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张家叛乱
第五十一章
蜀中情况紧急, 不能再拖延下去,这一次京中动作很快,特别是太元帝砍了两个为了私心拖延的官员后, 整个朝廷就飞速运转了起来。
虽然太元帝不再让人围着秦府,可是秦佑宁也很少出门应酬,倒是曾经的魏贵人如今的贤妃多次从宫中赏赐了东西,京中之人也不是傻子瞎子,甚至七皇子还亲自上门送了几次,虽然他没进去多久就离开了。
可是这一番动静代表着什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而且贤妃和七皇子敢这般明目张胆, 想来是有太元帝的意思在里面,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勋贵见此也行动了起来, 暗中开始与七皇子示好。
秦佑宁像是对此一无所觉, 太元帝也都是默许的态度。
贤妃一朝得势, 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低调行事,反而是把当初她被贬为贵人时所受的怠慢和委屈都还了回去, 可惜的是如今贵妃也在协助管理后宫, 有些人她是报复不得的。
七皇子如今在宫中也不似当初的没有声音的皇子了, 整个人变得张扬了起来。反而衬得三皇子越发彬彬有礼。
只能说贤妃和七皇子之前被压制的太久, 如今得势, 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就好似穷人乍富后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炫耀和张扬一般,对于普通人而言,最多是被人看不惯背后酸几句, 可是在皇家这却是致命的。
太元帝、贤妃和七皇子的这番做派,再一次刺激到了张皇后和三皇子, 只是很反常哪怕贤妃炫耀到了她面前,她也没有再动怒。
可惜这样的反常,贵妃和贤妃都以为是三皇子出事后,皇后没有了底气才会退让,太元帝一直在忙蜀中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去管理后宫,于公公和诸多暗卫还在查楚淮舟中毒的事情,楚淮舟在外根本没有中毒的可能,最后还是确定毒是在宫中中的,可到底是什么毒,又是如何不知不觉下到了茶中,就不得而知了。
最重要的是那毒无色无味,甚至检查不出来,中毒后根本没有救治的可能。
如此一来,不单单太元帝和皇子,就是后宫中的嫔妃生活上也越发的小心了起来。
等蜀中那边传来蝗灾控制住的消息后,太元帝就命七皇子带领两千禁卫军前往蜀中,这时候过去是做什么的,朝堂上众人皆知,六皇子一派的官员自是不愿意的,只是太元帝下定了决心,甚至直接下旨,太元帝在朝堂上也有心腹,那些人的运作下,七皇子还是顺利离开了。
太元帝所透露出的信息可不单单是要提拔七皇子,这明摆着给七皇子铺路,那些投靠了七皇子的勋贵自然心中喜悦。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变故发生在七皇子带着禁卫军离开的第六日,三皇子带着人逼宫了。
太元帝为了蜀中蝗灾的事情,本就派出去了三万禁卫军,如今七皇子又带走了两千,京中禁卫军人数已经不足三万,也不知道张家什么时候拉拢了一部分,还收买了一位卫尉。
哪怕如今张皇后被夺了管理后宫的权力,可她这些年皇后也不是白做的,她与张家里应外合,张嘉忠带着冲进了皇宫。
这一番动静惊醒了京中的众人,普通百姓禁闭房门,根本不敢往外看一眼,那些官宦人家的外面,也都有叛军把守,赵家还好说,还有不少健仆和护院,虽然无法出府,那些叛军也没有攻进来的意思。
倒是贤妃的娘家魏家,虽然也买了大宅院,也有护院却不堪一击,那些叛军入城后,直奔魏家的宅院,屠了魏家满门。
此时秦府,不知道是张家不想浪费兵力,还是觉得和秦佑宁有合作的可能,虽然也有叛军在外,人数却不多。
秦佑宁和楚淮舟站在院中看着皇宫的方向。
楚淮舟说道:“张家这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张家倒是比秦佑宁预料的要早上几日:“我本以为起码等到七皇子等人离开十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楚淮舟觉得自家宁宁这话要是被张家听到得气死。
那日从宫中出来后,秦佑宁就有了这番计划,从见张嘉忠到后面贤妃的亲近,七皇子的张狂,到如今张家的造反,这一步步都是在秦佑宁的计划之中的,虽然时间上是有些偏差,却也不妨碍整件事的发展。
秦佑宁说道:“我让人先送你出城。”
楚淮舟早已知道计划,他留下来确实帮不到秦佑宁:“好,我在城外等你。”
其实不管秦佑宁还是楚淮舟都知道张家不可能成功,这件事太过仓促,虽然张家觉得自己是私下进行,可是太元帝手上是有一支只忠于他的暗卫,怕是早已察觉,而且正因为禁卫军大部分离开京城,太元帝才越发的谨慎小心,说不得是想要查出下毒的幕后黑手,也想知道都有谁有反叛之心,这才顺水推舟,准备一网打尽。
太元帝永远不会让人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只是那些真正不知情,惨死在叛军手下的人,只能算他们倒霉了,太元帝也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哪怕其中有三皇子的外祖家。
秦佑宁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楚淮舟跟着人从暗道离开。
玉珍站在秦佑宁的身后说道:“姑娘,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秦佑宁点了下头,现在宫中传不出消息,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来推测,又等了一个时辰,她才说道:“动手。”
玉珍恭声道:“是。”
秦府中的众人是早已准备好的,在秦佑宁下令后,只有少部分侍卫手上持有各种兵器,更多的侍卫和府中的下人就拿着菜刀、扁担这些能当做兵器的东西开始往外闯,秦佑宁一身戎装,手上是唯一一把兵器,正是太元帝赠与的那柄宝剑,秦府的侍卫与那些叛军厮杀,夺了他们的兵器。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周围府邸人的注意。
秦佑宁提高声音说道:“谁与我一起冲入宫中保卫圣上安全!”
秦府附近住的也都是勋贵人家,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会是秦佑宁第一个带人冲了出去想要入宫救驾的。
其中有几户人家也知道在三皇子出事后,他们就改投了七皇子,若是真让三皇子登基,怕是他们也落不下什么好结局,当即有人响应。
虽然因为律法,他们在家中不能养太多的侍卫不能持有过多的兵器,可是谁家都有护院,这些勋贵人家的护院也都会些拳脚功夫,家中的男儿也大多习武,有秦佑宁带着人在外帮着牵制,他们很快就带人冲了出来,短时间内也聚集了不少人。
可是此时的动静也引起了叛军的注意,不少叛军都聚集了过来,而开始有些犹豫的勋贵和忠于太元帝的官员,同样让护院家丁加入了队伍中,就连世家子弟也开始带着府中人响应。
勋贵中认识秦佑宁的不在少数,而且秦家的侍卫更加凶悍,就连秦佑宁的那些丫环也都身手了得,平南将军与秦佑宁关系更好一些,注意到秦家的侍卫手中的兵器千奇百怪的,还有许多明显是抢夺叛军手中的,略一思索就已经想到这般的原因。
倒是有个世家子弟皱眉看着那流星锤,和交好的人道:“怎么连兵器都配不齐全。”
另一个明显更知道情况的说道:“七皇子猎场遇刺后,秦家侍卫的兵器马匹就被收缴了,如今虽然不再围着,却也没有归还。”
“我倒是听说秦家军更擅骑射。”
如此一来再看奋力厮杀想要救驾的秦佑宁等人,哪怕平日里看不顺眼楚南王府的也不得不承认,秦家人的勇猛和胆气,毕竟秦佑宁可是第一个动手的。
虽然不少人响应,聚集了数百人,可这些人中大多是护院,又没有统一的指挥,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不少人,平南将军他们都意识到此举不妥,只是如今人手组成太过复杂,在今日之前他们都没想过自己会联手。
秦佑宁直接说道:“停下来。”
因为秦佑宁是第一个带人与叛军厮杀的,在这一路上,又是与侍卫一并拼杀,甚至救了不少护院等人的性命,她开口众人倒是愿意听的,都没有急着再前进,而是停了下来。
秦佑宁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我们如散兵一般,继续下去会造成太多人死亡,必须统一听人号令。”
这话一出,各家的护院都看向自家主子。
秦佑宁沉声说道:“不管争权夺利,还是各为其主,起码等杀尽了叛军再言。”
其实有不少人赞同秦佑宁这般话,当即有人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都听你的吗?”
秦佑宁说道:“不是。”
这就让人奇怪了。
秦佑宁却握着手中的宝剑,单手举起说道:“这是太元帝亲赠与我祖父的宝剑。”
这件事众人皆知。
秦佑宁要说的并不是这句,她直接双手把剑送到了平南将军手上,说道:“将军随太元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带兵平定南夷经验丰富,请将军带领众人,剿灭叛军!”
这个时候到是不好直言说是去救太元帝,免得有损太元帝的威名,只是众人皆知秦佑宁的意思。
平南将军也是有些意外,仔细想来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当即接过宝剑,说道:“今日之功众人皆有,等面见圣上,我必定一五一十仔细说来,绝不会贪墨分毫!”
众人如今一想,他们之中在军功上都是不如平南将军的,虽知道成功救驾,平南将军必定是首功,可是一切都要等之后,若是他们攻不进去都是徒然,当即有人说道:“王府众人皆听命平南将军。”
“是!”
“吕府……”
“是!”
到最后秦佑宁说道:“秦府众人,皆听命平南将军,杀尽叛军!”
第052章 诛杀叛军
第五十二章
平南将军虽然多年没有带兵打仗, 却依旧善战,再加上那些叛军也并非英勇之辈,他们一路顺利攻破了被叛军把守的宫门。
越靠近太元帝的宫殿, 尸体就越多,有宫中侍卫的,也有那些叛军的,还有不少宫女太监的,可见形势之恶劣。
平南将军带着人一路厮杀,并且与宫中保护太元帝的侍卫汇聚起来,可就算如此,等寻到太元帝所在宫殿的时候, 也死伤过半了,就连一些世家勋贵子弟都受了伤,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 谁都知道不可能退了。
太元帝所在的宫殿也是叛军最多的地方。
平南将军也不觉得自己能带着这些临时汇聚起来的护院健仆把叛军杀光, 他只是想带人杀出一条路,救出太元帝。
太元帝虽被叛军包围, 却丝毫不慌, 只是看着张皇后、三皇子和张家的人, 以及被张家人抓住的贵妃和贤妃:“你这般犯上作乱!”
三皇子毁了容貌, 又瞎了一只眼, 手中拿着长剑, 面目狰狞说道:“我是被你逼的!都是你逼的!你当我不知道,猎场上我遇刺成了这般模样,就是你指使的, 我也是你儿子,你为何这般对我!”
太元帝身前还有不少侍卫保护, 于公公虽不会武功,依旧挡在太元帝身前可见忠心。
三皇子咆哮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般对我,畜生不如!”
太元帝也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此时厉声呵斥:“大胆!”
三皇子冷笑,还要说话,张皇后就已经开口了,她也是将门出身,当年太元帝还没登基在外征战,她伴在太元帝的身侧,兵器从不离手,是杀敌也是为了自杀,虽然这些年养尊处优,可真正握着匕首的那一刻,手稳得很,她让人贤妃拖了过来,打断了儿子未说完的话:“陛下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为了与她所出孽种这般作践我的儿子。”
话说完,就听见贤妃惨叫一声,她左右脸颊已经被张皇后用匕首划出两道口子。
太元帝皱眉哪怕他已经不爱贤妃,也容不得张皇后这般对她,因为贤妃是他的女人,不管他怎么处置都行,轮不到旁人去动手:“毒妇。”
这话一出,越发激怒了张皇后,她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划过贤妃的左眼:“是,我是毒妇!我成今日这样都是被你逼得!”
三皇子说道:“母后,事不宜迟。”
张皇后提高声音:“陛下,写禅位诏书吧!”
太元帝眼神嘲讽地看着张皇后母子,问道:“你真觉得自己能赢?”
张皇后却不回答了,都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愿意败的,张嘉忠带着人与保护太元帝的侍卫厮杀,当外面传来厮杀和救驾的声音时,张皇后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是太元帝眼神闪过了一丝疑惑。
三皇子越发心急,手中握着兵器不断朝着太元帝的方向杀去。
可就在此时太元帝手举起再次挥下,宫殿之中变故突生,隐藏在暗处和密道中的暗卫杀了出来。
张皇后看了眼倒在地上捂着脸惨叫的贤妃,和赵贵妃的视线对上,像是想要趁机杀了赵贵妃,却在趁着太元帝没注意的时候,把一个蜡球塞进了她的手中,然后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贱人一直与我作对,今日我就要杀了你。”
虽然赵贵妃的梦中并没有张皇后母子造反这一出,可是眼前的情景已经清楚,她故意尖叫一声,忠心的宫女扑过去挡住了张皇后刺向她的匕首,赵贵妃假装跌倒,却趁机把那蜡球藏了起来:“陛下救我!”
这个时候太元帝自然不能让赵贵妃死,吩咐了一声就有暗卫冲了过来。
张皇后见杀不了赵贵妃,就一脚踹在了贤妃的心口,贤妃吐出一口血。
等到平南将军带着人趁乱杀了进来,大喊道:“陛下,臣等救驾来迟!”
太元帝虽然神色欣慰,却并不让平南将军等人靠近,说道:“一并诛杀反贼。”
“是。”
平南将军也知道这个时候贸然靠近反而不妥,毕竟在冲进来之前他就意识到,怕是太元帝早有安排,根本不需要等待他们的救援,不过也证明了他们的选择没有错误。
张嘉忠也看到了秦佑宁,他竟然不惊讶秦佑宁的选择,恐怕秦佑宁早就猜到他们这次逼宫无法成功了,在张嘉忠倒地的那一刻,他还在想秦佑宁是不是早就知道张家会造反了,才会说那些话,推他们一把,可是……就算秦佑宁不说,张家也要鱼死网破拼一把的。
不知为什么,张嘉忠想到那个时候在驿站中,秦佑宁也是这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厮杀,用话语引导她杀了赵贵妃的族人。
张皇后早已料到自己不可能胜利,可那又如何?难不成真的被关在后宫之中看着贤妃那对贱人母子得意?看着太元帝踩着他们张家为畜生铺路?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若不是对自己和儿子的身份还有所顾忌,他们母子早已被抓,张皇后被最后忠心的人护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三皇子又急又怒:“母后我们怎么办?”
不等张皇后说话,三皇子再次说道:“我们投降吧?父皇不可能杀我们吧?”
话刚说完,张皇后手中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三皇子的心脏,她的手很稳,神色确实哀伤的:“儿子,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
在三皇子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张皇后拔出了手中的匕首,三皇子直直摔到在地,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张皇后厉声说道:“刘康你没有心!你注定不得好死,众叛亲离,这刘家的天下也走不长久!”
刘康正是太元帝的名字,张皇后喊完以后,反手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又狠狠往下一按。
张皇后和三皇子死后,张家的子弟有些自尽了,有些被抓起来了,那些叛军大多投降。
平南将军把兵器交给了于公公,这才到了太元帝身边把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丝毫隐瞒,还仔细说了是秦佑宁第一个带人与叛军厮杀的。
秦佑宁进京后都是一身素衣,今日同样如此,可是衣服却被血染红了,脸上也有飞溅的血渍,眉眼间带着肃杀之气。
太元帝点了下头,说道:“你们先回府,一切事情等明日再说。”
平南将军说道:“是。”
说完以后,平南将军就带着众人离开,他本想取回宝剑,却发现于公公并无归还的意思,他看了眼秦佑宁,犹豫了下直接说道:“于公公,这宝剑……”
于公公态度恭敬,说道:“请平南将军见谅,诸位的兵器都先交给侍卫保管,陛下安排了人护送你们回府,一切等明日再说。”
平南将军明白,这是太元帝依旧不信任他们。
说话的虽然是于公公,可是太元帝就在一旁并没有说话,可见是陛下的意思,平南将军心中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们并不知道太元帝提前有安排,拼死杀进来却被这般对待,着实……而且对他们的伤势视而不见,甚至没有让太医帮着包扎一下的意思,哪怕是平南将军都觉得心寒。
只能自我安慰,陛下是因为张皇后和三皇子刚刚逼宫,还有一些勋贵参与其中,太元帝对勋贵多有猜疑也是正常。
平南将军应下,带着众人往外走。
宫殿中,太元帝的人很忙,不仅要救治上伤者,还要对那些逼宫之人抓捕审问,除了宫中这些人外,怕是宫外那些也逃脱不了,这两日整个京中都要血流成河了吧。
就像是于公公说的,他们出了宫殿,就有侍卫来收了他们的兵器,然后护送他们各自出宫回府,不仅仅是护送,还有监视的意思。
整个队伍都很沉默,他们也要想一下家族之后的事情。
快到宫门口,忽然有内侍急匆匆赶来,是他们刚才在太元帝身边见过的,他拿出一枚令牌给那侍卫队长看,说了几句后,侍卫队长点头。
内侍就走到秦佑宁的身边,说道:“秦姑娘,陛下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您,还请您带着府中的人一并回去一趟。”:
平南将军皱眉问道:“敢问公公,是有什么事情?”
内侍说道:“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道。”
虽然那内侍只是短暂的拿出令牌,可是眼尖的人借着灯笼的光都看到了,确实是太元帝的令牌,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只见秦府的人?
平南将军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秦佑宁。
秦佑宁沉默了下,说道:“是。”
秦府的侍卫和下人都出来了,有些人受伤颇重是要人搀扶着,还有人是被抬着的。
哪怕看不惯秦家人的世家子弟在刚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后,也难得为秦佑宁说话:“这受伤的人就算了吧?要不然没死在叛军手中,流血流死了也不好。”
内侍说道:“那陛下怪罪下来,诸位担着吗?”
平南将军脸色难看,刚要开口。
秦佑宁已经上前一步,说道:“若是还有再见之日,我必定摆酒请诸位共饮一杯,已全了今日同生共死的情谊。”
哪怕守孝,在这样的时候,依旧是要喝一杯的。
秦佑宁剩下的话没再说,而是沉默地跟着内侍离开。
平南将军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想要叫住秦佑宁,可是他们又被侍卫围了起来,催促着他们离开,他们手无寸铁,而太元帝的侍卫都配着兵器。
有人忍不住低声说了句:“这、秦姑娘这话总觉得不太吉利。”
甚至有人觉得,秦姑娘怕是猜到了什么一样,难不成这样的时候,太元帝还想趁机除掉秦府的人?不至于吧?
第053章 秦佑宁失踪
第五十三章
可是众人很快就发现, 他们并没有多想。
第二日京中情况很是紧张,太元帝下令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普通百姓都不可踏出家门半步,官员府邸外都有重兵把守, 说是为了保护安全,却也有戒备的意思。
而且京城之中哭嚎的声音就没断过,参与或者牵扯到这次逼宫事件的人都被清算,哪怕只是怀疑的都被先关押了起来。
平南将军也在家中,心中却担忧着秦佑宁的情况,他的儿孙也参与了这次救驾,特别是秦佑宁还在厮杀中救了他嫡孙一命,除了并肩作战的情分, 好多了救命之恩,使得平南将军府的人格外挂心秦佑宁。
三日后, 把守在外的官员都撤了, 太元帝让人请了众多大臣入宫商量事情, 而直接参与逼宫的那些人,例如皇后所在的张家, 哪怕刚出生的婴儿都被拖到菜市口斩首, 太元帝还命令京中百姓官员都去菜市口观看。
一连几日皆有涉案人员被斩首示众, 太元帝下令这些被斩首之人, 不需任何人收敛尸首。
平南将军府的人倒是去私下去秦府那边打探消息,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因为秦府外面被重兵把守,还不断有禁卫军等人进进出出,其中甚至有于公公的宫人。
这让平南将军有了不好的预感, 再也忍不住直接问道:“陛下,当日出宫, 您让人召见了楚南王世子嫡女,至今也没有消息,她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平南将军用的是楚南王世子嫡女,而非秦家姑娘,也是在点名秦佑宁的出身,哪怕真的犯了什么事情,也不好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人关押起来,更何况蜀中的事情还要人家楚南王府出人出力出钱呢。
太元帝手指动了下,这事情根本瞒不住,难道让太元帝说自己根本没有召见过秦佑宁,在哪些侍卫把人护送回府,再来复命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事?再搜皇宫,秦佑宁那么一行人已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吗?
至于那传话的太监倒是找到了,可惜找到的只是尸体。
这事情让太元帝又惊又惧,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从很早起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可落入谁的圈套?楚南王府吗?
秦佑宁到底去哪里了?
太元帝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私下命人在宫中搜查了一遍,却根本寻不到人,还让那些暗卫以抓捕参与逼宫之人为由头,城里城外都搜了一遍,依旧找不到任何痕迹,按道理说,人只要活着就会留下痕迹,哪怕秦佑宁带着人逃出京城,也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更何况秦佑宁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逃出去。
如今平南将军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起秦佑宁,太元帝微微垂眸说道:“失踪了。”
这话一出,平南将军瞪大了眼睛,就连那些忠于太元帝的官员眼神都变了变,逼宫那夜发生的事情,朝廷上无人不知,秦佑宁不管是什么出身,可是她第一个组织人拼杀入宫救驾是事实,而且与他们还有一起战斗的情分,如今落得一个“失踪”的下场,哪怕对楚南王府对勋贵看不上的世家也觉得唇亡齿寒和可笑了。
从收走他们的兵器,到让人“护送”他们回府并且看守起来……
不对,或者是说从这次逼宫,太元帝明显是有准备和安排的开始,他们就好像一步步落入了太元帝的算计之中,太元帝难不成一开始算计的就不止是清理掉张皇后和三皇子一脉中有反心之人,还准备顺势而为清理掉秦佑宁?
可惜的是中间出现了变故,恐怕太元帝没料到秦佑宁会第一个带人拼杀救驾,可都到了这一步,太元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是他们也想不通,为什么太元帝非要和秦佑宁这样一个女子过不去?
不对,秦佑宁并非一般闺阁女子,太元帝赠与楚南王那柄宝剑可是在秦佑宁手中,足以见秦佑宁在楚南王府的地位,除此之外,秦佑宁不管是武艺决断都远超一般男子,从最开始带人救驾,到当机立断让平南将军统领全局,若是换做他们,哪怕知道平南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说不得也想要争一下,可是秦佑宁当机立断,还把代表着太元帝的宝剑给了平南将军。
从那夜的事情,勋贵比世家更早的看出秦佑宁在军事上的天赋。
或者说在开始秦佑宁和众人一起救驾,太元帝是想要放过秦佑宁,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让他们一起离开,可是在后来知道了整件事和秦佑宁在其中的作用后,这才下了决心斩草除根。
在太元帝说失踪了三字后,众人心中思绪翻转,都自觉分析出了整件事的真相,哪怕是太元帝的亲信也是不信秦佑宁那么多人是自己在宫中失踪的。
这盆脏水泼到了太元帝的身上,太元帝想要解释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太元帝沉声说道:“那传旨召见秦佑宁的太监,根本不是朕派去的。”
平南将军觉得太元帝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事情上撒谎,可是他们确确实实看到了那太监手持太元帝的令牌:“那令牌可是造假?”
太元帝微微垂眸,说道:“并非造假。”
平南将军不愿意用过于阴暗的想法去猜测太元帝,再次问道:“请问陛下那太监在哪里?”
太元帝沉声道:“自尽身亡。”
平南将军的心越发的往下沉:“当时宫中侍卫太监众多,可有看到楚南王世子嫡女一行人的下落?”
那可不是秦佑宁一人,而是一群人,甚至还有重伤需要抬着的,这样的队伍不可能不被看到,哪怕当时乱糟糟的。
太元帝咬牙说道:“并无。”
平南将军心彻底沉了下去,哪怕再不愿,他也得承认一件事,秦佑宁一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动手之人到底是谁?平南将军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陛下,楚南王世子嫡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要如何给楚南一个交代?”
太元帝本就心烦,听了这话脸色一沉。
当即有人斥责道:“平南将军怕是老糊涂了,陛下为何要给臣子交代?当时宫中情况混乱,说不得就是张家余孽所为,张氏女做了多年皇后,手中有陛下的令牌也是正常。”
平南将军冷嗤了声:“你这话去与楚南王世子说,就说楚南王府帮着朝廷出钱出力出人在蜀中平匪乱、镇蝗灾,楚南王世子嫡女在京中带救驾、除叛军,却在功成后于宫中消失,你看楚南王世子什么反应!”
这话与其说是反驳那官员,不如说给太元帝听。
太元帝质问道:“平南将军何意?”
平南将军想到那一晚,把宝剑递给自己的姑娘,再看太元帝一时竟觉得心灰意冷,说道:“陛下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有勋贵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说道:“陛下,平南将军与楚南王是旧交,难免对楚南王唯一的孙女关心几分,而且平南将军一字一句也皆为陛下考虑,这般说辞怕是很难说服楚南王世子的。”
在太元帝口中失踪了的秦佑宁这会正藏在太元帝眼皮底下。
秦佑宁一行人就藏在冷宫之中。
如果说这宫中最恨太元帝的人,怕就是冷宫中关押的女子了,她们有些是前朝嫔妃,有些只是前朝末帝掳回来的普通女子,她们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生不如死的活着,如今活下来的不足被关进来时的十之一二。
前朝末帝已死,她们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太元帝的身上。
秦佑宁在刚入京就想办法与她们联系,而且多亏了于公公,于公公当年为了照顾妻子,也对冷宫多有在乎,后来他的妻子死了,于公公地位不断高起来,却一直暗中对冷宫多加照看。
等取信这些冷宫女子后,秦佑宁给出了承诺,只要事成她绝对会放这些女子离开皇宫,并且给她们一条出路。
这里还没有疯的女子皆知,当年楚南王就为了放她们出宫的事情与太元帝发生过争执,她们愿意再相信一次楚南王的孙女,哪怕最后事发,也不过是死。
冷宫偏僻,哪怕太元帝都遗忘了这处地方,每日送饭的人也只是把东西放到门口就走根本不愿意靠近,她们身边更没有伺候的人,什么都需要自己去做,这也方便了她们行动,在秦佑宁给出了几处地道和暗室的位置后,她们就开始努力清理挖了起来,还偷偷藏下不少易储存的食物、水、被褥、衣服等放进去。
毕竟秦佑宁也提了,可能会借用这个地方躲一段时间,以后她们同样需要躲在这里,虽然冷宫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可是真等到战乱的时候,出去还不如躲在这里安全。
如今秦佑宁等人就躲在此处,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他们每个人深山都带足了伤药、肉干一类的,这会倒是不至于落到没药可用的地步。
秦佑宁正在与冷宫中的女子交谈。
那女子不过三十上下,头发却已经花白:“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们一起走!”
秦佑宁并没有隐瞒:“因为带不走,我们从密道离开皇宫,必须快马加鞭一路冒险回到楚南,你们之中有几人会骑马射箭?”
前朝后期,百姓食不饱腹,哪里有多余的银钱去学骑射。
“可以帮我们找一处隐身之所,我们不愿意再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冷宫。”
秦佑宁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就算在城外给你们找了落脚之处,衣食上怎么办?我给你们留下银子,你们确定不会有人想要偷跑回家?一个人跑了,剩下的人怎么办?被发现了你们都得死,而且你们有路引吗?放你们出去你们能自己生活吗?”
第054章 冷宫的密道
第五十四章
这些人自然是不能的, 从她们被前朝末帝掳来,到被关到冷宫已经近二十年了,她们虽然还会洗衣做饭, 甚至在冷宫开了地自己种菜,却早已忘记要怎么做一个正常人了。
头发花白的女子沉默了许久问道:“若是你们事成,要如何安排我们?”
这件事之前秦佑宁就考虑过,而且她承诺的事情并不是敷衍:“到时候会把你们送到庄子上,专门请人带你们到四处瞧瞧,先引导你们在村子里生活一段时间,再去城镇中。”
这些都是秦佑宁上一世疏忽的地方,她们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地方度过了最美好的二十年, 与世隔绝毫无希望,猛然让她们出去, 她们根本没办法适应外面正常的生活。
秦佑宁继续说道:“除此之外, 想要回家看看的, 我也会赠予一定银子安排人护送,并且让人在附近等一个月。”
本来冷宫的女人想要问为什么还要等一个月, 话到嘴边却忽然明白过来, 人心易变谁能保证二十年家人不会变?
而且父母真的还活着吗?她们和兄弟又隔了一层, 哪怕兄弟愿意接纳她们, 那兄弟的妻子孩子也愿意吗?
有银子榜身的时候还好说, 可是银子给出去后呢?她们会如何?
所以楚南王的孙女说会让人等她们一个月, 给她们一条后路。
秦佑宁停顿了下,等众人想明白后接着说道:“若是留下的,我会建几家慈幼院, 到时候安排你们在里面工作,如果不愿意和老人孩子打交道, 有想学的我也会让人教你们,我不会一直养着你们,你们需要自己养自己。”
虽然秦佑宁说的不算多,方方面面却都考虑到了,而且不是救她们出去后就不管她们,秦佑宁真的是在为她们考虑的。
有人已经忍不住哭出来,她们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那我们要等多久?还要等多久?”
秦佑宁没有欺骗或者隐瞒:“可能要五年,也可能要更久一些。”
当即有人崩溃,五年?还要五年?只是还没等她嗷哭出声,就有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闭嘴,你是要把暴君的人引来害死大家吗?”
“五年……五年,我愿意等,我要他死,我要这个暴君死!”
秦佑宁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微微蹙眉,她心中很难受,她们有什么错?错在生于前朝吗?错在遇到前朝末帝和太元帝吗?
可是她们何其无辜,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秦佑宁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安静地看这些人不知道是为了将要到来希望,还是为了还要五年在哭泣,唇不自觉地紧抿起来。
她们不怕自己失约吗?怕的吧,也可能根本不敢去想,毕竟这是她们能看到的唯一希望了。
秦佑宁没有再留下来,转身离开回到了他们隐藏的地方。
玉螺她们要照顾伤员,只有玉珍守在秦佑宁身边,她见秦佑宁坐在角落了沉默不语,犹豫了下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秦佑宁招手,示意玉珍与自己坐在一起:“我只是觉得自己能为她们做的太少了。”
玉珍说道:“主子已经为她们方方面面考虑到了,做的足够多了。”
秦佑宁微微垂眸:“慈幼院不单单是为了她们,战争不可能不死人,不管楚南的将士还是太元帝的将士,他们都有父母家人。”
战争是最容易造成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上辈子秦佑宁在发现后同样建造了慈幼院,不过是以自己母亲的名义建的,这辈子她依旧是这样打算的。
玉珍明白了,秦家收养的孤儿中有许多就是太元帝推翻前朝是家破人亡的。
秦佑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只是觉得,我所能见到所能帮到的女子太少了。”
玉珍沉默不语。
秦佑宁也不是个消极的性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的伤怎么样了。”
玉珍现在一个随时能保护秦佑宁的位置,在要出去的时候,她忽然说道:“有主子注意到她们想到她们,她们会越来越好的。”
秦佑宁闻言笑了起来:“对,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他们从楚南带来的伤药皆为良药,而且这些侍卫也知道秦佑宁真正的计划,不可能真的为太元帝拼命的,很多伤都是给那些人看的,伤一分也要表现出三分的模样,再做出一个他们绝对无法自己逃离的假象。
如今在冷宫不过养了几日已经好了许多,秦佑宁仔细看过后说道:“大家静心安养,这段日子我们还要留在冷宫。”
太元帝最近肯定是要仔细搜查的,不仅城内城外,恐怕还要严查前往楚南的所有路,他们现在哪怕能从密道出城也不安全。
等个半个月,想来搜查的就没那么严了,毕竟按照太元帝的想法,如果她们活着在这段时间肯定已经逃远了。
与秦佑宁所料一样,这段时间不管城内还是城外搜查的都很严,就是楚淮舟藏身的庄子都被人搜查了数次,除此之外所有道路上都有禁卫军看守。
禁卫军不禁严查所有药铺,他们甚至算了每个庄子买瓜果蔬菜肉类的数量,毕竟人都要吃饭。
太元帝还派人搜查京城到楚南的水陆两路,哪怕乡间小道也没放过,可惜一无所获。
等搜查的人离开了,楚淮舟从隐藏的地方出来,他皱眉问道:“这是第五次了吧。”
被秦佑宁安排贴身保护楚淮舟的侍卫说道:“是。”
他神色间也有些担忧,说道:“也不知道主子现在如何。”
楚淮舟虽然担心却还稳得住:“以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可见他们一行人还是安全的。”
如果已经抓到了秦佑宁等人,这些人也不会数次搜查了。
侍卫闻言说道:“这般的话,那他们多搜几次也无妨。”
楚淮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皇宫的方向。
随着时间,搜查的禁卫军都少了起来,就是楚淮舟藏身的庄子也足有四日没有人搜索了,不过进出城的人还是要严查的。
楚淮舟反而越发的紧张起来,对于他而言,一日见不到秦佑宁,他一日无法真正的安心。
离皇后三皇子逼宫已经过了二十日,该杀的人都已经杀干净了,菜市场口的地都厚了许多,可是楚淮舟还没有等到秦佑宁。
不单单楚淮舟,就是留在庄子上的人也都心中不安了起来,只是秦佑宁曾经下令不允许他们随意入城打探消息,他们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在庄子上等待,并且按照秦佑宁的要求准备货物。
若是四十日秦佑宁他们没有归来,这些人就要假扮成行商和镖局的人护送货物去内蒙,这是和楚南相反的方向,太元帝不会多查,他们到半路再转方向,这样他们虽然消耗的时间更多一些,需要走的路途更远,却能避开太元帝的严查。
他们利用这些身份都是真的,是秦佑宁通过陈氏布的局,而且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楚公子,可把走商的行话背熟了?还有那些手势。”
楚淮舟虽然担心,可是该做的事情却还是会做,不能因为他耽误了秦佑宁的布署,四十天一到,哪怕没有秦佑宁的消息,他也会跟着人离开,他不会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已经背熟了,也和老丁对过了。”
侍卫不再多言。
秦佑宁一行人是在第三十五日的夜里回来的。
为了不引人注意,庄子上并没有点灯,楚淮舟借着月光确定虽然秦佑宁瞧着消瘦了些,气色却不错,瞧着也不似受伤了才真正松了口气。
秦佑宁对他点了下头说道:“我没事。”
楚淮舟知道秦佑宁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多问,就嗯了一声,跟在秦佑宁的身边。
秦佑宁也没有避着他,只是让人安排了玉珍他们休息,自己去处理各项事情,等天微微亮才真正忙完了。
本来秦佑宁要和楚淮舟解释一下自己比约定时间晚的原因,可是楚淮舟只是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先用点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秦佑宁这段时间虽然不至于挨饿,可是食物有限,她也没有吃饱过,而且能吃地东西味道都一般,最重要的是她确确实实许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
楚淮舟已经让人把饭菜和热水都备好了,他陪着秦佑宁吃饭,等她要去洗澡才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秦佑宁轻声说道:“我答应过,要带你回楚南见父母的。”
楚淮舟笑了起来。
秦佑宁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天亮了才醒来。
楚淮舟已经在在等着了,早膳虽然是素的,却都是秦佑宁喜欢的,两人一并用了饭。
饭后秦佑宁没有如往常那样站着,她到这会才觉得浑身疲惫,提不起精神来:“我们本来应该十天前就过来,只是出了点意外,我们又发现了另一条密道,不过被堵住了。”
会发现那条密道,也是意外,秦佑宁他们推测了一下位置,发现同样是通往城外的,不过和之前的密道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秦佑宁说道:“怪不得有记载,前朝末帝曾派人于夜里掳走妇人供其享乐,据说还有官员的妻女,只是没有人抓到证据,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把人送入宫的,如今看来就是通过这个地方,冷宫也曾是关押掳来女子的地方。”
毕竟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尸体也好处理。
哪怕知道前朝末帝荒唐,可是这会听了依旧让人很是不适。
第055章 士农工商
第五十五章
秦佑宁一行人依旧是按照原计划离开的, 路引一类的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提前打点过,秦佑宁他们商队的人数远超入京时, 虽然上官道的时候被查了几次,却都有惊无险的通过,不过为了保住货物,散出去了不少银子。
太元帝为了寻找秦佑宁等人做的安排,如今反而成了这些禁卫军敛财的途径。
秦佑宁心中算了一下,他们从京城出发不过三日,就已经给出了二百两银子,这还不算提前打点的。
虽然这样的走商每一趟只要能平安归来都能大赚一笔, 可是这一层一层的剥削下去,怕是最后能落下的并不多。
很多商人愿意去冒险, 为的就是利益, 可是当利益不足以让人赌上性命后, 还会有人去吗?
秦佑宁不知道这样的现象是暂时的,还是说会愈演愈烈, 可是秦佑宁知道这并非好现象, 甚至隐约有乱世之象。
当朝廷的将士不再遵守军纪, 把手伸向普通百姓的时候, 钱财只是开始。
前朝也不是一开始就荒唐残暴的。
太元帝真的没察觉吗?前朝也才过去了不足二十年, 太元帝更是亲身经历过的。
秦佑宁想起了于公公提到太元帝身体可能出问题的话, 再仔细想这段时日的事情,莫非太元帝不是不管,只是没有精力去管?
那么皇后和三皇子逼宫的事情呢?
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 根本不需要太元帝以身为饵,而且以太元帝的性子也不是会让自己处于危险情况的下……
或者说七皇子带禁卫离京城就在太元帝的算计中, 不对,应该更早,蜀中蝗灾那会,太元帝就在算计了。
这一步步就是为了让皇后和三皇子逼宫,太元帝和秦佑宁虽然没有沟通过,却不约而同设计了这样一出戏。
秦佑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所有事情想明白了,怪不得一切都这样顺利。
皇后会杀了儿子后又自杀,怕是早已看出整件事是有太元帝的推波助澜在里面,可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马车里,楚淮舟坐在秦佑宁的身边,给她倒了一杯花茶,因为伪装的身份,他们用的只是一般的茶叶,入口有些涩意,只是不管秦佑宁还是楚淮舟喝起来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茶。
楚淮舟问道:“想什么呢?”
秦佑宁喝了口茶,姿势并不似在京中的文雅优美,反而多了点粗鲁随性,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商家女:“那位的身体,还能撑几年。”
楚淮舟微微蹙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秦佑宁说了自己的推测。
楚淮舟也是聪慧之人,秦佑宁说了个大概,他就反应过来了:“若是这般的话,也怪不得上辈子,他会在仓促之下对楚南用兵。”
从而一败涂地,反而奠定了楚南王府战无不胜的地位。
楚淮舟说道:“说不得当初他想过会败,却没想到会败的那么彻底,他觉得就算败了啊,也可以削弱楚南王府的兵力。”
如此一来,就算七皇子登基,起码十年不用担心楚南的威胁。
秦佑宁补充道:“太元帝也知道七皇子压不住勋贵和世家,十年的时间足够七皇子完全掌握朝廷了。”
楚淮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感叹:“对于七皇子而言,太元帝也算一个好父亲了。”
太元帝等于用自己的名望来替七皇子铺路,太元帝赢了,以后七皇子就不用再担心楚南王府的威胁,就算输了也能削弱楚南王府的势力,特别是之后七皇子登基,和楚南王府有恩怨的是太元帝,和七皇子并无关系。
七皇子进可攻,退可守。
只是太元帝没有料到他败得那样彻底,更没有料到七皇子就是个废物。
不过从太元帝做的事情,和选择七皇子,也能看出太元帝的野心和目的,他不想让世家再高高在上,也不想看着勋贵势力过大,威胁到皇权。
到了这个时候,秦佑宁和楚淮舟意识到了很多上辈子忽略的事情。
同样的,他们也可以利用这些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要不要给世家透露太元帝身体的情况。
只是这件事不急,等回到楚南可以仔细商量一下。
因为秦佑宁一行人的身份是走商,他们选的客栈也都是一般的,如果借住在朝廷的驿站,不仅需要给那些人塞银子,还要出住宿费,就连借用厨房也是要出银子的,如果要驿站提供餐食,那费用更是高昂,除此之外,若是有官员来入住,他们甚至会被直接赶出来,至于驿站收的住宿费却不会退。
楚淮舟还是第一次感受这些:“这些商人也不容易。”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他们一行人却被驿站的人赶了出来,给一家回京的官员腾位置,倒不是住不下,不过是那家不愿意和商人同住在一个驿站中,哪怕秦佑宁他们私下塞钱说随意给他们寻个偏小的院子住一晚也行,驿站那边收了银子却依旧把人赶走。
如今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甚至连个躲雨的破庙都没有,下着雨更不能连夜赶路,只能寻了个高些的地方落脚。
秦佑宁和楚怀王还好些,他们是在马车中,可是马车数量有限还要保证货物的安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商人的性格,哪怕没有人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疏忽,正是因为这样的谨慎,他们才能至今没有露馅。
楚淮舟取了披风给秦佑宁:“别受凉了。”
秦佑宁听着雨声,说道:“前朝末帝,性喜奢靡,命心腹卖官,或者以莫须有罪名对商户抄家,商户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打压搜刮百姓。”
“那些买官的人花了大笔银子,为了赚回来,也会打压搜刮百姓。”秦佑宁自小听着祖父说这些,此时娓娓道来,“百姓的日子很苦,几乎活不下去,太元帝当初还没有发家,就是这样被剥削打压,他从心底觉得商人唯利是图,如今虽然不明着针对、打压商人,却对商人多有限制,所以在本朝,商人地位也是极低。”
楚淮舟:“也没见对普通百姓有什么优待。”
秦佑宁闻言说道:“我当时也问过祖父,祖父说,太元帝是想要为农做些事,可是做不到,因为危害到了士的利益。”
楚淮舟蹙眉:“那些世家……”
秦佑宁叹了口气说道:“不止,还有勋贵也是拒绝的。”
楚淮舟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是啊,不管什么出身,他们成了勋贵,就不再是被剥削的,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利益。”
第056章 回到楚南
第五十六章
这条商道是走熟的, 在远离了京城后,一路上虽然还需要打点,却也都是以往的惯例。
路上虽然吃了不少苦, 也遇到了一些危险,却都不算严重,对于远行的商队而言已经是极其顺利的事情了。
在和楚南王府接应的人汇合后,提前安排好的人代替了秦佑宁一行人的位置,商队继续往目的地前行,而秦佑宁他们换了新的身份绕路往楚南。
虽然秦佑宁表现的一直很沉稳,可是楚淮舟发现,好像越靠近楚南, 秦佑宁整个人就越是紧绷,在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 他端了汤给秦佑宁送去, 忍不住问道:“宁宁, 你是担心有什么危险吗?”
秦佑宁转头看向了楚淮舟,本想否认的话在看到楚淮舟担忧的神色后再也说不出口, 她微微抿了下唇, 放下了汤碗说道:“是。”
楚淮舟蹙眉, 说道:“有什么事情, 说出来大家商量着来, 不要把所有事情压在自己身上。”
秦佑宁缓缓吐出一口气, 靠在了楚淮舟的肩膀上,一直挺直的背才稍微放松:“有些害怕现在都是一场梦,快要到上辈子你离开的地方了。”
楚淮舟一愣才反应过来。
那一世他一直昏昏沉沉的, 只知道自己死在了去楚南的路上,具体在哪里却不知道的。
楚淮舟握着秦佑宁的手, 既心疼又有些怪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不一样了,宁宁这辈子不一样了。”
秦佑宁微微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就是有些……好像没有把你带回楚南王府,带回我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心中就是不安。”
楚淮舟闻言笑了起来:“宁宁这是要金屋藏娇吗?”
秦佑宁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好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她同样知道楚淮舟是个认真的人,说不得真的会为了让她心安,而一直留在楚南王府被众人的保护中,但是这样对楚淮舟不公平,楚淮舟的才华不该被掩盖的:“不,我父兄身边正需要人。”
其实秦佑宁和楚淮舟虽然相爱,甚至能为对方去死,可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太短,而且上辈子也一直处于京中那样特殊的环境中,可是两人都知道,想要长久相处不能是那样的,所以不管是秦佑宁还是楚淮舟,虽然都如上辈子一般,却也在尝试着一种新的相处。
秦佑宁很认真地说道:“你是楚淮舟,也只是楚淮舟。”
楚淮舟听明白了秦佑宁的意思,更懂秦佑宁的用心:“我是楚淮舟,却也只属于秦佑宁的楚淮舟。”
秦佑宁看着楚淮舟,其实有些事情她比谁都清楚,哪怕家人都知道她的能力,哪怕她知道家人都是很爱她的,哪怕她知道楚南王府的那些属臣也都是净重她,可是在很多时候,她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兄弟们在这些人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像是皇位、权势这些,这些人都从未考虑过她,甚至在后来,她的父亲登基后,还会有人提议来限制她手中的权力。
虽然父母兄长都维护她,可是秦佑宁也明白,很多东西是不一样的,她离开京中,一直住在楚南,除了因为楚淮舟当初葬在那里,也是不想看着有朝一日她的家变了。
秦佑宁有野心,可是在她的心中是有更重要的东西。
在这样的世道下,秦佑宁比谁都清楚男女之间是不一样的,而楚淮舟会真心而自然地说出,他是属于自己的。
秦佑宁微微垂眸,又笑了起来,说道:“好啊。”
楚淮舟端过桌子上的汤碗说道:“喝点汤。”
秦佑宁嗯了声。
次日,楚淮舟就不像是往日那样给足了秦佑宁处理事情的时间和位置,哪怕是骑马赶路,他也是在秦佑宁的身边,休息的时候更是挨着人坐。
秦佑宁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用心,人也略微放松了下来,直到两日后,马上要经过楚淮舟在上一世死亡的那段路,她不愿意换成马车,却也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
其实死亡这件事,最痛苦的反而是留下的人。
在休息完要赶路的时候,楚淮舟主动对秦佑宁伸手问道:“要不我们一起?”
秦佑宁一行人,在之前的时候是需要伪装的,可是如今却不需要,而且是一人两匹马,除了必要的休息外,都是在赶路的。
楚淮舟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周围的人神色都有些奇怪,只是他们都是楚南王府训练出来的侍卫,并不会去干涉秦佑宁的决定,就在众人以为秦佑宁会拒绝的时候,秦佑宁却把手搭在楚淮舟的手上,楚淮舟略微用力,秦佑宁就上了马,坐在了前面,几乎被楚淮舟搂在怀里。
因为上了两个人,马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却被楚淮舟很快安抚下来。
楚淮舟说道:“走吧。”
秦佑宁嗯了声,对着侍卫队长打了个手势,玉珍已经来帮着照顾属于秦佑宁的马了,一行人再次上路。
楚淮舟和秦佑宁都没有说话,而且因为他们是两个人,队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疾驰,在走到一段路的时候,楚淮舟感觉到秦佑宁身体紧绷起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更贴近她的身体。
秦佑宁感受着楚淮舟的体温,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有些痛苦的记忆好似随着这段路一样渐渐地远离。
直到真正走过了这段路,秦佑宁才有一种这一世确实是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同时也涌上了更多的疲惫。
秦佑宁安静地靠在楚淮舟的怀里,过了许久才说道:“真好啊。”
其实上一世,楚淮舟就死在了离楚南没多远的地方,在过了那一段路后,秦佑宁也恢复了正常,不再和楚淮舟同骑,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只是秦佑宁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在楚南城外百里的地方等着她。
秦佑宁下马跑向父母的时候,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是当她被母亲紧紧搂在怀中,秦佑宁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母紧紧搂着秦佑宁,泣不成声:“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了……”
这是秦母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秦父在一旁,在真正看到女儿的那一刻,整个人才松了口气,他是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秦佑宁母子的身边,同样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楚淮舟。
秦父已经从女儿的书信中知道了楚淮舟的事情,知道这是女儿选定的人,更知道这个人愿意为了女儿放弃一切,可他是第一次见到楚淮舟,他楚淮舟虽然紧张,却眼神清正,眼神温和了些,对着楚淮舟点了下头。
第057章 相伴一生的人
第五十七章
等稍微冷静下来, 秦佑宁就被秦母拉上了马车,秦父和楚淮舟骑马在马车的两侧护送。
楚淮舟一直知道楚南王府在楚南是很受百姓敬重的,可是知道和直观地看到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些百姓是知道秦佑宁在马车之中, 甚至知道如今的秦佑宁并不能露面,这好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一样,他们往马车上扔着各色的鲜花,来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和欢迎。
直到到了楚南王府的门口,秦佑宁才带着面纱下了马车,她转身看向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百姓,对着他们行了一礼,这才和秦父、秦母一并往王府走去。
因为祖父死后, 太元帝一直压着爵位没让秦父继承,楚南王府的大门是做了改动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心思, 在明面上是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的。
秦佑宁踏进王府后, 并没有马上往里面走,而是站在那里转身等着楚淮舟, 两人双目对上后, 楚淮舟快步上前走到了秦佑宁的身边, 两人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这一番动作, 秦父和秦母都看在眼中, 只是两个人默契地什么都没提, 而是走在秦佑宁和楚淮舟两人的前面。
等到了正厅,侍女们断了茶水果点后就默契地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秦佑宁取下面纱说道:“父亲、母亲, 这是楚淮舟,我认定一生的人。”
楚淮舟神色一肃, 跪在了地上很实诚地磕了三个头,说道:“我想陪在佑宁身边。”
其实有很多好听的话可以说,可是在这一刻,楚淮舟只想说出自己两辈子以来心中埋藏最深的话,他的话中没有爱这个字,却又每一个字都是爱。
秦母对楚淮舟是满意的,毕竟这个人有才华有家世长得也好,却又愿意为了女儿放弃一切。
秦父虽然对于女儿这么早被人抢走有些不悦,可是他也并非那种蛮不讲理之人,起身亲手扶起楚淮舟,温声说道:“明早和宁宁一起给她祖父、祖母上柱香。”
这话也是承认了楚淮舟。
虽然还在孝期很多事情是不能明着定下来的,可是秦父他们也不是折磨人的性子,有一些承诺自然是要给的。
楚淮舟明显松了口气,和秦佑宁相视一笑。
秦父示意两人坐下,这才说道:“你们大哥在外带兵,二哥在蜀中,如今都赶不回来,你们弟弟如今在江南,不过对外说身体不好,在养身体,大夫不让他情绪激动随意出门。”
哪怕是楚南王府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秦佑宁胞弟的下落,秦父这样直白地告诉了楚淮舟,也是对于楚淮舟的信任。
简单的寒暄解释后,一家人神色严肃地讨论起了京中的情况,秦佑宁也说了关于自己对于太元帝的猜测。
秦父听完说道:“继承这个王位的圣旨怕是要下来了。”
其实秦家的人已经不太在意这个王位了,他们下定了决心就不会退缩。
秦佑宁蹙眉:“怕是要一边放松父亲的戒备,一边突然袭击。”
秦父也是这般想的:“特别是这一次蜀中赈灾,大多的粮草都是由楚南供应的,在太元帝看来,楚南怕是粮草不足,还要应对外寇的进攻。”
若是没有提前准备,怕是他们要吃个大亏,就算最后胜了也是惨胜,只是如今有了女儿的提醒,他们很早就开始布局了,秦父甚至亲自运送了几次粮草,哪怕拿出一部分去蜀中赈灾,却也不似太元帝所想的那般。
因为知道楚淮舟的事情,秦母让人提前收拾了院子,是在秦家大哥院子的附近,而且早已备好了热水。
谈完正事后,秦母就带着秦佑宁先离开了,而秦父安排了贴身的侍从先跟在楚淮舟身边照顾。
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秦佑宁感觉到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她是想和母亲再说几句话的,可是握着母亲的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秦母坐在女儿的身边,动作很轻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作为一个母亲如何看不出女儿的改变,这个改变并不是说她瘦了许多,而是眼神和整个人的气质,她不知道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却能感觉到女儿受了很多苦。
其实在这一刻,秦母庆幸多亏有楚淮舟的出现,让女儿在京中的日子也有光。
秦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觉得女儿和楚淮舟之间是有什么她不愿意说的事情,要不然女儿不会直接告诉他们,楚淮舟是她认定一生的人。
自己的女儿一直是一个谨慎地性格,不会轻易去信任一个人相信一个人,更别提这样定下一生了。
可是秦母并没有去问,也不想去探究,她只要知道楚淮舟是女儿喜欢的人就够了。
等到秦佑宁睡熟,秦母才放轻动作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本来还以为会惊醒女儿,却发现女儿睡得很沉,那是一种放下所有防备后的状态。
秦母越发的心疼,示意屋中伺候的侍女一并出去,到了外间叮嘱道:“不要打扰姑娘休息,让小厨房一直备着东西,等姑娘醒来了,也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侍女低声说道:“是。”
秦母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却没有回到自己院子,而是到了楚淮舟的院外,她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叫了人出来,同样叮嘱了一番。
秦父已经用密语分别给三个儿子送了信,起码让他们知道秦佑宁回来的消息,除此之外,他还请了不少人到府中商量京中的事情。
有些秦佑宁在信中不好写的,刚才都仔细与秦父说过了,其中也包括秦佑宁在京中的安排。
这一谈就谈到了第二天天明,虽然累可是不少人精神都是极好的。
秦父沉声说道:“不要放松戒备,怕是一年内我们与京中必有一战。”
“是。”
如楚南王府相比,京中的局势就更复杂压抑了,太元帝明摆着是要捧七皇子登基,可是赵贵妃和六皇子如何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又爆出了不少六皇子的恶事,这一次太元帝不似之前那样维护六皇子,反而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六皇子,甚至还要夺贵妃之位,可是以赵家为首的世家如何甘心,他们也直接放出了贤妃魏氏,也就是七皇子外家的恶事,比如强占良田,仗着有贤妃和七皇子夺人家产,还害人性命……
这一桩桩事情可是让京中百姓开了眼,六皇子和七皇子也正式撕破了脸。
而五皇子这边却已经私下和楚南王府联系上,他想与楚南王府合作,清君侧。
第058章 还没有得势
第五十八章
五皇子联系的正是在蜀中主持赈灾事宜的秦睿, 秦睿拒绝了五皇子的试探,却没有拒绝与五皇子会面,更没有拒绝之后为五皇子和自己的父亲牵线。
在五皇子联系楚南王府之前, 他就与化名为吕游的许晨阳讨论过了,如果楚南王府一口答应,那反而是陷阱;若是一口拒绝再无接触,就是真的没有这般心思,时机未到五皇子需要继续隐藏下去,而这般拒绝却又不没有完全拒绝,才是正常的。
正说明楚南王府还没下定决心,却也察觉到危机, 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之间才好合作。
至于吕游的真实身份, 除了秦父外, 就连秦佑宁的两个哥哥都不清楚, 秦父也没有告知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在外, 用信件传递这样的消息着实危险,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面说才放心的。
而秦佑宁和楚淮舟, 在第二日秦父就开了祠堂, 带着他们一起给秦家逝去的长辈上了香, 秦佑宁又带着他走遍了楚南王府。
对于楚淮舟而言, 在刚到楚南王府的日子无疑是幸福的,可是这样的日子也只过了三日,第三日晚膳后, 秦父就直接与楚淮舟提了,让他早上去练武场的事情。
秦父亲自点了身边的副将来教导楚淮舟, 楚淮舟是会骑射,可是他的骑射都是在猎场练出来的,在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眼中都是一些花架子。
在晨练完,楚淮舟就要跟着秦父一起用早膳,然后又被秦父的副将带到楚南城中,开始熟悉这里的一切,楚淮舟只有剩下晚膳的时间能见到秦佑宁一面,剩下的时候忙的脚不沾地的,晚上睡觉前脑子里都是一些楚南的部署问题。
等到好不容易楚淮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就被秦父带在身边,开始去见楚南的一些官员,哪怕秦父与属下开会,也让楚淮舟坐在身侧,每晚秦父都要抽出时间考较一番。
楚淮舟确实是辛苦,也确实是思念秦佑宁,可是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秦父这般栽培他,哪怕是亲生父亲都不一定会如此用心,楚淮舟本就是聪慧之人,很多事情上的欠缺也不过是从未接触过,他也不愿意让秦父失望,更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配不上秦佑宁,自然付出了十二分的用心。
秦佑宁同样很忙,哪怕秦母心疼,却也不会阻拦女儿。
在离开楚南去京城之前,秦佑宁就已经带兵剿过匪了,如今重新接触军营的事务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还因为上一世的经验,对军营的一些事情进行了调整,真要说起来,秦佑宁比楚淮舟还要忙。
这一世,七皇子到蜀中的时间更晚一些,蜀中的事情几乎处理完了,七皇子才带着人赶来,还带了太元帝的圣旨来,赏赐了楚南王府一些东西后,就让楚南王府的人先回楚南抵抗外敌。
没有人是傻子,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都看得明白,哪怕是朝廷之前派来赈灾的官员心中都难免觉得这事情做的不地道。
反倒是在蜀中主事的秦睿并没多言,而是带着赏赐和楚南的将士直接离开了,这反而让七皇子一行人心中不安。
七皇子却觉得楚南王府还算识趣,他不仅亲自施粥还见了每一位部落的首领,给了他们赏赐。
如今七皇子春风得意,还收用了几个下属送来的女子,这些女子有些是舞女,也有些是专门从扬州采买来的瘦马,还有几个是好人姑娘。
七皇子第一次如今清楚的感受到了权势和地位带来的好处,之前在京中的时候,在几位皇子之中他都是被忽略的,哪怕是宫中皇子的份例,也都是先由其他人挑选后才轮到他,本来七皇子在路上想了许多,要如何收拢民心,要如何表现自己,可是很快他就沉迷在了这样的奉承享乐之中。
那些想要讨好七皇子和依附七皇子的官员发现,七皇子好像更宠爱那些舞女和瘦马一些,若只是这般倒也还好,他竟然让心腹去与蜀中太守传话,想要纳蜀中太守之女为妾。
蜀中太守只有一女,如今不过十三,还没有到说亲的年龄,更何况以七皇子的意思,是让蜀中太守直接把幼女送到七皇子身边,说是妾室却是个没名没分的。
本身他会到蜀中做太守,就是在朝中得罪了,如今虽是太守,可是蜀中的情况,他这个太守并无多少实权,可不代表着他心中没有傲气。
七皇子此举明摆着瞧不起他,却又想要作践他的女儿,若是这样的人继承了皇位,那么百姓还有活路吗?
蜀中太守也是经历了前朝的那些事情的,之前他就对七皇子来抢功劳的事情不满,更是看不惯七皇子来了以后做戏也只做了几天的事情,如今一颗心直接偏向了楚南王府,把本来犹豫要不要告诉朝廷,楚南王府与蜀中各部族隐约有联系的事情,如今根本不愿意告诉了。
不仅不告诉,很多事情上也都暗中帮了一把。
与此同时,蜀中太守拒绝了七皇子心腹的提议,又觉得妻女在蜀中不安全,思索后给楚南王府写了一封信,想要私下送自己的妻女和两子到楚南。
七皇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蜀中太守的拒绝让他直接摔了杯子,当着歌姬舞女的面骂道:“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如今能留在七皇子身边的都是一些顺着他心意的人,而那些真心为七皇子好而直言劝谏的,都被七皇子安排出去了,等他们事后知道七皇子让人去与蜀中太守说的事情后,只觉得眼前一黑。
而且随之七皇子就以一些小事当着众人面斥责了蜀中太守,这番作为更是让还有些理智的官员想要直接去堵住七皇子的嘴。
哪怕七皇子如今得太元帝的看重,太元帝也明摆着给他铺路,却不代表着他有随意斥责一方官员的权力,哪怕是蜀中这样的地方,太守依旧是太守,七皇子敢这般对待京兆府尹吗?甚至敢这般对待户部侍郎吗?
不过就是在欺辱蜀中太守罢了。
七皇子性子上的恶劣在出来后暴露的干干净净,再加上抢功劳的事情,这样的行为是勋贵最厌恶的。
可是如今太元帝明显是要推七皇子,而六皇子也并非什么好性子的人,至于五皇子……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若七皇子是那等性子懦弱好欺瞒的倒也还好,可是如今瞧着七皇子不仅好大喜功,还喜欢肆意而为,并不愿意听从劝谏,对于与他意见不和的,就是直接打发了,这还是现在没有权力的情况下,若是他真的登基,怕是朝廷上再无敢直言之人。
哪怕有自己心思的官员,在意识到六皇子和七皇子的情况后,都感觉到了一种绝望。
虽说一朝得势就变得嚣张跋扈的人不少,可是七皇子如今还没有得势,依旧只是七皇子而已,他就已经这般了,那么……
太元帝也是夺了旁人的江山……
如今跟在七皇子身边的官员都是太元帝特意选出来的,想要七皇子收拢成为他班底的。
可是七皇子因为三皇子的死,张皇后全家被杀,很多勋贵投靠而变得骄傲自满,又因为看出太元帝对六皇子和贵妃一家的打压,觉得那皇位已经是掌中之物,在不少人的吹嘘拍马中迷失了自己,也浪费了太元帝的一番心思,更失去了这些官员的效忠。
若是太元帝知道,怕是要悔不当初了。
第059章 想要的太守
第五十九章
七皇子的荒唐事并没有瞒着人的意思, 而且也瞒不住,哪怕京中消息灵通的也有所耳闻,不过还没传到太元帝的耳中, 毕竟众人都看出了太元帝的心思,而六皇子一系的人,也搜集了不少证据,只是觉得这些都是一些小事,还不足以搬到七皇子,所以就压着,准备一击必杀。
五皇子的属地在豫章,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甚至七皇子还让人给五皇子送信。
话倒是好听,说是蜀中百姓遭难, 希望五皇子支援一些, 可实际的意思就是让五皇子送金银美女去蜀中, 毕竟五皇子当初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如今皇后和三皇子逼宫, 虽然没有牵扯到五皇子身上, 可是五皇子的处境很是艰难。
七皇子春风得意, 自然不把这个废了的兄长当一回事, 而且他还觉得自己是给了五皇子机会。
五皇子心中暗恨, 却也不能直接与七皇子翻脸, 在吕游的劝解下,准备了一批金银珠宝、粮草和数位歌姬舞女交给了七皇子派来的人,由这些人把东西送往蜀中。
可是天不遂人愿, 在将要到蜀中的时候,这一批金银珠宝、粮草都被山匪所劫, 倒是那些美人都被留下了。
七皇子勃然大怒,他一边命令带来的禁卫军去剿匪,一边又让五皇子再送一批来,至于那些美人他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五皇子又不是没有脾气,而且他手中的钱财也都有用处,哪里愿意,如此一来倒是僵持了下来。
而此时的秦佑宁正在清点这一批珠宝,其中金银粮草并不算多,却有不少名贵的珠宝字画:“也不算毫无收获。”
秦睿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也没想到在带人回楚南的路上,正好遇到来寻他的妹妹,还直言让他帮着一起配合抢走这一批财物,秦睿虽然不擅骑射,可是他与蜀中各部落的首领关系不错,他们也愿意与他行个方便:“这些东西准备怎么做?”
秦佑宁说道:“战利品留一半给这些部落,由他们自己分。”
秦睿对此也没有意见,而且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太守的家人一事,妹妹怎么看?”
秦佑宁会亲自走着一趟,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些财物,如果能获得蜀中太守的帮助,对于楚南王府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而且秦佑宁的到来不仅可以表现楚南王府的诚意,更能表示楚南王府的实力,毕竟秦佑宁是在京中失踪的,如今已经悄无声息回到楚南,若说楚南王府在京中没有任何安排,蜀中太守绝不会相信的。
楚南王府越有实力,越是容易获得蜀中太守的效忠。
秦佑宁说道:“我会先见蜀中太守一面,再把人送回楚南。”
秦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对于自己的亲哥哥,秦佑宁也不客气,直接把事情安排下去。
秦睿犹豫了下问道:“那些被派来剿匪的禁卫军怎么处理?”
秦佑宁微微垂眸,说道:“暂时不能动手。”
若是对禁卫军出手,怕是太元帝要问责蜀中太守了,若是换了一个人来,他们还需要重新布置,而且像是七皇子这样的蠢货也不多了。
兄妹两个把正事商量完,秦睿看向妹妹,说道:“回来就好。”
秦睿是被秦佑宁打晕送回楚南的,可是他心中一直有愧疚,若是他能更有能力一些,妹妹是不是就不用为了保护他跟着他一起入京,更不会在意识到京中局势紧张后,想办法把他送回楚南。
如果说在祖父刚死的时候,秦睿还有着文人的天真和高傲,在出了这么些事情后,他已经清醒过来,他明白只有权势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秦睿问那些禁卫军,也是在想要不要把那些人一网打尽,在某种程度上削弱太元帝的实力。
而秦佑宁的意思是暂时不行,毕竟这些禁卫军要是死了,怕是七皇子得被吓得马上回京,而且太元帝要问责蜀中太守,说不定还要另外派人来剿匪,除此之外还有一起到蜀中平乱的勋贵也落不得好,这般反而得不偿失,不如让七皇子留下,有七皇子在,怕是迟早要把太元帝给他安排的班底折腾的都离了心,说不得还有些会主动和楚南王府联系,寻求合作。
前朝覆灭不足二十年,是有不少忠于太元帝的人,可是这些人忠心的对象也只是太元帝而已。
秦睿对于这些事情上不如妹妹擅长,所以不会胡乱发表意见,还很爽快地把手中的权力都交了出去,把自己放在一个辅佐的位置上。
秦佑宁也不推脱,把事情安排好后,就乔装打扮进了蜀中,跟在部落首领的身后大摇大摆入了太守府。
太守府中的气氛并不算好,毕竟七皇子如今做事嚣张,很多事情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虽然太守和太守夫人想要瞒着女儿,却还是被其知道了,更知道是因为自己,父亲才被训斥。
小姑娘虽然不了解朝政,却也明白一些事情,而且她很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家人,刚哭着和母亲说愿意去伺候七皇子,只希望七皇子不再为难父亲。
别说太守和太守夫人心疼了,就是太守的儿子和儿媳也都暗骂七皇子不是人。
这段时日太守一直守在家中,很少出门,今日蜀中部落的人求见,他还一愣。
部落首领也不是个废话的,直言有事情私下说,让太守把伺候的人打发了,却确定是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后,他就朝着秦佑宁行了个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秦佑宁此时才站出来,说道:“申太守。”
蜀中太守姓申,也是出身世家,可是前朝的时候,申家就落败了。
申太守诧异地看向秦佑宁:“不知姑娘是何人?”
秦佑宁自报了家门。
申太守一愣,却又很快收敛了震惊,心中倒是觉得自己投靠楚南王府这一步怕是走对了,楚南王府在京中的势力怕是远超旁人多想:“秦姑娘。”
秦佑宁温声说道:“申太守给家父的信,我也看了,所以父亲特意让我来接申太守的妻女前往楚南。”
申太守松了口气,说道:“多谢。”
秦佑宁看向申太守,说道:“只是有些在乎的人,还是在自己身边更安心一些。”
申太守看懂了另一层意思,说道:“七皇子身边有诸多能人异士,我怕是护不住。”
秦佑宁直言道:“之前申太守怕是和各位族长怕是有一些误会,如今既然大家合作了,有些事情也可以互助互利。”
申太守没想到秦佑宁会这样说,本来他以为秦家的意思是安排人到他身边保护家人顺便也是监视他,更甚者架空他,他本已经让步,却不曾想秦家是想让他和蜀中各部落合作,这般的话,倒更像是在培养他一般。
秦佑宁说道:“秦家自然可以安排一些侍卫,可是申太守……您甘心吗?”
申太守自然是不甘心的,他看向秦佑宁。
秦佑宁很直白地说道:“说实话对于秦家而言,控制蜀中是最好的,可是父亲的眼中不单单是一个蜀中,也不单单是楚南,得江山后呢?”
申太守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许多,在很久之前心灰意冷的心好像重新燃了起来。
秦佑宁说道:“太元帝曾经也战无不胜,身上有很多人的期望。”
申太守缓缓吐出一口气。
秦佑宁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个江山、这些百姓,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能治理好的,申大人,父亲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太守,而是一个有能力,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守。”
第060章 五皇子的应对
第六十章
蜀中太守身边自然是要留秦家的人, 而且蜀中太守选择和部落的族长合作,从另一方面而言,也不可能背叛秦家了, 秦家的态度是一方面,可是说真的信任蜀中太守?也算不上。
秦家要做的事情,不管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的。
蜀中太守依旧放心不下女儿,本来想让女儿跟着秦佑宁离开,倒是被她拒绝了。
秦佑宁没有见这位申姑娘,却能理解她的选择。
蜀中太守的府邸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些人,这些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除了赈灾外, 更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让人剿匪的事情闹的也很大,可惜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再次斥责了蜀中太守。
其实七皇子的人怀疑是蜀中部落窝藏甚至是勾结了贼匪抢夺了那些东西, 可是他的人刚寻问两句, 就直接被部落的族长给赶了出来,他倒是想对这些部落动兵, 却被人阻止了。
这一次连一直吹嘘拍马的人也是不赞同的, 当年太元帝可是亲自带兵想要收复这些蛮夷部落, 不仅无功而返, 甚至损失惨重, 最后还是楚南王带兵花费了数月才算把人收服, 这些蛮夷虽然称臣,对太元帝却也不是真正臣服的。
蜀中本就受灾,这些蛮夷没有趁机生事已是侥幸, 他们还上赶着去寻不痛快?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而且之前蜀中匪患,难道太元帝没有怀疑是这些蛮夷生事吗?朝臣猜不到其中有蛮夷的手笔吗?他们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毕竟朝中不少人都能看出太元帝对楚南王府的防备,让太元帝消耗大量兵力去对付蛮夷,那楚南王府怎么办?
不仅如此,七皇子来之前,太元帝就私下叮嘱过,对蛮夷要以礼相待,在一些地方略微退步也是可以的。
七皇子哪怕觉得是蛮夷出的手,他也是敢再去勒索五皇子,而非去寻蛮夷的麻烦,这番欺软怕硬的行为,倒是让不少勋贵失望,而且七皇子对待自己同父的兄弟都如此,那以后对他们这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朝臣呢?
五皇子也并非毫无脾气,他直接写了折子递上去,只是没曾想送折子的小吏才出豫章,就被人截杀了,而且还很嚣张的直接把那小吏的头扔到了五皇子的院子里。
这一番动作让五皇子又惊又怒,直接吐了一口血。
吕游当即让人去请了大夫来,五皇子本就因为中毒身子骨不好,这一下气急攻心,哪怕大夫说的再委婉,也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对五皇子寿命有碍。
五皇子知道这件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只是吕游能确定这是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平静,这会的五皇子怕是恨不得要把七皇子给挫骨扬灰了。
吕游叹了口气,亲手端了药来,说道:“殿下还是先用药,蜀中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五皇子接过药一口饮尽,把空碗递给了内侍,说道:“他这是在警告我。”
吕游微微垂眸,这事情自然是吕游安排楚南王府的人所为,可是架不住七皇子做的糊涂事情太多,也太过嚣张,旁人根本没有怀疑。
五皇子苦笑了一声,说道:“先生,就算我这封折子送到父皇面前,你觉得父皇会如何?”
会如何?
自然是不会如何的,说不得就是赏赐一些东西来安抚五皇子,可是对于七皇子?说不定连斥责都不会有。
五皇子这会忽然清醒了,如今的他就是一枚弃子,而七皇子是太元帝心中的继承人,七皇子知道,朝臣知道,所以七皇子才敢这般肆无忌惮:“说不得我也活不到寿终正寝。”
哪怕是现在这样情况下的寿终正寝。
吕游皱眉说道:“殿下。”
五皇子看向旅游,说道:“如今也只有先生会担心我了。”
吕游没有避开五皇子的视线。
五皇子沉默了下说道:“先生,再送一批财物到蜀中吧。”
吕游说道:“殿下可以私下写信给陛下说一声。”
五皇子明白吕游的意思,一方面送财物到蜀中,一方面私下写信,而非奏折,这样的事也不用弄的人尽皆知,说不得还能从太元帝那里多要些好处来,之前吕游就是这般建议的,可惜五皇子没有听见去。
到了这会五皇子自己想明白了,才发现吕游的一番苦心,说道:“我知道,先生帮我写这封信,到时候我誊抄一遍。”
吕游应了下来,见五皇子没有别的吩咐,就到小书房写信了,他信中并没有提一句七皇子的不是,只是说都是兄弟,怕是有什么艰难才会如此,只是也说了自己的情况,并且说自己又吐血怕是时日无多了,很思念太元帝一类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卖惨。
不过吕游有些话却没有直接写上去,五皇子看完倒是加上去,说自己死后希望能葬入京中,生为太元帝守江山,死为太元帝守皇陵,还希望太元帝长命百岁,他愿意用自己余生所有的寿命来为太元帝祈祷。
这次给七皇子的财物,五皇子出了大部分,只是又请了不少豫章的官员,提了这件事,也说了自己手上确实是紧张了。
豫章这些官员心中也是有气的,他们本就觉得太元帝让五皇子来,是对他们的不信任,而且他们一起镇守豫章的官员哪怕有诸多不和,却也是一起战场走过来的,如今再加上这些事情,有些气性大的直接说道:“蜀中是遭了灾,可是先有楚南王府出了那么多粮草赈灾,后面朝廷也给了不少银子,怎么还一直朝豫章伸手?”
“豫章本不富庶,这般下去百姓要怎么办?”
“更何况到底是蜀中赈灾,还是那位自己享乐?”
“而且截杀……”
五皇子打断了这些官员未完的话:“其中三分之二由我私库来出,几位大人若是真要怪就怪我无能吧。”
这话一出,众人也不好再说。
五皇子苦笑了下:“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全部由我自己所出,只是上一次……如今我手上真的拿不出那么多了。”
这已经是示弱的话了,虽然是事实,可是让人听了心中也不是滋味,而且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五皇子吐血昏迷的事情,七皇子如今连朝廷的官吏都敢杀,以后呢?
他们心中都想到了楚南王府,他们当初是为了太元帝镇守在这里,防备楚南王府,可看如今的情况,他们是不是要另寻出路?
这些人不是不忠心,只是能活着的话,谁又想去死呢?特别是经历过战乱的人,更是想要好好活下去。
吕游站在一旁把所有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最后站出来说道:“殿下已经私下写信给陛下,先把东西给蜀中那位七皇子送去,私信才好让人暗中送出,到时候陛下赏赐下来东西,再对诸位补偿。”
五皇子也说道:“尽量不要骚扰到百姓身上,还有前段时间我让你们采买的舞娘,可办好了?”
“已经选到了三位合适的。”
五皇子说道:“七皇弟少年慕艾,还让人上门想抬蜀中太守之女入府,豫章百姓不容易,女子更不容易,我并不愿意送了普通人家的女子过去,哪怕花了钱多些,也买了合适的送去。”
这已经算是明晃晃说七皇子好色无赖了,而且他还用了一个抬字。
五皇子看向在场的官员说道:“辛苦诸位了。”
在场的官员起身对五皇子行礼,其实不管五皇子说这些话真实的意图是什么,起码他比七皇子会演,而且更能放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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