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寒显然与玉三娘想到一处了,他看着粉衣女子笑道,“琴妹,你怎么也在此?”


    粉衣女子听到贺州寒问她,便几招分开与玉三娘的缠斗,借力跃上了客栈二楼,落在了贺州寒身边,收了剑仰着脸笑着看向贺州寒,“我听说寒哥哥去参加武林大会,特意来寻你的,寒哥哥你带我一起参加武林大会好不好?”


    贺州寒无奈一笑,“你自己跑出来的?岳伯父知道么?”


    “我爹当然知道了。”岳若琴嘟着嘴道,“我爹不知道的话,龙叔和虎叔怎么会跟着我。”


    贺州寒抬头看向随着岳若琴一道往二楼走的,翟龙翟虎二兄弟,拱手道,“这才几日不见,二位的功力又增长了不少,恭喜恭喜!”


    翟龙和翟虎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不明所以,但想到这可能是他客气的恭维话,便也只拱了拱手,没搭腔。


    那厢玉三娘本就受了伤,又因为躲避岳若琴的攻击,已经从那壮汉的肩膀上下来,她眼神愤恨的看了岳若琴一眼,想到刚才袭击自己的那一下,只得恨恨的离去了。


    她一走,周湘芷跟季雨笙打了个招呼,也带着人走了。


    季雨笙有些后怕地推着杜远昕离开了。


    进了房间,季雨笙心有余悸地道,“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简直太可怕了。”


    这可真是祸从口出啊,如果不是来了个粉衣女子,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看那玉三娘就不是个好惹的,更何况她还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之前的世界十分和平且敬畏生命,穿越来之后只在季家后院,且一直埋头医药中,因此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行为,但以后可得注意了,万不能再如此大意。


    杜远昕却宽慰道,“没事,想怎样就怎样,有我。”


    季雨笙知道他这是安慰的话,却还是十分感动,觉得果然没有白救他。


    但他自身都难保了,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


    晚上饭是在客栈用的。


    季雨笙和杜远昕坐下不久,周湘芷也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不见外,直接就坐到了季雨笙他们这一桌。


    季雨笙问,“周姑娘,就你一个人呀?你朋友呢?”


    “哦,他们都吃过了。”周湘芷道,“季兄弟不介意多我一个人吧?”


    “不介意不介意。”季雨笙说,有限的接触来看,周姑娘热情大方,是个不错的朋友。


    上次是他们请的客,这次正好也让她请一回。


    很快饭菜上来,二人边吃边聊,倒把杜远昕撇在一边没人理了。


    这时,周湘芷道,“阿雨,”二人相谈之间,她们之间的称呼都变了,“不如你跟我走好了,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大夫,说不定可以治好你哥的腿。”


    季雨笙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挺喜欢周湘芷的,二人还挺投脾气,但初见时说的身份和名字都是假的,如今也不好圆回来,“那太麻烦你了,还是不了。”


    “这点小事怎么算麻烦,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你不去才是和我见外呢。”周湘芷道。


    杜远昕闻言目光微冷,瞥了周湘芷一眼。


    “不,不是见外,”季雨笙道。


    其实路上季雨笙想过给杜远昕找大夫,但是他却担心仇家认出他,并声称家中有药房有大夫,想回去医治。因此,季雨笙断了这个念头。


    她虽然对周湘芷印象不错,但杜远昕已经说过这个事情了,她也不好贸然决定。


    可她本就不擅长撒谎,完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正好看到杜远昕抬头,便结结巴巴道,“是,是,是我哥他不想去。”


    周湘芷疑惑的转头看向杜远昕,找个好大夫给他治腿,不是应该很想去吗?


    季雨笙也期待的转头看向杜远昕,希望他能想出点理由。


    杜远昕,“……”


    他上次就发现了,似乎她只要一说谎就紧张,一紧张就结巴,心虚的厉害了还会抠手指。


    这个小习惯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了。


    周湘芷看向杜远昕道,“为什么不想去?有大夫早日治好你的病不好么?这样你们可以轻松些,二位考虑一下。”


    接收到季雨笙求救的目光,杜远昕终于开口了,他说,“不考虑。”


    “为什么?”周湘芷道,“二位大可放心,我既然把阿雨当朋友,必然是诚心相邀,那大夫医术也颇有盛名,若他没办法,二位也就可以不用找其他大夫了。”


    “我不想治好。”


    “?”


    “呃,他,他的意思是说,”季雨笙连忙解释,“他生病太久了,病的都习惯了,这一说有可能要好了还有点不太习惯,他,他还挺喜欢生这个病的……”


    “……”真是越解释越离谱,杜远昕都开始替她着急了。


    说起来,这么久都没人怀疑她的身份有假,也是奇迹。


    可周湘芷却仿佛不觉哪里不对,“这有什么不习惯的,身体健康才能做其他的,早日治好对二位都有好处。”


    季雨笙能感觉到周湘芷的热情与好意,但杜远昕仇家好像很多,病也特殊,不能轻易曝光,但她又实在不擅长拒绝人,尴尬的直抠手指,“要不,要不我们明天再探讨这个话题。”


    “也好,二位好好商量一下。”


    “好的好的。”季雨笙松了一口气,赶紧跟周湘芷道别,和杜远昕回屋了。


    *


    周湘芷的手刚抬起,想要敲门还未落下,里面就已经传出一个声音,“进。”


    她愣了愣,推开门走了进去,走了两步看清屋内时,一时有些怔住了。


    只见季雨已经在床上睡了,而他哥哥季远此时正坐在轮椅上,守在床边看书。


    虽然这个情景并没有什么特殊,但她就是有一种难言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愣了片刻,才小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杜远昕并抬头未看她,只翻了一页书,淡声道,“嗯。”


    “既然阿雨睡了,那我就先走了,”周湘芷轻声道,“明天再来看他。”


    “不送。”杜远昕丢出了两个字。


    自从相识以来,这兄弟两个给周湘芷完全不同的感觉。身为兄长的季远总是一副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而身为弟弟的季雨却一副热心纯直的模样。


    她很少遇到能相谈甚欢的异性,江湖儿女,从不拐弯抹角,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她就是喜欢季雨。


    此时过来也是想约他一起出去走走,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歇下了。


    可是这也才戌时中,他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说起来,虽然说季雨才是健康的那个,可看起来却很瘦弱,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季远尽管一直在轮椅上坐着,却能一眼看出高大英挺。


    周湘芷看着床边的兄弟两个,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股奇怪的感觉。


    周湘芷转身欲走,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又回过头来,发现身为哥哥的季远竟然伸手将季雨脸颊边的发丝轻轻拨到了耳后。


    杜远昕看她还不走,终于抬头,对上了她诧异的眼神。


    周湘芷回过神,出口问道,“阿雨没事吧?怎么这么早休息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与你无关。”杜远昕的眼神淡到极点,仿佛面对一团空气,扫了她一眼后又轻飘飘的挪开,放到季雨笙身上,指尖轻轻摩挲她脸颊,“她是我的。”


    听出其中含义的周湘芷不由瞪大了眼睛,她惊诧道,“你,你们两个……”


    “出去。”杜远昕冷冷下了逐客令。


    “你这样,阿雨知道吗?你总得让他知道才……”周湘芷又向前一步,想跟他理论,总不能他自己单方面想怎样就怎样,总得让阿雨知道才行。


    可话没说完却忽然收声,只因她忽然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一瞬间她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这种杀气不同于一般,那感觉就像是此刻有一把刀正横在她的脖颈处,只消再稍稍向前一厘,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可面前明明空无一物,坐在床边的杜远昕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


    而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完全对的,因为她只是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杜远昕又道,“最后一次,出去。”


    周湘芷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握刀的手都爆出了青筋,这是她遇到危险时身体的本能反应。


    是的,真正让她觉得恐怖的是,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武功此时完全发挥不出,只能像普通人一般用本能来抵抗。


    她努力屏着气,慢慢地,慢慢地往后退,直到退出屋子,终于那命悬一线的感觉消失了。


    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汗津津的,衣服都湿了,一时间只觉得面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屋子仿佛龙潭虎穴一般瘆人。


    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不断渗出的血提醒她刚才并不是幻觉。


    周湘芷从十二岁开始闯荡江湖,如今已有十年,却从未有今天这般狼狈,也从未在谁面前,连丝毫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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