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笙刚解开衣带，想到杜远昕，转头看他，“你不该回避一下吗？”
虽然他从某个方面来说，没什么威胁，但还是男女有别。
她都要洗澡了，他还不回避？
杜远昕默默退了出去。
季雨笙在屋内洗澡，杜远昕就坐在客房门口。
他们住的地方是这个客栈的二楼，楼下是一处大堂，吃饭的地方，此刻坐了几桌人，正在对昨夜的事情议论纷纷。
“这黑龙寨主尸骨未寒，现在连天涯阁主都……”
“何止天涯阁主，连他座下几个得力的徒弟都……说是灭门也不为过了。”
“场面那叫一个惨，听说清早第一个见到的更夫直接吓晕了，到现在还没醒。”
“也不知是谁干的，我听说是曾经的江湖第一高手杜远昕卷土重来了……”
“不可能，那杜远昕早已经身中剧毒，筋脉尽毁，这辈子都毁了……更何况即使是当初的杜远昕也没那么厉害，这可是一个门派啊，而且听说当晚附近的人基本没听到什么动静，那下面可都是住宅……”
“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打斗，基本是单方面乱杀，动静都没发出来……”
“天啊，到底是谁，江湖哪里还有这种高手，黑龙寨寨主一个高手就够厉害了，可没想到，这天涯阁可是满门啊……”
阿鹤和阿裘站在门口，偷偷斜眼看了一眼杜远昕，但看他面色平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难道，是他们猜错了？不是他干的？
杜远昕此时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楼下大厅，他的心神都集中在正洗澡的季雨笙身上。
她脱衣服，她走动，她试水……说起来，他这似乎是第二次听她洗澡了。
杜远昕深深吸了口气，他现在清晰地明了自己为什么非得带她走了。
杜远昕硬生生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却忍不住又回到她身上。
这种不知是享受还是折磨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季雨笙穿戴好从屋里出来。
沐浴后浑身清爽了不少，躺了整整一天的季雨笙想出来活动一下。
刚才只吃了点粥，如今正好到了晚饭点，楼下正堂正是热闹的时候，季雨笙就道，“我们一起下去吃点饭吧。”
杜远昕点点头，从她身上把视线移开，一起下楼。
阿鹤和阿裘是绝对不敢跟杜远昕一桌的，因此只有季雨笙和杜远昕两人。
刚坐下点了饭，就又进来几个人，坐了季雨笙他们隔壁那桌。
几人俱是一身黑衣的打扮，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帽子四周垂下的黑纱让人看不清容颜。
他们各个背上有一把大刀，刀身用黑布缠绕，刀柄赤红，顶端还坠着一条红色的穗子。
很快周围又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天啊，是赤刀门……”
“自从十年前被武林盟主带人将他们赶到西疆，已经好久没见了，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赤刀门的左堂主是天涯阁阁主的亲弟弟，如今天涯阁出了这么大事，他会来也不意外……”
“厉害啊，连这种事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那人得意的声音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直接穿透了那男子的胸膛，血喷溅了满桌子，他连反应都没有，就直接断了气。
同桌的男子被喷溅了一身热乎乎的血珠子，脸色直接吓得惨白，抖着腿连站都站不起来，直接摔在了地上后，又胡乱爬起来，飞快跑了。
旁边桌的人都哗啦啦都站了起来，远远避开了赤刀门那一桌，往一边躲去，有几个已经跑出门外了。
听闻赤刀门的人行事诡异，杀人不眨眼，做事全凭喜好，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季雨笙。
她倒不是对这血腥的场面感到害怕，毕竟她是个医生，上一辈子接触过不少手术，血腥场面也见过不少。
可那时是拼死拼活的跟死神争时间救治病人，若是有人没能救下来，不仅她，他们整个手术室的人都会消沉好一阵子。
她对生命有种特别的敬畏和珍惜。
如今眼睁睁在面前看到有人被这么杀死，那冲击可想而知。
但她在这个世界也活了十几年了，自然知道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因此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有些难受的转开了视线。
掌柜的听到动静匆忙赶了过来，却让那几个黑衣男子抛过来的两锭银子堵住了嘴，然后拿着银子又安静的退了场。
很快有人把那个被杀死的人拖了下去，地面也清理干净了，除了隐隐有点血腥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栈里一时间清净了不少，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敢继续吃了，纷纷跑掉了。
如今除了那赤刀门的，只剩下季雨笙这桌，和角落里一位紫衣男子。
饭菜很快上来了，季雨笙从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了，早就饿了，她递给了杜远昕一个包子，然后自己也拿着吃了起来。
她还给鲁卡要了一只鸡，只不过这会儿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只能等会儿给它打包带回去了。
正吃着吃着，赤刀门为首的男子突然冷哼了一声，季雨笙心中一惊。
也不知道这人咋了？难不成又有人惹了他？
她刚花钱要了几样吃的，这还没上全乎，走掉有点可惜，不然肯定也跟其他几个人那样跑得远远的。
“戚大侠真是好身手。”这时只听那男子冷声道。
季雨笙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杜远昕摸了摸她的头，“吃你的。”
“哦。”但眼睛还是溜出去看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她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
“不比莫堂主。”角落里的那男子道，“几年不见，莫堂主杀人是越发利索了。”
听那男子这么说，只见那莫堂主一拍桌子，一双筷子眨眼间便飞到了男子那桌，而那男子却丝毫不慌，他拎起旁边的凳子一挡，那筷子叮叮两声穿透了凳子，又扎到了墙上。
季雨笙连忙使劲把手里的包子塞完，端起桌上的盘子放在杜远昕手里，然后推上他就往客栈后堂走。
这里是不能待了，吃饭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当然，后堂里正在给鲁卡炖的鸡也很重要。
他们刚离开座位，那莫堂主就又飞起两个盘子丢了过去，这时候戚大侠飞身而起躲开了盘子，又转手丢出了手中的酒盅。
季雨笙推着杜远昕来到了来到了后堂门口，询问了自己的烧鸡很快就好后，就自己动手拉来了两个凳子，一个自己坐，一个放盘子，边继续吃饭边等鸡。
同时后堂门口旁边还蹲着那位刚才闪现了一下的客栈掌柜，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个算盘，眼睛紧紧盯着大堂里正在相斗的二人，每摔碎一样东西他就熟练地在算盘上面拨一下。
“……”这拨钱的动作，还真是利索。
那边二人的你来我往越发频繁，掌柜的手拨的也越来越快，季雨笙不由问，“一个盘子多少钱？”
掌柜眼睛不离那边的战场，嘴里随口回季雨笙，“一个盘子五个铜板，一双筷子两个铜板，一把椅子十五个铜板——哎呀我的桌子，这桌子得一两银子……”
季雨笙看他那驾轻就熟的模样，不由怀疑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才练的这么熟练。
不过最后还是被那边的战斗吸引住。
因为那边二人不再小打小闹，而是直接上手开干了。
季雨笙只要看热闹就总想找个人分享感受，于是小声跟杜远昕讨论，“那紫衣服的人会不会打不过那莫堂主？”
那莫堂主不仅看着凶残，还有帮手，虽然那些帮手暂时还没上场。
杜远昕还没搭话，那边听到这边讨论的紫衣男子却在对战期间往她这里瞥了一眼。
季雨笙没发现，杜远昕却发现了，他回望了一眼，只不过那人正在跟莫天龙对战，此时无暇顾及太多。
对于那个人，杜远昕倒是认识，名为戚玉林，但也仅止于知道这号人，却没跟他交手过，因为他是武林盟主的爱徒，而他通常找的对手都是难缠的邪派中人。
看来天涯阁的事连武林盟主都重视上了。
除此之外，他也是今天听八卦才知道，原来赤刀门的左堂主跟天涯阁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但，那又怎样？
他是半点都没放在眼里，那些花招在他看来，无异小孩打架。
传闻武林盟主武功高强，如今看来，那传言得了他真传的徒弟也太弱了点。
想当初有不少传言说，若不是武林盟主不轻易出手了，江湖第一也不会落到他杜远昕头上。
那时的他年轻气盛，也动过找武林盟主切磋一番的想法，不过毕竟也是以除魔卫道为先。
可最终却落得那般下场。
想到此，杜远昕眼神凉了几分。若不是，若不是遇到季雨笙……
杜远昕又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
季雨笙有些疑惑的看了杜远昕一眼，她总觉得这次醒了杜远昕对她很亲近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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