佑宁让人带过来的话,难不成她们联手收拾贤妃的事情真的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出手不仅为了毁掉六皇子,还可以挑拨两家的关系。
不对,不仅如此,六皇子这件事一出,七皇子做出的丑事就不值得一提了。
想到这里, 张皇后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心中更狠太元帝和贤妃母子, 只是现在的问题, 她要如何让赵贵妃相信?
赵家心中怀疑的确实是张皇后, 觉得她还没过河就已经要拆桥了。
而楚父同样觉得有些蹊跷,这事情出的也太过巧合了, 毕竟他才和太元帝提起张皇后和赵贵妃联手的事情没多久。
楚父也顾不得和儿子生气的事情, 当即就让人去请楚淮舟回府。
楚淮舟虽然回来了, 却满脸写着不高兴。
楚父懒得和儿子计较, 他觉得自己儿子和头犟驴一样根本说不通, 不喜欢的话, 娶回来不搭理就是了,而且就以齐家女对自己儿子喜欢的程度,绝对会事事以儿子为先, 换做是他,完全可以把齐家女娶回来, 让她去对付自己不喜欢的继母齐氏:“说正事。”
楚淮舟冷笑了下。
楚父皱了下眉头,直接问道:“六皇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楚淮舟虽然为了气楚父,坐姿很不端正,听到这个问题后,直接问道:“难道不是陛下出的手?”
说完以后,还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楚父感叹道:“陛下也真狠得下心,六皇子也是他儿子,不过为了最心爱的小儿子,能做这样的事情也不难理解,毕竟人心都是偏的,父亲你说是不是?”
虽然楚淮舟说的和楚父所想的一样,可是听着儿子的话,还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就差直接说他和太元帝一样偏心小儿子了:“你别不识好歹,若是没有我在后面为你收拾烂摊子,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生生坐在这里气我?”
楚淮舟呵呵冷笑了两声。
楚父又想打人了,强忍着怒意说道:“行了,你别阴阳怪气的了,陛下有意让你在御前伺候,你千万记得不要随意开口,多听少说炸掉吗?”
楚淮舟翻了个白眼。
楚父咬牙说道:“气够了就搬回来,在外面住着是什么事,别人看了还以为你要分家呢。”
楚淮舟刚要开口。
楚父就看着他说道:“我劝你见好就收,别不识好歹,你摸着良心想想,我说这话是不是为了你好。”
楚淮舟态度像是软化了一些:“那你也不能一直逼着我娶齐家女,他们家能养出什么好姑娘来。”
楚父咬牙,知道这话更多的是在指责自己的继室,若是原来楚父肯定要教训儿子,可是如今楚淮舟考中状元,又明显是太元帝要用的人,以后楚家还要指望他,到底压下了想要训斥的话:“我以后让你继母不要管你的事情。”
楚淮舟这才哼了声:“行。”
楚父见儿子答应,神色缓和了些:“今天就搬回来。”
楚淮舟想了想说道:“知道了。”
楚父挥挥手让楚淮舟出去。
楚淮舟却没有动,而是问道:“父亲,你觉得陛下会就此收手吗?”
楚父开始还没明白楚淮舟的意思。
楚淮舟比了个六的手势。
楚父皱眉,楚淮舟问的是六皇子出事后,陛下会不会有别的安排?这会楚父心中也认定了六皇子的事情是太元帝的手笔,会就此收手吗?楚父觉得不会,他看向楚淮舟警告道:“绝不要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你之后低调行事。”
楚淮舟啧了声:“虎毒还不食子,这还真是……放心吧,我又不蠢,就我现在的身份参与进去,就是给人送菜的。”
楚父觉得儿子越来越气人了,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楚淮舟又啧了声,才离开了书房,他看了眼皇宫的方向,又收敛了神色,一切都按照宁宁安排的进行,果然他家宁宁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对于六皇子出事,太元帝也是有些诧异的,他当即就安排人去查了,自然查出那官员和张家的关系,确定这其中多少有些张家的关系,只是并没有人为安排的陷害,确实是六皇子被抓住了错处,心中倒是稍安。
想来在外为官的张家人并不知道京中的形势,自以为抓住了六皇子的错处,故意闹大。
这样说来一切都是天意,看来上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赵家虽然气急六皇子做的事情,却也要帮着收拾烂摊子,张皇后难得没有犯糊涂,直接让张家人帮着一起,还找机会寻了贵妃,与她说了自己的怀疑。
贵妃心中是怀疑张皇后的,却更怀疑太元帝。
如果真是张皇后所为,这个时候再出手相帮反而是多余的,几番下来,贵妃和赵家心中对太元帝的怀疑更深一些,暂时没有拒绝张家的帮助,却也更加戒备张家。
六皇子京中和京郊几处取乐的宅院也都被太元帝的人查了,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尸骨,只是这件事被赵家和张家联手压下去了。
太元帝一直安排人盯着张皇后和贵妃,自然发现了她们两个人私下的联系,直接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他索性借此机会,严惩了不少赵家一脉的官员,顺势提拔了不少普通出身的官员,六皇子的事情可比当初七皇子严重许多,可是赵贵妃依旧是贵妃,而六皇子仅仅是被训斥了一顿。
曾经的贤妃,如今的魏贵人和七皇子知道后,心中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当初她还是贤妃的时候,张皇后整日和赵贵妃争锋相对,她在妃位时虽然低调行事,却也没有宫人敢为难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可是如今她成了贵人,不单单是从原来的正殿搬到了偏殿,就连吃穿用度都变差了许多,每日的膳食都是挑剩下的,有时候宫人拎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凉了。
最重要的是太元帝自她被罚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更没有私下让人送过她东西。
魏贵人把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找出太元帝送她的玉佩,明明太元帝说过,她才是他的妻,让她多忍耐一段时日,以后太子之位会是他们儿子的。
当初魏贵人是相信太元帝的,可是如今……她只感觉到痛苦,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更不知道儿子的日子如何,会不会被宫中的人为难,毕竟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人了。
魏贵人站起身,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思索了下就去叫了一个宫女进来,说道:“你给于公公送个信,就说我病了,希望能见陛下一面。”
太元帝听了于公公传的消息,却没有去的意思,只是说道:“我最近很忙,让魏贵人好好在宫中思过,身体不适就请太医。”
于公公恭声应了下来,当即就吩咐自己的徒弟去给魏贵人回话了。
小太监很快借着送东西的机会去见了魏贵人,只把太元帝的话重复了一遍。
魏贵人问道:“陛下忙什么?难道没有与陛下说,我病了吗?”
小太监态度恭敬,说的话却滴水不漏:“奴婢不知。”
这小太监不是第一次给魏贵人带话,却第一次这般含糊。
魏贵人咬唇,说道:“公公先等等。”
说完魏贵人就进了内殿,很快取了一只金镯子出来塞给了小太监:“这么晚还劳烦公公走着一趟,公公买些热茶暖暖身子。”
小太监自然不敢碰触魏贵人,却很自然的接了镯子,还略微垫了垫,这才低声说道:“陛下如今正忙着贵妃的事情。”
这话也不算假,太元帝想要抓住机会收拾赵家。
说完小太监就行礼离开了。
小太监的话听在魏贵人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陛下这是为了贵妃和六皇子,哪怕知道她病重也不愿意来瞧她?想到这些,魏贵人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必须为自己和儿子再找一条出路。
不管皇后还是贵妃都有身后的势利可依靠,只有她……她能怎么办?她之前依靠的只有太元帝,可如今呢?
魏贵人忽然想到了太元帝与她提过的事情,楚南王府。
能被太元帝忌讳的除了赵家那样的世家和张家后面的勋贵外,就是楚南王了,真算起来楚南王秦家也是世家出身,却又和如今在京中的这些世家不同,当初楚南王为太元帝立下赫赫战功……
魏贵人觉得心跳得很快,勋贵不可能支持她,世家也不可能支持她,太元帝如今也……那么为什么不拉拢楚南王府呢?想来楚南王府也更愿意她儿子这样没有母族可依的皇子登基。
只要能让她儿子登基,就算给出摄政王之位也是值得,毕竟以眼下情况来看,若是她儿子不能登基,他们母子的日子怕是要艰难了。
魏贵人下了决心,她必须给出一些合作的诚意,可是她能给什么?只剩下太元帝的一些情报了。
太元帝当初与她说过不少关于楚南王府的事情,甚至隐约透露在楚南王府里面安插的有人,魏贵人仔细回想着一切有用的东西,她无疑是聪明的,要不然也不能从一个小小的秀才之女走到了四妃之一,还平安诞下皇子并把其平安养大。
最重要的是太元帝从没觉得魏贵人是个威胁,很多真实的情绪和事情都会说给她听,哪怕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却也让魏贵人拼凑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来。
魏贵人已经准备好了筹码,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给秦佑宁送消息,他们母子如今都在闭门思过……而且之前她从未与秦佑宁打过交道。
内务府!
魏贵人眼睛亮了起来,她这些年在宫中也不是毫无安排的,只是她知道太元帝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所以做得很少,如今能用的人也是极少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动用的。
秦佑宁在收到魏贵人传来的消息时,倒是有些惊讶,问道:“所以是皇后让内务府给我送东西中的人偷偷塞给你的?”
玉螺恭声说道:“是。”
秦佑宁笑了下:“果然有意思。”
第033章 唯一的优势
第三十三章
秦佑宁从未想过和七皇子母子合作的事情, 不过她对魏贵人知道的事情倒是有些好奇,她看完魏贵人传来的纸条,直接给烧了, 说道:“叫玉珍进来。”
玉螺恭声应下,她们几个虽然都是秦佑宁的亲信,却各有分工,她们也从不过问多方的事情。
玉珍很快就过来了。
秦佑宁直接问道:“五皇子那边可安排好了?”
玉珍面无表情:“吕游已经与五皇子接触,五皇子给了他银子,说是等开府请他如府中当幕僚。”
吕游正是许晨阳的化名,这个身份自然是假的,虽然是秦佑宁的人制造机会让他与五皇子接触, 可是剩下的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
秦佑宁点了下头,直接说道:“暂缓对五皇子动手的计划。”
玉珍恭声说道:“是。”
秦佑宁问道:“冷宫那边有消息了吗?”
玉珍回答道:“没有消息。”
秦佑宁也不急, 说道:“想来魏贵人是有和自己家人联系的方式, 安排人给魏贵人的父亲送个消息, 不仅要摄政王之位,还必须保证七皇子登基后, 皇后必为秦家女, 太子必为秦家女所出。”
想让魏贵人信任秦家, 那必须提出一个魏贵人觉得只有他们母子才能答应下来的条件, 自然就是皇后、太子之位了。
秦佑宁是摸透了魏贵人的心思, 魏贵人不过是秀才之女, 她虽然识字,可是那些朝堂上甚至权势上的事情是没有人教过她的,她的聪明都是在一些小的地方, 她有野心,却没有和野心相匹配的眼界。
魏贵人在这样的时候想与秦家合作, 无疑是引狼入室,若是换成秦佑宁在这个位置,她必定想办法弄死五皇子,由着太元帝对付皇后和贵妃,最后渔翁得利,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旁人那里。
这也是为什么秦佑宁要暂缓对五皇子出手的计划,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做足了准备,只要出手就难免留下些痕迹,如今有送上门的人,她何必让自己的人冒险。
玉珍应了下来。
魏贵人通过内务府传来的消息,除了合作的意思外,就是为了取信秦佑宁,特意提了太元帝在楚南、京中秦府安插人手的事情,只是魏贵人也没有和盘托出,安插的人是谁,并没有提到。
秦佑宁有上辈子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在到京城之前就已经告知了父兄,所以魏贵人自以为的杀手锏,在秦佑宁看来,不过是她反过来利用魏贵人的借口罢了。
如秦佑宁所想的一样,魏贵人和家中确实是有传递消息的办法,在秦佑宁把要求送过去三日,魏家就传了消息,想约秦佑宁一见。
这个要求猛然看上去像是为难秦佑宁,毕竟秦佑宁一直对外说守孝在家,而且有太元帝的人盯着,她很难出门,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这是魏贵人想要试探秦佑宁,毕竟真要合作的话,总是要展现出一些实力的。
秦佑宁自然要满足魏贵人的试探,只是秦佑宁没想到在魏家等着她的竟然是魏贵人。
魏贵人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容貌,看着却带着一股书卷温柔,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秦姑娘,因为我身份特殊,能出来一趟已是不易,只能麻烦秦姑娘走这一趟。”
秦佑宁收起了初见时的惊讶,闻言点了下头,说道:“魏贵人瞧着气色不错。”
听了秦佑宁的话,魏贵人苦笑了下,等秦佑宁进屋后,就主动关了门,说道:“陛下怜我思念家人,每年允许我私下出宫与家人一聚。”
这件事是秦佑宁不知道的,不过有这样的恩宠,想来太元帝对魏贵人是真有几分真情在里面的,虽有真情可是和自己的江山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秦佑宁笑了下并没有说话,毕竟魏贵人看似在解释自己能出宫的原因,其实是在告诉秦佑宁,她在太元帝心中的地位。
魏贵人和秦佑宁都坐下,她直接问道:“楚南王府真愿助我儿登基?”
秦佑宁反问道:“那些条件,魏贵人考虑的如何?”
魏贵人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一见秦姑娘就喜欢的紧,自然是愿意的。”
秦家可就秦佑宁一个嫡女。
秦佑宁闻言笑了下,说道:“若是这般,楚南王府自然愿意自家的女婿登基。”
魏贵人明显松了口气。
秦佑宁却又说道:“只是有一点。”
魏贵人看向秦佑宁。
秦佑宁问道:“为了此事成功,魏贵人愿意做到哪一步?”
魏贵人有些疑惑地看向秦佑宁。
秦佑宁是乔装打扮过的,虽然不是粗布衣裳,却也只是普通,可是她坐在那里,却让人不敢直视:“魏贵人可想过,为什么皇后和贵妃忽然联手针对你和七皇子?明明你们对她们二人算不上什么威胁。”
魏贵人说道:“想过。”
在和秦佑宁见面之前,魏贵人就设想过两个人交谈的内容,还有自己需要透露哪些消息,才能让自己有最大的利益,她能依仗的不多,而且必须让秦佑宁相信太元帝对她的感情,从而才能证明太元帝确确实实与她说过很机密。
魏贵人沉默了下说道:“陛下曾说,我才是他的妻,我们的儿子才是以后得太子。”
秦佑宁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问道:“那你与七皇子怎么落到了如今地步,若非走投无路,想来魏贵人也不会想与秦家合作。”
这话着实戳人心窝子,可是魏贵人能走到今天,听过的难听话多了:“人心总是会变的。”
秦佑宁看了魏贵人许久,才说道:“我倒是觉得变得不是人心,而是魏贵人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魏贵人脸色一变看向秦佑宁。
秦佑宁神色平静:“若是那位真的在乎你们母子,为何之前哪怕在妃位的时候,魏贵人和七皇子也并没有什么特权?若是真的在乎一个人,自然是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的。”
魏贵人下意识地说道:“陛下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
秦佑宁挑眉反问道:“魏贵人真的这样觉得?若是为了保护,那你们怎么成了今日的模样,只要陛下表现出对魏贵人和七皇子的看重,虽然会受到皇后和贵妃的针对,可是有陛下安排的人,再有那捧高踩低的人,别说为难你们母子,怕是也有不少人投靠,不说宫中,就是宫外也会有些臣子想要支持七皇子,得那从龙之功。”
魏贵人脸色变得难看,如果是以前,她是不信这些的,可是这些日子的经历,六皇子做了那么多错事却没有任何惩罚,而他们母子明明被人陷害,却被罚的那般重,甚至没有一个为他们说话的人。
秦佑宁笑了下,说道:“而且这些年七皇子有什么?说起保护的话,我倒是觉得五皇子被保护的极好。”
魏贵人惊讶地看向秦佑宁。
秦佑宁看着魏贵人说道:“五皇子被养在皇后的身边,记在皇后的名下,吃穿用度虽然比不得三皇子,却远超其他几位皇子,至于六皇子是贵妃的补贴,而七皇子有什么?除此之外五皇子也算半个嫡子了,如今又已经到了工部学习。”
魏贵人强撑着说道:“可是三皇子是户部。”
秦佑宁说道:“几位皇子出宫建府,是工部的事情,如今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甚至能直接捞不少银钱,除此之外,等府邸建好了,想来五皇子就该换一处地方继续学习了。”
魏贵人心中发寒。
秦佑宁温声说道:“因为母家问题,太元帝并不会选三皇子和六皇子,和七皇子相比,五皇子不是更好吗?完全没有母家可依,又有身份,又有掩护,你看至今也没有人对五皇子出手。”
魏贵人的思绪都被秦佑宁带着走了。
秦佑宁语气并不重,却很肯定:“魏贵人与七皇子,也不过是为了给五皇子挡箭罢了。”
魏贵人脸色惨白,身后更是出了不少冷汗,她想到太元帝私下与她说过的话,再想到如今他们母子的处境和五皇子的情况,顿时信了八分。
秦佑宁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五皇子很可能就是那位选中的,我也更想和五皇子合作,魏贵人和七皇子,不过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魏贵人咬牙冷声问道:“你想让五皇子死?”
秦佑宁像是有些无奈,说道:“魏贵人,不是我想,而是你想不想,就以你对太元帝的了解,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中,太元帝会更想让哪一位继承皇位?”
五皇子。
魏贵人了解太元帝,再加上如今经历的事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句话,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加心中没有底气。
秦佑宁贴近了魏贵人,轻声问道:“而且为了最后的胜利,魏贵人又能做到哪一步?”
魏贵人被吓了一跳,却没听懂秦佑宁的意思。
秦佑宁也没有解释,而是站起身说道:“为了表现秦家对这次合作的诚意,我会写信与家中,在楚南周围制造出匪患,到时候七皇子可以自请去剿匪,七皇子如今没办法入朝,若是再没有点功劳,怕是真等一年后出来,就更没有你们母子的位置了。”
魏贵人赶紧问道:“可会有危险?”
秦佑宁温声说道:“若是七皇子去自然不会,只是魏贵人……陛下只有四位皇子,皇位自然是从中选择,七皇子唯一的优势就是母族势微。”
说完秦佑宁就直接离开了。
第034章 一个消息三头卖
第三十四章
秦佑宁回到秦府, 就让玉珍去给许晨阳送了消息,告诉他魏贵人要对五皇子出手的事情,倒不是让许晨阳协助, 而是让许晨阳从中获利,最好能保住五皇子一条命,至于其它的,秦佑宁还准备助魏贵人一臂之力。
太元帝察觉到皇后和贵妃联手后,自然不愿意让三皇子等人留在宫中,毕竟他们现在已经入朝听政,知道外界的事情,甚至帮着皇后和贵妃与外界联系, 所以本来拟定等秋天再让几位皇子出宫建府的事情,被太元帝提到了下个月。
如此一来, 工部就更加忙碌了起来。
几位皇子的府邸是早已备好的, 只是还需要重新修整, 本来时间还算充裕,可是太元帝的命令下来后, 就有些来不及了。
工部的人也不蠢, 他们可不愿意让太元帝觉得他们没有平等对待每一位皇子, 自然就把事情推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说是让五皇子做决定。
五皇子也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 可是他一个没有母家的人, 如何能斗得过工部这些人,只能吃下了这个暗亏,如此一来自然是要来找幕僚的, 而五皇子才有差事没多久,真正算得上幕僚的也就是吕游一人, 吕游又是五皇子自己招揽的,他自然是信任的,把自己的困扰告诉了吕游后,他才说道:“还请吕先生指教。”
吕游正是许晨阳,他当初入宫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被秦佑宁交给人教导,不仅是学识上,还教他强身健体,用药浴和药膳精心为他调理身体,他瞧着结实了许多,再加上整个人气质的变化,哪怕和他一起出来的小太监,见了怕是都认不出来,这会听完说道:“那公子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这些事情,吕游之前就被秦佑宁安排的人提醒过了,早已想到应对之法,只是他表现的太容易,根本不会被五皇子重视。
五皇子问道:“不知先生是什么意思?”
吕游笑了下,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感觉:“公子是要眼前富贵,还是余生尊贵?”
五皇子刚要回答,忽然意识到吕游说的是余生尊贵,他看向吕游。
吕游直视着五皇子,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五皇子心跳得很快,他并没有隐瞒身份,只不过在外面让吕游称呼他为公子:“如何尊贵?”
吕游伸手指了下天:“至尊至贵。“
五皇子握紧拳头:“先生可知这话被人知道是要杀头的。”
吕游看起来很淡然:“我只知道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五皇子心中微动,许久问道:“若是前者要如何,若是后者又要如何?”
吕游神色认真,说道:“若是前者,这事情倒也好办,您只需要装病即可,若是后者,公子就要受些委屈,一切以陛下的意愿为主,先让人紧着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的府邸修建,而公子您凑合即可。”
五皇子皱眉。
吕游轻声说道:“捧得越高,摔得才越重。”
五皇子问道:“可是小七?”
吕游反问道:“公子,为了以后,起码让陛下知道你会善待所有兄弟,不仅如此,公子真觉得陛下是在惩罚而非保护七皇子吗?”
五皇子一惊,看向吕游。
吕游轻声说道:“比起那两位风头正盛的,在下倒是觉得这位七皇子在陛下的心中才不简单。”
每次殿试结束,像是楚淮舟他们这样的人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探亲假结束,榜眼那些人都到了翰林院,倒是楚淮舟平日虽然需要去翰林院,可是更多的时候是在太元帝身边当值的。
太元帝休息的时候,看了眼楚父又看了眼楚淮舟,倒是难得起了兴致,问道:“楚爱卿,我怎么听说你们父子又闹了别扭?”
楚父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一些家中小事。”
这话一出,太元帝就看见楚淮舟咬牙强忍怒意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他的人早就在楚淮舟大闹搬出楚家后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他也觉得齐家太不讲究了些,不过楚淮舟也有些气性大了:“若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父子说清楚也好,你们都是我看重的臣子。”
楚父神色有些尴尬。
楚淮舟对着太元帝的方向行礼,却也没说什么。
太元帝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行了,你们去偏殿好好说说。”
楚父和楚淮舟都恭声说道:“是。”
哪怕两人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可是有太元帝的话在,他们也不好再僵持下去。
等人走了,太元帝才笑道:“怕是朕的小状元要生气了。”
于公公这会见太元帝心情好,也敢说笑两句:“楚状元还是年纪小,受不得委屈,若是换做年纪大些,考虑的周全些,怕是要借此机会多闹些好处来,哪里会直接离开。”
这话说到了太元帝的心中,不过楚淮舟这样的性子,他用起来才更放心:“宫外的府邸修建的怎么样了?”
于公公恭声说道:“已经修建好了,只是奴婢瞧着因为时间太紧,倒是五皇子的府邸略微差了些。”
太元帝心知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他更多的是要看五皇子做事的方法,问道:“那其他三人的呢?”
于公公说道:“都差不离,不过三皇子的略好一些。”毕竟三皇子是皇后嫡子,身份上也是高一些的。
太元帝闻言倒是满意,正要说话,就有小太监匆匆跑来,太元帝眉头一皱。
小太监已经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工部那边传了消息,说是五皇子忽然吐血,瞧着像是中毒了。”
太元帝脸色一变:“什么!”
秦佑宁没多久就得知了五皇子中毒虽然被救回来,可中的是慢性毒,已经坏了身子的事情,不过楚淮舟私下给她传了一份消息,五皇子是中了两种毒,一种是慢性毒药,另一种就是让五皇子再不能人道的毒药。
这两种毒药本来都是悄无声息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谁能想到偏偏这两种毒药有些相冲,直接伤了五皇子的五脏六腑,让五皇子吐血爆出来了。
太元帝如今正在大发雷霆,不仅彻查工部,还彻查皇宫,如今可谓是人人自危。
许晨阳倒是无事,他提前知道了魏贵人要对五皇子动手的消息,早已做好了准备,就连那慢性毒都是许晨阳给五皇子下的。
宫中女人的手段也就那几样,许晨阳猜到了魏贵人要对五皇子下手,下毒是最方便的,许晨阳在冷宫伺候的时候,也听那里的人提起过前朝后宫的一些毒。
后宫女子用的毒,很少是那种见血封喉的,因为太容易被人查到,反而喜欢用悄无声息坏了人身子的,就算被发现时间久了,也不容易牵扯到自身,所以许晨阳就赌了一把,专门选了与那些毒相冲的,只要魏贵人用在了五皇子身上,两种毒就会爆发出来。
许晨阳会这些也是跟着秦佑宁安排的人学的,毒药也是他自己配的,就连下毒一事也是他亲手做的,毕竟只要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被发现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许晨阳同样中了毒,不过比五皇子要轻许多,而且他也没有给自己解毒的意思,为的就是以后取信五皇子,他这会还住在五皇子给他安排的院中,看起来很是坦然自若。
魏贵人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她虽然已经做了准备,可依旧不够周全。
太元帝看着于公公呈上的证据后,许久没有说话,他不愿意相信这竟然是魏贵人下的手,哪怕他决定放弃魏贵人和七皇子,可是也无法接受魏贵人做出这般事情:“你说,这后宫中就没有一个全心全意挨着朕的人吗?”
于公公低着头不敢说话。
如今五皇子已经废了,一个没有办法留下子嗣的人,是根本没资格成为太子的,太元帝神色疲惫:“去帮魏贵人扫尾,这件事往贵妃那里引。”
于公公恭声道:“是。”
太元帝神色很冷:“五皇子身上的两种毒,让人无法再有子嗣的是魏贵人下的,慢性毒是皇后下的……虽然五皇子不是皇后亲生的,却也养在她的身边,她怎么下的去手。”
这自然不是皇后下的手,总不过有于公公出手,把所有证据往皇后身上引就是了。
太元帝沉默了下说道:“把证据给五皇子,让五皇子知道,两种毒分别是皇后和贵妃下到他身上的。”
于公公明白太元帝的意思:“奴婢这就去办。”
太元帝挥手让于公公下去,他本来还想调节一下楚家父子的关系,到了这会也没有心思了,不管魏贵人做了什么样子的事情,他都要保住七皇子,毕竟他可不愿意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最后当家做主的是旁人。
此时京城秦府,秦佑宁正在见青桃,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见的:“你与娘娘说,若是得了蜀州有匪患的消息,就让三皇子主动请缨前去剿匪,这是我楚南王府合作的诚意,送三皇子一份军功。”
青桃恭声说道:“是。”
秦佑宁挥手,让青桃下去,现在就等着三皇子和七皇子争这份军功了。
青桃第二日早上就请假出了府,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青娟的注意,青娟是太元帝安插在秦府的人,只是这么久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秦佑宁整日都在府中。
只是青娟没想到,秦佑宁竟然要见她。
秦佑宁看着青娟,并没有绕弯子,而是说道:“我知你是贵妃的人。”
青娟眼神闪了闪,当即跪在地上说道:“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秦佑宁微微垂眸,她自然知道青娟是太元帝的人,温声说道:“其实我与贵妃也并无深仇大恨,真要说起来,我秦家也是世家出身。”
第035章 于公公的过往
第三十五章
秦佑宁示意青娟起身, 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才继续说道:“其实不管哪位皇子登基,于我楚南王府都无关系。”
青娟觉得秦佑宁既然误会了她的身份, 她索性就假冒赵贵妃的人:“若是楚南王府愿意助六皇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秦佑宁直接被逗笑了,说道:“你这空口白牙的就想寻了好处,若是我真想参与到这些事中,何不直接选了三皇子,起码皇后给了明码标价的承诺。”
青娟已经猜到青桃是皇后的人,此时听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听秦佑宁的意思, 好似并没有与皇后合作,那青桃这次离开秦府是做什么?
秦佑宁也没有过多透露的意思, 继续说道:“你们在我这里使力并无用处, 若是我楚南王府还有余力, 如何能让我入京为质?如今我所求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这话青娟是不信的,她问道:“姑娘孤身入京, 着实可怜, 奴婢听闻姑娘还有三位兄弟, 当时秦二公子也与姑娘一并入京, 只是中途就回了楚南, 姑娘为何不一起离去?”
秦佑宁神色一凝, 像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许久自嘲地笑了下说道:“自古打仗输了和亲的是女子,为了家族子弟前程送入宫的是女子, 男子死了妻子会被无数人劝着再娶,而女子死了丈夫想要再嫁就被千夫所指, 更是无人敢要。”
青娟分辨不出秦佑宁话是几分真几分假,却能感觉到秦佑宁话中的不满,她好似也不愿意来京城,其实仔细想来,哪里会有人愿意离开家中来陌生的地方为质,明明家中还有三位兄弟,却偏偏只送了一个姑娘,不仅如此,秦佑宁是和秦二公子一并出来的,可是半路秦二公子就被楚南王府的人接走,只留下秦佑宁一人面对京中的局势和太元帝的怒火,换做是青娟自己,她也是不满的。
秦佑宁冷笑了下说道:“就连你们拿出来的条件,也不外乎是事成后,许我后位,许太子从我腹中所出,与你们而言这已是荣耀,与我又有什么意义?你们要的不过是秦家女,而非秦佑宁。”
青娟觉得秦佑宁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或者是故意说给赵贵妃听的,秦佑宁的话,想来就是张皇后给出的条件,不过已经被秦佑宁拒绝了,秦佑宁必有所图,却并非这些。
秦佑宁看向青娟说道:“若只是这些条件,你就与赵家说无需再提,或者你们也可以直接越过我与楚南王府联系。”
说到最后秦佑宁神色间露出些许讽刺,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说道:“没事就下去吧。”
青娟不敢再留,当即行礼退下了。
秦佑宁在书房坐了一会,也不让人跟着,穿上披风起身前往小祠堂,她看着自己祖父和祖母的牌位,轻声说道:“祖父,若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其实这也是秦佑宁的真心话,她很想念自己的祖父,祖父在的时候,就好像一颗大树为他们遮住了所有风雨,哪怕祖父不在了,也为他们铺好了前路。
过了一会,玉珍才悄无声息的进来,说道:“主子,青娟走了。”
秦佑宁嗯了声,她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坐在祠堂中:“让人给张嘉忠送个消息,说赵家来找我寻求合作。”
玉珍恭声说道:“是。”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青桃送信给张皇后?自然是要让赵家和太元帝的人看到,要不然接下来的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等玉琼过来后,秦佑宁把披风递给了她,自己就朝着小祠堂后面的密道走去,在里面有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她换了衣服后就通过密道离开了秦府。
秦佑宁是去见楚淮舟的,虽然秦佑宁可以让下属去,可是他们两个也许久未见了,心中难免是有些想念的。
楚淮舟提前收到了消息,一直在等着秦佑宁的到来,等见到人后,烛光下那种纯然的喜悦,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宁宁。”
因为院中还有小厮,楚淮舟这次是压低了声音,秦佑宁闻言眉眼一弯就笑了起来。
楚淮舟取出特意买来备着的糕点,说道:“我记得你最喜这家的豆糕。”
秦佑宁也没有辜负楚淮舟的心意,拿了一块尝了口:“尤婆婆家的。”
楚淮舟点头,坐在秦佑宁的身边,仔细说起了这些日子在太元帝身边的事情。
秦佑宁认真听着,可是随着楚淮舟的话,她吃东西的动作不自觉慢了起来,到后来吃完手上的那块索性不再拿新的,等楚淮舟说完,她才蹙眉道:“既然五皇子废了,那就只剩下七皇子,只是以眼下的形式,他要如何去保七皇子?”
因为这一世已经和楚淮舟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他们自然不能按照记忆中事情的发展来算计,不过以他们对太元帝的了解来推测,他更可能把七皇子藏得更深。
秦佑宁沉声说道:“祖父曾说过,太元帝在战场上接连死了两子,原配又因伤势和两子的死亡伤心过度而病逝,他性子就有些偏执,越在乎的越不会表现在人前。”
楚淮舟接着秦佑宁的话说道:“怕是会把太子之位推出来,甚至在朝堂上透露以嫡为尊的想法。”
秦佑宁和楚淮舟想到一起,在楚淮舟停下来,就继续说道:“等到朝堂上争执起来后,让三皇子、六皇子去平匪患,谁立下军功,最后封谁为太子。”
平匪这个契机还是秦佑宁给出来的。
楚淮舟沉声说道:“这两位皇子怕是都无法平安回京,再查出是楚南王府动手的证据,把所有矛盾集中在楚南王府身上,出兵楚南。”
秦佑宁拿着帕子擦着手指:“等胜利后,顺理成章封七皇子为太子。”
楚淮舟看向秦佑宁,沉声说道:“你得提前离京。”
若是太元帝为了朝堂的安稳,怕是要提前对楚南动手,而且以太元帝的安排,大义是站在太元帝这里的,楚南王府到时候不仅有口难辩,就算起兵也只会被人唾弃。
民心是很重要的,上辈子楚南王府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也是因为太元帝出兵亲征楚南,却落败而归,后来七皇子继位,他像是被压制久了,不仅奢侈享乐,加重赋税,还对世家和勋贵多有折辱。
那时候秦家军所到之处,甚至有人直接大开城门,并没有多少抵抗。
而现在秦家要是敢造反,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秦佑宁微微垂眸,说道:“其实最好的结果,依旧是七皇子登基。”
只有七皇子登基,才能做出那些蠢事。
本来秦佑宁是准备和皇后透露魏贵人对五皇子出手的事情,而且皇后当初抓到的汀兰,这会应该能招的都招了,到时候让皇后对魏贵人和七皇子出手……不对,她依旧可以这般,只是让太元帝察觉到皇后和贵妃的意图,出手去保魏贵人和七皇子就好。
秦佑宁心思翻转,很快就下了决心:“现在那为就剩下七皇子这个独苗苗了,自然要好好保护,如果皇后和贵妃对七皇子动手呢?”
楚淮舟瞬间明白了秦佑宁的意思,说道:“我……”
秦佑宁这次没等楚淮舟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都不要做,就留在那位身边。”
楚淮舟神色温柔,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
秦佑宁手指轻点:“于公公那边……”
楚淮舟对于秦佑宁能收买于公公这点也是有些好奇的:“于公公如今地位,为何要帮我们?”
秦佑宁沉默了下说道:“其实于公公一直是祖父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初那位登基,我祖父提议放前朝所有没有子嗣的嫔妃出宫。”
楚淮舟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不知道怎么和于公公扯上关系。
秦佑宁也是从祖父那里知道的,说道:“于公公曾念过私塾,只是后来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就没有再读下去,去酒楼给人当了账房先生,他的妻子是与他青梅竹马一并长大的,哪怕他家败落只剩他一人,依旧愿意嫁过去,就连妻子娘家对他也多有帮扶。”
楚淮舟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秦佑宁叹了口气:“前朝末帝昏庸好色,世家勋贵都不愿意让自家姑娘入宫,他又与六皇子一般毛病,就让人强抢了不少美貌的平民女子入宫,于公公的妻子容貌秀美,就这样被抢了进去。”
停顿了下,秦佑宁才继续说道:“于公公是为了妻子才净身入宫的,两人虽然痛苦,倒也相互扶持,后来太元帝攻入京城,他妻子不似宫人那般还有机会逃跑,她们这些女子都被关在深宫中,太元帝登基后,于公公本以为自己的妻子能被放出去,他也可以自请出宫。”
秦佑宁又想到后来在冷宫救出来的那些女子,她甚至不知道活着和死去,哪一种对她们而言更轻松一些:“没曾想太元帝害怕留有后患,把所有被前朝末帝抢来的女子,不管有没有侍寝过都关在冷宫之中。”秦佑宁其实很无法理解这一点,“于公公当时也没有本事,别说送些药了,就是吃的都很难送进去,最后眼睁睁看着妻子病死。”
楚淮舟沉默了下说道:“于公公恨太元帝。”
秦佑宁嗯了声:“虽然起因在前朝末帝身上,可是他已经死了,于公公是知道我祖父想要放那些女子出宫,还为此和太元帝发生了争执,后来他寻到了我祖父,我祖父只是给他了些帮助,却没有再联系他。”
第036章 五皇子的反击
第三十六章
哪怕知道了于公公的过往, 楚淮舟也并没有与于公公多亲近,轮到他当值的时候,他就跟在太元帝的身边, 轮不到他当值,他就在翰林院中,因为太元帝对他的看重,翰林院中的人也不会为难他,却也与他并不亲近。
楚淮舟倒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性格,开始的时候还邀这些人一起出门品茶吃酒,可是几次后,他也懒得与这些人打交道了, 休沐的时候反而喜欢带着小厮到处走走。
这些事情也都被暗中盯着楚淮舟的人禀报给了太元帝,就连楚淮舟每日出门买什么吃什么都记得明明白白。
楚淮舟还叫了人牙子买了一些伺候的下人, 特意选了几个孔武有力的男女, 本来太元帝还有些疑惑, 可是等跟踪的人汇报,说楚淮舟让这些人直接把楚父的下人都扔出去, 才明白过来。
这些日子, 太元帝因五皇子中毒, 对身边人越发的不信任, 听了楚淮舟做的事情后, 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倒是个记仇却不懂掩饰随性而为的。”
于公公在一旁听着, 微微垂眸看来太元帝对楚淮舟的印象不错,不懂掩饰、随性而为在有些时候是缺点,可是现在对于太元帝而言, 却是难得的优点。
太元帝沉思了下,说道:“只是楚尚书到底是他父亲。”
这话就有些不好了, 不过于公公没有为楚淮舟说话的意思。
太元帝觉得楚父做事有些不妥帖,可楚淮舟这般也太不重孝道了:“再过段日子,就是楚尚书的生辰了吧?”
于公公闻言说道:“是。”
太元帝嗯了声:“且看看。”
因为五皇子出事,哪怕身为尚书的楚父生辰也不可能大办的,更不会请同僚到府,到时候也可以看看楚淮舟会怎么做。
于公公心中倒是疑惑,太元帝这般重视楚淮舟,又是多次试探,怕是有什么重要且危险的事情交给他,可会是什么事情?于公公一时也不清楚。
张皇后宫中,虽早已从汀兰那里拷问出关于魏贵人的事情,可是接连从秦佑宁那里听到的两个消息,依旧让她震惊踌躇。
其一就是军功之事,张皇后只有一子,若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情,她所有指望都没有了,到底该不该信任秦佑宁?
其二就是五皇子身上的毒。
虽然太元帝让于公公给魏贵人扫尾,可在之前太元帝暗中调查的时候,张皇后同样让人调查,只是后来所有线索都消失了,她甚至还损失了一些人手,这让她心中更加疑虑。
在收到秦佑宁的消息前,张皇后就怀疑过能做到这些的除了赵贵妃就是太元帝了,难不成是赵贵妃出手下的毒?若是真的要下毒,又为什么要下在五皇子身上,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可如果是太元帝?总不能是太元帝出手毒害自己的儿子吧?
可是这些怀疑在接到秦佑宁的消息后,都迎刃而解,若是下毒的是魏贵人,那太元帝为了保护魏贵人和七皇子,做了善后的事情也就说的过去了。
再加上从汀兰那里拷问出的情报,魏贵人可不像表现出的那样不争不抢,她可是收买了自己身边的人,至于如何收买,按汀兰的说法,她在魏贵人手上见到了不少连张皇后都没有的宝物,甚至有陛下的贴身玉佩,要不然她一个皇后身边得用的大宫女,凭什么冒险去给魏贵人干活。
张皇后有些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把这些事情私下告诉了三皇子。
三皇子皱眉,心中也不愿意冒险,却又眼馋军功:“楚南王府都安排好了吗?”
张皇后说道:“按照秦佑宁的说法,都安排妥当,只是刀枪无眼,我儿若是受了伤如何是好?而且带去的将士瞧出蹊跷又如何是好?”
三皇子到时不担心兵士的问题:“若是不愿意降服的杀了即可,剩下的也都是我的人,反而对我有诸多助力,可是万一楚南王府……不对,想来他们是真心合作的,毕竟我若是出事了,父皇也有借口对楚南王府出手,现在最希望我出事的反而是赵贵妃母子。”
张皇后刚要说话,就有心腹宫人来禀,说是五皇子求见,她有些不悦。
倒是三皇子说道:“母后。”
张皇后让人把五皇子请了进来。
如今的五皇子消瘦苍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阴沉狠厉,行礼后就说道:“母后,三皇兄我有事要说。”
张皇后看起来很关心五皇子,让他坐下并且问了他身体后,才说道:“有什么事情让宫人与我说一声,我叫你三皇兄去看你就是了,你怎么还自己跑着一趟。”
五皇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皇后眼中露出些许不耐。
三皇子温声说道:“你身子才好些,怎么就自请出宫了?宫外有诸多不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五皇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整个人也废了需要一直静养,他不想留在宫中就自请出宫,太元帝允许还多有赏赐,他也查了自己中毒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查都是赵贵妃和皇后所下,他心中觉得疑惑,后来见到了吕游,发现吕游同样也中了毒,这才想到有几次他为了表示亲近,特意从宫中带了糕点来与吕游分食,想来就是那时候中毒了。
这让五皇子对吕游更添了信任,自然把事情与吕游说了,吕游几句话,却让他茅塞顿开,解开了所有的疑惑,今日这才到了这里。
不管慢性毒是不是皇后所下,他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为自己报仇,而且就像是吕游所言,皇后所下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皇后要的是一个给她儿子提供助力的皇子,而非一个仇恨他们的,不从感情上看,只从利益分析,是张皇后的可能并不高。
不仅如此,吕游也反问他,以他的人手和势力,如何能这般轻易把下毒之人锁定在皇后和贵妃身上,她们其中一人的势力就不是五皇子可以抗衡的,更别提两人了,怕是有人特意让他查到。
五皇子看向三皇子,咬牙说道:“皇兄,臣弟身上的毒是魏贵人和七皇子所下。”
张皇后和三皇子其实都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五皇子竟也察觉,一时有些诧异。
五皇子现在对人的情绪很敏锐,他自然发现了张皇后和三皇子两人是诧异并非惊讶,像是早已知道,果然吕先生所言都是真的,他假装自己没发现,只是说道:“父皇……”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父皇忌惮勋贵世家,有意培养七皇子,后来七皇子出了事情,我发现不管是工部,还是我身边有意无意多了些想要教导我的人,我心中激动却也惶恐,因私心没敢与母后与皇兄提。”
这是吕游交给他的话术,虽然会让他被张皇后母子芥蒂,可是他如今都成了这般模样,也不怕什么了,就算三皇子最后登基,也要为了名声好好对待他这个废人皇弟。
张皇后脸色一沉。
三皇子说道:“五弟可有证据?”
五皇子摇了摇头,神色扭曲说道:“在我中毒成了废人后,那些人都消失了,我这才察觉到不对,后来思索七皇子出事,我才得了这些好处,可如今我出事了,而七皇子出的事情可大可小……”
张皇后和三皇子都知道五皇子的意思了。
五皇子深吸了口气:“七皇子年幼的时候,曾偷偷与我炫耀过一枚玉佩,说是父皇送与他的,我当时并不相信,如今想来确实是真的,我废了魏贵人母子得了最大的好处。”
三皇子皱眉不悦的质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五皇子说道:“我与三皇兄提过。”
三皇子疑惑。
五皇子提醒道:“我说七皇弟有一枚很特殊的玉佩,说不得是父皇私下送的,可是……”
三皇子隐约想起来这件事,只是那时候他根本没有把七皇子当回事。
张皇后看到儿子的神色,就已经确定了真伪,问道:“事已至此,你想如何做?”
五皇子咬牙,想要张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许久才自嘲地笑笑:“我只是来提醒母后和三皇兄小心魏贵人母子,剩下的……如果三皇兄登基,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三皇兄能把那对母子交给我处理。”
虽然五皇子没提太元帝,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五皇子对太元帝已经失望了。
五皇子握着拳头,最终说道:“我查了中毒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查,身上两种毒,慢性毒是母后下的,另一种毒是贵妃所下。”
张皇后神色变了,皱眉说道:“我没有。”
五皇子说道:“我信母后,我只是……三皇兄,你以后千万小心,莫要、莫要太轻信了旁人,哪怕是……安排的。”
张皇后和三皇子脸色都有些难看。
三皇子说道:“此事不要再提。”
五皇子起身要告辞。
却忽然被三皇子叫住了,他看着五皇子,问道:“你可愿去见一下贵妃?”
五皇子不解。
三皇子说道:“你既然也猜到毒并非母后和贵妃所下,不如把你调查出的结果给贵妃也说一下。”
五皇子顿时明白了,却又有犹豫:“我并没有理由私见贵妃,若是……”
若是太元帝知道了,怕是五皇子的日子就难了。
这话虽然没有说,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五皇子眼神闪了闪,这些话都是吕先生所教,就连三皇子会说的话,同样在吕先生的预料之中。
第037章 一环套一环
第三十七章
五皇子回到府中的时候, 许晨阳已经在等着他了,他不过入宫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脸色苍白。、
许晨阳已经解毒, 只是身体也有些虚弱,却比五皇子要好太多:“殿下还是先休息下吧。”
下人端了滋补的汤药来,五皇子眼神中带着厌恶,却接过汤药一口饮尽,这才说道:“先生无须担心,在没看到那些人得到报应前,我绝不会死。”
许晨阳长长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劝。
五皇子休息了会, 才让屋中伺候的人都下去,仔细与他说了宫中的事情:“先生, 皇后和贵妃真的会联手对付那对贱人母子吗?”
许晨阳微微蹙眉, 说道:“除掉七皇子, 对他们而言有利而无一害。”
五皇子咬牙说道:“太便宜他们了。”
许晨阳温声劝道:“殿下,不如趁着如今陛下对殿下心中有愧, 殿下自请封地离开京中。”
这话之前许晨阳就劝过, 可是五皇子如何甘心。
许晨阳语气满是担忧:“京中怕是要乱, 殿下还是……”
五皇子双目赤红, 表情带着扭曲的恨意, 他不仅不可能再有子嗣, 甚至想要宠幸女子都有心无力:“他们害我如太监一般,我如何能忍。”
真太监许晨阳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事已至此,殿下还是要早些打算才好, 若是那位真的扶持了七皇子登基,殿下怕是……还不如自请封地, 离得远些也好积攒力量,从而自保。”
五皇子咬牙:“真的别无办法了吗?”
许晨阳很是诚恳:“其实三皇子或者六皇子登基,他们定是无法留下对方,到时候为了名声也会善待殿下。”
五皇子看向许晨阳说道:“我不甘心,请先生帮我,当初先生让我选,如今就没有路可走了吗?”
许晨阳像是很为难。
五皇子却像是看到了牺牲,当即起身对着许晨阳行礼:“先生助我。”
许晨阳赶紧上前扶着五皇子,最后无奈叹了口气:“自殿下救我后,我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殿下身上。”
五皇子紧紧抓着许晨阳的胳膊:“先生。”
许晨阳动了动唇,许久才下了决心说道:“其实殿下并非没有称帝的可能,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说不得失败后还要被千夫所指。”
五皇子只听见称帝两字,可是想到自己身体的情况,刚燃起的希望有熄灭了:“我这身体,哪里还会有朝臣支持。”
许晨阳这次没再犹豫:“楚南。”
五皇子一愣重复道:“楚南?”
许晨阳直言道:“殿下以后再无子嗣,可与楚南合作,只言殿下身死后,这天下姓秦即可。”
五皇子想要怒斥许晨阳大胆,却又觉得好像确实可行。
许晨阳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殿下到时可以请楚南以清君侧为由,胜利后即可登基为帝,与楚南秦家定下契约,身死后让位与秦家。”
五皇子抓着许晨阳的胳膊不自觉松了许多,他本就不可能再有子嗣,他死后这皇位给谁,他并不在意,如果他能登基,不仅能手刃仇人,还能报复皇后、贵妃、三皇子、六皇子这么多年折辱他之事,不仅如此还能让太元帝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包庇七皇子母子,舍弃了他:“可若是败了呢?”
许晨阳语气轻飘飘的,说道:“那殿下怕是名声有损,却也有楚南秦家陪葬。”
五皇子心跳得很快,他的身体先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说道:“让我想想。”
许晨阳并没有再劝这件事,反而温声说道:“只是此举太过冒险,不如自封偏远些的封地来的安稳。”
若是五皇子没有察觉过太元帝曾想培养他为太子的心思,若是没有这一遭中毒的变故,五皇子倒也不至于这般孤注一掷,只是此时的五皇子心性都扭曲了,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许晨阳说道:“先生教我如何做,他们既为了那皇位害我至此,我若是不报复也枉为人了。”
许晨阳又是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殿下自请镇守豫章之地,言以身为陛下监视楚南。”
豫章并非什么好地方,倒是紧挨豫章的闽地更是富裕些:“先生既然想让我与秦家以诚相对,为何不选闽地,而选豫章?豫章之地怕是对楚南助力不大。”
那自然因为闽地已在楚南王府的手中,豫章也不是许晨阳所选,而是秦佑宁,毕竟如今豫章的官员都是太元帝的亲信,又曾与楚南王府有旧交,上辈子楚南王府虽占领了豫章,可是秦家也损失了不少人,更是让豫章提前与朝廷送了消息,最后秦父更因为亲手杀了好友,而心中难过。
其实若非太元帝死后,新帝乱政,说不得豫章一地都能再抵楚南数月,秦佑宁惜才爱才更心疼自家士兵和家人,还不如先把人移走,到时候再离间新帝对朝臣的信任,最后说不得打下江山后,自家还多几位能臣。
这话却不能与五皇子说,毕竟许晨阳不能直接告诉五皇子,说秦佑宁是爱才又觉得五皇子足够没用:“以陛下对楚南的戒备,楚南周围都是安排亲信为官,而且闽地富庶,殿下……怕是不好争,所以殿下选豫章反而妥帖,不仅如此,也让太元帝看出殿下的决心,最好能让殿下掌握军政,到时候殿下也好有退路,真到了失败的那步,就言楚家逼迫,虽然名声有损,却也能保殿下性命。”
五皇子说道:“我明白了。”
许晨阳叮嘱道:“殿下若是想要完全掌握豫章,需记住一点,必须让陛下把豫章原来的官员都招回京中,甚至不能让他们去周围,到时候豫章交由殿下心腹,否则殿下怕是要被架空了。”
五皇子自然知道:“若是父皇不愿呢?”
许晨阳温声道:“想来皇后和贵妃不介意帮这样一个小忙,陛下又联系弱小,殿下身为人子哭求一番并不丢人。”
五皇子问道:“那我需要和秦家姑娘通个信吗?”
许晨阳像是对秦佑宁很是不屑,说道:“若是楚南王府真的在乎这位姑娘,她又怎么会被送入京中,楚南王府当家做主的永远不会是这样一枚弃子。”
五皇子一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而且秦佑宁入京后,除了在宫中闹出的动静外,就一直被圈禁在秦府之中。
而被许晨阳误导,从而被五皇子瞧不上的秦佑宁这会倒是不在秦府之中,她正在城中一处小院见张嘉忠。
这里本是张嘉忠养外室的地方,院子虽然小了些,可是景色不错,周围也算安静,倒是一处说话的地方。
张嘉忠心中对秦佑宁还是有些惧怕的,只是在惧怕的同时还很信服,他问的是军功一事。
秦佑宁听了,只觉得好笑说道:“我只能保证,三殿下能剿匪成功,只是无法保证三殿下一定安全。”
张嘉忠说道:“那殿下留在后方呢?”
秦佑宁反问道:“你能保证三殿下身边都是可信之人吗?”
张嘉忠没听明白,以为秦佑宁怕那些人会拆穿这功劳,说道:“若是没被三殿下收服的人,到时尽可除去,等到平匪结束,三殿下再从后方……”
秦佑宁打断了张嘉忠的话,说道:“我的意思是哪怕在后方,能确定三殿下身边并无害他之人吗?”
张嘉忠一愣。
秦佑宁温声说道:“我祖父曾说过,与敌人厮杀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来自身边的剑,或者说毒?五皇子的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张嘉忠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三殿下。”
秦佑宁沉默了下继续说道:“若是早知五殿下的事情,我就不会提军功一事了,我本以为虎毒不食子,不曾想……你可想过,若是三殿下死在剿匪途中,谁最可疑?谁的好处又最多吗?”
张嘉忠说道:“贵妃和魏贵人。”
秦佑宁摇头:“是那位陛下,如今陛下不出兵楚南,一是国库不足,二是没有名头,可若是三殿下死在楚南周围,这脏水泼在楚南身上,那陛下就有了大义。”
张嘉忠脸色大变。
秦佑宁看向张嘉忠说道:“若是再心狠一些,连六殿下一并派去,到时候不仅能让楚南有口难辩,还能顺理成章让心爱的七皇子成为太子。”
张嘉忠想要说不可能,却又想到皇后传来的消息。
秦佑宁说道:“三殿下并非不可缺少的。”
张嘉忠问道:“那这件事……”
秦佑宁直言道:“放弃也好,三殿下离京着实危险了些。”
张嘉忠下意识地说道:“那要是让七皇子前去……”
秦佑宁笑了下,直视着张嘉忠:“我秦家绝不会对皇子动手,而且到那时,怕是陛下也会安排人好好保护七皇子。”
张嘉忠一时左右为难,若是真让七皇子得了军功,到时候太元帝让七皇子入朝听政:“六皇子呢?”
秦佑宁说道:“我秦家不会担这罪责。”
张嘉忠皱眉,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这件事就算了?”
秦佑宁看着张嘉忠:“倒还有一个办法。”
张嘉忠看向秦佑宁,问道:“什么办法?”
秦佑宁说道:“让三皇子和七皇子一并前往,同吃同住,以三皇子为主,七皇子为辅,最后虽然会分了功劳与七皇子,可只要那匪徒的首领是三皇子斩杀……“
说到一半,秦佑宁停了下来:“当然若是有机会废了七皇子,想来比起六皇子的出身,三皇子明显更符合陛下的心意。”
第038章 太元帝的谋划
如今京中局势如浑水一般, 哪怕张皇后和赵贵妃都隐约察觉到秦佑宁好像左右逢源,她们也不好明说,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这样一个助力完全推给对方, 最重要的是现在对她们威胁更大的是太元帝,她们既然察觉到太元帝想要推七皇子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先解决掉七皇子的。
太元帝也从青娟那得知,秦佑宁把她当成了贵妃的人,虽然太元帝没有完全信秦佑宁玉青娟的话,却能肯定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有意拉拢楚南王府,这对太元帝而言也是一个威胁。
只是太元帝并非毫无准备的,至于五皇子自请镇守豫章之地一事, 太元帝倒是有些犹豫,他这会批完奏折, 犹豫了下还是叫人请楚父到了御书房, 赐座后才说道:“五皇子请封豫章。”
楚父闻言愣了下, 他不知道太元帝此时的心情,只是很委婉地说道:“豫章并非富庶之地, 五皇子如今身子骨弱, 也不适合到那般地方。”
太元帝当时也这样告诉的五皇子。
五皇子却跪在地上, 说道:“父皇, 以儿子如今的身体哪怕仔细养着, 也不过十几年好活, 只是儿子心中不甘,更没有报答父皇,儿子镇守豫章, 若儿子活着,自当为父皇监视楚南的一举一动, 成为父皇的第一面盾,若是儿子死了,必定是楚南意图谋反,父皇也无需再有顾虑。”
不得不说五皇子的话让太元帝很是心动,哪怕是自己的心腹,哪怕心腹的家人都在京中,可那些人也曾与楚南王共事,太元帝心中是不放心的,而自己的儿子是不一样的,毕竟这是他们刘家的江山,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难不成自己的儿子会希望江山易主吗?
说到底太元帝虽然登基十五年,有些想法依旧没有转变过来,就像是当初一样,他们一个村子,同宗的人虽然会有矛盾,可是在面对外人时,依旧会联手,哪怕关上门自家人的打的头破血流,争得你死我活,若是外人敢插手,整个宗族的人都会一起对付外人。
在太元帝看来,他们都是刘家人,哪怕为了皇位,他要牺牲几个儿子,儿子会拉拢朝臣,却不会出卖刘家的江山。
可是太元帝忘记了,如今还活着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出生的时候他已经离登基只差一步了,而六皇子和七皇子是登基后才出生的,根本没有经历过那种为了生存而宗族抱团的生活。
宗族如果不够团结,那么他们争不到水源,抵抗不住各种匪患,在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心中,他们要做的就是争夺那皇子之位。
太元帝看向楚父,说道:“楚爱卿的话,朕也想过,只是那孩子说自己身为皇子,不甘心碌碌无为至死。”
楚父已经明白了太元帝话中的意思,看来太元帝是有意让五皇子去豫章的,所以他话锋一转,先是感叹道:“五皇子可惜了。”
太元帝也是这般想,对于三皇子和六皇子想要拉拢楚南王府势力这点,他也很是愤怒,他觉得这两个儿子都被教坏了,只有五皇子看到他对付楚南王的决心,也愿意为之牺牲。
是的,为之牺牲。
太元帝听出五皇子话中的意思,五皇子想要以身辖制楚南,若是到了他要对楚南出兵的时候,五皇子也是不惜身死的。
若是五皇子没有中毒,太元帝觉得他才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有些后悔当初有些忽视五皇子了,只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五皇子已经废了,他不可能为了给一个废子讨回公道对魏贵人出手,从而影响到七皇子。
说到底七皇子也是太元帝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哪怕不在乎魏贵人,他也是在乎七皇子的。
虽然太元帝没有说话,可是楚父已经从太元帝的表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陛下既爱子,何不顺了五皇子的意思?”
太元帝长叹一口气:“为人父者,总是拗不过孩子的。”
楚父没有再说话。
太元帝倒是看了眼被他特意安排在一旁的楚淮舟,问道:“淮舟,你怎么看?”
楚父和楚淮舟都没想到太元帝会问他的想法,楚父心中有些担心,就怕自己儿子胡言乱语,倒是楚淮舟走到中间先行礼后说道:“男儿在世,若是活数十年一事无成那也是白活,若是能做出一番事业,哪怕只活数载也是足以。”
太元帝其实很欣赏楚淮舟的话,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数载,朕还等着你为朕效力呢。”
楚淮舟神色认真,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有陛下这句话,微臣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心甘,只是微臣绝不愿意碌碌无为一生,若是陛下允了五皇子的请封,微臣愿为马前卒,跟在五皇子身边,为陛下荡平那些不知感恩的恶徒。”
虽然没有直接说楚南王府,可是不知感恩的恶徒说的是谁,太元帝和楚父都是知道的。
太元帝眼神闪过欣慰,楚父倒是心中暗骂了几句,觉得楚淮舟不知所谓,若真是弄巧成拙跟在了五皇子身边,哪怕有了功劳,以后登基的皇子也不敢重用他了,只是这话却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楚父装出一脸欣慰,看着楚淮舟的眼神都慈爱了许多。
太元帝大笑了几声,才说道:“淮舟所言,朕记下了,只是朕还有事情需要淮舟去做,豫章之事朕自有想法,无需你前去,朕的状元郎去当个马前卒,那才是浪费,于公公去扶朕的小状元起来。”
于公公赶紧上前。
楚淮舟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赶紧谢恩后站了起来。
太元帝说道:“去请几位尚书过来。”
于公公恭声应下。
等到几位大臣都到了,楚淮舟又退到一边继续记录。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五皇子前往豫章,那豫章的军政要不要交给五皇子管理。
太元帝本还在犹豫,却没想到不少人都赞同交给五皇子,太元帝本来还有些疑惑,却发现赞同的大多是张家一脉勋贵出身的官员,至于赵家有些沉默,也有些事反对的,见此太元帝心中倒是有了猜测,张家倒是还能理解,毕竟五皇子是张皇后养大的,而赵家?怕是一方面不愿意看到皇后的势力增大,一方面也想让五皇子离京,那样三皇子就少了一个助力。
毕竟太元帝还没有取消五皇子在工部的挂名,豫章离得远,又挨着楚南,工部和豫章对比起来,肯定是前者更关键。
除此之外,那些世家的官员也提议了让六皇子入朝听政的事情。
等到最后,太元帝给五皇子封王,并且封地为豫章,而且允许五皇子掌握豫章的军政,毕竟在太元帝看来,五皇子是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的儿子要去听自己臣子的话?就像是谁家的少爷去查庄子,还要听庄子管事的话?
至于豫章之前的官员,暂时没有给他们另作安排,而六皇子入朝的事情,太元帝只说再议。
在太元帝刚下了封五皇子为豫章王的圣旨,让五皇子准备离京的事情后,就传来了蜀中匪患作乱的消息。
太元帝大怒,三皇子当即自请前去平匪,这一举动倒是让不少勋贵官员对他更有好感,毕竟勋贵都以军功起家,他们是瞧不上胆小如鼠之辈的。
看见三皇子言辞恳切的话,太元帝反而平静下来,先是夸赞了三皇子的勇气,又言三皇子并无带兵的经验,蜀中地形复杂哪怕是老将都颇觉棘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太元帝想到细作那里传来的消息,蜀中匪患,三皇子这般主动,好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真的不是楚南王府和三皇子之间的默契吗?当年正是楚南王领兵平了蜀中,更是打服了蛮夷各族的族长,楚南王死后,这些人更是亲自前往楚南悼念。太元帝对蜀中也很是戒备,却也知道他们服的是楚南王,而非楚南王府,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楚南王府动手也要等到楚南王死后。
蜀中匪患到底是真的匪患,还是楚南王府想要给三皇子送功劳?
太元帝忽然问道:“淮舟你怎么看?”
楚淮舟行礼后,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有匪,那就杀到再无匪患。”
太元帝闻言反而笑了,他觉得楚淮舟果然年轻,想的如此简单,若是换做问他的父亲,肯定是要小心揣摩自己的心思后才会回答,并非不好,只是他有时候也要听一些忠于自己的其他声音。
楚淮舟神色认真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还可以趁机直接收服蜀中,蜀中这些年来对朝中的官员并不尊重,很多阳奉阴违的行为,着实可恶。”
太元帝自然想打蜀中,可是更关键的是要打楚南,他不能在蜀中浪费自己的兵力:“三皇子想要带兵你如何看?”
楚淮舟神色有些犹豫,还是说道:“微臣觉得不妥,这蜀中匪患说不得有楚南王府的阴谋在,三皇子过去实在危险,而且那样局势复杂,还是让老将前往比较合适,最好是熟悉楚南王府行事风格的。”
太元帝听出楚淮舟话中对楚南王府的戒备和敌意,他点了下头说道:“淮舟可有心仪之人?”
楚淮舟一愣,脸有些红了说道:“回陛下的话,并没有。”
太元帝微微垂眸,思索了下问道:“你可知楚南王府的秦姑娘?”
楚淮舟总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心中谨慎,神色却带着疑惑,说道:“微臣知道,好像一直在秦府之中。”
第039章 美人计很有用
太元帝好似随口一问, 竟没有再多说什么,楚淮舟心中疑惑,只是在太元帝身边伺候, 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暂时压在心中的思绪,等到下值回到家中,他才皱眉思索了起来。
楚淮舟上辈子虽然也是状元,却不似这辈子一样在太元帝身边当值,他也是在翰林院中帮着修书的,虽然见过太元帝几面,太元帝也问过他几句话, 却不似这辈子一样。
上辈子太元帝从未问过他关于楚南王府的事情,更没提过秦佑宁。
难不成太元帝想利用他对付秦佑宁?是这辈子的想法, 还是说上辈子也利用了, 只是他没有察觉。
楚淮舟晚上只简单用了一碗面, 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仔细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他是怎么认识秦佑宁的?好像是有人约他去京郊的庄子参加诗会, 意外见到了, 后来又在一次打猎上见过, 最让楚淮舟印象深刻的是有些想要为难秦佑宁的人, 被秦佑宁毫不留情面的给打了回去。
再往后, 两人又见了几次才渐渐熟悉起来, 又生了情愫。
一次是巧合,那么两次三次呢?
楚淮舟上辈子只觉得是他们有缘,可是如今想来, 真的只是有缘吗?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利用了呢?那么又利用他做什么?
“淮舟可有心仪之人?”
楚淮舟猛然想起今日太元帝问的话,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难不成太元帝是想让他□□秦佑宁?可是上辈子他根本不知道,那太元帝算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实在太过疑惑,楚淮舟伸手抹了把脸,莫名觉得有些荒唐,却又很是好笑。
若是真如他所猜测的这般,那太元帝也算成功了,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恐怕太元帝也没想到自己会不顾楚家的一切,私下去……
不对,楚淮舟又想到上辈子秦佑宁不足四十就独自一人病逝于楚南,太元帝没料到自己会为了秦佑宁不顾性命叛出家族。
可是太元帝让楚父一碗毒药让他死在了和秦佑宁回楚南的路上,使得秦佑宁在秦家成功天下太平后,就再选择回到楚南,哪怕身体不适也不愿意医治,最终早亡。
楚淮舟心中揪着疼,他甚至不知道上辈子太元帝的算计,秦佑宁是不是知道,可秦佑宁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愿意走进这个圈套?
这其中诸多疑惑,楚淮舟也只能等着下一次见到秦佑宁时再问,他是相信秦佑宁,更相信秦佑宁对他的感情,所有事情想要当面问清楚。
楚淮舟算了算他和秦佑宁约定的见面时间,心情倒是好了许多,看了几页书后就回房洗漱休息了。
太元帝也没想到,自三皇子之后,六皇子和七皇子也上奏折想要去蜀中平匪,如今五皇子已废,太元帝就剩下这三个儿子,把三个儿子都派出去?万一都死在外面,他这江山要传给谁?难不成过继了远房的亲戚?
而且六皇子和七皇子到底是受和人指使?特别是七皇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太元帝脸色难看,命令于公公去细查。
六皇子身后有世家,能知道消息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魏贵人和七皇子如今都禁足在宫中,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在魏贵人给五皇子下毒后,太元帝就把魏贵人安插的人手清理了一波,莫非还有他不知道的?
太元帝心中沉思,其实就像楚淮舟所言,扫平蜀中,这种不看原因只看结果的话,换一种方式来想,不管是不是楚南秦家的阴谋,只要结果对自己有利即可,朝廷四十万大军,是分别驻守边疆抵御外敌,不能随意调动,而京中的五万禁卫军,是保卫皇城安危,更不能轻易调派出去。
如此一来,真想要平匪患的话,太元帝能调动的只有地方的驻军和两万禁卫军,其实按照常理,两万禁卫军足够荡平那些匪患了,可架不住是蜀中。
太元帝思索了下,心中有了决断,在第二日还特意让于公公请了六皇子一并上朝:“朕有四子,只是一直未立太子,不若就以蜀中之事为考验,由三皇子和六皇子各领一万禁卫军及两万地方军前往蜀中,得胜归来以战功为断,确定太子人选。”
这话一出,朝中大臣顿时议论纷纷,只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心中并无多少喜悦,皇后和贵妃私下交流过了,皇后心知若是皇帝铁了心想要给七皇子铺路,只凭她和身后的张家是无法阻挡,说不得赵家还要成为太元帝的刀,还不如直接把秦佑宁的话删减后与贵妃说,只不过皇后把匪患是楚南王府送给三皇子的军功一事隐瞒了下来,像是猜测皇帝的阴谋倒是和盘托出。
虽然他们都没有猜到太元帝会以太子之位为诱饵,却也料到太元帝会让他们两个一并前往,这是怕弄不死他们,还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若是皇后和贵妃没有提前通气,怕是要如了太元帝的意,可是这会两个人却越发的戒备,多亏他们早有准备。
当即有个朝臣说道:“陛下,除了五皇子已自请镇守豫章即可就要出发外,七皇子与六皇子同年,既是竞争为何要把七皇子排除在外?”
说这话的人既不是三皇子一脉,也不是五皇子一脉,反而是普通出身科举入仕之人,也是被太元帝一手提拔的。
楚父身为吏部尚书,同样是太元帝的心腹,太元帝已经让人提前与他说过,这会听到同僚的话,心中暗道不好,怕是这位同僚被人利用了,他赶紧站在中间说道:“如今七皇子还在闭门思过中……”
三皇子忽然上前打断了楚父的话:“我到时候觉得李大人说的极是,大家都是父皇的儿子,若是连个机会都不给七皇弟,对七皇弟着实不公。”
六皇子心中虽然不屑七皇子,毕竟他从未把这个人看在眼中,不过想到可以借此机会弄死七皇子,心情倒是好了许多:“父皇,儿子同意三哥所言,七皇弟虽然有错在先,也可以借此机会带错立功,我们三兄弟公平竞争,到时候全凭功劳争那太子之位,另外两人必定心服口服。”
朝堂上顿时吵成一片,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甚至有直言太元帝此举并不妥当,有穷兵黩武之意。
这是太元帝始料未及的,他神色一肃,手拍在桌子上,说道:“够了,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此事已定,两位皇儿如此友爱弟兄,朕心甚慰,只是无需多提,你们二人做好准备即可。”
太元帝开口后,朝堂上鸦雀无声,三皇子和六皇子心却沉到了谷底,他们心中更信了太元帝是想要弄死他们给七皇子铺路这件事,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等下朝后,太元帝处理完公务,就直接唤了于公公来,问道:“可查出是谁给魏贵人、七皇子送了消息?又是谁帮着七皇子送出折子?”
于公公恭声说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查出此事与皇后、贵妃有关。”
太元帝咬牙:“那两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于公公不敢回答。
太元帝心中暗恨:“魏氏也是愚钝至极。”
勉强平复了心情后,太元帝沉声说道:“她们难不成是想路途中对小七动手?”
因为五皇子的事情,宫中行事越发谨慎,还有他专门安排的人暗中保护七皇子,皇后她们倒是不好对七皇子动手,这也是为什么至今太元帝不开口让几位皇子离宫的原因,只要出了宫,那“意外”就很容易发生了,不仅如此张皇后身后还有勋贵。
太元帝沉默了下说道:“多安排些人暗中保护七皇子。”
于公公恭声说道:“是,陛下若是发现是先按兵不动,只以保护七皇子为主,还是加以反击?”
太元帝神色微冷,说道:“正好趁机削弱皇后和贵妃的势力。”
于公公说道:“是。”
太元帝有件事一直有些犹豫,如今局势再让七皇子隐于人后,是不是有些不妥,可若是让七皇子立于人前,怕是勋贵和世家都容不得他,而太元帝还想对楚南王府动手……或者提前对楚南王府出手,让朝堂有个共同的敌人,暂缓太子之争?
而且皇后和贵妃都想拉拢楚南王府,如今瞧着楚南王府还在待价而沽,若是真的让楚南王府投靠其中一人,怕是局势更难掌控。
太元帝忽然说道:“虽然秦家女要为楚南王守孝,可一直在京中秦府,旁人瞧着好似被圈禁一般。”
于公公闻声知其义,说道:“陛下心善,虽守孝期间不宜玩乐饮酒,却也可以出门散散心?”
太元帝嗯了声:“守孝之后,秦家女年岁也不小了,我瞧着有几家的公子倒是不错,可以提前让他们接触一下。”
说完太元帝就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忠于他的臣子家中子嗣,其中就有楚淮舟,而且以楚淮舟的容貌和状元出身又是其中佼佼者。
于公公认真记下,说道:“那需要奴婢提前与几位公子提个醒吗?”
太元帝说道:“既然楚南王能看重这个孙女,并且把宝剑留与她,想来也是个聪慧的,若是太刻意了反而不妥。”
于公公恭声应下:“是。”
太元帝不仅选了忠于自己的臣子家中子嗣,若是事情真成,他还有另一种手段来控制,这世间女子多为情所困,若是能在秦佑宁身边安插一枚棋子,更有利于之后的计划了。
第040章 当年的真相
第三十九章
在朝廷还争论去蜀中平匪人选的时候, 楚淮舟已经借着踏青的名义去郊外一处庄子上与秦佑宁见面了。
那庄子是由陈氏出面建的,只是背后却有世家和勋贵子弟撑腰,每三个月陈氏都会给他们送一笔分成, 到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楚淮舟去的庄子是专门招待男子的,在里面文可以饮酒作画,武还可以蹴鞠骑射,为了让客人玩的尽兴,还有专门的温泉和过夜之地。
除了这个庄子外,在另一处地方还有专门招待女子的别院,招待女子的别院除了护院外,在里面伺候的也都是女子, 在这里同样可以饮酒作乐、写诗作画,还有专门的女医为她们调配药膳、花茶, 客人可以在这里小憩, 却不能过夜。
说到底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约束还是更多一些, 哪怕为了名声,这些女子也都会选择在城门关闭之前归家的。
楚淮舟哪怕搬出楚家, 可他依旧是状元出身, 还很被太元帝看重, 受人邀请来此游玩也不稀奇, 他本就容貌俊美姿态风流, 坐在河渠一侧, 看着正好停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轻笑了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机赋诗一首。
也不知道是楚淮舟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今日的酒大多都是停在了他的面前,楚淮舟这一次没有作诗而是连喝了三杯, 眉眼间带着醉意说道:“我不能再喝了,就先失陪了。”
请楚淮舟来的人笑道:“淮舟今晚不如留下,我们明日去蹴鞠。”
楚淮舟笑着应下,起身的时候还晃了一下,被身边小厮扶着离开了。
剩下的人接着喝酒说笑,有人感叹道:“这里美食美酒美景,却少了美人。”
“其实这般也好,若是真闹出什么不雅的事情,倒是有辱斯文了。”
“说的也是。”
“不过晚上的时候,倒是有歌舞表演,说是特意去江南请的,到时候我们好好欣赏一番。”
楚淮舟回休息的小院时,偶尔遇到相识之人也能从他神色上看出他喝的有些醉了,打趣几句也就不再多言。
小厮把人送到房间后,又帮他脱去鞋袜外衣,扶着他躺在床上。
楚淮舟闭着眼睛,说道:“行了,到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了我。”
小厮恭声应下,退出去后还把门给关上。
庄子上的下人送了醒酒汤来,小厮给拦下了,说道:“等我家公子醒了,再送吧。”
下人也不多言,端着醒酒汤下去,不过很快又送了些茶点果子给这小厮。
此时屋中本该醉倒的楚淮舟坐了起来,他虽然脸颊有些红,眼神却很是清明。
秦佑宁进来的时候,楚淮舟已经重新穿上了鞋袜坐在椅子上,那曲水流觞在修建的时候就已经坐了手脚,楚淮舟的位置和停在他面前的酒杯都是秦佑宁的安排,楚淮舟喝下的大多都是水而并非酒,可就算如此,为了取信于人,他难免也喝了几杯,瞧着他比平日里多了些许醺态和懒散,只是在看到秦佑宁时,那俊美的脸上露出的喜色也格外让人心动。
楚淮舟起身伸手去握着秦佑宁的,他们很久才能见一次面,见面后能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这也使得他越发珍惜:“宁宁。”
秦佑宁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她今日一身男装,看起来更是英姿飒爽,坐在楚淮舟身边后,玉珍就送了醒酒汤和果点茶水来,摆好后对着秦佑宁点了下头,就从密道离开了。
楚淮舟看着送来的东西就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宁宁最关心我。”
秦佑宁把醒酒汤往楚淮舟面前推了下,说道:“先喝。”
楚淮舟虽不喜欢醒酒汤的味道,可还是单手端着仰头饮尽,刚放下碗,秦佑宁就送了果脯到他唇边,他吃下后眉眼间露出些得色,他也没有耽误时间,仔细把这段时间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太元帝的话以及自己的推测,只是让楚淮舟没想到的是秦佑宁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秦佑宁很自然地说道:“我知道。”
楚淮舟一愣,却又明白过来,既然于公公是楚南王府的人,那么太元帝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秦佑宁自然是知道的:“上辈子我并不知道太元帝的打算。”
秦佑宁听出楚淮舟真正在意的是什么,解释道:“我知道你的为人,其实上辈子太元帝的打算,怕是你父亲也察觉到一二,所以才想让你尽早成亲,反而弄巧成拙,使得太元帝觉得你更加适合了。”
楚淮舟皱眉,他想到楚父在书房的话,楚父只提了公主,却没有提其她:“那他放弃的也挺快。”
这话不知道是在嘲讽楚父还是在自嘲,就像是楚淮舟说的,楚父是尝试让儿子不要被牵扯其中,却也在察觉到皇帝心意已定的时候第一个放弃了他,以楚父的家世如今年龄就已成了吏部尚书,又攒下如今的家业,依靠的也是太元帝的提拔,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奇怪。
秦佑宁看着楚淮舟,沉默了下才接着说道:“其实你身上中的慢性毒是太元帝下的。”
这也是秦佑宁后来攻入京城时才知道的,秦佑宁停了下才继续说道:“后来每个月太元帝都会把所谓的解药私下交给楚尚书,可那些虽然是解药,却同时也是毒药。”
楚淮舟问道:“和五皇子身上的毒相似?”
秦佑宁摇了摇头:“太元帝上辈子用在你身上的是前朝秘药。”
楚淮舟握着秦佑宁的手:“所以说我父亲还是知情的。”
虽然最开始的毒不是楚父下的,可是后来的一次次却是楚父做的,楚淮舟轻声说道:“太元十八年,太元帝战败同年就死了,七皇子登基改国号永平,永平四年我父察觉到楚南王府出兵后,就送了我一碗毒药,当时我也疑惑过,以我父亲的性子不该如此的,他知道你我情谊,只要留下我,就算楚南王府攻入京中,以你的性子也会给楚家留些余地的,如今想来,哪怕太元帝死了,他依旧没有与我提过毒药的事情,更没有手下留情过。”
秦佑宁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解楚淮舟。
楚淮舟却已经想明白了所有:“就算没有那碗毒药,我怕是也活不长久,而新帝心中也知道这些事情,他担心没等你家攻入京城,他就被新帝清算,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先保住眼前才是要紧的,更何况他也赌秦家不会胜利。”
“而且他没想到你会在那样的时候冒险来京中,若是你没有来,到时候他直言我是死于新帝之手。”楚淮舟不再被亲情所迷惑后,他看得很清楚:“死人是无法开口,就算开棺验尸,查出来的也只是我中毒而亡,再查宫中的事情,也能确定是太元帝下的手,说不得到时候你会因为我的死而对楚家多有照顾。”
秦佑宁握着楚淮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不想听楚淮舟说自己死的事情,反而解释道:“最初的时候我知一切都是太元帝安排的,我本想将计就计,说不得还能利用一番,就算是权宜之计,我也不想委屈了自己,自然是选其中长得最好的。”
楚淮舟听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带出点笑意。
秦佑宁说道:“太元帝并没告诉你们,毕竟有些时候太过刻意反而适得其反,和你接触后我反而真的动了情,我没想到太元帝会用下毒的手段,为了让太元帝放心,还时不时好似透露一些消息给你身边太元帝安插的人知道,在你助我和二哥逃离京城的时候,我就出手处理了你身边的奸细,那个时候我想的不够周全,本想着太元帝制会用你来威胁我家……”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想过若是真的如此,我也只能对不起你了。”秦佑宁没有丝毫的隐瞒,其实以楚淮舟的聪慧,隐瞒也是无用的:“因为一些事情,我来晚了。”
楚淮舟确实没有生气,说道:“永平四年你能来京城想要带我离开,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想来为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足够了。”
这是楚淮舟的真心话,秦佑宁是真的想要来带走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并非利用和欺骗,那个时候秦佑宁想要入京城,不仅私下花了大价钱给出了不少承诺,还冒了生命危险,稍有不慎,被永平帝知道,她怕是有来无回了。
就像是秦佑宁说的,如果永平帝真的拿楚淮舟威胁秦家退兵,那秦佑宁只能对不起他了,可是楚淮舟知道,如果秦佑宁被俘,永平帝想用秦佑宁来威胁秦家,秦佑宁也绝对不会屈服,或者说秦佑宁根本不会给永平帝活捉自己的机会,秦佑宁来京城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楚淮舟懂秦佑宁,所以能坦然的接受秦佑宁话中的意思:“宁宁,你从未对不起我。”
秦佑宁承诺道:“这一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辈子为什么秦佑宁只带了秦睿离京,那是因为他们离开的仓促准备的也不够周全,秦睿又被废了双腿,那时候秦睿是想要自尽让秦佑宁自己走的,还是被秦佑宁一巴掌扇在了脸上,那是秦佑宁第一次对秦睿动手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时候秦佑宁也没有把握能带着秦睿安全回到楚南,更别提再带一个只略通骑射的楚淮舟了。
楚淮舟留在京中比跟着他们一起逃亡要安全许多,秦佑宁知道,楚淮舟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想到太元帝会用那样下作的手段以下毒的手段来控制楚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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