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二月初二过后没有几天,李贵后一家也准备开始动土建房子了。
选了二月六号的好日子,这个事情,还是李生义带着李贵后上门,李贤东一家才知道的。
当时李贤东家里正忙着,李生义敲门进来,快要四十岁的李贵后跟在他爹身后,笑容里喜悦和期待都很明显。
李贤东还以为有什么事,然后李生义先开口了,“贤东啊,贵后分家你也知道,你们堂兄弟,我也不说什么虚话了。以后你们也是邻居,你分家建房早,你跟你兄弟说一说?”
“成,贵后哥有啥要问的,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李贤东爽快应道,他还以为李生义上门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要开始建房子了。不过建房子也的确是大事。
李贵后咧开嘴一笑,“贤东兄弟,你忙,建房子你不用过来帮忙,咱们两家的交情,不在这一时半会。就是得麻烦你一件事,建房子的时候想要来你家用一用水井。”
借用李贤东家的水井挑水,就不用跑老远去村里公井了。李贵后准备自己房子建好后也挖一个水井,家里有口井实在太方便了。
“哎,我家活计是多,不过建房子是大事,我看看能不能抽空去搭把手。”李贤东带着点无奈的笑,最近他带着酿酒是真忙,而且他家人口少,地里的活计多,李贵后这个时候建房子,李贤东是真难抽出空。
不过,不能长时间帮忙,其他倒是可以的,“我家大门虚掩着呢,贵后哥啥时候过来都成。取个水的事,不用客气。”
“成,贤东弟,谢谢你了。还有个事想找你帮忙,我准备像你一样找城里师傅建砖瓦房,也建这么个回廊,房里也上那个火墙,堂屋地板也刷一层合土水泥。当时你那两个师傅哪里找的,叫什么名字?”
李贵后妻女都在李贤东家干活呢,李贤东家房子建得好她们是知道的,就说这雪融后泥泞的天气,李贤东家地板还是干净清爽的;
还有李贤东家的回廊,夏日晾晒东西没人在家也不怕大雨糟蹋了东西,不管是晒番椒还是其他的都方便;
还有那个火墙,生了小娃娃,才知道有多好,不怕一时冷一时热的生了病,李贵后儿子李家财也在相看了,相看成功成亲生娃娃不就是眼看着的事情了。
因此,李贵后计划先把房子建得实用一点方便一点,以后再慢慢扩建,为这便来讨教李贤东。
“建房师傅啊,当时是砖石场那边人介绍的,老师傅姓石,你去砖石场那里问一问,石师傅老师傅了,砖石场的人都知道。石师傅一天二十文钱的人工价,年轻师傅十二文,你看着请多少人。”
李贤东把自己当时请师傅的情况告诉李贵后,李贵后听得直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些建房子的其他细节。
这期间,李生义是不插口的,好像他只是带儿子上门认个人,其他便不管了,都交给李贵后。
反而李小寒给李生义上糖水的时候,李生义还开口问了她两句番椒育种的情况。
最后说了小半个时辰,李贵后跟着李生义告辞而去,他们得去隔壁李大树一家拜访一下,以后也是隔壁的隔壁了,建房子的日期得告诉人家,麻烦人当天空出时间来帮忙。
李小寒在门前看着,李贵后跟在他爹李生义身后,敲开了隔壁李大树一家的大门。
原来,这才是村里分家建房子的正确流程。
李小寒又回头担心的看看她爹,毕竟同是有爹的人,李贤东当初胡乱的闯过来了。对比不能说不明显。
不过李贤东朝她憨憨一笑,面容里并不介意,只是释然。
“我去酿酒了。”李贤东晓得女儿担心自己,不过他们家已经闯过来了,最重要的是现在。
“哎,爹,你去吧。”李小寒笑道。
对,她们一家如今有番椒、有杜仲、有七,不必再看过去,看未来。
到了二月初六,隔壁空地果然早早的来了十几个大汉,割草挖地基忙得热火朝天。
李贤东早上还是举着锄头去帮忙干活了,李贤东想去,李小寒也支持他去。她爹在这方面有些先天不足,唯有后天多锻炼了。
“我原本也想去帮忙捡草的,只是祖父爹娘都说不差我这个人,让我还是来跟着你。”李荷花在一旁帮李小寒挑着番椒种,一边充满遗憾的说道,“我家新房子,我也想一起出力啊。”
不过还不等李小寒安慰她,李荷花又自己转移了话题,“小寒姐,你知道不,我家的格局跟你家是一样的,只是先建着一进院子。你知道我房间是哪一间不,我选了跟你一样的位置。到时后我跟爹娘住堂屋左边两间正房,我哥他们住堂屋右边两间正房。”
“这挺好的。”李小寒答道,到时候李家财李家宝两个年轻人住得近,新媳妇进来也好相处,“等你入伙了,我送你一床新铺盖。”
“真的,师父,谢谢你。”李荷花惊喜道。
一床新铺盖的价钱对李小寒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搬进新房的李荷花来说,意义重大。
“我还能说假话不成。这是单给你的贺礼。”李小寒笑道。
“啊师父,有你可真是太好了。”李荷花感叹撒娇道。
“那你卖力一点干活,给我赚更多的钱,我还能更好一点。”
“是,师父。”
到了二月中,酒坊的大框架建出来了,平山村建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大多,正房厢房,酒坊建得大,但也是二进院子,前面一进用来蒸酒酿酒,左右两边厢房全是厨房和柴房;后面一进是库房,到时候搬运货都从后门进去。
这件事基本不用李小寒操心,族长隔差五跑去看一趟呢,顺利到不行。
隔壁李贵后家的房子也建好了地基,在起砖墙了。李荷花中午休息的时候必然要过去看一趟,然后回来跟李小寒说她的新家她的新房间怎么了。
兴致勃勃的说完,然后更加卖力的干活。
李氏一族最早的一批番椒,也准备育苗了。
去年的试验,李小寒最早的那一亩地的番椒种,也是这个时候播种下去的,等到春分前,刚好可以出苗。
这样这分批育种,分批播种,分批采收,可以拉长最先一批番椒到最后一批的采收周期,最重要的是,在现在这个基本完全人工耕种的年代,可以尽量减轻农人们的劳作的集中程度,时间安排可以稍稍自由一点。
“就像这样,均匀播种,浅浅覆土,然后浇水。”李小寒带着李贤东还有李荷花在田间做着示范,周边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
这一年,大家对李小寒的种植手艺再无任何疑问,毕竟去年番椒的丰收大家都看到呢,村里的杜仲苗长得也粗壮。
说到杜仲,李小寒想起,自己家这一批去年播种的杜仲苗,这个春天可以移植到山地里去了。
那可是五十亩山地的杜仲苗,按照一亩地一百棵的密度种植,那也有五百棵的幼苗。要挖五百个树坑,可能还要清理好边上的碎石杂草野生树木什么的,然后再栽种进去。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光靠自己爹一个人可不成。
李小寒微微走神,思考这挖坑种苗的人手从哪里来。
“小寒,小寒。”就在这个时候,忽地有人喊道。
“咦,信和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李小寒抬起头,看见来人,奇怪道。
自从过年之后,信和哥好像一直在埋头苦读,准备今年秋闱来着,稍稍有点空闲的时候,也是去族学里指导今年考秀才的小学生们。
至于李小寒为什么知道的,那当然是族长媳妇闲聊的时候,半是骄傲半是担心的说出来的。现在族长媳妇喜欢找李小寒说话,亲切得就像李小寒是她亲闺女,李信和是李小寒亲哥一样。
因此,看见李信和又消瘦了几分,李小寒还担心的劝说道,“信和哥,我听族长伯娘说你读书艰苦,你可得注意身体啊。听说那考场条件艰苦,没有一个好身体可支撑不住。”
面对李小寒的苦心劝导,李信和只觉得贴心,不过此刻他来找李小寒是有其他事情的,“小寒,我知道了,身体这个事,我会注意的。只是,今日来找你是有其他事情。致远弟买了一些山地,想要种一些杜仲树苗,他想向我们族里买些杜仲种子,再问一问你这杜仲种子如何泡发育种。”
李信和说完,身后的林恒走出来,含笑行礼道,“李姑娘,你好。好久不见,麻烦你了。”
“林公子,好久不见。不麻烦,你等我一等。”李小寒直起腰,拍拍双手的泥土,对着李贤东和李荷花说道,“爹,荷花,有客人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继续,行不?”
“哎,你去吧。”李贤东答道。
李贤东在集市上见过几次林恒,对于林恒写出了《白蜡之光》话本之事倒不知道,毕竟那时候他们多在晴明巷子,而且白蜡之事,当时也是保密状态。
不过李贤东也不担心就是,李信和带回来的,一看就是一个读书人,还在平山村里,再安全不过了。
田间地头不是说话之地,李小寒和李信和还有林恒一起往族里去。
“咱们族里还有杜仲种子卖?”李小寒好奇问道。
“嗯,有的,去年秋族里公地上的那些没砍的杜仲树,开花结果后,我爹都把种子都摘下来风干保存了。”李信和说道。
族长可真是勤俭持家生财有道啊。李小寒心中感叹。
“我也是听信和兄说你们族里有杜仲种子,才起了这个心思过来买一些。毕竟我家人少,要种果树的话人手不足,听闻那杜仲树比较容易管理,天生天养也成。”
“相比果树,杜仲的确好养活一点。”李小寒想到林恒家里只剩下他和一个寡母了,上次看来,寡母也不是什么坚强能干的人物,“就是收益的时间长一点。”
“没事,我现在也不差这一点钱了。张公子的银钱给得很大方。”林恒笑道。
是了,《白蜡之光》的出名,张辅给的润笔费十分惊人,没必要在这些地方抠钱。而且落拓书生出名之后,能收的润笔费更高了。
人说说走走,很快到了族长家里。
族长对于林恒想要买杜仲种子应允得很快,毕竟族里也用不了这么多,卖出去多多少少也能赚一笔就是了。
而且林恒作为李信和的书院同窗,又听闻学业特别好,李族长更是有心交好,给了一个特别了杜仲育种的注意事宜,包括要用温水浸透,吸饱水之后要小心挤破外皮,种子的播种间隙等。
林恒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还复述了一遍。只能说不愧是原书男主的智商,抓重点的能力特别好。
说完杜仲一事,林恒方告辞而去。
“信和哥,你跟林公子这么熟吗?”李小寒问道。看这感觉,两人根本不像一般同窗,说是知己至交也不为过。而且,好像比年前写《白蜡之光》的时候更熟了。
“对呀!我们在青山书院住在一处,致远弟为人聪慧,品格正直而不迂腐,正是我辈同道之人。”李信和是学以致用派,恰巧林恒也是。
李小寒看了李信和一眼,赞道,“这样也很好,恭喜信和哥你得一个知己好友。”
李氏一族又交好了一条未来的大腿。
“是吧,我们还约好今年一起秋闱。”李信和又说道。
“今年,秋闱?”李小寒疑惑问,没记错,原书男主是太孙恩科那年一路考取举人进士状元年的呀。有什么改变了吗?
“对啊,今年是秋闱年,虽然把握不大,我和致远弟都想着去试一试。原本致远弟还说存的银钱不够,幸亏张公子给的润笔费大方,致远弟为此还说要感谢我们给他介绍了这样一笔大生意呢。”李信和感叹的说,话里透露着对林恒自强不息的赞赏。
李小寒一头雾水,所以说,存够了钱,就可以试一试秋闱了,不用等来年了?居然这么朴实的吗?
“信和哥,秋闱需要很多银钱?”李小寒知道读书贵,但还是理解不到具体贵到什么程度,连原男主都要攒钱才能去考。攒不到还得推迟一届。
“秋闱当然贵了,我们还好,离府城近,童试、乡试都在府城,交通费便少了许多。但是免不了要花费大量的延师费用来请人单独讲解往年文章、购买座师书本、住宿食宿费用等,还要备好万一中举打赏衙差、交好同期的费用,不幸落第还得准备回来的路宿费。致远弟他家里人口不丰,宗族又靠不上,可不就只能自己攒钱了。”李信和解释说。
李小寒越听眉头越皱,“那信和哥你的钱够不够?”
要不够的话自己还可以赞助点。
“放心吧。这一点我比致弟还是幸运的。我爹这个钱还是有的,再说族里也有支持。”李信和笑道。
见李小寒对此感兴趣,李信和又说了一些,“我们这次准备秋闱,原本细细研究过原先学政大人的文风喜好,觉得有信心才去报考的。不过最近书院有消息说,学政可能会换人,就是不知新来的学政是什么人,因此才信心不足。不过也无需担心,大不了下一次了。”
李信和故意说得轻松,但李小寒心中并不乐观。
这个时候换学政,要说重视文风走文臣路线的太孙不关注插手这个事情,李小寒觉得是不可能的。
可是,新换的学政会是什么人呢?
李小寒全无头绪,毕竟林恒原来没有攒够钱,不参加这一届的科举啊。
苦思无果,李小寒只能顺着李信和的话安慰道,“信和哥你们还年轻,不急。”
李信和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搭话,只把李小寒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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