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离后他跪了 > 91. 第91章 结局中 磨人
    第91章


    谢云舟眼底似浸润着汪洋,月光也倒映在其中,风一吹,潋滟丛生,每道沟壑里都在无声诉说着欢喜。


    他的阿黎终于在乎他了。


    他等这一日真的等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么一日,她说,她在意他。


    喜悦撞上胸口,之前所有的不适悉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欢喜,谢云舟唇角扬起,声音缱绻动听。


    “好,我只喜欢阿黎。”


    风大了些,江黎又喝了酒,听得不是很真切,她眼睑垂下又抬起,眸光氤氲蒙蒙,“你说什么?”


    谢云舟头又偏了些,剑眉上挑,眼神又撩又勾人,声音也是极致般的好听,“我说,我只喜欢阿黎。”


    江黎像是踩在了云端,身子轻飘飘的,意识也是飘忽不定的,她眼睛眯起,笑得很开心,“真的?”


    “真的。”谢云舟定定道,“我心里只有你,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女子。”


    “可我听闻苏家在章州也是大户人家,生意遍布整个大燕朝,高门贵子们都想着求娶她,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关于苏婉的事都是何玉卿打听来告诉给江黎的。


    何玉卿还说,苏家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做苏家的乘龙快婿。


    只不过苏婉那人心气高,饶是富家子弟也不看在眼里,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来燕京城探亲,后又巧遇了谢云舟,对他很是欣赏,故此才有了后面的所有事。


    何玉卿口中这些毕竟是道听途说而来的,真相如何怕是只有当事人知晓。


    银白月光点缀在谢云舟眸中,让他看着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那双如墨染的眸子染了细碎的光泽,晶亮得晃眼。


    连带着眼神也不一样了,像是被风亲吻过,柔得不行。


    他就那样直直看向江黎,眼尾映出的弧度要多勾人便有多勾人,“吃醋了?”


    看他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如常,其实他心里已经翻起了波浪,想到她为了他吃醋,好似吃了一罐蜜那般甜。


    自从和离后,他心里从来都是苦的,也只有今夜才感觉到了浓浓的甜意。


    若是平时江黎断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思,今夜喝了酒,意识也不大清晰,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啊,吃醋了。”还是很多很多的醋,压得她胸口呼吸不畅,只想做些什么缓解,可做来做去,她发现还是不管用,该难过还是会难过。


    是的,她很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在意谢云舟的,或许是他剜心救她时,或许是他为了哄她开心送那些物件时,或许是他亲手给她做吃食时,或许是他一声声道歉时,或许是他舍身救她时……或许是这么多的事加在一起时。


    她也不太确定,只是当她意识到时,她对他的情感已经发生了变化,似乎比昔日的情感还浓烈。


    其实她也彷徨过,也排斥过,太多不好的回忆让她裹足不前,可,终究敌不过他那句:


    阿黎,我心悦你,为了你,我死也甘愿。


    他的眼神太炙热,他的情感太澎湃,他用行动一次次告诉她,他改了,改成她期待的样子。


    他用生命守护着她,用柔情抚平她心底的伤痛,每一次她的推拒他都含笑面对,他说:“阿黎,这辈子我只要你,你不能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原谅我的那天。”


    他说:“阿黎,我这辈子没被谁真心喜欢过,是以不知面对喜欢的人要如何做,但我可以学,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说:“我的世界本没有光,你便是那束光,如果连你都没了,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说:“阿黎,我错了,真的错了,求你,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说:“我从不惧怕疼痛,唯一惧怕的是你说的桥归桥路归路。”


    他说:“阿黎,没有你我会活不成的。”


    ……


    这般炽热的情感,让江黎无所招架,心一寸寸沦陷,直到整颗心装的都是他,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江黎能为了他吃醋,谢云舟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他依然舍不得她不高兴,忙解释:“我和那个苏婉没什么的。”


    江黎偏头看着他,蹙眉,“没什么,她为何非你不嫁?”


    “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谢云舟托着她的腿往上颠了颠,目光灼灼道,“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不可能有其他女子。”


    江黎心口还是发酸发胀,“可是那个苏小姐长得那般漂亮,你当真不动心?”


    “我家阿黎才是最漂亮的。”谢云舟黑眸里都是江黎,话语温柔道,“我眼拙,只能看得见你,其他女子是美是丑都看不到。”


    今夜的谢云舟嘴里好像吃了蜜一般,说话也是,江黎爱听什么他便讲什么,江黎伸手戳戳他的右脸,“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生气。”


    “那怎样你才可以不气?”谢云舟柔声问。


    江黎颤着眼睫打量他,倏地,张嘴咬上了他的耳垂,她最近酷爱咬人,不是咬他的舌尖便是咬他的手臂,今夜倒好,直接咬上了耳垂,看那样子,咬的还挺用力。


    后方的金珠银珠见状,尴尬地扭头看向了别处,这般亲昵的举动,若不是小姐喝醉了,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还有将军也是,怎地也不拦着呢。


    谢云舟哪里舍得拦,他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给江黎把玩,莫说是要耳垂了,她想咬哪里他都会纵着。


    只要她不气,他便都好。


    谢云舟想起了这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心都要碎了,好在好在她只是气一气,还愿意要他背,还愿意咬他。


    只要不是不理会,她想做什么,他都会由着她去做,再者,她咬得并没有多重,反倒像猫儿舔舐似的。


    酥酥麻麻,又很痒。


    谢云舟喉结轻滚,等她咬够了,哑声说道:“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伤身子,还不安全,若是真想喝,那便在府里喝,我陪着,喝多少都可以。”


    酒劲上头,江黎头更懵了,其实方才咬他耳垂时已经很懵了,现下是更懵,不想听谢云舟叨叨,她张嘴咬上了他的侧颈。


    唇落下的那刹,谢云舟倏然顿住了步子,背脊微弯就那样动也不动,地上浮现两道影。


    交错拥着,贴合得很近,女子身子倾斜的幅度大些,脖颈勾勒出浅淡的弧,像是一弯月影,娇艳欲滴的红唇抵着男子的侧颈。


    唇瓣微动,咬得很肆意。


    男子身子微弓,侧颈偏向女子这边,看得出是故意迎合,风袭来,两人的发丝交缠到一起,生生打出了一个结。


    就好像两人的心也缠绕在了一起。


    最先受不住的是谢云舟,他本以为她只是想咬,谁知喝醉酒的她行径如此大胆,隐隐的呼吸落在了他耳后。


    耳后染了一团红晕,在灼热的气息拂上时轻颤了下,确切说,是谢云舟整个人颤了下,如此的撩拨,任谁都受不了。


    谢云舟不是柳下惠,这般的折腾不可能无动于衷,他喉结连着滚了几下,嗓音沙哑:“阿黎,回去再给你咬好不好?”


    江黎小孩子心性上来,退开些,说道:“不要。”


    谢云舟宠溺笑笑,“好,那你想咬便咬吧。”


    好在四周都无人,也不怕被谁看了去。


    江黎还真再次咬了上来,这次咬的是他另一侧的脖颈,咬完后,她眼圈先红了,撒娇道:“疼。”


    谢云舟心疼得不行,当即停下不走了,问道:“哪里疼?”


    江黎委委屈屈道:”你骨头太硬,硌到我牙齿了。”


    言罢,谢云舟哭笑不得,但还是轻声细语哄着,“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回去后我认罚。”


    “谁要罚你。”江黎撇嘴。


    “我自罚。”谢云舟侧转头看她,其实看不太清,但他就是想看着她说话,“阿黎,你说罚我什么好呢?”


    江黎累了,下巴抵他肩膀上,眼睑半阖,“罚你不许歇息。”


    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好,不歇息。”谢云舟唇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我给阿黎守门如何?”


    江黎气息渐弱,困意袭上,头也愈发歪了些,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金珠银珠可以守门,不用你。”


    “可我想给阿黎守门。”谢云舟仰起头,故意蹭了蹭她的脸,“不行么?”


    江黎想睁开眼看看他,可是真的太困,根本睁不开,“……好。”


    谢云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噙笑道:“好好睡,我会守好门的。”


    -


    江黎做个奇怪的梦,梦里很热,她好像泡在了温泉里,衣衫都没了,最让人心悸的是,她还梦到了谢云舟,他同她呆在一处,正含情脉脉睨着她,眼神里似乎要淌出水。


    她紧张的吞咽下口水,问道:“你为何会再此?”


    身上没有遮挡物她不敢随意起身,只能用手挡着,谢云舟发丝垂下,眉宇间不似昔日的肃冷无情,眼底像是荡漾着春色,眼神温柔似水。


    “我说过了啊,要给阿黎守门。”


    江黎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也无心去问,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努努嘴,“你转过身去。”


    谢云舟靠着汤池臂,胳膊随意伸直展开,眼神比方才还炙热,“为何?”


    “我要起来。”江黎脸颊绯红,蹙眉道,“你快点转过去。”


    “怕我看到?”谢云舟嘴角噙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害羞了?”


    他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江黎一时有些许失神,须臾,回过神后,颤着音问道:“你到底转不转?”


    “转。”不知何时,谢云舟已经悄然移向来了她,两人的距离渐近,他道,“我转。”


    嘴上说着转身,可行动却不是那般,江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谢云舟人已经到了眼前,他大掌一拉,江黎跌进了他的怀里。


    她衣不蔽体,但他穿的完好,隔着衣衫,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意,很滚烫的那种,不知是心悸还是其他,江黎的身子莫名颤抖起来。


    谢云舟扣住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按了按,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颌,迎着她水漾的眸子,柔声问道:“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很冷。”


    这里可是温泉,她颤抖怎么可能是冷的,还不是因为他,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她才忍不住颤抖的。


    江黎启唇刚要说什么,蓦地,被他含住了唇瓣,之前他亲人的时候可没这般迫切,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那样凑了过来。


    这幕发生得太快,江黎慢半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奈何他力道大,根本推不动。


    她再去推时,他扣住她双手举过了头顶,今夜的他霸道又强势,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只想做自己朝思暮想的事。


    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江黎长睫上挂着水珠,眸子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似的,猩红猩红,透着抹我见犹怜的既视感,尤其是她用那种被欺负了的眼神去看谢云舟时,越发让他受不住,只想狠狠蹂、躏。


    他也确实那般做了,在她唇瓣上又吸又咬,直到她溢出破碎的声音他才停下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气息不稳道:“喜不喜欢我,嗯?”


    江黎脑袋晕晕的,只顾着大口喘息,没听到他的问话。


    谢云舟冷白修长的手按在了她肩膀上,声音压抑,“阿黎,说,你也喜欢我。”


    “很喜欢。”


    他眼眸里好像织出了一张网,让你情不自禁陷在其中,无力反驳,江黎吞咽下口水,伴着倾斜而下的银白月光说道:“我,喜欢你。”


    谢云舟又不满意了,咬着她唇瓣,问:“你喜欢谁?”


    江黎被他折腾的全身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喜欢谁?”谢云舟再次追问,见江黎不言语,他唇落在了她脸颊上,慢慢游走,边亲边道,“喜欢谁?”


    “……你。”江黎终是没抵过内心的悸动,承认了,“喜欢你。”


    “谁喜欢我?”谢云舟霸道的继续问道,“告诉我,谁喜欢我?”


    “阿黎,”江黎杏眸里浮着水汽,看人时也氤氲蒙蒙的,“阿黎喜欢阿舟。”


    言罢,谢云舟终是再也忍不住,捧起她的脸,重重吻上来。他亲的太用力了,江黎感觉到牙齿都要碎了。


    他,干嘛,这么用力咬啊。


    她的唇瓣好疼。


    轻嘶声传来,江黎的意识瞬间回笼,她倏地睁开眼,看到有人在含笑睨着她,“阿黎,早。”


    是谢云舟。


    “……”江黎一脸懵地看看他,又看看别处,没有温泉,没有汤池,她此时正在房间里,至于方才发生的事都只是梦,而已。


    她下意识抬手抚上唇瓣,痛感再度袭来,她蹙眉心道,谁来告诉她,怎么睡个觉还能把唇伤到。


    后来,江黎彻底清醒过来,这才看到不只她的唇瓣有豁口,谢云舟的也有,趁着金珠银珠去厨房之际,她问道:“你嘴唇?”


    谢云舟挑眉,“你不记得了?”


    “……”江黎眨眨眼,她应该记得什么吗?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久,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每次酒醒后,都会不记得自己喝醉时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丁点模糊的记忆也没有。


    何玉卿还说,她这般挺好的,真做了糗事也不记得,多好。


    可她还是想记得啊,奈何就是想不起,江黎抿抿唇,“我咬的?”


    她试探地问道。


    谢云舟大方承认,倾身凑近,指着自己的唇瓣,道:“你咬得的,都咬破了。”


    然后,他还扯开衣襟让她看其他的“证据”。


    就,挺,惨不忍睹的。


    江黎如遭电击,愣了好半晌,许久后,问道:“都是我咬的?”


    谢云舟一脸委屈的点点头,“是。”


    然后在江黎无地自容时,他问道:“阿黎,你要如何补偿我?”


    -


    江黎已经看着腕上串珠发呆半日了,何玉卿见状走了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不说话,轻推了下她的背,“想什么呢?”


    江黎收回游离的思绪,垂下手腕藏在衣袖中,摇摇头:“没想什么。”


    “胡说。”何玉卿坐在江黎身侧,执起她的胳膊,指着那串珠说道,“老实交代,谁给的?”


    江黎抿抿唇,眼神有些许闪烁,“就……”


    “谢云舟是不是?”何玉卿含笑道,“肯定是他。”


    除了他,何人还如此大胆,怕是脸荀衍都不能。


    江黎脸颊上生出红晕,颤着眼睫收回手,又扯了扯袖子,低声道:“嗯,他给的。”


    “怎么?真原谅他了?”何玉卿偏头问。


    江黎也不知道算原谅还是不算,之前她确实没打算原谅的,只是见了苏婉后,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会难过,会吃醋,会在意,想到些谢云舟有一日会同其他女子成亲,她心便会不由自主痛起来。


    那种痛啃噬着她的意识,让她渐渐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她再次喜欢上了谢云舟,比之前还喜欢。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并不排斥这种喜欢,隐约的还很期待。


    “嗯,原谅了。”事情想明白后,便没了那诸多的顾忌,她道,“阿卿,我好像又喜欢上他了。”


    谢云舟那般的人很难不让人喜欢上,加之这段日子来他对江黎做的这些舍命相救的事,何玉卿也不排斥他,附和道:“阿黎,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为你高兴。”


    “你不觉得我和他……”


    “谢云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谢云舟了,他为了救你几次不顾自身安危,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做到。”何玉卿道,“我不会看错人的,他是真心喜欢你,把你当命一般爱护着。”


    江黎因何玉卿的话动容,眼睑垂下,眸光再次落在了腕间的串珠上,耳畔依稀响起他的说话声。


    “阿黎,戴着它,就好似我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


    不其然的,她想起了他说这句话时含情脉脉的眼神,黑眸里盛着光,而她矗立在光泽深处,被紧紧簇拥着。


    江黎情不自禁勾了下唇角,问何玉卿,“你当真这般想的,不会是谢云舟要你做说客吧?”


    她无心一问,倒问的何玉卿哑口无言了,她抬手挠了下脸颊,头转向一侧,眼睫颤着说道:“当然是我的真心话了,谢云舟怎么可能找我说这些,他便是找,我也不会允啊。”


    这话何玉卿说的有些虚,谢云舟确实找过她,也确实同她谈了很多,他希望她能帮助他。


    当然,何玉卿之所以肯帮他,可不是因为他找她,而是被他的心意打动,就像她说的,世间不是哪个男子都能为心爱的女子做到命都可以不要。


    偏偏的,谢云舟做到了,数次剜心取血救江黎,单是这一点已然叫何玉卿折服了,更何况还有后面那一桩桩一件件,那次不是把命悬在了裤腰带上。


    他为何那般不要命,还不是因为喜欢,他喜欢江黎,愿意为江黎去死。


    何玉卿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无比动容,没忍住,替谢云舟说了几句好话,“阿黎,能遇到喜欢的人不易,一定要珍惜。”


    言罢,江黎直勾勾睨着她,什么也不说,就那般看着她。


    何玉卿抬手摸摸脸,“怎么了?”


    江黎道:“你劝我头头是道的,那你同我兄长呢?你又做何打算?”


    “我,”提到江昭,何玉卿心跳快了好多,眼神闪烁道,“我们怎么了?”


    “还说呢,为何不见我兄长?”今日一大早江昭便来了别苑,见到江黎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经不住江黎追问,便把思虑的事都讲了出来。


    说何玉卿又不理他了,也不见他,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求江黎想想办法。


    江黎见他急着出来,氅衣都未穿,先是命金珠拿来新的氅衣,然后命银珠备好早膳,边用边询问了些什么。


    早膳后,她道:“兄长莫急,我会问明阿卿的。”


    江昭也会急了,语气里也透着一丝迫切,“好好好,那你赶快去问。”


    江黎收回思绪,再次问何玉卿,“你不打算讲给我听吗?”


    “讲什么?”何玉卿难得拘谨,今日有些拘谨的过分了,她似乎在掩饰什么,“没什么好讲的。”


    “喝醉酒那夜,听闻是我兄长把你送回去的。”江黎挑眉道,“那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事?


    总归是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事。


    “没没发生什么。”何玉卿哪好意思讲,摇头道,“真没什么。”


    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没什么的,江黎理了理衣袖,眼睑垂下,“既然你不讲,那我只好问兄长了。”


    “你别问。”何玉卿拦住江黎,“不要问。”


    江黎抬眸睨着她,“不问也可以,那你说说看。”


    何玉卿脸色渐渐变红,“就……”


    她唇紧抿,片刻后,道:“就,我不小心亲了他。”


    那夜的详细情况是这样的,江昭把她抱进了马车里,何玉卿不乖乖坐着,执意要坐他腿上,男女授受不亲,江昭便是再喜欢她,也不敢趁她喝醉酒造次,直言拒绝,“不可。”


    语罢,何玉卿竟然哭了起来,起初是小声哭泣,后面是大哭,江昭见状慌乱起来,手足无措的哄人,“别别哭,别哭。”


    他不说还好,说完何玉卿哭得更凶了。


    江昭情急之下,把何玉卿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拍打她的背安抚,“别哭,别哭。”


    她再哭下去,他心都要碎了。


    何玉卿还真不哭了,征愣半晌后,从他怀里退出,泪眼婆娑睨向他,四目相对,似有火花燃起。


    江昭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颤着落在她脸颊上,他发誓,他只是想碰触她的脸颊,没想做其他。


    何玉卿酒劲上头,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在他指尖落在她脸颊上时,手覆上了上去,另一手扯住他的衣襟,倾身凑近。


    她吻了他。


    江昭当场石化。


    何玉卿有时候很恨自己记性那般好,为何就不能像江黎那样,酒醒后就都忘了呢。


    相反的,她不但没忘,还记得很清楚,每个细节都记得了心里。


    她记得,是她主动的,她够不到他,还连着扯了两次,亲吻的也很笨拙,咬了他的下唇。


    他溢出了声音,她非但没停止,还越发大胆,舌尖悄悄探了出来,勾着他一起沉沦。


    何玉卿不敢想了,她怕再想下去,她都不能活了,酒害人啊,瞧瞧她都干了什么事,活似一个登徒浪子。


    江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何玉卿双手捂上脸,声音含糊道:“你什么也不要讲。”


    她都羞死了,她是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那般大胆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江黎拉下她的手,“就这么一直躲着不见人?”


    何玉卿眼睫轻颤,试探问道:“可以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


    江黎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行什么,当然不行。”


    何玉卿一脸委屈,“坏阿黎,你都不帮我。”


    江黎淡笑道:“谁说我没有帮你,我帮你了啊。”


    她努努嘴,门外传来声音,接着门被推开,有人徐徐走了进来,江黎道:“你们好好谈,我去外面看看。”


    何玉卿看到江昭腿都软了,拉住江黎,“别走。”


    江黎道:“我兄长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她怕她会吃了他。


    何玉卿眼睁睁看着江黎走出去,看着房门关上,看着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近,猩红着眸子问她:“是不是打算始乱终弃?”


    何玉卿跌坐在椅子上,身子后倾,头仰高,笑得一脸谄媚,“这是说的哪里话。”


    江昭手抵在扶手上,把人紧紧困在怀里,努努嘴,“那不妨你说说看,为何躲着不见我,嗯?”


    -


    江黎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她从里间走出,看到了迈步而入的修长身影,一袭白色锦衣,氅衣也是白色,他徐徐而至,柔声唤道:“阿黎。”


    是荀衍。


    这几日荀衍外出办事,今日才刚回到燕京城,便迫不及待来寻江黎了,江黎含笑迎上,“衍哥哥。”


    荀衍给了阿川一个眼神,阿川把手里的东西递上,荀衍接过,递到江黎眼前,“给。”


    几日不见,一见面便送你东西,属实叫人吃惊。


    江黎微顿,“这是?”


    荀衍道:“从曲城带来的蜜饯。”


    “你不是去栾城办事了么?”栾城同曲城相距很远,绕路去的话也得走个两三日。


    “这是我家公子特意绕路给小姐带来的。”阿川插话道,说完,他瞥见荀衍清冷的眼神后,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荀衍淡笑道:“你别听阿川讲的,其实就是顺路。”


    江黎道:“是衍哥哥哄我吧,哪里顺路了。”


    荀衍见说不过她,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来,拿着。”


    银珠走过来,接过食盒,作揖后,退到了远处。


    江黎柔声道:“衍哥哥下次不要再特意为我做什么了。”


    “怎么?你不喜欢?”荀衍还是一贯的温润,眼神里含着笑意,“好,阿黎不喜,我不做便是。”


    江黎知晓他的心思,不想他越陷越深,一脸歉意道:“衍哥哥不应该只想着我。”


    “阿黎何处此言?”


    “衍哥哥值得更好的,阿黎不是那个更好的。”


    “我说你是,你便是。”荀衍敛了唇角的笑意,目光定定道,“阿黎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衍哥哥,你知晓我的心思,我——”


    “我明了。”荀衍抬手打断,狭长的眼眸里倾泻出光泽,“阿黎,只要你没成亲,我便会一直这样等着。”至死不渝等着。


    江黎不知如何劝说,她待荀衍如亲哥,不想他难过,更不想他伤心,可到头来似乎留给他的还是难过和伤心,她声音发颤,“衍哥哥,我不配。”


    “配与不配我说了算。”说话间,两人从店铺前面走到了后面,后门敞着有风流淌进来,寒风簌簌,吹在身上如同刀绞。


    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飞扬而下,风声把江黎的声音都吹散了,“衍哥哥别这样。”


    荀衍似是没听到江黎说的话,侧眸含笑注视着她,“一直想陪你赏雪,今日总算有了机会。”


    江黎见他如此,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眸光落在外面,唇角轻勾,“今日的雪好美。”


    “是啊。”荀衍没看雪,而是一直盯着江黎看,在他心里,任何美景都不及江黎的十分之一,他也知自己太执拗,不应该揪着她不放。


    可喜欢了太久,他已经不知道,不喜欢她,是何种样子了,大抵是生不如死吧。


    他怯弱的想,若是时光能留在这处该多好,有雪有风有他还有阿黎,这便是他一直期待的。


    然,美梦终归难圆。


    江黎抬脚走出去,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雪花落在她掌心,须臾间化成了水,只留下一片水渍。


    在她仰头去看时,头顶出现了一把伞,她顺着那人的手,偏转过头,眼底倒映出一张清隽的脸。


    剑眉星目,一身红色官袍,是刚从宫里出来的谢云舟。


    谢云舟含笑睨着她,柔声问道:“不冷么?”


    江黎摇摇头:“不冷。”


    谢云舟伸手抓住江黎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这么凉,哪里不冷了。”


    “你握着便不冷了。”江黎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情话。


    谢云舟心情方才是不好的,他看到了荀衍,看他们站的如此近,想起了他们间的羁绊,有些不确定江黎是不是还要他。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在江黎这里,他没有任何的了算。


    看似短短的几步路,其实他走的胆战心惊,心里做了无数的设想,若是她真不要他了,他该如何?


    只是那个念头一出现,便被扼杀住,他不能没有她,他会死的。


    他故作镇定的站在了江黎身侧,压下心底的不适,露出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慌乱,被万人敌军围堵时,他也未曾这般慌乱过。


    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


    好在,好在,她没有不要他。


    谢云舟笑笑,“好,我握着,一直握着。”


    眼角余光里,他和荀衍的视线对视上,两个男人的较量在无声中进行,谁都不示弱,定定凝视着彼此。


    风在他们之间拂过,好似平静湖面上激起千层浪,每一道涟漪都那般骇人,荀衍不会退让,谢云舟更不会,江黎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其他人休要觊觎。


    察觉到汹涌的暗潮,江黎偏头看看谢云舟,又看看荀衍,浅笑道:“你们怎么了?”


    衣袖下,谢云舟捏了捏她的手指,含笑道:“无事。”


    荀衍附和:“无事。”


    三人并排而立,江黎居于中间,荀衍在左,谢云舟在右,这一奇景被远处的银珠看到,忍不住轻啧出声:“都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子,小姐怕是选谁,都会伤了另个一人的心,还真……挺难办的。”


    不知是她嘀咕声太大,还是其他,谢七抱胸接话,“世间难得的男子?谁?荀衍?”


    他说话语气酸溜溜的,眉梢淡挑,“那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男子。”


    银珠见他逼近,缓缓后退,“哪哪有这样问的。”


    “我就这样问了。”谢七把她抵在了柱子上,眼神嗖嗖的,“你不会是喜欢荀衍那样的小白脸吧。”


    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胡话,银珠抬脚踩上他的靴子,重重碾压,“你,欺负人。”


    她踩了他,还说他欺负人,谢七忍着疼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进了杂间里,他要同银珠好好说道说道。


    ……


    三个人赏雪原本是好的,只是他们间总有些不对劲,江黎抿抿唇,悄悄打量后说道:“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赏雪吧。”


    她先后退一步,见他们也齐齐转过了身,抬手示意,“不用管我,你们自己赏自己的。”


    言罢,她转身离开,走得急没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是后来金珠恰巧路过,把听来的话告知给了她,“荀公子要将军放手,说将军不应该再招惹小姐。”


    “将军言明,这辈子对小姐绝不会放手。”


    “荀公子斥责将军之前不应那般对待小姐。”


    “将军没恼,还向荀公子表达了歉意。”


    谢云舟的原话是,“曾经的事确实都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我会改,阿黎待你如兄长,那么我也便把你方兄长,这话我今日只说一次,我错了,且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我会一心一意对她,此生不渝。”


    江黎听完金珠的话,道:“兄长?他也真是敢叫,那衍哥哥呢,有没有很生气?”


    金珠不敢瞒着,轻点头,“荀公子很气,说,谁要当你的兄长。”


    江黎轻笑,她就知道会是这般。


    “后来呢?”


    “后来军营有事,将军便先走了。”


    金珠小心问道:“小姐,是要同将军在一起么?”


    江黎不想瞒着金珠,淡声道:“只是试试,行与不行,但凭心意。”


    言下之意,她心仪他,但未曾深陷,若是察觉不合适,会及时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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