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复苏 > 31. 苏醒。 小猫绝食。
    复遥岑担心的不是她现在就工作,对她或对他不好,他想的是,她现在积攒了工作经验,一毕业她就会走了。


    到时候虽然离婚了,可是她有危险的话,她出事的话,他怎么办?她又怎么办。


    昨天在飞机上他思考了一晚上这个问题,本来一直抑制,不想和她聊起,他不能干涉她的任何决定也没资格去提出任何建议与意见,但是今天一见面,他就控制不住了。


    没想她会私自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所以那一刻他理智就瓦解了,受不了她去冒险。


    黎阳也知道,事到如今就算两人离婚了,他也不会一下子忘掉她,做不到回到婚前一般的陌路人,所以她只能安抚他说:“就算出国,也不一定有危险,是不是?我不一定也会置于危险当中,也许工作环境不一样,出事是小概率,是不是?那么多战地记者,没有每个人都出事。”


    复遥岑口中的“我怕万一”四个字一直梗着,他知道这是小概率,是运气问题,但是他已经切切实实体会到这份万一了,这射出的箭,他已经正中胸膛。


    但是这话说了……除了给彼此添堵也没其他用处,复遥岑不知道怎么去让一个人收回梦想,他曾经的梦想也和这在一条平行线上。


    黎阳抱了抱他。


    复遥岑伸手推开病房门,说:“进来吧。”


    黎阳拉住他的手:“妈妈怎么样了?”


    “目前还是那样,只是中午动了动,医生说可能不久后有醒来的机会。”


    黎阳点点头,这种消息还是挺令人欣慰的,她随他进去。


    复遥岑本来想回家一趟,她来了他就没走了,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给他送东西来。


    “你吃午饭了吗?”他问。


    黎阳:“在飞机上吃了。”


    她坐在病床前,眼睛偷瞄对面沙发的男人。他打完电话后手机随手放在沙发上,一只手掌心搭在膝上,背靠着沙发,仰着头,目光无焦距地落在天花板一块阳光上。


    黎阳低下头看初惊婉的手,自己的手心覆盖上去,轻轻摩挲。


    不知道中午是哪个手动了,她真的迫切地希望人醒来,整整已经三年半了,她也很痛苦吧,复遥岑这几年也一颗心都在这上面,很煎熬,她现在都每时每刻在等待她苏醒,他自然更是很焦虑,现在又觉得她要去工作了,有危险。


    黎阳觉得自己想这事儿想得都头疼。


    “要在这儿待多久?”复遥岑忽然问她。


    黎阳回神,“哦,我,我都行的,年前我都放假。”


    “不是要去上班?”


    “年后。”


    他点了一下头,就一下,然后又仰头看着天花板,似是在这个事情上找不出一丝热情或力气去认真回应她。


    黎阳偷看了他两眼,想了想,忽而问他:“妈妈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晚上会再检查一次,没什么好坏消息的话,明天回疗养院。”


    “那…妈妈没事的话,我明天晚上就回去吧。”


    复遥岑终于把视线从天花板那片小小的阳光移开,落到了她身上,“不是没事吗?”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什么事?”


    黎阳嗫嚅了下唇瓣,措辞:“我有篇论文没有写。”


    “你在这也可以写。”


    “我没电脑。”


    “我有。”


    “……”


    黎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还想带山宝去看医生,它昨天晚上不吃饭,早上也不吃饭。”


    “让你朋友带去不行吗?”


    “也行,我就是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它很硬实,不用担心,估计就是挑食了。”


    “……”黎阳瞥他,“你一点都不像爱它的爸爸。”


    复遥岑一笑:“我估计就是太爱它了,好鱼好肉喂得它现在看了我,坚决不吃猫粮。”


    “……”有这种事?难道是因为他老是喂它吃好的,所以小东西在家也不吃猫粮了?他昨天是真的到家里了,听韶凝说他一到那只小傻猫就从太湖石上蹦下去直奔爸爸的怀抱。


    所以该不会是以为爸爸要接它去吃好吃的吧?结果爸爸只是待了两分钟就走了,小家伙失落了,开始生气绝食?


    不会吧?


    黎阳想到这个离谱的理由,是真有点无语。


    她拿出手机给韶凝发微信语音:“凝凝,你别带山宝去看医生了,你给它几个小鱼干吃,试试看,复遥岑说是因为它挑食。”


    韶凝回复过来:“不是吧???”她的语音里充满了震惊与犹豫,“它早上不吃中午也不吃,一看我给它放猫粮,扭头就走,我还拆了罐头呢,它看都不看。加起来已经三餐没吃了我怕它快饿死了。”


    黎阳按住语音说:“你试试吧,给它整个全鱼宴,也许这小兔崽子真的是被它爹惯坏了。”


    复遥岑:“……”


    他说:“小孩子嘛,宠宠也正常。”


    “都给你宠坏了还正常。”


    “……”


    复遥岑叹息。


    远在锡城的韶凝收起手机,去房间起居室柜子里抱出一袋风干的小鱼干,抓了一把出来送到她床边猫窝里的小猫咪面前。


    “吃饭饭了宝宝。”


    小东西慵懒地瞅了瞅那堆成山的小鱼干,嗅了嗅,犹豫了会儿,咬了一条。


    韶凝开心道:“哇,吃了,就是不是很热情。”


    没事,吃一条也能延缓一会儿寿命,不至于马上饿死。


    她马上开心地给黎阳回消息:“它吃了诶,只是看上去不是特别想吃,咬了一条在慢慢啃。”


    黎阳看完消息不由抬头问复遥岑:“你都给它吃什么呀?它连平时很喜欢吃老去偷趴柜子的小鱼干都不太喜欢了。”


    “鱼。”


    “什么鱼?”


    “我自己钓的,要么买的,煮好了把鱼肚子的肉给它一片片剥下来,剔了鱼刺,加点菜,营养均衡;有时候拿鱼肉和鸡肉一起炒饭。”


    “……”


    黎阳深呼吸,冰雪般的脸色闪过一丝裂痕:“鱼肉鸡丝炒饭?你养孩子都不用这么精细啊复遥岑,你这样,它怎么可能会喜欢吃猫粮和硬邦邦的小鱼干。”


    “就一个女儿,我不得宠着点。”


    黎阳:“……”


    复遥岑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崩溃模样,解释道:“我每天自己吃好喝好,就给它抓两把干巴巴的猫粮,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


    黎阳真的觉得悔之晚矣,就不该给他带的,“那现在它就觉得跟着爸爸就是好日子,回家就是吃苦了,甚至宁愿饿死也不吃猫粮了,怎么办?”


    “……”


    “我又没有时间给它这样一片片剔鱼肉出来,还自己给它煮,还只吃鱼肚子,其他都不要了?多浪费啊,你好歹把整条鱼都给它啊。”


    “它不吃鱼尾鱼头。”


    “肯定是你一开始就给它吃最好的鱼肉,它才不吃鱼头鱼尾的。”


    复遥岑没话可说。


    黎阳见此,嘟嘴道:“是吧?就是你搞的,好好的孩子给你养得像个败家子一样,你以后不许带它走了,也没收探视权。”


    “……”


    不带它走他能忍,可没探视权他岂不是连老婆都看不到了?


    复遥岑无奈道:“你那个牌子的猫粮不比吃鱼贵?你让家里阿姨煮就好了,就给它煮新鲜的鱼吃,每个月省下来的猫粮钱够再请一位阿姨和买鱼了。”


    “……”


    黎阳还是不理解,“你也知道我买那个猫粮是很贵,很营养的,所以吃起来不差,但是现在就怎么也不吃了,它现在纯纯养坏了。溺爱,慈父多败儿。”


    “……”


    复遥岑起身过去。


    黎阳懒洋洋觑他:“干嘛?恼羞成怒?”


    “……”复遥岑把她捞起来,带到病房客厅去。


    黎阳浑身都透着一股懒惰劲儿,脚步慢悠悠地一点没紧张:“你要干嘛复遥岑?”


    复遥岑把房门一关,把她堵在门板上,一个俯身,黎阳眼前就乌黑降临,唇上一阵熟悉的湿凉触感传来。


    她无奈地推了推他,咕哝着:“又想当不肖子孙,每次都要拉我一起。”


    他失笑,在她嘴角边说话,声音磁性到她脚软:“不拉老婆一起拉谁?”


    黎阳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词,共沉沦…


    生死都一起……


    当然,他现在是不行的,要是搁以前,早几年的复遥岑和晚几年的她认识,那他们俩应该就是一对在各自领域上意气风发又危险重重的情侣,有一天真的可能一起在异国丧生的…夫妻。


    被他吻到如脱水的鱼儿,黎阳终于哼哼唧唧闹了会儿,他松开。她缓了会儿缭乱不堪的气息,推开他跑到客厅沙发倒下休息了。


    复遥岑走过去,边走边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到她面前扬开盖上。


    黎阳定睛看他。


    他转身就走了,又进了病房。


    黎阳盯着那扇开后又阖上的门,好一会儿没移开眼,直到手机振动。


    韶凝说:“它吃了三条小鱼干就不吃了,以前偷吃能直接干掉十几条呢!完了我还是带它去看医生吧,老母亲心要碎了,我们山宝才一岁半啊,这要是有个好歹我哭死。”


    黎阳叹息:“不用,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给它煮条鱼,把肉剥下来,放在汤水里给它吃。”


    韶凝:“?????”


    黎阳:“它爹给的药方。”


    韶凝:“……”


    她挪开手机,视线对上那只小猫的灰色眼珠子,“你跟着爸爸的时候,是这么生活的啊山宝?”


    “喵。”听到爸爸,它甩了下尾巴。


    韶凝不可思议:“你吃得比妈咪还好。”


    “喵。”它一脸无辜,凑近蹭了蹭干妈的手。


    韶凝把它抱入怀,起身,“没关系,为了避免你被饿死,妈咪愿意忙死,我们去厨房,给你煮鱼吃。”


    “喵喵喵”


    “你还听懂了?”韶凝失笑,宠溺地亲它脑门一口,“小笨蛋,幸好你亲妈找到工作了不然咱们这个家要入不敷出了。”


    …


    病房其实暖气很足,又盖着复遥岑的大衣,黎阳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听见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在耳边不远飘着,才迷糊醒来。


    一群医生从病房中出来,浩浩荡荡出去了。


    复遥岑送完人回来,见她醒了,就过来打开了桌上的两个盒子,“吃晚餐吧,吃完回去睡。”


    黎阳爬起来,“检查好了?怎么样?”


    “人没什么问题,明早回去。”


    “哦。”


    复遥岑把筷子递给她。


    黎阳接过,一看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还有一条烤鱼。


    “怎么这么丰盛,吃不完吧?”


    “今天小年。”


    “啊?”黎阳想了想,“哦,我忘记了,去年今天我们回家了吃吧。”


    “嗯。”


    看着那条鱼,黎阳想起小山宝,马上拿手机看消息。


    韶凝下午果然给她发来了张图片和一句话:“给它煮了条鲫鱼,剥了一碗鱼肉,吃光光了,连汤都舔干净了,现在已经去跑酷了又很有活力。”


    黎阳:“……”


    她把手机塞到复遥岑面前给他看。


    复遥岑瞥了眼,随即一笑,心虚地笑,给她夹鱼肉。


    黎阳扭开脸:“我不用,我又不是猫,我自己会夹。”


    “这么大个人,闹这个别扭。”


    “谁跟你闹别扭。”黎阳埋头吃饭。


    复遥岑没哄好人,晚饭后送她下楼时还有些不放心,回病房待到半夜,没睡着,他下去开车回了疗养院。


    在他的房间里,没走两步复遥岑就看到床上的人翻身望来,他一下对上那一双湿漉漉的妩媚狐眼。


    两人紧紧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怎么醒着?”


    黎阳细声低语:“有点陌生,不太睡得着。”


    复遥岑伸手去给她扯被子,“闭上眼睛,没事,我去洗个澡就来陪你。”


    “你不在医院守着吗?”


    “没睡着,想回来睡睡。”


    “那你赶紧去洗吧。”黎阳推了推他。


    人进浴室后,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息,这个她半年前只住了一晚的房间此刻没有变化,只是原本还算单薄的被子此刻换成了冬天的蚕丝被,屋里的暖气也开得比较大。


    但她一个人躺在这个还是略显陌生的地方,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今天见面两人说到的那个话题,就完全睡不着了。


    也没想过凌晨三点,听到门把些微转动的声音。


    杂乱的思绪在夜色中没有阻延地肆意飘散,不知不觉熟悉的脚步声似乎就回来了。


    复遥岑带着一身潮湿气息上床,靠近她,把她拥入怀。


    本以为她还在闹别扭,复遥岑想再哄哄人,结果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她伸手揽上他的腰,把脑袋搁到了他胸口。


    复遥岑微顿,随即扯了被子盖住彼此,深深把她抱着,“山宝没事了,明天不回去了吧?”


    黎阳抿抿唇,没有说话。


    复遥岑阖下眸看。女孩子清丽的容颜上微微蹙着眉心,收到他的视线,她悄悄把整个脸埋到他胸膛藏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


    “我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


    她又没了声,只是埋着脸,没睡觉也没说话。


    复遥岑好像一下子脑子格外清明,明白了她下午为何忽然说明天要回去,找了各种理由,又是要写论文,又是山宝生病了…


    她是想离开他,怕再接触下去,她这个工作的问题越在他们之间产生伤害,想让他不再操心她…


    之前怎么喊他都没听进去,这次她要自己主动远离他了。


    复遥岑收紧了抱着她的手,掌心轻轻抚着她的脑袋,“我过年可能不回去,你回去了就一个人了,你朋友差不多要回北市了吧?”


    “嗯。”


    “你要一起回去吗?”


    黎阳还不知道,因为之前不知道他过年不回去,她以为他们像去年一样,在锡城过了年再一起回北市。


    复遥岑:“你要是真想回去,那再待两天行不行?我过两天和你一起回,然后我把山宝接过来。”


    “它去年过年也是自己在家里的,过年期间有位阿姨没放假,在家里照顾它。”


    “我想和女儿过年。”


    “……”


    “今年不能和老婆过,女儿也没有,那我过的什么日子。”


    “……”


    黎阳叹息,“算了,我自己回去,然后把它打包托运过来,你去莲江机场接它就行了,不用专门回去了。”


    “它自己害怕,我回去接。”


    “它待在宠物货舱里又不能和你一个机舱。”


    “那你自己回去害怕吗?我陪你坐回去。”


    “……”黎阳仰头看他,“你离谱了复遥岑,我是猫吗?我去月球我都不怕。”


    “……”


    他失笑:“你怎么那么能耐,你给我好好待在地球。”


    “……”


    黎阳抿了抿唇,在他的玩笑声里对他说:“我为了我们太子爷,也会好好活着的,任何星球都不会去。”


    复遥岑躺平下去,没再看她,只剩一只手搂在她脖颈下。他望着天花板,缓了缓,伸手去扯被子给她盖好,“睡吧。”


    四点了,黎阳是真困了,没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复遥岑又看了半小时怀中清冷的睡颜才睡着,第二天真的当了回不肖子孙,本该早上就给初惊婉办理出院回家的,可他等到下午才到医院。


    阿姨跟他说,早上初惊婉的手指又动了,但是喊着没反应,医生的意思是,人身体没有大碍,也没有其他办法让她苏醒,只能回疗养院继续观察,人如果醒来了,再送医。


    复遥岑就给妈妈办理了手续,把她接回了家。


    黎阳听到楼下的车声才醒来,没看到枕边的人,她知道他去医院回来了,就马上爬起来洗漱,很快下楼去。


    疗养室里的复遥岑看到她,眼神碰撞了一秒就又徐徐移开了,去给母亲盖被子。


    黎阳走过去:“今天好吗?”


    他说:“嗯,没事。你要回去的话,要不买明天的票?现在有点晚,去机场太冷了。”


    黎阳知道去机场他要送她,而他刚把妈妈接回家,根本分身乏术,所以她自动摇头:“我明天走吧…”


    “行,我一会儿给你订票。”


    黎阳估计他想陪陪妈妈,就说她去吃个东西,有点饿,不打扰他了。


    复遥岑说:“去厨房找个东西垫肚子,我半小时后去给你做饭。”


    “哦,好。”


    疗养室恢复了安静。


    复遥岑回床边坐着,伸手把病人的手托入手心,“最近总动,这么频繁,你是不是也睡累了?累了就醒来吧,再躺就第四个年头了。我都结婚一年多了……”


    “你肯定睡累了,以前你是最待不住的……你说人生没有终点。”


    发现窗帘没有打开,复遥岑放下妈妈的手,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淡淡暮色流泻进屋,落在窗边的绿植上,是初惊婉最喜欢的时分。


    复遥岑转身往回走,刚走一步,脚步就刹停,他定定地看着床上初惊婉的右手,那有两根手指在动。


    他马上走了过去,在她右手边坐下,看了看她的脸,又低头看那只手,在他的注视中,女人细白纤长的手指,肉眼可见的,明显地又动了一下。


    复遥岑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落在她脸上:“妈?”


    她眼皮也动了动,和之前一样,轻轻动了动。


    但是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同时眼皮动了手指也动了。复遥岑紧紧握住她的手,“妈?你听得见吗?我是遥岑。”


    被他紧裹住的手在他掌心依然虚弱地动着,若有似无。


    复遥岑又不禁低头看,看着她两根手指徐徐按住他的掌心,反过来握住他。


    复遥岑眼中猩红,呼吸紊乱,他再次去看她的脸:“你听到了是吗?那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遥岑,你看看我。”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复遥岑感受着手掌心不断的触动,数不清是第几次的被反握,他目不转睛,双眸死死盯着床上那素白如雪的面孔。


    五分钟流逝过去,在他的一句句呼喊下,那双眼皮颤动的动作加大,再然后,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轻轻睁开。


    复遥岑捏紧了手,稳住缭乱的呼吸,又松开,双掌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摩挲:“…妈?你听见了吗?我是遥岑。”


    黎阳抱了个水果捞盒子,手里拿着两个叉子,走到屏风前,听着声音,手脚都僵住。


    隔着朦胧的刺绣屏风,静静看着复遥岑失去冷静的模样。


    “你听得见吗?”复遥岑起身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妈妈,声色急切。


    她眼珠子在他对上的那一刻,轻轻转了转。


    复遥岑一眼不眨地和她对视:“我是,我是遥岑,妈……”


    她静静和他对望,稍许后,眼角滚落一滴眼泪。


    复遥岑眼眶中被一阵铺天盖地的酸涩弥漫,握住她的手在轻轻颤抖。他伸手,拿手背给她揩掉泪痕:“……你听得到我声音是不是?妈?你知道我是谁是吗?你醒了。”


    她眼皮轻眨了一下。


    复遥岑笑一笑,笑容很深:“你等我,我打个电话给医生,你等等我。”他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拿手机,飞快拨了个电话过去,三两句说完就挂了,又低头去看她。


    她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声音,没法说话。


    复遥岑俯下身去抱她:“…不用说话,不用说,你听得到我说就好了,你认得我就好了,其他都不用,我只要你醒着就好了。”


    她发出了一点声音,只是没有字句。


    这点声音足够让复遥岑治愈这几年的所有痛苦,他起身,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脸上始终挂着笑:“…你不用说话,等我慢慢跟你说就好。我很好,你别担心……我结婚了。”


    她眼皮轻颤,眸光一瞬间深了些。


    复遥岑知道她听进去了,很开心。


    余光里似注意到屏风后一点阴影,他偏头看去。


    稍许,一个纤细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复遥岑马上朝她招招手。


    黎阳抱着水果捞快速走了过去,到他身边,不可思议地对上床上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


    牵起一抹甜笑,她弯下身,伸手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不自然地喊:“妈妈好,我是黎阳。”


    复遥岑跟妈妈说:“我跟你说过的,我们领证那天我就跟你说了,黎阳。”


    初惊婉眨眼的动作还很轻,所以仿佛一眼不眨地定定在看着黎阳。被她握住的手指微动,反握了她。


    转动的眼珠子又去看她身边的复遥岑,抿动的唇依然没有声音,但是眼角的泪花又淌了下来。


    黎阳眼睛不知道在哪一秒就湿透了,只觉得这样的场面表面如细雨无声,实则狂风暴雨倾盆,她觉得和他更分不开了,要是再有这样一场,复遥岑怎么办。


    根本没有什么妈妈醒了她就放心了,可以毫无顾念地离开的情况,根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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