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笙这一觉睡得很沉,杜远昕始终守着她。
连日赶路,她有些疲惫,再加上前些日子淋了些雨,受了点风寒,晚上感觉有些不舒服,便吃了点药,早早地就睡了。
估计是真累了,谈话声都没惊动她。
直至后半夜,杜远昕抚了抚她头发,确定她没事了后,才起身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他今日跟季雨笙入城前,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这会儿正好去看看,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他们还在不在。
不出片刻,便出了城门,又越过几片树林,杜远昕足尖轻轻一点站在一处树梢,屏息很快察觉到那几个人的位置。
他轻飘飘过去,大刺刺直接落在了几人中间。
懒得周旋,索性让他们一起上吧。
而且,现在天都快亮了,他也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免得笙笙醒了找不到人。
果然,那些人很快纷纷起来作出攻击姿态,口中惊喝,“谁?!”
杜远昕答,“要你命的人。”
伴随着这句话,他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那些人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就丧了命,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在树林里散开。
杜远昕漠然垂头看了看脚下的几具尸体,然后抬头,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隐在暗处的刘奎顿时后背一凉。
他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立刻转头就跑,他的轻功是武林中最顶尖的,连号称“天下第一快”的飞人帮都比不过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只觉得自己就像全身被点了穴一般,完全丧失了任何反应能力。
从没有这么明显的时刻,让他感受到实力的差距,此刻他只想匍匐在地,来抵消这沉重的死亡压力。
“别、别杀我,我、我可以帮忙拿到血琅蚖。”刘奎说着,唇角溢出了血。
杜远昕上前的脚步一顿,刘奎身上的压力稍轻,他知道自己说对了,同时心中暗暗吃惊。
他曾经听说,内力高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外放,可那只是传说中的,这个男人这么年轻,竟然可以做到!
他刚才就是被这种压力压制,全力抵抗都无法动弹,只是开口说话泄了一点气,就差点被压垮。
江湖上竟然真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估计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可此时容不得他多想,趁身上压力稍轻,他连忙又道,“武林盟主已经把血琅蚖藏起来了,那地方不仅位置十分隐秘且机关重重,这次武林大会也只是个噱头,最后胜者必定会是盟主安排的人,一般人不会拿到手的,但我知道那个东西在哪。”
刘奎一口气说完,他心里暗暗叫苦,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查到的线索,如今要拱手让人了,实在是晦气。
不过和命比起来,其他都是可以舍弃的,能拿这消息保住命,倒也没有那么不甘了。
“血琅蚖真的能增加人十年功力?”杜远昕终于开口。
刘奎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对方的声音,但此时命在旦夕,他也顾不得深思,忙点头道,“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应当是真的。”
杜远昕若有所思。
刘奎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背上,他却一动不敢动。
“如果我知道你骗我的话……”杜远昕出口就是威胁。
“我以项上人头保证,绝无虚言!”刘奎连忙保证道。
杜远昕却说,“张嘴。”
刘奎听话的张开嘴,很快嘴里被弹进了一颗药丸,那药丸带着劲力,险些把他喉咙打穿了,刘奎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
“我在蓟州东来客栈。”看他吃了药,杜远昕便转身离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刘奎一直等杜远昕走远了,才虚脱一般瘫软在地上。
不由捶了自己的脑门一下,真是倒霉,他怎么就一时好奇,来这里了呢!
这下可好了,他有预感,短期内,甩不掉这个事了。
-
第二天季雨笙醒了后感觉好了许多。
本就只是稍稍受了风寒,并不严重,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已经一点事都没了。
离开前季雨笙原本还想跟周湘芷道个别再走,但没想到,她房间已经空了,店家说她一早就退房走人了。
季雨笙,“……”
她有点担忧,问杜远昕,“你说周姑娘会不会知道我们是骗她的了,所以生气走了?”
杜远昕说,“不知道。”
季雨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有点内疚,本来可以交到一个好朋友的。
不过她没能内疚多久,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因为出发时,她发现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个黑瘦的男子。
季雨笙奇怪,“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姑娘好,我姓刘,您喊我刘子就行。”刘奎说着,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其貌不扬的男子,此时的他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无功的样子,仿佛是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人。
如果不是经历过昨晚仿佛死过一回一样的经历,他是完全没办法想象这个瘫子竟是那样一个高手。
仔细想来,似乎曾经与这二位有过一面之缘,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间破庙。
当时那么多高手在破庙里,竟无一人发现此人身怀绝世武功,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收放自如的?又或者用了什么掩人耳目的秘药?
季雨笙惊讶,“你看出我不是男的了?”
刘奎,“……”不是他吹,没点识人本事,怎么在江湖上混,更何况季雨笙的装扮这么糊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吧?
正在赶路的周湘芷突然打了个喷嚏。
同行的周湘奇看她一眼,“你没事吧?”从早上起她就一直沉着一张脸,问发生了什么也不说。
“没事。”周湘芷简明扼要的回道,脸色却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周湘奇,“……”完了,肯定是有事了,说话都这么简短了,他骑马上前与她并行,“有事情就说出来,有什么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啊?”
周湘芷却说,“如今我们的任务只是帮公子拿下血琅蚖,其他不要多事。”
于是周湘奇闭了嘴巴。
这边,杜远昕向季雨笙解释,“看你太辛苦,雇了个仆人。”
刘奎,“……”
季雨笙说,“哎呀,那得多少钱,我不辛苦的。”而且瘤子……这名字起的,可真不怎么样,一听就不健康。
杜远昕说,“不要钱。”
季雨笙惊讶,“免费给我们打工?”
杜远昕点了点头。
季雨笙狐疑的看了一眼刘奎,“你是闲着没事干吗?”
刘奎,“……”他能说什么?只得转移了话题,“我听大家好像都在议论什么事。”
季雨笙侧耳听了听,好像是今早有人在郊外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死状凄惨,是什么风月门的,便皱眉道,“天天打打杀杀,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
刘奎,“?”听这口气,这位姑娘似乎不知道那件事就是她面前这位所为?
季雨笙随口说了一句,也没放心上,这些都习惯了,她转头对刘奎说,“既然你跟我们一路,那你就推我哥吧,推的时候注意点,他身上有伤,仔细着不能磕到了。”
“?”刘奎惊讶的听着季雨笙的话,有伤?昨晚上不还十分利索的杀人吗?丝毫看不出有伤的样子啊?
他将疑惑的视线落在了杜远昕身上。
原本刚来时看到他坐轮椅时都有点怀疑了,现在更是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季雨笙嘱咐完刘奎,便说,“你们等一下,我去买点干粮。”
说完就走了。
等季雨笙走了,刘奎舔了舔干燥的唇面,问杜远昕,“季姑娘她怎么……”他记性好,记得当晚她说自己姓季。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当时他对季雨笙的自我介绍,印象十分深刻。
“她什么都不知道,”杜远昕警告的扫了一眼刘奎,“你不要多嘴。”
这眼神与昨晚如出一辙,绝对没认错人,刘奎慌忙点了点头。
不过他显然对二人的关系开始好奇,他记得他们似乎是兄妹,可为什么那季姑娘会以为她哥哥得了重病?他哥又为什么瞒着她?
而且……他又看了一眼杜远昕。
他果真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么?
季雨笙准备好了干粮,三人一起上路。越是靠近嵩县,遇到的江湖人也越多,还好再没遇到过打打杀杀的情况,不仅没有,每个人脸上还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
毕竟还没出一个月,接二连三的世家门派的人被杀,天涯阁的甚至被灭了门,任谁都不能轻松的面对。
这些门派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便是参与了当初围剿杜远昕。
难道真的是杜远昕卷土重来了?这,这也太恐怖了。
没参与的门派庆幸,参与的门派人心惶惶,这个武林大会注定不太平。
两天后,三人到达了嵩县。
这两天季雨笙也听说了,嵩县将会召开一个武林大会,就在三天后。
此时整个嵩县人来人往,客栈爆满,幸好刘奎有先见之明,提前在福来客栈定了三间房子,才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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