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早就看过他那封遗书,可裴晏行是第一次知道她原来也喜欢自己那么多年,并且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得知。
危机解除,但那种险些要失去她的恐惧依旧在胸腔里肆虐回荡。他疯狂地把她和自己揉为一体,抵死纠缠。
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女孩闭眼昏睡,轻轻浅浅的呼吸落在他胸口,滚烫又均匀,就像此刻他的心跳一样,岁月静好般的平和。
他抬手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手背蹭着她被灯光照得恍惚透明的白皙脸颊,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余笙不知道,他就这么清醒着看了她一夜。
第一天早上被一阵温暖唤醒,清晨的阳光洒在床沿,落在她伸出被子的脚上。
男人从背后搂着她,睡得正沉,她扭头看去,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覆在长长的眼皮上。睡梦中他的样子很乖,一点看不出平时的嚣张桀骜,连额发也温柔地垂下来。
她抬手摸了摸睫毛,再到鼻梁,脸颊,爱不释手地用指尖轻蹭每一寸皮肤。男人英俊的脸被朝阳浸染,仿佛镀了层金光,温暖炫目。
以前她觉得他就是个耀眼而张扬的人,但跟他在一起后,她才渐渐看到他不为人知的很多面。
霸道,温柔,无赖,幼稚,还有某些时候的性感。
而此刻她在他怀里,就好像全世界的幸运都降临在她一个人身上。
想起昨天误以为生了大病时,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鼻尖忍不住一阵酸,吸了吸鼻子。
手忽然被握住,头顶是男人极为低沉的喑哑声音:“怎么了?”
“没事。”她往他怀里拱了拱。
裴晏行用手托着她下巴,抬起来,看见女孩泛红的眼圈:“没事哭什么?”
余笙一脸倔强:“没哭。”
“鼻子都红了。”裴晏行勾着唇,手指蹭蹭她小巧的鼻头,“像卖火柴的小女孩。”
余笙被他逗笑:“能不能说点好的?”
裴晏行笑着把她搂起来,躺在自己身上,然后捏着她下巴吻她。
一阵缠绵的早安吻过后,余笙压着他靠在他肩头,目光深深描摹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发出微哑的气声:“裴晏行。”
男人懒散地躺着,手指绕着她头发玩,眸里带光:“嗯?”
“没什么。”余笙笑了笑,“就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裴晏行勾起唇,夹着点坏,被窝里的手也跟着使坏地揉了揉:“做过这种梦?”
“……流氓。”余笙瞪他,眼里含着羞恼。
捕捉到女孩一刹那心虚的样子,他不依不饶地使坏:“真做过啊?”
余笙倔强地撇开眼:“没有。”
“讲讲。”裴晏行把她往上搂了点,箍紧她腰肢,“梦里我什么样的?”
余笙咬咬唇,脸颊开始发烫:“不就这样……”
他的手渐渐往下移:“这样吗?”
“……”
“还是这样?”
原本只是想逗她,一不留神又惹得心火灼烧。
难得偷闲,便不想压抑自己,缠着她在房间闹了一上午。
体检报告直接送到单位,不用自己去拿,吃晚饭前,余笙收到了单位发来的入职通知。
“恭喜啊余科长。”裴晏行调侃她,给她碗里加了勺饭,“多吃点儿,不然去了不够瘦的。”
“什么余科长,我还是个小科员而已。”余笙接过碗,看他一眼,“不过真有那么忙吗?”
裴晏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余笙是后来才知道,她入职刚好赶上两年一度的集训。
军警机关人员的集训和大学军训差不多形式,但比以前经历过的军训要求更严格,项目也更难。
奈何头三天她连手机都没摸到,更没法打电话去骂人,控诉他明知道却不告诉她。
等终于能歇口气的时候,她望着营地的星空给他打电话,只剩下浓浓的委屈:“裴晏行,我好累啊,他们不是人……”
“这就哭鼻子了?”电话那头的人懒懒笑着,“还有半个月呢,实在受不了就去找教官哭一哭,让他给你开个后门儿,找我哭没用。”
听出这人是在调侃,她哼了一声:“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裴晏行笑着哄她,说早点睡。
余笙睡着前在心里怒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还做了个梦,梦到她啃着香喷喷的卤猪蹄子,突然面前出现一张脸,幽幽地问她:“为什么吃我的腿?”
差点给她吓醒了。
第一天早上集合整队站军姿,余笙憋着哈欠,听见旁边的女同事嘀咕。
“哎,快看那是谁。”
“我去,他怎么来了?”
“你们在说谁啊?”
余笙正要转头去看,突然被教官一声呵斥:“看什么看?都站好!不要讲话!”
顶着大太阳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能原地休息。
余笙是新来的,跟同事们不熟,平时也不怎么参与讲八卦,主要是那些人名她也不认识,无论讲谁的八卦,她听着都是一脸懵。
倒是有年长的姐姐关心她:“小余结婚了没啊?”
另一名同事林淼笑道:“朱姐你缺心眼儿,人档案上写的未婚。”
“是哦。”朱姐又问:“那有男朋友没?”
余笙点点头:“有的。”
“可惜了,我们单位好多优秀小伙子,就是僧多肉少,一个个单到现在。就信息科那小刘,清大博士,人长得俊,好多小姑娘追他都追不到。”朱姐压低嗓音说:“人前两天跟我打听你来着。”
余笙笑了笑:“谢谢朱姐关心,不过我跟我男朋友快结婚啦,到时候请大家喝酒。”
刚在扎头发的乔菲菲眼睛一亮:“啊?余笙你要结婚啦?”
“嗯。”
“完蛋,我们单身协会又少个大美女。”
“是啊,刚跟我妈打电话说单位来了个大美女,也没结婚,要她着什么急,这下好,估计要催死我了。”
“催就催呗,我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结不了婚就不结,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
“道理是这样啦,可我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好烦的,天天在我妈耳朵旁念,我妈受不了了就念我。”
“晚上我给你看个视频,教你怎么怼那些碎嘴子。”
余笙凑过去套近乎:“什么视频啊?我也想看。”
林淼笑了笑:“你个要结婚的看什么看?”
余笙眨眨眼:“我好奇。”
朱姐拍拍她肩,语重心长道:“结婚了更要看,以后对付婆家那些碎嘴子,免得被欺负。现在不光是催婚,那些催生催儿子的也可烦了。”
“有道理。”
余笙默默地垂了垂眼睫。
说到结婚,她心里真有点虚,如果仅仅是两个人领张证,办个婚礼的事儿,怎么都好说,可未来还面临着更多未知。
怕婆媳矛盾,怕生孩子,怕他们之间的爱情被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和柴米油盐消耗掉。
正低头沉思着,林淼无比激动地拍乔菲菲手:“来了来了,你刚刚想看的。”
“那谁啊?”
“701团一大队的中队长,王牌飞行员,长得帅性格又拽,行走的荷尔蒙,迷妹一茬茬的。”
“他好高啊,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飞行员。”
“可不是。”
余笙脑袋里嗡嗡,迅速抬眸,和那个穿着迷彩作训服走来的男人撞上了眼神,他唇角轻勾,边走边望着她。
“卧槽,他是不是在笑啊?”
“笑起来还怪好看的,以前很少看到他笑。”
“不过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在基地训练吗?”
“好像是朝我们这边来的……”
男人笔挺地站在方阵前,目光在余笙脸上稍顿了顿,抿起唇角,迅速扫过方阵的每一张脸。
似乎因为阳光太炽烈,他皱了皱眉,把手里的帽子戴到头上,然后出声:“全体起立。”
女孩们都不敢再八卦,麻溜地起来站好。
“吴教官有事,从今天起我带你们训练。”进入状态的男人面色冷酷,“我是谁,不用多介绍了吧?”
“知道啦裴教官好”
“你让老吴别回来了呗。”
“放心,我们都很听话的”
一些打过照面的同事毫无压力地跟他调笑。
男人唇角动了动,面色却岿然不动。
“放心,我也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余笙没想到他说不手下留情,就真的不手下留情。
晚上的女生宿舍哀鸿遍野。
“我错了,我把姓裴的当男神,他把我们当新兵,往死里练啊。”
“我腿要没了,明天还有八百米体测,能去死吗?”
“不等明天了,我先死会儿,九点叫我起来洗澡……”
余笙没说话,也不是不累,是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她从上学最怕的就是八百米,运气好能勉强及格,运气不好就得跟老师求情。
现在年纪大了,体力还不如十几岁。
这些天她偶尔会懊恼,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考什么军队文职,在电视台当条咸鱼不好吗?在大城市享受声色犬马不好吗?人活着为什么要有梦想呢?那些没梦想的人也都活得心满意足,还不用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受虐。
但也只是偶尔想想。
她依旧很庆幸能来到这里,突破自己的极限,拥抱未来更多可能。
手机突然震了震,她拿起来一看,是裴晏行发的微信。
【还好吗?】
余笙努努嘴,带着点怨气敲字:【你猜?】
pyx:【猜你们偷偷骂我呢。】
余笙:【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错了,你比吴教官还变态。】
pyx:【难道不是你们对我期待值过高?】
【我可是严格按照集训章程来的,纠察在旁边看着,不好太明目张胆。】
【还能动得了吗?】
余笙:【别小看我。】
pyx:【那出来一下。】
余笙抿起唇,憋着笑:【干嘛?】
pyx:【你老公给你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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