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余笙除了上班就是约会,有男朋友在身边的小日子过得甜蜜又充实。
她没提过那封遗书,裴晏行也不知道她看过。也许他是想留到某一天给她看,但她希望那一天永远别来。
拿到体检报告那天,余笙从心底为他高兴,但也知道他们很快要分开了。
他离开的航班依旧是半夜,余笙这次舍不得睡,主动缠他到半夜,他也十分卖力地给予她。
直到凌晨一点多,裴晏行抱着她洗了个澡,换上干净床单,哄她入睡,再把凌乱的卧室收拾整洁,才拎着行李箱离开出租屋。
余笙在他走后默默地睁开眼睛。
热情褪去,屋内暗得只有惨白的月光,人走后愈发冷清。
她站到窗户前,看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深浓夜色中,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头发也被吹得凌乱,而他就这么孤独地走向他要守护的一切。
渐渐地,心里酸涩消失,只剩下一片释然。
他想守护的也是她所热爱的人间。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也是她努力要走向的男人。
比起守着爱情原地止步,她要做的,更是把自己也送到那座山峰。
全国大降温的时候,余笙收到了复试通知。
初试她选择在北城考点,避免请假,但复试是部队机关安排的面试,必须要去霖市参加。
余笙提前一周请好假,坐在去霖市的飞机上时,还在啃面试宝典。
而远在西北的裴晏行,最近发现他的女朋友不太对劲。
自从他复飞后,余笙对他的关心明显不如以前,说是工作忙,但他旁敲侧击向季延川打听,得知她工作并没那么忙,并且已经很久没参加部门聚餐了。
下班总是走很早,周末不知所踪,拒绝所有的邀约,行踪举止神神秘秘,问也不说。
于志强最近心情也很do。
休假回去相了个姑娘,长得漂亮,谈吐,简直是天赐给他的完美老婆。
姑娘也喜欢军人,两人很快确定关系,谈了段异地恋,视频电话里海誓山盟,姑娘泪眼朦胧地非他不嫁。
然而就在这个月初,姑娘结婚了,新郎不是他,是个转业军官,在姑娘定居的城市当公务员。
那晚于志强抽光了一包烟,在寒风瑟瑟的宿舍楼顶哭得撕心裂肺,抱着他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也是同一天晚上,裴晏行问余笙有没有空,霖市新的跨河大桥落成,有场盛大的烟花秀,想带她去看。
然而他被拒绝了,对方理由依旧是忙。
看着衣服上某人蹭的鼻涕眼泪,裴晏行心思一片沉重。
于志强睡着前还在抱着他哭,嗓子都哑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埋进他衣服里。
“我不怪她变心,真的,是我没用,她最难过的时候不能陪在她身边,我不配。”
裴晏行眉头锁得更深,也默默抽光了一包烟。
余笙面试在周六上午,乘周五的航班过去,周六面试完就得回北城。
周日航班太晚了,她等不了,第二天还要上班。
所以疲于奔命的她并没告诉裴晏行自己去霖市的安排,说了也见不到面,只会徒增遗憾。
从面试大楼出来,余笙把紧张到冒冷汗的手抬起来呼了口热气,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滨江广场。”
她打算去霖市最大的商场逛一逛,买点东西回去给苏槿当伴手礼,也算是到此一游。
没想到在商场遇到两个老熟人——杜若和苏可。
杜若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邀她一起吃晚饭,余笙见时间还早,便答应了。
杜若在餐厅等位,余笙和苏可去一楼买奶茶。
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今天难得天气不错,没那么冷,余笙抬手遮在眼睛上方看晚霞。
明天也是个好天气。
突然苏可扯了扯她衣袖:“诶,那是不是古城那个?”
余笙看见一道熟悉的侧影,脑子一嗡,忙不迭摇头转身:“不是,你看错了。”
“不会的,我没看错,就是他。”苏可笑着把她往回拽,“你俩不是挺熟吗?”
那人正在往这边走来,余笙心虚地挡住脸:“不是——”
“哎,裴晏行。”苏可叫了他名字。
余笙知道自己完蛋了。
她想不到裴晏行为什么会在霖市,但可以想到他此刻看见自己的心情。
一定恨不得把她摔在床上,手脚都绑住的那种。
苏可没发现任何异常,大大方方地跟裴晏行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她瞥了眼他这一身,评价道,“挺帅的。”
他应该是过来办公事,穿的军装,在周末熙攘的商场外街十分惹眼,不少人都在回头看。
余笙心虚地低着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
“谢谢。”裴晏行淡淡地回应苏可,“你们约好的?”
“不是,碰巧遇到。”苏可笑着说,“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跟我们去楼上吃个饭?我妹在排队,很快的。”
“不了,谢谢,我还有事。”裴晏行看了眼余笙的头顶,又看向她,问:“你们菜点好了吗?”
苏可:“还没,在等位。”
“行。”男人唇角动了动,目光落在鹌鹑似的小姑娘头上,“那抱歉,我先把她带走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
“啊?”苏可有点不在状况。
裴晏行没跟她多解释,转过身,回头看了眼兀自呆愣的女朋友:“愣着干嘛?等我抱吗?”
似乎不满她的反应速度,男人索性牵起她的手,无比熟练地十指相扣。
余笙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怕影响不好,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直握到她手指发麻,沁出一层薄汗。
上了车,他把帽子搁到挡风玻璃前,沉声问:“去哪儿?”
余笙老老实实地说:“本来准备在这里吃个饭,然后去机场的。”
裴晏行发动车子:“几点的飞机?”
余笙:“九点二十。”
裴晏行看了眼车机屏幕上的时间,六点刚过。
他没再说话,行驶在晚高峰拥挤的车流中,余笙一路看路标,确定他是开往机场。
这么早就送她去机场,是真的生气了吧……
都不愿意跟她多呆一会儿吗?
虽然遇到纯属巧合,但对她来说还是惊喜的,她时不时转头看男人,高高的眉骨,紧蹙的眉峰,浑身散发着冷气。
她想对他解释,可又不甘心藏了这么久的惊喜用这种毫不惊喜的方式揭开。
两人一路沉默到机场,裴晏行牵着她进航站楼,帮她办理好值机。
余笙以为两人要就此分开的时候,被他带到贵宾室。
里面人挺多,余笙想说找个僻静的座位,裴晏行却牵着她直上二楼。
走完旋转楼梯,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不算宽敞,却整洁精致的走廊,天花板上还有壁画,瓷砖被镶了金边,无处不奢华。
男人推开一扇门,将她拽了进去。
砰一声,门被关上,她被他箍着腰背低头索吻,仿佛要把她嵌入身体里,连唇舌都带着怒气。
领带被他蛮横地扯开,余笙忽然意识到什么,推了推他。
裴晏行当着她的面卸掉这身皮囊,但等不及再解衬衣,把她掀入一片柔软当中。
蓝色领带将雪白的皓腕缠了一圈又一圈。
后来,余笙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
手被摁在落地窗玻璃上,眼皮偶尔能睁开,外面是沐浴在夕阳下的机场跑道。
闭上眼,又觉得自己在波涛滚滚的大海上,是一艘失去航向漂泊的小船。
裴晏行中途还接了个电话,语气如常,面不改色:“我有点事要处理,晚点归队。”
这一晚晚到了八点多。
离登机只有一个小时,他让余笙自己去洗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洇着浓墨的双眸望过去,人也起身,将她搂进怀里。
“能说了吗?”她浑身都泛着柔软的粉色,男人嗓音也不禁软下来些,“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余笙默默地走到门口,把掉落在地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裴晏行接过来,看清纸上的内容,眼里淌过一丝惊讶,喉咙也哽了哽:“你——”
“我笔试是第一名,面试感觉也还不错,应该能上。”她弯了弯唇,眉眼都透着温柔,“本来想拿到最后的结果才告诉你的,不过再瞒下去,你要气炸了吧。”
裴晏行手指微颤着把面试通知还给她,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所以最近你说忙,是在忙这个?”
“嗯。”余笙点点头,“太难啦,大家都很厉害,这次宣传科就两个名额,有一万多个人报名。我不拼尽全力考上,就要等明年了。明年复明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踮起脚尖,双手搂在他脖子上,期待地笑起来:“等我考上,就可以经常跟你见面啦。”
“嗯。”裴晏行将她紧紧抱住,仿佛要纳入骨髓,跟着血液一起流淌,想把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微颤的呼吸落在她头顶:“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地走向我。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余笙仰头看着他,眉眼璀璨生光,“但我很幸运,你和它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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