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次黑潮来临前的那神秘的秦氏帝国是古历史学研究王冠上的明珠,那帝国末代摄政王秦含墨和血族初代女王黛洛芙的关系就是野史中最奇葩也最精彩的那一朵。
比如,有明确正史支撑证据如下:首先,摄政王秦含墨最后一次平叛时有阿提拉和斯努尔特两伙叛军,但她只解决了阿提拉那伙,对彼时离经叛道的斯努尔特大公,称帝的黛洛芙不管不问;其次,有足够多的人证物证证明,秦含墨单枪匹马平定阿提拉叛乱时,黛洛芙也在阿提拉公国,其中人证不乏二代血族女王,是无可置疑真实可靠的历史;以及,两人一起变为了血族,合伙搭建起了最初的血族政权形态。最后,秦含墨有一个名扬天下的崽秦唯西,而黛洛芙终身无后。
当然了,还有最后的重磅炸弹——虽然两人前后牺牲在了劫尘灾难中,尸骨无存,但按照两人留下来的遗嘱,她们的衣冠冢建在了一起,近得和在一张床上似的,翻个身就能到。
而据宫廷野史记载,黛洛芙经常大半夜召秦含墨进寝宫议事,秦含墨大多时候会去,但也并不次次都听召。每当这时,尊贵的血族女王就会自己一个人跑到秦含墨宫中,一呆就是一夜,次日还起的特别晚。
啧啧啧,多么令人遐想的关系。
尽管某个活化石一般的公爵大人多次接受相关学术采访时都明确表示:她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些关系。奈何以二位作为主角的同人就是卖得好,公爵大人拦不住,也就随大伙儿去了。
以至于某位【旧日行者】偶然看到这一对的镇圈神文之后,泪眼汪汪地拿着书跑去找秦唯西问,得了后者一个大白眼,“你当年不也在?她们哪有私下勾搭一起约定起兵反秦?她又哪有帮黛洛芙逃婚?”
柏嘉良想了想,“也是,但之后呢?我走之后她们还一起过了将近五百年呢。”
在学者面前多次给出不可置疑的否定答案的公爵大人犹豫了,迟疑了会,她小声嘟囔,“你知道我离家早,但她们……啧,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之前都否认得那么彻底?”柏嘉良顿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不仅仅在现在是个问题,在当时也是个问题,”秦唯西无奈,“但她们都对此做过严肃的表态,我也就只是延续她们的说法而已。”
“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问她们自己了。”——
“呼……秦含墨。”衣衫不整的人气喘吁吁,尾音又酥又麻,像带了勾子,眸子湿漉漉的,眼尾泛红,瘪着嘴伸手。
秦含墨面无表情,戴着皮革手套的手将紫罗兰般的法杖抽出来,慢条斯理地拿起一边精致的丝绸手巾,擦擦可怜法杖末端的不明水渍,整齐放在一边,然后才伸手去抱。
黛洛芙像蛇一般缠上了她,脑袋轻轻搁在她颈窝,湿润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冰凉的肌肤上,而秦含墨恍然未觉。
又歇了会,铁血执掌一族的血族女王哼哼唧唧地来找她的唇。
秦含墨扭头躲过,带着皮革手套的手直接按在了她唇上,黑眸中神色漠然,带点警告的意味。
“啧,”黛洛芙轻哼一声,不满地咬了咬那落在自己唇上,带着皮革手套的食指,“不亲算了,老规矩,”
秦含墨抿抿唇,低下头,唇瓣贴在黛洛芙柔软的脖颈处,微微用力,留下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红痕。
黛洛芙轻哼一声,与此同时,一条腿不知何时勾上了她的腰,而一只手慢悠悠搭在她脖颈上,向下划,划过修长的脖颈,落在她胸前。黛洛芙隔着这衣冠楚楚的家伙修身军礼服敲了敲她心口,又继续向下。
在落到腰带上时,秦含墨终于忍不住,掐住她乱动的手腕。
黛洛芙轻笑一声,慢慢从巅峰回落的理智掌控了思绪,但还是忍不住埋怨,“秦含墨,你完全没需求的么?”
“没有。”秦含墨表情平静,掐着黛洛芙的手腕不放,只是稍松了些,又探探脉搏。
“你心跳稳定的差不多了,”她熟练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扒拉下来,往松软的大床上一扔,又扯下皮革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淡淡道,“仅此一次,以后我不可能穿军装陪你做这种事。”
被扔到床上的黛洛芙面露吃痛之色,闻言,又磨牙,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你打赌输给我的!”
“所以我愿赌服输,但以后我不会在以此作为赌注。”秦含墨开始脱那厚重的外套和披风,将其挂在一边,最后只剩一件衬衫。
她动了动脖子,吐出一口浊气,扯了张椅子坐在床前,安静看某个麻烦的家伙穿衣服。
一般来说,要等很久。
恍惚间,她忍不住开始回忆。
她们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复杂纠缠关系的?
好像是在黛洛芙继位称王300年左右,一群血族贵族联合上书,请她选妃立后,并诞下王室继承人。
秦含墨看惯了这种戏码,也没什么想法,觉得倒也正常,哪里想到黛洛芙勃然大怒,一连废去好几个大贵族的爵位,甚至要剥夺官职流放雪山苦寒之地。
可想而知,这在血族朝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反对声浪不减反增,大有一种“您还能把我们全罢免了不成”的逼宫味道。
这时候已经不是简单的王嗣问题了,而是演变成了另一种争斗。
在多日和臣民辩论之后,某日,黛洛芙疲倦的带了瓶酒来找秦含墨。
“现在只有你这里清净。”她来之前大概已经有七分醉了,蔫蔫的,躺在秦含墨的躺椅上,偶尔对嘴喝一口酒。
秦含墨给她端了盘新鲜出炉的小饼干,语气平静中带了难得的温和,“怎么就不想立后呢?”
她预想了很多答案,比如“孤正当青春鼎盛还能再干800年他们这么早就叨叨这些是要谋权吗”或者“你觉得谁能入孤的眼”之类的。
哪里想到,黛洛芙垂着脑袋想了半天,带着醉意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就是不想啊。”
秦含墨无语,伸手,将她的酒瓶抢过来,又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沉吟一会,迟疑道,“我觉得……”
“你也要劝我吗?”黛洛芙骤然睁大眼睛瞪她,紫罗兰的眸光如酒,湿漉漉的。
正打算劝一劝的秦含墨顿时打消了主意,摇摇头。
“那你想问什么?”黛洛芙眸光柔和了些,却还是不依不挠。
秦含墨抿抿唇,莫名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阿提拉公国。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轻声道,“在阿提拉公国见面那次,你不是还想往我怀里靠吗?”
然后被她捏着下巴粗暴推开了,也由此奠定了她一开始对黛洛芙的不良印象。
哪里想到,黛洛芙骤然咬紧了牙。
“什么往你怀里靠?秦含墨,你真是自恋的可以,”她带点崩溃地低吼,伸手去拍秦含墨的脸,跟只生气的布偶猫似的,爪子一下接着一下拍,“你当时带着面具,我又看不着你这张脸,怎么就往你怀里靠了!”
秦含墨被打的有些懵。
果然喝醉的人说话毫无逻辑。
“我当时,我当时是喜欢你……”
黛洛芙这家伙,在关键地方停下了,打了个酒嗝。
秦含墨吓了一跳。
“……喜欢你的声音,我是个声控好么?”黛洛芙接着上一句吼完,叹气,又蔫下来了,“怎么这么好听的嗓子长在你这狗东西身上了。”
秦含墨不动声色吐出口浊气,对黛洛芙的咒骂习以为常。
工作狂就是这样,那些郁结的东西总得有些发泄的途径吧。脏话已经是伤害程度比较低的那个了。
再想到自己不干活,总有一点点小小的愧疚。
她捏块小饼干,往黛洛芙唇边送。
黛洛芙张嘴,咬住,嚼啊嚼啊嚼,评价,“难吃。”
“难吃多吃点,”秦含墨拍她脑袋一下,施施然坐好,思考一会儿,“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我退一步了,当时一上头干出那事,的确是我的问题,”黛洛芙又往嘴里送一块小饼干,叹气,“被剥夺爵位的贵族会官复原职再升半级。”
秦含墨明白了今天黛洛芙为何这么郁闷。
原来是打算认输了。
“但我不可能立后,”黛洛芙很快补充,又低声嘟哝,“我得想个办法……我一个人压不住他们,得再加一个。”
说着说着,黛洛芙突然抬头看她。
秦含墨打了个寒颤。
然后,喝醉的人突然起身,跌跌撞撞走两步,坐在了她怀里。
“秦含墨,帮我个忙。”吐气如兰。
她的脑袋被人强行压着,落在了柔软脖颈处。
“咬一口。”
“你发什么疯!”武圣是很容易挣开一个魔法师的制衡的,秦含墨猛地推开她,胸膛不断起伏,惊疑不定。
这家伙……她,她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孤还有很多事要做!”可黛洛芙声音更大地吼了回去,“孤要延续这个新的种族和国度!孤要开辟延续千年万年的血族江山!孤每天一睁眼就有无数事要操心!孤没时间和那群老古板扯皮!”
她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紫罗兰般的眸子里却是闪闪发光的星辰大海。
下一瞬,星辰黯淡而祈求。
“秦含墨,帮帮我。”
那是第一次,自己颤抖着,在她脖颈上留下吻痕。
第二日,黛洛芙是带着这个痕迹接见众贵族的。
流言就这么越过了宫墙,在前朝发酵,又宛若炸弹一般落到民间。
她们澄清,辟谣,但她还是会在黛洛芙的请求下为她留下新的痕迹。
……
而第一次失控又是什么时候呢?
秦含墨已经快不记得了是什么事了,只记得那晚黛洛芙又烦得喝醉了,在自己例行公事的时候,她一侧脑袋,吻上了自己的耳垂。
“秦含墨,我需要发泄。”
那是成为王权象征的紫罗兰法杖第一次用在主人身上。
然后……她们就不清不楚的闹到了现在。
……
“帮我在后面拉一下系带。”黛洛芙的声音令陷入回忆的人惊醒。秦含墨抬头,看见黛洛芙已经转过身,露出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和妖娆的腰部曲线。
她克制下眸中的波动,手指随意在空中一划拉,系带自己系上。
“毫无灵魂。”黛洛芙吐槽,却也不再重系了,转过身,懒懒散散靠在床头。
“说吧,又是什么快把你逼疯的事,让你放弃冷战来找我求助?”秦含墨将自己彻底从回忆中抽离,轻声道。
“没有冷战,谁要和你冷战,多幼稚,我可没说过冷战这种事!”黛洛芙吐词超快。
“好,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秦含墨点头。
在这次之前,她们将近三个月没见面了,其实也没什么私人矛盾,是理念冲突,是血族建国以来第一桩波及到侯爵的贪腐案。
血族不设公爵,所以侯爵就是最高爵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黛洛芙激进,要判处所有贪腐的官员死刑以儆效尤,包括那位为血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侯爵;而秦含墨因为更多的考量觉得必须要留他一命,于是不惜走上了几乎从未走上的前朝,与黛洛芙当众辩论。
她赢了,所以黛洛芙三个月没理她。
有时候她甚至会恍惚一下,觉得可能黛洛芙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毕竟这么骄傲的女王陛下,自己当众落了她的面子。
而秦含墨也不得不承认,看见她来,自己是开心的——自己本就没什么朋友,孩子也出去闯荡了,要是连黛洛芙都不来骚扰她,她大概就只会在这间屋子里慢慢腐烂,腐朽。
“所以来找我是什么事?”她又一次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敲了敲椅背。
“明天,有一个和人类的会议,那边的代表很难缠,”黛洛芙支支吾吾,“就是你之前那个副官教出来的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秦含墨回忆了一下,狐疑道,“那家伙比他师爷好对付多了吧。”
“……很难缠的!你去不去?”
“不去,你自己能搞定。”
黛洛芙忿忿盯着她,过了会,叹口气,“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我累了。”
她手背到身后一扯,刚被系好的系带又松开了,随着人在床上一个翻滚,露出大片雪白细腻。
“秦含墨,来,侍寝。”
秦含墨习以为常,睡在了她身旁,伸手。
黛洛芙自然而然靠了过来,像树袋熊抱树一样缠着她,只是手指又在悄悄往下探。
“黛洛芙,”秦含墨捉住了那只快要到危险地带的手,蹙眉,“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因为曾经的阴影么?”黛洛芙反问,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不是。”秦含墨回绝得果断。
“……哦。”
……
第二日,黛洛芙准备了秦含墨的椅子,但秦含墨并没有出现。
于是她把对面那个据说很难缠的人类从头到尾怼了个狗血淋头,勉强算是神清气爽。
走出会议室,她发现某个轻易不出门的家伙就站在门口。
“不是做得很好么?完全不需要我呢。”那人还耸耸肩。
黛洛芙危险地眯起眼睛,瞟了眼身后的人,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这边,眼珠子一转,骤然小跑两步,起跳,挂在了秦含墨身上。
秦含墨一惊,下意识抱住她,有些无措,压低声音,“不是说在外面……还有很多人呢!”
黛洛芙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她们的约定——只留下让人浮想联翩的印记,而不当面做出任何过分的亲密举动。
但她不管,她决定给秦含墨吃一点小苦头,然后原谅她。
因为秦含墨这样鸽她,也因为秦含墨穿了适合外交谈判的礼服——
“大部分历史书记载的是,她先死在了劫尘灾难中,然后是黛洛芙,”秦唯西和柏嘉良讲起往日的故事,眸中带着回忆,“这么说也没问题,只是我还知道一些细节。”
“在应对劫尘灾难之前,她们意见再次相左,吵了不止一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几乎要决裂。”
“而且,是黛洛芙先在风暴中陷入了危机,然后她去救她。”
“那个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
“最后活着回来的是黛洛芙,她回来似乎是要带一只小队再冲进去,但风暴更大了,她最后谁也没带,自己冲了回去。”
“最后,你知道的,谁也没回来。”
柏嘉良若有所思听着,小声问,“她们真的完全没有彼此剖白过么?”
“没有,如果有,我会知道的。”秦唯西无奈摇头笑笑。
柏嘉良忍不住叹口气,又低头,翻看着那本被称之为该圈镇圈神文的尾声。
【我们曾不止一次思考和讨论,如果秦含墨和黛洛芙活到了精灵降临之后,会不会有好结果。毕竟那个年代两个女子相爱实在是过于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世俗观念的压力是如此的沉重。直到精灵降临,才慢慢扭转了世人的观念】
【要知道,那个时代的观念是如此苛刻,即便惊艳如血族初代女王,她一辈子也在与各种反对女性称王称帝的声音作斗争,甚至输多胜少】
【但,我们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即便精灵提前降临,她们也不会真正的在一起】
【她们一个追名逐利,一个早就厌倦了尘世,治国理念又是如此相差甚远,一个激进剧烈,一个温和保守。我们无法想象追求和习惯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莫名的纽带,将她们拧在了一起】
【扯远了,编辑说要用三句话为她们的关系做一个总结,我想以下三句很合适】
【她们从未说过爱对方】
【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爱自己】
【但她们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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