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被那姑娘这么看着,似乎他好像在进行什么奇怪的发言似的。


    ——就连她身边那只狗都在睁着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但他毕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这种小场合当然能端得住,这一瞬间的凝滞很快被他略过,继续道,“我是绝对不相信那件事情跟赤刀门有关的。”


    季雨笙只是好奇,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说实话,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医术,毕竟中医实在是博大精深,而她也没有师傅,只能自学,难度可想而知。


    因此她精力几乎都在这上面,很少接触外面的人,最近跟杜远昕出门,还真是见识到了不少。


    当然,主要也是这个面具男子架势端的足,很有看头。


    但她只看了一会儿,就被杜远昕强迫转开了头,他说,“不要乱看。”


    “哦哦好的。”季雨笙点头应着,耳朵却支愣着,继续听他们谈话。


    莫天龙听他这么说,似乎相信了几分,但仍旧没有现身,“你们这些自诩江湖正道的,向来就会说好听的,私底下究竟多么龌龊,敢摊开说吗?远的不说,就说杜远昕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季雨笙一听到杜远昕的名字,更加精神了,她抬头看了看杜远昕,可能是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什么表情也没看出来,倒是看她看过来时,也疑惑地回看向她。


    季雨笙有心想问,但这时候外人在场,也不好开口,只是悄悄的竖起耳朵听。


    贺州寒听他这么说,也是颇为遗憾的口吻,“这件事我并没参与,也不知情,发展成这样,我也没想到。”


    杜远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只一夜之间就被钉上邪派身份,被武林众人围剿,少年英雄就此没落,是人都会觉得遗憾。


    “若非他出事,我本来还想去会会的。”贺州寒道。


    莫天龙冷笑一声,“胡金玉那个老狐狸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如今该寝食难安了。”当初他其实就劝过他哥不要掺和这件事,但是当时莫贯南说什么都不听。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他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报仇的,不然也不会走这遭了。


    但是他觉得这件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毕竟到现在,丝毫线索都没有。


    他总有种直觉,估计这事,还没完。


    这话贺州寒没接,也没法接。正在这时候,跟在贺州寒身侧的那个灰衣剑客现身了,他附在贺州寒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贺州寒听了后面色凝重了几分,他道,“在下有事先行告退,改天再来会会莫堂主。”


    走之前,他莫名其妙的又暼了季雨笙那边一眼,他想,如果他这么走了,以赤刀门的风格,这两人是活不成了。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他今晚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贺州寒离开了,这破庙的气氛也变得冷厉起来,想到跟那几个赤刀门的人待在一处,季雨笙就觉得有点睡不着,如果不是外面黑着天又下着雨,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的。


    她想着,就点着了面前的火堆。


    她这时候是面对着佛像那方的,在她点着火堆的瞬间,突然发现前方一处石墩上,隐隐约约地好像有个人脸。


    季雨笙吓了一跳,身为医生,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即使如此,也使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可还不待她细看,杜远昕手已经覆在她眼睛上,“不要乱看,睡觉。”


    季雨笙想掰开杜远昕的手,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看错了,结果却忽然听见周围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声暴怒,“谁?!”


    然后就是一阵沙哑的声音,“莫堂主,好久不见。”


    “你是谁?!”莫天龙警惕道。


    “莫堂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前几年在春谷,你将我儿杀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娑阿婆。”莫天龙尽管强装镇定,但仍旧能感觉出声音里的紧绷。


    毕竟这已经是今晚遇到的第二波人了,他们几个即使实力强悍,也禁不住这样。


    更何况此次涉足中原,也没带那么多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当年的事与我无关,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儿子?”莫天龙道。


    “你们赤刀门的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对方冷笑道。


    莫天龙沉默了,这话问的,毫无破绽。


    “今日,就为我儿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像是指甲剐蹭石面,又像是尖利的瓷器划过玻璃,紧接着一阵夹杂着雨星的风吹来,把季雨笙点的火吹熄了,季雨笙也终于把杜远昕的手扒下来了。


    一阵闪电闪过,季雨笙正看见庙中一根柱子上有一个黑衣人似乎是被钉在了上面,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瞪大了眼睛死了。


    季雨笙慌张的叫了一声,这座荒庙实在是太诡异了,空气中甚至都能闻到血腥味,她站起来就想推着杜远昕离开这里,哪怕是在外头淋雨,也比在这里强。


    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季雨笙,把她一拖就拉到了轮椅上。


    杜远昕把惊慌的季雨笙抱进怀里抚摸她的头发,无奈道,“都说了,不要乱看。”


    “我看到,”她太过惊慌,声音都不稳了,此时杜远昕的怀抱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让她终于能说出话来,“那里,那里有个人……”


    杜远昕点点头,表示知道她说什么,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在自己肩膀,“闭眼睡一觉,没什么的。”


    杜远昕的声音太过沉稳,慌乱的季雨笙鸵鸟的闭着眼窝在他怀里,再也不敢随便看了。


    杜远昕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直到怀里人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才冷眼一扫那边还在纠缠的几个人。


    他本来是没心情管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他们今天吓到季雨笙了,这让他很不爽。


    不过此刻他抱着季雨笙也十分享受,就勉强先不处理他们了。


    而那厢莫天龙就有些狼狈了,他的手下刚才就折损了不少,如今应付起来颇有些困难,尤其是对上娑阿婆竺阿公这两个难缠的老家伙,“我莫天龙做过就是做过,没做就是没做,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不承认?不过莫某倒是好奇,到底是谁告诉你们,是我动的手?”


    “多说无益,先送你去地下,我再告诉你。”竺阿公枯柴般的手指插石如泥,他矮小的身体几乎融进佛像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佛像的底座出现在了头上,双眼凶光毕露,出手即是杀招。


    “你们这是被人利用了知道吗?”莫天龙堪堪避过娑阿婆袭来的暗器,气急败坏道,“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证据?”


    娑阿婆又解决掉一个赤刀门的人,“证据就是,我儿身上的致命伤乃刀伤,伤口宽二指,深三寸,除了你们赤刀门的刀还能是谁,而当时赤刀门在春谷的,也只有你,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莫天龙听罢面色有些凝重。


    这种伤口的确只有赤刀门的刀才能砍出来,因为赤刀门的刀是特质的,一刀下去伤口宽且深,不宜愈合,即使不致命,也会因流血过多丧命。


    当初在春谷的那个时间,的确只有他和他的两个手下,而他却真的没有下手杀这个人,那么这只能是栽赃陷害了。


    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年了,就是因为这件事,他躲在赤刀门三年没在江湖上走动,最近也是因为大哥出事,他才出来。


    却没想到,他刚出现,就又被这二老盯上了。


    莫天龙直道晦气,天知道他从未这么真诚,“天可明鉴,真不是我干的。”


    娑阿婆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正要动手,季雨笙突然插嘴说,“婆婆等等,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三人一愣,都把视线移向那边毫无存在感的季雨笙。


    “婆婆,请问您儿子会武功吗?”杜远昕的镇定仿佛也给了她莫大的安定,听了他们对话后,她从杜远昕怀里探出头来,问道。


    娑阿婆犹豫了一下,回答,“不会。”


    因为她怀孕时没注意,导致胎气不足,儿子生来便身体柔弱,不适练武。


    但尽管如此,她和竺阿公依然特别宠爱他,只要他能平安健康就好,却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个惨死的下场。


    “莫堂主看起来武功很高,他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季雨笙分析,“为什么要留下一个让别人怀疑自己的罪证呢?”


    莫天龙连忙道,“对啊,我杀人为什么要留下罪证呢?”


    竺阿公道,“你太过自负,路边随意遇到个人,还会动脑筋想想怎么杀?”


    娑阿婆点点头,“确实如此。”


    莫天龙,“……”他再次沉默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娑阿婆和竺阿公对视一眼,正待继续动手,季雨笙却又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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