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第 21 章

    ◎“你为了……命都不要了?”◎

    在钟溺由于第99次重生后, 天生自带的“血光之灾”debuff灾星体质,引发的一系列校园奇观异闻被人一一扒出。

    以及,她与星都国高校草单希珩那些不得不说的小道绯闻为人津津乐道之际。

    钟溺本人对此毫无所知。

    此时,星都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安静的病房中, 一声机械音发出的“first blood”尤为突兀。

    钟溺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 一腿弯曲, 一腿平放,靠坐在用白色枕头垫高的病床头, 专心致志打着手机游戏。

    李管家将切好, 摆盘完毕,插好小叉子的橙子递过去, 钟溺百忙之中抽空瞟了眼,嘴里自然撒娇道:“李叔喂。”

    李管家笑着摇了摇头,叉起一块橙子递到某个忙着打游戏的病号嘴边,又说:“医生说, 轻度脑震荡要多休息, 钟钟打完这局不能再玩了。”

    钟溺叼走李管家叉子上的橙子瓣,满嘴嗯嗯唔唔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想搪塞过去。

    单希珩在一旁看不惯,抱臂看着她:“你是没手了吗?这么大了还要喂?”

    “听不到我拿了一血吗?没手我用脚拿的?”钟溺眼都不挪, 一边盯着手机屏幕流畅操作,一边无障碍与单希珩互怼。

    “我出车祸了,懂不懂!自己不照顾病号,还不让别人照顾了啊?”钟溺重重哼的一声, 没心没肺吐槽, “某些人, 内心别太阴暗!”

    病房门口, 单希珩抱臂背靠病房门, 额角青筋直跳:“我阴暗?”

    李管家早习惯了两位小祖宗互怼,候在一旁适时又递了块橙子过去,其中一心两用还在打游戏的那位“小祖宗”再次心安理得叼走。

    结果由于这瓣橙子汁水太足,钟溺一咬,呲了她满屏“橙汁”。

    李管家赶紧抽了纸巾给钟溺擦擦嘴和下巴,钟溺嘴里急道:“李叔,李叔,屏幕!屏幕!”

    于是,李管家又耐心地给钟溺把正在玩游戏的手机屏擦了擦,而这整个过程,钟溺的眼睛都没离开过手机屏幕,双手也没停止过操作。

    单希珩盯着钟溺脑袋上那圈白绷带,深吸了口气:“钟溺你有病是不是,非要闹着住院,住院就一直打游戏?”

    “这叫留院观察!”

    钟溺的游戏界面变成了黑白,大概操控的人物这会儿“死”了,终于有空赏某个跟大爷似的靠在病房口的另一位“小祖宗”一眼,没好气怼道:

    “我前天肠胃炎,昨晚发烧,今天脑震荡,李叔心疼我,照顾我一下不应该吗?你吃飞醋啊你,老找茬!”

    单希珩牙关咬紧,简直气笑了:“钟溺你别太……”

    “我太怎样?语塞了吧!”

    单希珩“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钟溺的游戏人物第二次阵亡,也没看单希珩脸色,就是继续接着怼。

    而在钟溺病房门口,单希珩脸色极差,嘴唇张了张,又紧紧抿住,一副被钟溺气得不轻的模样。

    李管家看得分明,赶紧出面调停:“小少爷那是关心钟钟,担心钟钟……”

    “谁担心她了!”不等李管家说完,单希珩一脚踹在病房门上,倏地转身离开。

    钟溺被病房门发出的巨响吓了一跳,刚被撞得不轻的脑袋瓜子嗡嗡的,满是茫然地向已经空了的病房门口看去。

    某人下意识喃喃:“他干嘛啊?”平时他们不也这么互怼吗?

    “唉,钟钟何必要跟小少爷斗气呢。”见病床上的小祖宗还一脸莫名其妙,李管家叹息道,“小少爷面冷心热,其实心底很关心钟钟。”

    钟溺当然知道单希珩关心自己啊,她和李管家开车开到半途,结果遇上一帮人突然冲上他们的车道拦车闹事。

    李管家开车十分专注,紧急避险措施也应对得当,却怎么也没料到后座的钟溺会在那时正好为了一盒酸奶松开了安全带。

    于是,由于刹车惯性,钟溺的脑袋一骨碌撞上了驾驶座后椅背——

    脑震荡了。

    当时,李管家不知道突然冲拦他们的面包车是什么来路,没让钟溺下车,钟溺也是在车上捂着脑袋等了一小会儿才惊奇发现:

    原来他们的车后面竟然还一直跟着一队单家的保镖!

    单家的保镖上来后,闹事的人很快被拖走,而钟溺也被紧急送往医院。单希珩则是在钟溺做身体检查的中途赶到的医院。

    在检查结果得出钟溺只是轻微脑震荡的结论后,单希珩像是终于压抑不住怒火,黑着脸对钟溺坐车途中解开安全带的行为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斥。

    最后还是医生提醒脑震荡病人需要在安静的环境里休息,某位少爷才脸色无比难看地住了嘴。

    但,单希珩关心归关心,没人喜欢被骂和冷脸!

    所以钟大小姐也没给单小少爷好脸色看,单希珩爱在她病房待着就待着,她反正只自顾自玩自己的游戏。

    “小少爷经历过夫人的车祸,他那时候才那么小就亲眼……唉。”李管家欲言又止。

    钟溺撇撇嘴,明白李管家是指的十年前那起导致单礼英和钟溺一家六口全部团灭的车祸。

    据说当时,单礼英就是因为不知怎么自己解开了安全带,又碰到钟溺一家刹车出现故障,钟家驾驶的车辆在剧烈追尾单家的车后失控坠河。

    而单礼英由于没有安全带保护,在车祸碰撞后,被甩出车外当场死亡。

    那时候,在单家被撞豪车上的,除了一名司机,还有年仅九岁的单希珩。

    单希珩负气离开其实也没走多久,在钟溺答应李管家一局完毕就上交手机后不久,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单小少爷又一次返回了钟溺的豪华单人病房。

    而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单家另一名来给钟溺送伤患餐的佣人。

    钟溺这次不打游戏了,但李管家大概真的心疼钟溺这几天遭了大罪,又是生病发烧,又是车祸遇险。

    说什么都不让钟溺自己动手。

    单希珩每次和钟溺互怼,一百次有一百零一次都说不过她,刚又在某人这里憋了气,再次返回病房终于不再诟病钟溺的“无手”被照顾模式。

    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钟溺被小口小口喂着汤,单希珩移开视线问李管家:“堵车找麻烦的人,警察那边怎么说?”

    李管家一心二用,一面照顾钟溺,一面严谨回答:“说是二少爷和钟钟救过的那个Omega的家人,好像是信了热搜,真以为二少爷是负心汉想来要钱的。”

    “碰瓷碰到本小姐这里来了!”钟溺一说起这个就来火,汤也不喝了,“自己女儿在医院抢救不闻不问,居然跑到酒店整晚蹲哥哥的车!”

    由于单珹临时出差,停放在酒店的那台上了热搜的豪车他并没有自己开走,而是让李管家到酒店来接走钟溺时,再顺便把车开回单宅。

    于是理所当然的,那个跳河自杀的Omega的家人认准这台车,途中横穿车道强行拦到车内的人,也就变成了钟溺。

    钟溺“呸”了一口:“什么人啊,女儿有没有对象,对象究竟是谁?自家人不知道吗?还敢跑来碰瓷哥哥!”

    钟溺的“轻度脑震荡”其实不用住院,她非要留院还要住进豪华单人病房就是为了让敢碰瓷她的那家人也尝尝被碰瓷的滋味!

    这住院费,她非敲死他们一笔!

    “那家人到底什么情况?”单希珩皱着眉继续问。

    李管家长叹一口气:“钟钟一出事,二少爷那边的林秘书就着手调查了情况,还说这事他们会接手,让我好好照顾钟钟就行。”

    “不过我听警察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个跳河的Omega已经醒了,自杀的原因就是家庭纠纷。”

    李管家说:“好像说是女孩儿都三十多岁了,工作了十几年,工资一直在父母那里存着。家里还有个Alpha妹妹,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也都是用Omega姐姐的工资在出。”

    “可现在呢,姐姐最近交了个Alpha男朋友,才一个月不到,但Alpha易感期没控制住完全标记了这个Omega姐姐。”

    “Omega很慌乱,回家一直哭,结果家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第一反应却是立马用姐姐卡里的钱付首付买了套房子放在了Alpha妹妹名下……”

    “啥玩意儿?”钟溺一口汤水差点呛气管里,咳得眼冒金星勉强问,“姐姐受欺负了?家里不帮她拿主意,讨回公道?”

    “反而立刻用姐姐的钱给妹妹买房子?为什么?姐姐不是亲生的?他们也和姐姐有仇?”钟溺代入自己单家“杀母仇人女儿”的身份奇怪问道。

    李管家摇头:“是亲生的,可姐姐毕竟是Omega,而且还被完全标记了。”

    钟溺自己拍着胸口顺气,撩起眼皮继续反问:“所以呢?Omega怎么了?被完全标记又怎么了?”

    “Omega被完全标记,钱不就跟着出去了嘛。”

    李管家虽然是个Beta,Beta生育率低,他也没有子女,自己是没机会亲身经历这些东西了,但社会现实案例这么多,大家心理都明白。

    李管家道:“AO结合后,Alpha就是Omega的主导者,被标记的O离了A没法儿活,只能依附于Alpha,钱当然最终也会归Alpha掌控。”

    可钟溺依旧无法理解:“可这是那个Omega自己的钱啊!她自己的钱,跟她是不是Omega,又被没被Alpha标记有什么影响,她的钱凭什么由他人支配使用?”

    “而且她自己的钱被人抢了,不想办法讨要回来,冰天雪地的一个人跑去跳河自杀?”钟溺简直难以置信。

    “还有Alpha易感期想要用信息素压制一个Omega轻而

    丽嘉

    易举,如果Omega是非自愿的,不去找那个Alpha麻烦吗?就这样寻死也太窝囊了,至少也得拉个垫背的呀!”

    钟溺虽说在这个ABO书中世界也活了少说一百多年了,可她从前一直是以单家家主的入赘Alpha身份存在的。

    第一,她背后有主。

    第二,主还特别大。

    她这样的身份,也没机会接触太多Omega,更不知道他们面对的具体生活、工作、社会环境究竟如何。

    但钟溺至少知道在《逆命Omega》这本书中现行的法律里,ABO三性是完全平等的。

    法律平权虽然一时改变不了Omega在完全结合后,生理、身心被套上的无形枷锁与桎梏的问题。

    可法律既然已经平等,至少在遇到性别歧视和不公对待时,应该利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吧?

    一个人跑去寻死,这也太不值了!

    要是钟溺自己,死也要拉上伤害自己的人和那一家子吸血虫一起!

    “谈何容易。”

    李管家闻言只摇了摇头,他活了这么些年,社会上这种事见得太多,许多人的性格都是原生家庭造就出来的。

    钟溺虽说很小就变成了孤儿,可大抵小时候家里对她不错,而来了单家后,无论是二少爷还是小少爷说到底对她都是极好的。

    所以钟溺的性格养成,也就自然非常自信乐观,遇事也能迎难而上。

    可那个被救的Omega,在李管家看来,那样重A轻O的家庭必定养出来的Omega也是极其自卑的。

    而这种极度自卑,大概也就是造成昨天那场跳河事件的根本原因。

    钟溺的轻微脑震荡这会儿不知道是怎么了,说着那个Omega的事就开始脑袋嗡嗡的不舒服。

    她倏地呕出一口刚刚喝进去的汤水,吓得李管家赶紧按响了病房床头的紧急呼唤铃。

    单希珩原本只是默默听着钟溺跟李管家一来一回聊昨天跳河自杀那个Omega的事,并不参与,可钟溺一呕吐,单希珩立刻上前扶稳钟溺。

    “你怎么样?”单希珩眉心紧蹙。

    “唔,恶心。”钟溺抱着脑瓜子,难受哼唧。

    好一阵兵荒马乱,医生检查的结果是:病人昨天风寒入侵,高烧反复了,加上又撞了头,脑震荡,必须少说话,多休息。

    忽然孱弱的钟溺只能乖乖躺回病床闭目休息。

    而在她扛不住眩晕与困倦,几乎立马就要坠入梦境与周公畅游前,却隐约听到有个人在她耳边用很低很沉甚至带着一丝喑哑的声音问:

    “钟溺,谁让你跟着跳河的,你为了……命都不要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隔壁串门小女A:哟,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作者另一本书的女主哈,不会在这本正文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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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 第 22 章

    ◎“钟钟,你爸真的出轨了!”◎

    要命, 当然要命。

    不要命,钟溺还不跟着跳河了呢!

    某人此刻病得昏昏沉沉,有气无力,只得在心里反驳。

    这他妈能怪她吗?

    钟溺当时那不是以为单珹怕水吗!

    说起来在跟着单珹跳下星都河前, 钟溺是真的一直以为单珹怕水。

    拜第99次重生后的“灾星”体质所赐, 钟溺和单希珩在初中一块儿学游泳时, 还闹出过一个有惊无险的小事故。

    那时候,钟溺和单希珩就读的初中刚开设了游泳教学课, 他俩放学回家闲得没事就想在单家的地下三层游泳池练练。

    当然, 其实说练练也就只有单希珩需要练,钟溺自己的游泳技术早在不知多少辈子前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单家的地下泳池是有专人进行保养的, 泳池白天还配备了一名专业救生员,每天准点按时上班。

    所以当单希珩为了跟钟溺斗气,抢了钟溺那只萌态可掬的小黄鸭救生圈下水练习俯漂时,谁也没想过还能发生意外事故。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当时还在伪装旱鸭子, 优哉游哉跟着救生员做热身运动的钟溺。

    发觉单希珩面朝下栽在泳池中手脚乱扑腾的瞬间, 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咻”地跳进泳池,而救生员紧随其后。

    最终,体格健壮的Alpha救生员一手拎着一个小崽子上了岸。

    单希珩呛了些水, 被一堆佣人簇拥送回房间休息,而并没出任何问题的钟溺也被李管家一并领走了。

    晚间,钟溺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好像还扔在地下三层的泳池边,她蹦蹦跳跳下到单宅地下二层到地下三层的楼梯口时, 脚步蓦地顿住。

    楼梯口坐了个人。

    挺拔熟悉的背影席地坐在地下三层的楼梯中段, 面朝一池的波光粼粼和一只还飘在泳池中间已然漏气漏脱了相的小黄鸭救生圈。

    原本属于“灾星”钟溺的那只小黄鸭救生圈。

    钟溺正要上前打招呼, 坐在楼梯口对着泳池发呆, 连有人来了都没发现的那个背影——

    偏一头, 猛地吐了。

    从那时起,钟溺便认定了单珹“晕水”。

    明明这些年,钟溺也没见过单珹什么时候下去过单宅地下三层的游泳池,她哪里想得到哥哥的水性竟如此之好。

    钟溺昨天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只在冰河水里浸了不到五分钟,再想爬上去时却已经感觉身体有千斤重。

    可单珹当时比她在冰河水里泡的久得多,到最后居然还有余力几乎承托了钟溺身体大半的重量,稳稳托举起她爬上冰面!

    唉,虽然不想承认,但陷入昏睡前的钟溺意识不清地想:

    如果她那时没跟着跳下去,单珹是不是就不必动用信息素,也不会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进入发热期了?

    ……

    钟溺的“柔弱”debuff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个晚上。

    留院观察的第二天清晨,钟溺在乖巧等待完医生查房后,再次重整旗鼓玩起了游戏。

    而钟溺的同桌喻甜甜和后座刘洲坤来探病的时候,钟溺刚在游戏里完成了一次五杀。

    “卧槽卧槽,Penta Kill?我没听错吧!”刘洲坤买了束花,喻甜甜抱了一堆学习资料就这样出现在了钟溺的豪华单人病房门口。

    刘洲坤花都没来得及放下,自觉凑到钟溺手机屏幕前:“班花,你撞了脑子还能拿五杀呢?上的哪个区的号?怎么不带带我啊!”

    “带你还能有五杀吗?”钟溺一个五杀拿完,对面干脆利落点了投降。

    她放下手机,瞅着突然到访的俩人:“你们不上课?”

    喻甜甜是个没分化多久的女生Omega,从高二开始和钟溺高中同桌了快两年了。

    她手里抱着书温温柔柔解释:“单哥昨天请假说你出了车祸,然后昨天、今天都没去上学,老师不太放心,所以让我们来看看你。”

    “来看我?”钟溺眯起眼,斜眼睨向正在积极插花的刘洲坤,“怕不是担心单希珩骗人,让你们来检查检查我是不是真的出车祸了吧?”

    闻言,刘洲坤挠挠脑袋,笑得没心没肺:“嘿嘿,还是班花聪明。不过我从没怀疑过啊!昨天咱行哥差点课桌都掀了跑出的教室,班花出事绝对假不了!”

    “钟钟才没出事!不许乌鸦嘴!”喻甜甜不满刘洲坤的措辞。

    闻言,刘洲坤不知为何下意识瞟了眼钟溺的病房门外,嘴上赶紧道歉:“抱歉抱歉,说错话了。”

    钟溺倒不在意,她这第99次重生后,什么“血光之灾”阵仗没见过?对于“倒霉”这件事,早早免疫了。

    她拉喻甜甜坐到自己床边,递了个橙子给自己的Omega小同桌。

    而刘洲坤在钟溺的单人病房里自己溜达了一圈,不禁感叹:“班花这住院条件好啊!”

    “条件好,不然你也来住两天?”钟溺又从病房床头柜上拿了苹果扔向刘洲坤。

    刘洲坤是个打篮球的好手,当即接下,直接塞嘴里嘎嘣脆咬了口:“谢了,班花。”

    钟溺翻了个白眼:“谢什么谢,让你削皮给甜甜的,Alpha不会主动照顾Omega吗?”

    “呃……那行,我换一个。”刘洲坤噎了下,咽下嘴里的苹果,还是爽快应了。

    然而答应是这么答应的,可刘洲坤在家也是个甩手掌柜大少爷,这苹果削出来最后简直果肉难寻。

    可见自家小同桌捧着刘洲坤给的“苹果核”小脸通红,钟溺嘴角一抽,完全搞不懂喻甜甜这种白富美小O怎么会暗恋刘洲坤这款傻大个Alpha的?

    后来,在探病闲聊中,喻甜甜提到学校匿名论坛帖的事。

    这件事,钟溺其实已经通过班级群消息知道了。

    不过当她点进论坛去的时候,帖子显示已被删除,所以究竟讨论帖里具体都说了她些什么钟溺根本不得而知。

    今天因为小同桌的到来,倒是给钟溺翻看了几张昨天帖子里的截图。

    “喏,他们把你从小到大的‘奇遇’和不爱学习还能考第一的‘光辉事迹’都列举了个遍,现在钟钟就是咱们学校最红的崽了!”喻甜甜声音软软地介绍说。

    在星都国高里读书的学生家里大多有点实力,他们不像外界吃瓜群众一样容易被带跑偏。

    钟溺的家庭背景越是成谜,在他们看来就越是证明钟溺给人当不了小三。能够被人捂得这么严实,不是更体现钟溺家庭背景不一般嘛!

    钟溺随便扫了两眼,大多言论都是围绕她的“灾星体质”和“神秘背景”以讹传讹的八卦传闻。

    看完截图里的几个事例,钟溺轻轻一嗤:“我遇到的倒霉事,可比这里面说的离奇的多得多。”

    喻甜甜“嗯嗯”点头:“钟钟才不是不爱学习,钟钟明明是上课打游戏,下课抄作业,考试还能力压我这种死读书的小书呆考第一……”

    “喂,喻甜甜!”钟溺横了小同桌一眼。

    喻甜甜啃完刘洲坤削完就剩了几口果肉的苹果核,又抱起她刚放到钟溺病床边的一堆学习资料。

    最上面一本,封面赫然印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八个大字!

    “好嘛,那钟钟帮……”

    钟溺看见《五三》这玩意儿就头疼,立马比了个噤声手势:“宝贝儿,快闭嘴。”

    喻甜甜拿《五三》给钟溺,完全是因为钟溺这倒霉的第99次重生也不知怎么回事,倒霉归倒霉,学习方面却跟开了挂似的。

    钟溺每每抵不住小甜O同桌的软磨硬泡给喻甜甜划个重点,也不知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作为“灾星体质”的补偿,老天开眼给钟溺觉醒了什么“预言家”特异功能!

    反正钟溺基本给小同桌圈十道题,能有九道半会在下次考试试卷上看到同类型题目。

    以至于高二刚分班那会儿,老师都以为钟溺通过什么“非法”渠道偷题了,找她谈了好几次话。

    钟溺自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哪里还敢帮人划重点呀。

    一旁无所事事的刘洲坤闻言一惊一乍:“班花,你刚叫喻甜甜什么!”

    “怎么?叫她‘宝贝’,你有意见?”

    钟溺抬眼觑刘洲坤,心道:本小姐未来也是个Alpha,叫香香软软的小甜O同桌宝贝儿有什么问题?

    “我没意见,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刘洲坤作为一个Alpha就比小甜O要糙得多,随手拿起钟溺之前扔给他被他咬了一口剩下的苹果继续啃。

    “但是,行锅听咯不废不勾兴吗?”他一口几乎塞下大半个苹果,口齿不清地说。

    “什么?”钟溺完全没听清对方的后半句。

    刘洲坤费力咽下果肉,再次无意识瞟了眼钟溺病房外,又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过了会儿,刘洲坤重新起了个话头:“班花前天上的那个热搜太离谱了,现在真是什么新闻都敢乱编,还敢说班花和别人关系不清不楚!”

    “那倒也不全是乱编。”钟溺唇角轻轻一勾接话。

    至少她和单珹的关系——在未来,确实有那么点不清不楚。

    谁知,小书呆同桌喻甜甜听后,张开的嘴里能塞下两个鸡蛋,看着钟溺的眼神同情又悲伤:“钟钟,你爸真的出轨了!”

    钟溺一愣:“……什么我爸?”

    “女O为情跳河的大佬渣A啊!不是钟钟的爸爸吗?”喻甜甜说。

    钟溺差点被气笑:“喻甜甜同学,你近视眼镜是不是又该换了,他哪里像我爸了?有那么年轻帅气靠脸冲上热搜的爸爸吗?”

    喻甜甜其实根本没来得及看到那个热搜视频,热搜出现的时候他们正在上课,等他们下课了热搜又早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撤了下去。

    就连学校论坛的匿名帖子,她都只爬楼爬了两页帖子就莫名消失了,那个视频也因为教室信号不好根本点不开!

    但以喻甜甜的本能逻辑,同桌钟钟家里背景不简单是一定的,热搜男主又在帖子里被形容得实力非凡,那不无疑就是钟钟的爸爸了吗!

    原来不是爸爸呀。

    “出轨的渣A很帅吗?我都没看到真人视频!”

    喻甜甜习惯性扶了扶眼镜,发现自己今天是戴的隐形眼镜出门,又尴尬地冲钟溺比自己名字还甜的甜甜一笑。

    “我们钟钟那么好看,我还以为光靠钟钟的盛世美颜就够冲上热搜第一的呢~”

    “拍马屁也没有重点划,我都三天没上课了,你别指望我!”钟溺扬起单边眉毛,“而且没有渣A好吗,出轨是编故事的!”

    小算盘没打成,喻甜甜有些失望地放下手里的《五三》,但还是歪着头好奇发问:“那你刚才说热搜不完全是乱编,指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

    钟溺小巧的下巴微微一抬,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小三。”

    她是单珹的第二个Alpha,《逆命Omega》书中男主角的后妈,在这个几乎没有Omega二嫁的ABO世界,可不就是“小三”吗?

    “啊?”闻言,喻甜甜神情呆滞,仿佛没听懂病床上的同桌在说什么。

    钟溺拍拍小同桌的狗头:“来,给本柔弱无助小病号拍张照。”

    喻甜甜懵懵懂懂,但还是听钟溺的话,用钟溺的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钟溺拿回手机选了选,将其中一张看起来脸色最苍白,眼睛也因为手机晃动虚焦显得最无神的照片从聊天框里发送了出去。

    喻甜甜坐得离钟溺近,当下看得清清楚楚,疑惑不解地问:“这张照片拍失败了呀,钟钟怎么把这张发出去了?”

    “受伤了总要给自己谋点福利!等等看就知道啦。”钟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二十秒后,钟溺的手机铃声响起。

    钟溺刚接通,直接道:“我要转视频通话!”

    电话那头,磁性低沉的男性嗓音“嗯”了声。

    喻甜甜被好听的男声吸引,好奇地又凑近了点钟溺的手机屏幕,还在镜头里不小心露出了半个水红色的殷桃发卡。

    “有同学在?”视频通话转成功的那一秒,单珹那张极具冲击性俊美感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喻甜甜双眼瞪大,双手惊得捂住嘴巴。

    钟溺瞥了眼小同桌的反应,心里有些小得意,对着手机镜头点点头回答:“嗯,同桌来探病。”

    单珹唇线微弯,也不介意钟溺的同桌没出镜,跟喻甜甜打了声招呼:“谢谢你来看钟钟。”

    紧接着又看着屏幕问:“今天头还晕吗?”

    这话的询问对象,显然是此刻“柔弱可怜”的小病号钟溺同学。

    “晕!”

    钟溺完全忽视自己前一刻还在打游戏拿五杀的事实,语气病恹恹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哥哥才一走,我就倒了大霉,哥哥还是快回来吧。”

    单珹在屏幕里无奈地摇了下头:“别胡思乱想,吃完早餐了?”

    “头晕,吃不下东西。”

    钟溺回答这话时,病床边的垃圾桶里还躺着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包装纸,全是今早李管家从家里带过来甜点师现烤的。

    只可惜单珹大概早和李管家通过了气,对钟溺每天跟厨师点的五花八门的食物菜品了如指掌,他知道钟溺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单珹直截了当问:“行了,这次想要什么?”

    钟溺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表情,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哥哥在说什么?”

    手机视频里,单珹挑眉:“不想要,那就——”

    “要!”钟溺赶紧打断。

    开玩笑,她这一大早凹造型又是拍照又是装可怜的,没点好处休想打发她!

    最终,钟溺和单珹在视频通话里达成一致,单珹答应给钟溺带礼物回来,并且承诺明天会到星都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亲自接她出院。

    也就是说,单珹最晚明天就能出差回家了!

    钟溺这边心满意足挂断视频,低头一看,只见趴在她病床边的小同桌正一副喘不上气,一抽一抽捂着胸口的模样。

    “宝贝儿,你又怎么了?”钟溺伸手放到小同桌的脑袋上。

    喻甜甜“嘶哈嘶哈”,两眼泪汪汪地仰头看着钟溺。

    “干,干嘛?”钟溺低头与小同桌对视,十分莫名其妙。

    “好帅好帅好帅好帅啊啊啊啊——”

    喻甜甜按着人中,疯狂吸氧:“声音也好苏好苏,好温柔,好好听,钟钟,他是谁呀……”

    由于单珹短暂出镜的那张脸对喻甜甜这样初出茅庐的刚分化小O冲击力太大,喻甜甜全程完全没在听钟溺跟单珹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同桌视频通话里的这个男人有一张和他们校草相似,却又说不上哪哪都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的完美脸庞。

    温柔,成熟,儒雅,得体。

    喻甜甜悄悄摸了摸发烫发红的耳朵尖尖,旁听个视频通话,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我的情夫?情郎?”钟溺随口开玩笑,脑子里不禁思考,“小三”的对应对象到底应该叫什么来着?

    而大部分时间都被钟溺和喻甜甜晾在一边,同来探望钟溺的刘洲坤此时面色诡异至极。

    他不自觉扭头飞快偷瞟向看似无人的病房门外,又猛地看回病床上正与同桌满脸明媚聊天的钟溺。

    一副见了鬼似的惊惧表情,结结巴巴问:“班……班花,你不是……行,行……”

    行什么?

    与此同时,距离星都一千三百多公里以外的渡城郊外大型药剂加工厂内。

    林莫言欲言又止:“Boss,您打算明天回星都?您不是说要亲自把控第一批试验药剂量产,而且I期临床试验后遗症暂时不明,周博士说您不宜……”

    作者有话说:

    弟弟对女主有点特别这个事吧,我以为第一章就能看出来了哈哈哈,但是修罗场啥的,唔,小可爱们是不是忘记了,女主她是个A哇!

    钟·未来小顶A·溺(抬头挺胸):本仙女只是还没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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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 第 23 章

    ◎哥哥好狠的心,呜呜哇哇。◎

    林莫言话说到一半, 自知多言又蓦地顿住。

    单珹低头不知还在手机上查阅着什么,半晌才道:“我先回去一趟,你留下来。”

    林莫言一愣。

    单珹侧头看向跟在他身后一步的青年:“莫言,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

    林莫言迟疑地点了点头:“十年三个月零二十五天。”

    十年前, 单珹到福利院找弟弟, 挖出了福利院一整条地下灰色产业链。

    那一年, 山顶福利院化为乌有,单珹从福利院带走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七岁的钟溺, 另一个就是林莫言。

    林莫言和单珹几乎一样大, 或者说,他其实虚大单珹那么几个月。

    当时, 虽然是单珹提前联系的警察,但给警察带路找过去的却是身在福利院的林莫言。

    于是,单珹后来也将林莫言一起带离了福利院。

    十年间,单珹读哪所学校, 林莫言就读哪所学校, 林莫言最开始学习跟不上,自卑又孤僻,单珹就帮他找课后老师, 一科一科给他补。

    林莫言晚上熬夜补课学习,单珹就在另一边处理单氏集团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后来高考结束,单珹出乎所有人预料报了医科,林莫言也毫不犹豫跟着学医。

    大学毕业后, 单珹又突然弃医从商, 林莫言同样二话不说跟着进单氏做了单珹的特助、副手。

    十年的时间, 单珹在哪儿, 林莫言就在哪儿, 始终跟在单珹背后。

    而现在,单珹笑了下,对林莫言说:“莫言,这批药剂对单氏很重要,你知道我在这里面投入了多少,这件事我信不过别人。”

    所以,十年后第一次,林莫言不能跟在单珹身后,是因为单珹让林莫言留在渡城,替他镇守这里。

    “周骇说什么,随便听听就行,医生都那样,防患于未然,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单珹不太在意所谓的试验后遗症,这么多年的发热期都扛过来,他有足够的自制力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也不觉得能出什么其他意外。

    单珹不喜欢意外。

    想了想,单珹锁了手机屏幕,又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林莫言:“你的能力、经验、资历都够了,要不趁这个机会给你升个职?莫言想要个什么头衔?”

    林莫言垂下眼睑:“不用,Boss。”

    顿了下,林莫言继续说:“我会完成任务,以林特助的身份。”

    林莫言强调要以“总裁特助”的身份留在渡城替他监管试验药剂量产,单珹也没多勉强。

    升职的事,到底是他一时顺嘴提起,关于职位、去向、未来规划都没经过深思熟虑。

    林莫言跟在单珹身边这么久,单珹总不能亏待了对方。

    由于第二天就要出发飞回星都,单珹回到药剂厂的临时办公室将需要当面沟通的工作事务、文件与林莫言做了一些交代、安排。

    交接完毕,林莫言犹豫了下道:“Boss,希珩少爷在学校打架,好像闹进医院了。”

    “嗯,小珩没事吧?”单珹停下继续翻资料的手,询问时的语气却似乎对单希珩打架这件事并不意外。

    “没有,是另一个同学进了医院。”顿了顿,林莫言说,“就是小少爷昨天私下要求查的,校园论坛帖子里发言IP地址的那个同学。”

    单珹和钟溺双双登上热搜后,林莫言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处理了热搜词条,接着第二天又听下属报告,单小少爷要查一个校园帖子里的发言IP。

    林莫言当即询问了单珹的意见。

    单珹抽空看了两眼星都国际高中匿名论坛帖里,深扒钟溺身世的几个楼层发言。

    由于钟溺身世特殊,单家这么多年对外一直对钟溺的身份捂得严实。

    那几个所谓深扒钟溺背景的楼层,应该大多只知道钟溺和单家渊源颇深,但具体关系基本全靠意淫,甚至有给钟溺造黄谣的。

    单珹看后皱了皱眉:“帖子处理掉,IP地址……查到什么就如实发给小珩。”

    所以此时单希珩在学校闹出打架事件,单珹的反应平平也属正常,毕竟调查结果给到希珩少爷手上了,小少爷不可能一点行动都没有。

    单珹语调毫无起伏:“对方家长怎么说?”

    “是秦家的少爷,可能知道人是希珩少爷打的,对方没闹,也没提赔偿的事。”林莫言说。

    单珹沉吟了会儿:“秦家?做房地产、酒店业那个秦家?”

    林莫言:“是。”

    “治疗费多少,我们钱照赔,学校那边你也跟进下,如果要检讨、处分按校规办就是,不过打架是双方的事,秦家那位少爷的问题也别避重就轻。”

    顿了下,单珹又道:“但别把钟溺再扯进去了,圈子里放话出去,钟溺就是单家的人,以后……”

    单珹话没说完,他握在手里已经锁了屏的手机亮了下。

    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屏幕亮起,手机消息音同样连响了三声,是寺院里独有的撞钟声,悠扬清脆。

    林莫言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是单家那位小小姐亲手在单总手机上改的专属提示音。

    大概因为消息来得急又是一连几条,单珹停下未说完的话,先行点开了消息界面上的新语音消息红点。

    俏皮活泼的清泠女声跃然传出。

    【zzz:哥哥,我要吃麻辣小龙虾!】

    一条语音播报完毕,单珹没再动手机,但新语音消息还是按顺序播放着。

    【zzz:李叔不让!】

    语音消息中,小丫头假假的“哭唧唧”控诉:

    【zzz:噫呜呜噫,我想吃嘛。】

    不知单珹低头在手机上回了什么,撞钟声又一次一响就是一串。

    【zzz:哇,你们联手欺负病号!】

    【zzz:哥哥好狠的心,呜呜哇哇,我吃不到会难受死的!】

    【zzz:我不管,我半夜偷偷溜出医院吃!】

    这次的第三条语音播报到一半,单珹切出消息框,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李叔……”

    林莫言在一旁把摊了一桌子的资料归类收拾好,换上几乎已经凉透的食盒摆上桌面,又转身接了杯热水放到单珹手边。

    单珹在电话中嘱咐李管家,厨师制作小龙虾时要注意点什么,细致到调料种类哪些不能放都一个个点明了出来。

    林莫言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眼前模糊的世界让他有一瞬走神。

    那一刻,他想,他和钟溺这两个从福利院被带出来的孤儿,终是比别人都要幸运得多太多的。

    林莫言清楚知道,单总为什么突然将原定半个月的重要出差计划临时调整改变?

    因为——钟溺出车祸的那天,星都同一路段实际上还发生了另一起交通事故。

    发生事故的其中一方也是一名高中女生。

    那名女高中生在上学走在人行路上时,被一辆从机动车道斜冲过非机动车道,又直直冲上林荫人行道的汽车撞了。

    那辆撞人的车,当时为了避让一辆随意横穿马路的自行车而急速打方向冲上了人行道,代价却是,一名走在人行道上的无辜女高中生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事故报道里称,那名女高中生肠子都被撞得流出来了。

    单总接到李管家告知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故的时候,单珹的手机锁屏推送,就是这则星都新闻。

    单总当时接电话时,半个字都没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直到李管家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他才闭眼捏了下眉心。

    半晌,单珹开口:“送她去医院做全面检查,路上……小心一点。”

    而那通电话后,单总就让林莫言全面接手了跳河Omega一家人的事。

    单珹的要求很简单:“他们想闹,就把事情闹大,那个女Omega自杀的原因,媒体那边都传一份详尽的资料,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林莫言答:“好。”

    接着单珹又说:“最开始造谣的那家媒体,道歉我们不接受,也别让他们登声明,不要再把钟溺和星都国高卷进去。”

    “那个Omega一家子人的事正好可以压一压之前热搜的热度,网民没什么记性的,热搜词条记得多安排几个,先挂上一个月。”

    林莫言依旧点头应是:“好的,Boss。”

    ·

    跟李管家沟通完钟溺的“麻辣小龙虾”注意事项,单珹又切回“zzz”的信息聊天框打了几个字。

    发送完毕,单珹灰蓝色眼眸抬起:“圈子里现在盯在钟溺身上的关注太多了,她还在上高三,别影响到她……”

    单珹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似乎在思考钟溺语音消息进来前,关于圈子里多方试图在扒钟溺身份的问题该如何妥善处理。

    林莫言戴回眼镜,恢复严谨精英模样:“我知道该怎么做,先吃饭吧,Boss。”

    单珹顿了顿,“嗯”了一声。

    打开已经凉透的食盒,因为是在郊区工厂,周围荒无人烟,外卖都不方便,而单珹从昨夜抵达渡城一直忙到现在都没休息过。

    早餐只剩下几个带着冰凉水汽的包子。

    单珹对吃的倒没什么要求,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相比单珹,林莫言反而半夜倒在工厂临时办公室里睡过去了会儿,后来早上林莫言醒过来,单珹也只是坐在办公桌前让他先去工厂食堂领些早餐。

    林莫言的那份早抽空解决了,但单珹始终没腾出时间吃东西。

    这会儿单珹进食,林莫言候在一边也没事,随手翻了翻自己手机上的工作信息。

    翻到某个未读信息时,林莫言动作微顿,扶了下眼镜。

    单珹的洞察力惊人,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莫言。

    “怎么了?”

    林莫言脸色稍稍不自然:“Boss,星都国高的匿名论坛好像又出了个关于小少爷的新帖子。”

    “小珩的帖子?有什么问题?”单珹问。

    其实这种学校的匿名论坛,会常常谈论一些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并不奇怪。

    单珹自己读书的时候,名字也常年霸据学校的热度讨论帖。

    所以如果只是一般的话题讨论帖,林莫言不该会特意向单珹汇报才是。

    林莫言慢慢道:“帖子里说,希珩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把秦家少爷打进了医院……”

    “什么?”单珹愣了下神,下意识问,“为谁?”

    不等林莫言回答,单珹又自己接话说:“钟溺?”

    “是,帖子热度现在已经飘红了,楼层里都是力证希珩少爷和钟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言论,还有一些他们走在一起的证据照片……”

    林莫言手机上大概就是完整的帖子内容,他手指无意识滑动了两下手机屏,目光不定了会儿,才最后落回工厂临时办公室中央的长沙发上。

    而此前弯腰坐在长沙发上进食的单珹,保持着侧头抬眼看着林莫言的姿势,右手上还拿着半个包子半晌没动作。

    “Boss,这个帖子…需要我们处理掉吗?”林莫言问。

    作者有话说:

    钟溺: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们!-

    我记得好早之前的章节里有小可爱质疑过女主的性格很咋呼不像活了百年。

    这个东西其实也算个伏笔,有因果在的,故事到最后也一定会给大家合理答案,但大事上大家可以完全放心交给咱们钟钟哟,百次重生不会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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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 第 24 章

    ◎“二哥为什么不自己拿给她?”◎

    《sxh冲冠一怒为红颜了!!》[2][3][4]HOT

    【1L:号外号外, 高三(1)班sxh把高三(3)班Q姓Alpha打进医院了!】

    【2L:冲冠一怒为红颜,楼主是懂取标题的!小心也被打!】

    【3L:我是zn的忠实脑残粉,我单爷必不可能打我!】

    【4L:到底什么八卦?我也听说了,救护车都开进学校了, 两个Alpha拼信息素差点闹出大乱子, 所以校草为什么打人?】

    【5L:又关我女神的事?Q跟SXH抢ZN吗?】

    【6L:不是, 听说好像是Q在之前那个ZN上热搜的帖子里造谣ZN是孤儿,还说她是SXH家里下人收的干女儿还是什么, 反正暗指不太正当的关系!】

    【7L:笑死, 结果就被SXH打进医院了!】

    【8L:太好笑了,造谣也不知道造真实一点, ZN自己的私服、鞋袜、用的书包文具哪个不是钱堆出来的,说ZN是豪门给SXH买的童养媳可信度还高一点哈哈哈】

    【9L:楼上别开这种玩笑,Q刚被打进医院,他家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个帖子也随时可能被删除, 但谁要再敢传ZN的谣,下场不见得比Q好!】

    【10L:Q活该,造谣我女神!那倒霉玩意儿还说, 我女神的成绩是找老师买题目,作弊出来的!妈的,智障。】

    【11L:对啊,他这个谣前后都不统一, 如果ZN只是SXH家下人的“干女儿”, 凭什么钟溺次次买题考第一, 单希珩一个大少爷反而交白卷啊。】

    【12L:卧槽, 我把全名打出来了!】

    【13L:终于知道ZN到底具体是哪两个字了, 久仰大名!】

    【14L:说不定是SXH为爱买通老师呢?】

    【15L:楼上也想进医院?】

    ……

    【38L:别讨论ZN身世了,小心帖子又没了。[图片][图片][图片][图片]来嗑SZ恋绝美爱情啊!】

    【39L:卧槽,男帅女美,一个拽酷校草,一个美女学神,恋爱小说照进现实了】

    【40L:每次点进这种帖子,我一个Beta真的双向失恋,男神女神内部消化,惆怅.jpg】

    【41L:话说ZN成绩真那么好?学神都叫上了?】

    【42L:看图说话[截图][截图][截图],上学期三次全市联考,ZN加起来甩全市第二200多分!】

    【43L:卧槽卧槽卧槽!】

    【44L:呜呜,ZN真的完美人生!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好,还有个校草顶A男友,妥妥的一路开挂!我真的慕了呜呜呜呜】

    【45L:但是zn还没分化吧?都高三了,大概率是beta了,单家能同意sxh和一个beta在一起吗?】

    【46L:什么年代了,还在性别歧视,beta怎么了?】

    【47L:beta没问题,问题是sxh家里是豪门中的豪门啊,传宗接代很重要!】

    【48L:SXH又不是独子,他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49L:听说哥哥是Omega】

    【50L:不可能吧,单氏现在的一把手不就是SXH的哥哥?怎么可能是Omega啊?】

    【51L:别歪楼,单氏集团总裁不是我们能讨论的,不希望家里公司出问题就都闭紧嘴巴!】

    ……

    【288L: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我和他们同班,他们在班上都不说话的!哪里看出来是爱情了】

    【289L:楼上别挣扎了,一起回家,一起上学,铁证如山[图片][图片]】

    【290L:啊啊啊啊连背影都这么配!他们真的经常一起上下学,而且你们谁见过SXH和ZN以外的其他女生接触啊!】

    【291L:对!我是他们同班同学,SXH本人超级高冷,又帅又酷不说话的,ZN倒是跟所有人关系都挺好的,但也只跟SXH有种说不上的熟稔!】

    【292L:不同班,但昨天在老师办公室,正好碰到sxh特别着急去请假!好像就是因为zn的事情】

    【293L:这个我知道!ZN出车祸了!】

    【294L:卧槽?你们谁还记得之前那个帖子里ZN的神秘体质问题,她还好吗?】

    【295L:同班!我们学神虽然倒霉,但是家里保护得好,肯定没事!】

    【296L:我也同班!SXH当时接了电话直接从课上跑出去了!闯的年级主任办公室批的假!】

    ……

    【448L:爬了一个多小时的楼,总结下来——

    SXH一个顶级豪门的顶级Alpha,甘愿为大概率只能做Beta的ZN守身如玉、情根深种、区别对待除ZN以外的所有人!属于是神仙爱情典范了!】

    ……

    “Boss,您要先看看论坛帖的内容吗?”林莫言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单珹面前。

    单珹慢慢放下手里的半个包子,他先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没去接林莫言的手机,也没直言拒绝。

    他将左手因为吃东西提前解开的袖扣扣上,顿了下,再次解开。

    林莫言知道这是单珹遇事思考时习惯性做出的动作,他没有出声打扰。

    可令林莫言意外的是,在此之前,单珹无论做多么重大的决定,通常解袖扣、扣袖扣的行为只会进行一次,一次之后,单总就会干脆利落给予林莫言答案。

    然而这一次。

    一次扣上、解开袖扣后,单总像是有些走神,他没接林莫言的手机,也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儿又第二次扣上、解开了自己左手手腕的袖扣。

    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单珹第三次解开了袖扣,依旧没接手机,也没半句吩咐。

    “Boss?”在单珹第四次重复扣上左手袖扣时,林莫言有些奇怪地出声提醒。

    于是,单珹终于停止了他反复蹂.躏袖扣的行为。

    在此期间他还是一次也没有去看林莫言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甚至目光都没有往那处掠过一下。

    很久以后,他低低“嗯”了一声,说:“先……放着吧。”

    ·

    单希珩在钟溺住院的头两天都请假没有去学校上课,反倒是钟溺出院那天,他回了学校。

    单珹下了飞机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接钟溺时,钟溺已经老早把自己收拾好,连病房都腾了出来,只等单珹一到就可以拎包走人。

    结果在钟溺亲昵地挽着单珹的一只胳膊高高兴兴离开医院时,却意外在途径神经外科走廊的医护人员简介栏前瞄到了一个老熟人。

    她竟然在星都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的神经外科医生照片墙上,看到了孟持霄的照片!

    后来,钟溺趁着回医院复查的机会,还好奇地问过自己的主治大夫这事,但对方只说照片是以前的没来得及更新,孟持霄已经没在这里就职了。

    钟溺心中好奇心更胜了,从全国脑外科排名第一的星都附一神外的主治医生,到一所国际高中院校的医务室老师?

    孟持霄的这两份工作,相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当钟溺又试探着去问单珹关于“孟持霄”的问题,单珹的答复就显得冷漠无情多了。

    他反问钟溺:“我为什么要知道孟持霄的事?”

    那一脸事不关己的神色,看起来与孟持霄是真心不熟。至少,绝没有到交心的程度。

    于是,钟溺心中再次默默腾起一丝小小的疑问,所以单珹和孟持霄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关系紧密起来的呢?

    时间一晃,钟溺起早贪黑的苦逼高中生涯终于即将结束。

    高考前三天,学校给高三学生集体放假,回家休养生息静待最后的终极考试。

    单希珩坐在单宅地下一层的电竞机房,刚结束了一局游戏厮杀,抬眼便看到机房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的高大身影。

    单希珩摘下耳机:“二哥?”

    单珹端着杯牛奶走进来,在单希珩电脑桌右手边的位置停下。

    “还不睡觉?”单珹将牛奶杯放到桌上,推向单希珩。

    单希珩垂眼看着电脑桌上的牛奶:“我不爱喝奶制品,钟溺才爱喝这种东西。”

    这第九十九辈子重生后,钟溺为了长高,白天晚上没少给自己灌牛奶。

    单珹闻言语气不变:“那就去拿给钟溺。”

    单希珩掀起眼皮,疑惑地看了下单珹,而单珹只是神色淡淡地抬手把单希珩的电脑关了。

    “二哥?”

    单希珩脾气算不上好,跟钟溺打打闹闹共同成长十年,几乎每隔三五天就会因为各种小事不对盘而吵架斗嘴。

    但九岁后的单希珩却从不对单珹耍少爷脾气。

    单珹直接关了单希珩的电脑,单希珩眉峰紧蹙一瞬又很快松开:“二哥找我有事?”

    “现在还坐在这里,明天要考试了,早点去睡。”单珹说。

    闻言,单希珩默了默,骨节宽大的手指还轻搭在右侧鼠标上,手背青筋脉络明显。

    顿了下,单希珩执拗地看着手里的鼠标,问:“为什么突然管我?”

    单希珩问单珹为什么突然管他?

    因为从小到大,单珹从没管过单希珩的学习,无论他是逃课还是常年考试交白卷,单珹在单礼英离世后掌权单氏的十年间从不过问弟弟的学习。

    望着早几年就已分化成顶级Alpha,几乎已经长到了一米九高的弟弟坐在电竞椅上,低头并不看自己。

    单珹嘴角牵起一点弧度,眼底平静,比起微笑,更像是商业场合的标准社交表情。

    “不希望哥哥管你?”单珹问。

    “不是。”单希珩皱了下眉,眼神一闪,很快答话,“只是——”

    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单珹眼瞳中永恒不变的淡漠灰蓝,那是完全遗传了单父瞳色的眼睛,单希珩并没有遗传到。

    他的眼睛有单家独有的蓝,却不带任何灰调。

    他看着单珹的那双眼,话说一半又陡然失了声。

    “早点休息,明天好好考试。”

    单希珩显然话没说完,但单珹似乎也没打算深究,像是准备结束这场对话,单珹说完敲了下电脑桌,转身,然而单希珩却没跟着动。

    单珹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原位的弟弟,听见单希珩又低声问:“二哥说的好好考试……是什么意思?”

    “好好考试就是好好考试,字面意思。”

    单珹抬手,在空中不易察觉地停顿一秒,拍了拍单希珩的肩膀,他说:“小珩,既然自学完了初、高中课程,最后一次考试就不要再交白卷了。”

    单希珩闻言豁然抬头,与单珹眼型相似,瞳色却透着光亮水蓝的瞳孔中几分震惊,几分迟疑。

    单珹同样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的弟弟。

    四目相对,单珹挑眉笑了下:“还真打算交白卷?”

    “……不可以吗?”单希珩沉默许久,神色怔然地问。

    “不可以。”单珹摇头,斩钉截铁。

    顿了顿,他又抬手抚了下弟弟微仰着看他的后脑勺,温声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要用这种方式糟践自己。”

    言尽于此,单珹又把桌上的牛奶杯再次推得离单希珩更近了些:“上去顺便拿给钟溺。”

    说完,不再停留,单珹抬步要走。

    单希珩倏然起身拉住单珹的一只手臂:“哥!”

    单珹闻声重新扭头看向单希珩,这是单希珩第一次直呼单珹“哥”,而不是“二哥。”

    “怎么了?”单珹回头看他,脸上永远沉静淡然,仿佛没什么能撼动他的内心。

    “我——”单希珩喉结滚了滚,再次对上单珹的眼睛,半晌却只问:“……二哥为什么不自己拿给她?”

    拿什么?

    给谁?

    单希珩拉住单珹,中途却突然换了要说的话,他此刻问,单珹为什么不自己把只有钟溺爱喝的奶制品拿给对方。

    单珹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措手不及,随即下意识视线低垂,轻轻落在单希珩身前的电脑桌上。

    像单家这种百年豪门,所有子孙的社交礼仪都该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们从小被教育说话时该看着对方,这是礼貌也是教养,单希珩年岁不大,一直身在校园,偶尔任性不管不顾这些还说得过去。

    可单珹不一样,他已进入商场多年,商场如战场,社交交锋上一个眼神的闪躲或许就代表了气势底气上的满盘皆输。

    这一刻,当单希珩问单珹为什么不自己将牛奶拿给钟溺,单珹闻言盯着那杯电脑桌上还冒着温热气息的牛奶。

    从始至终没有看回询问他问题的另一个人。

    沉默一瞬,单珹开口:“不想去,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钟溺:这章没我戏份,吃份麻小葛优躺。

    作者:隔壁小女A的麻小是老公亲手做的嗷~

    钟溺:?

    作者:而且还给一只一只全都剥了虾壳嗷!

    单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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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 第 25 章

    ◎“喂,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房门响的时候, 钟溺正躲在被窝里用iPad看恐怖片。

    辛辛苦苦熬了十年,终于一朝媳妇熬成婆,明后两天过后,再也不用每天为作业发愁的钟溺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电影画面里, 主角家的窗户正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敲响, 钟溺聚精会神之际, 被自己房门口同时响起的敲门声吓到ipad直接摔在了脸上!

    怨气冲天地随便披了件衣服下床,钟溺疑神疑鬼隔着门问:“谁?”

    门外静默了会儿, 就在钟溺已经要神经质脑补出门外是电影里跑出来的什么大怪物时, 单希珩轻咳一声:“我。”

    钟溺骤然松了口气,打开房门:“大半夜的, 你……”

    不等钟溺说完话,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差点怼到钟溺脑门上。

    钟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接递送到眼前的牛奶,反而狐疑地盯着某人手里的牛奶杯盯了半晌, 才又目光转到站在门外深夜送奶的人脸上。

    “你干嘛?下毒了啊?”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闻言,单希珩常年装酷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怒色,眉心隆起刚要说话, 钟溺又抢先开口:“喂,单希珩,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

    深夜偌大而静谧的单宅,一楼离右侧旋转楼梯最远的角落房间透出一抹昏黄灯光, 少女的声音倾泻而出时, 正踩着旋转梯上楼的挺拔身影脚步微顿。

    为了第二天的考前人脸识别不出纰漏, 钟溺的粉色头发被陈嫂用一次性染发喷雾暂时喷回了黑棕色。

    适宜睡眠的夜灯照射下, 少女将一头披散的长发用手腕上的皮筋随手扎了个马尾, 清丽干净的容颜完整暴露在身处走廊暗处的高大Alpha眼底。

    单希珩垂在身侧的指节突然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下,很隐蔽,无人发现。

    单希珩面上冷笑一声,反唇讥讽:“钟溺,你有自恋妄想症?”

    闻言,钟溺顿时拍拍胸口:“我就知道,什么邪门CP都嗑的那群家伙,看条狗都会觉得它们眼神深情!”

    随即精神一松,没骨头似的靠到门框边,一头黑长直柔顺长发的白净少女一脸八卦地询问:“单希珩,你看了我们学校匿名论坛里关于你的热帖没有?”

    然而单希珩关注点清奇,他眯起眼睛,眼神危险:“你说我是狗?”

    钟溺心虚干笑,讪讪摆手:“一个比喻而已,所以你到底看了没呀?那里面把你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简直堪比当代情圣Alpha哦!”

    钟溺嘴上调笑询问对方是否知情,心里却猜测单希珩大概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这位少爷知道了,那个帖子哪里还能在学校匿名论坛首页上持续飘红好几个月时间啊?

    钟溺平时不爱逛校园论坛,但同桌喻甜甜鬼鬼祟祟偷拍她的小动作实在太惹人注意了,钟溺想装作没发现都不行。

    于是,经过“严刑逼供”Omega小同桌,钟溺顺着小同桌招供出的线索,摸进了校园论坛的第一热帖。

    一个她和单希珩的邪门CP楼!

    在那个CP楼里,有无数张单希珩“深情”凝视她的照片。

    CP楼中各路牛鬼蛇神各显神通——

    有单希珩在体育课上打篮球,中途喝水休息时不经意瞥向她。

    还有运动会班级接力赛期间,钟溺交接棒被不小心磕了脸,单希珩离开队列两步,皱眉注视她。

    不知是不是抓拍角度问题,还是打了个时间差,单希珩眼中竟真像盛满了对她的担忧。

    当然,最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单希珩把高三(3)班一名Alpha男生打进医院被记大过后,竟在周一升旗仪式上,拒绝向对方道歉的壮举。

    单希珩的检讨书总共就四五百字,全程没有提过一句对被打同学的歉意,甚至最后在下台前还放出了类似威胁的警告。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下一次说话前记得先想想,自己到底负不负得起这个责!”

    而坊间流传,单希珩当时打架的起因,就是为了钟溺。

    钟溺在那个几千楼的热帖里忍着脚趾扣地的尴尬勉强翻了两页,手一抖还是退了出来。

    实在是这个帖子里的每层楼、每张照片、每件事,对于钟溺来说都好像有些熟悉却又意外陌生。

    要不是钟溺自己就是当事人,看完楼里的照片和对应信息,恐怕连她都要信了单希珩十年如一日早已对楼中另一位主角“用情至深”了。

    可钟溺是一个重活了九十九次,细究起来年龄超过百岁的“老阿姨”啊!她从小看着单希珩长大,单希珩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弟弟”。

    钟溺那时看完帖子,还故意躲过单希珩一段时间,连斗嘴都不敢和对方斗了,生怕被自己当成弟弟的人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如今听到单希珩亲口否认,钟溺一下子松了口气,立即本性难移甩锅对方:“你说你没事突然给我送什么牛奶?”

    “这大半夜的,这暧昧的灯光!这环境!这氛围!还有这万恶的竟然还会冒热气的牛奶!”

    钟溺着重强调,不满嘀咕:“这些东西加一块儿能怪我误会吗!”

    由于单宅一楼大厅没开灯,单希珩隐在暗处,钟溺也看不太清对方脸上的神色,只听单希珩仅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她一句:“二哥让我拿给你的。”

    说完毫不眷恋地转身,似乎打算带着那杯被钟溺指责“暧昧的”、“万恶的”、“还会冒热气的”牛奶走人。

    钟溺立马拉住单希珩:“哥哥给的?!”

    眼疾手快一把抢走对方手里的牛奶,钟溺当即沿着杯沿嘬了一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要喝的,这个助眠!”

    望着某人唇边一圈白色的奶渍,单希珩原本端着牛奶杯的右手几不可察地微僵,在钟溺宝贝似的抱着牛奶杯双眼亮晶晶的注视下,最终慢慢插回口袋。

    黑暗中,单希珩一言不发转身欲走,钟溺却再次叫住对方。

    “单希珩,你明天还打算要交白卷吗?”钟溺又喝了一小口牛奶,问道。

    【明天真打算交白卷?】

    听见这句问话,单希珩有一瞬恍惚。

    就在十分钟前,也有人这样问过他,同样的话,单希珩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从第二个人口中再次听到。

    见单希珩愣神,钟溺以为自己猜对了,她双手捧着温暖的牛奶杯壁,想了想还是说:

    “如果你‘韬光养晦’、‘卧薪尝胆’是担心你哥会对你不利,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更不应该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这样只会让哥哥伤心。”

    此话一出,单希珩视线如探照灯般直直扫向钟溺。

    钟溺坦然回视,目光坚定:“他当初选择学医,本来就是想把单氏让给你。”

    作为一个开局智商正常的“百岁老阿姨”,钟溺在单家十年自认对单家的家庭关系看得非常清楚。

    有些话,单珹不想说,说了也没人信,但钟溺作为旁观者却无所顾忌。

    钟溺相信,单珹一开始就不想争家业,之所以代管单氏也是因为单希珩与单父“孤儿寡父”,他不得不去挑这个大梁。

    当初林莫言跟着单珹学医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钟溺猜测是因为单珹大学快毕业那年,单父的那次失控。

    单珹被自己发热期失控的Omega父亲差点咬穿脖颈。

    因为事关单珹的生命安全,钟溺曾多次梦魇梦回当时。

    她反复回忆单珹当时的反应状态,眼神里的麻木失望几乎如有实质。可也就是在那之后,哥哥就选择了弃医从商。

    钟溺先前一直想不明白单珹突然这么做的原因,他当初学医明明是为了把自己从“单氏夺权”这个传言中摘出去的。

    可他大学毕业干脆放弃本职专业,在他人看来不就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之前不过欲盖弥彰,实际还是处心积虑争夺家业吗?

    但单珹这样做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单珹一开始就想夺权,趁着单希珩越小的时候不是对自己越没威胁吗?

    医学生的学习并不轻松,单珹那时需要一边兼顾单氏的经营管理,又要以优异的专业课成绩拿奖学金、拿院系硕博连读资格。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单珹主动放弃了保研资格,也没有从事医学相关的职业,可单珹在医学学业上下的那么多苦功却都不是假的!

    如果是一开始就狼子野心,只为掩人耳目转移大家视线,单珹完全没必要做得这么多、这么逼真。

    那些外人看不到的努力全部都是多此一举!

    然而钟溺这么久始终没看明白的事,却在上次星都河跳河救人事件后,忽然拨开了迷雾一角。

    从单珹的意外进入发热期,到不过一晚上就强行压下去的深夜开门出现。

    那位女Alpha周骇博士的宝贝药剂箱,单珹手背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实验针孔,太多太多的线索其实都在指向一个东西——

    那就是钟溺作为一个穿书者,一早就在上帝视角了解过,但她穿进书中多年却从来没真正见到过的一样东西。

    “信息素抑制剂”。

    直到那时,钟溺终于想通了,单珹大学毕业后的选择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单父的发疯,让单珹明白学医救不了Omega,解决不了他们的痛苦根源?

    如果钟溺的思路是正确的,那么单珹这些年重点发展单氏药业,将山顶福利院那块地买下,改建成生物信息素研究所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单珹想研发抑制剂吗?

    钟溺猜想,《逆命Omega》这本书的结局,书中世界里可能就已经存在了这种东西。

    不然在ABO这种强吸引、强性张力的世界观设定下,一本主角性别为Omega的小说实在很难最终合理地变成一本结局为无CP的出版读物才对?

    那么单珹在这本书中到底又担任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单纯只是生下无cp主角的Omega父亲,还是——

    “抑制剂之父”?

    钟溺脑袋里莫名蹦出了这样一个名词。

    有这个可能吗?单氏投了几十上百个亿,单珹拿自己当试验品研究的药剂会是抑制剂吗?

    但钟溺又觉得这种对于改变整个ABO世界格局都有着重大意义的发明物,创造经手人该是《逆命Omega》这本书的主角才更合适?

    又或者,钟溺这第99次重生,意外重生回的也许是《逆命Omega》这本书的前传?

    作为主角的亲生Omega父亲,单珹会不会也在更早的时候其实就给过主角什么启发?

    是否单珹早在书中世界正文开始这么多年前,就已经在为“Omega逆命”这一主题搭桥铺路了呢?

    钟溺对于这些有过很多猜想,但所有的一切又都不能和任何人讨论,既不能直接询问单珹,当然也没法干脆透露给单希珩。

    单珹要做的事,大概属于商业机密,更是在目前整个书中世界前所未有的颠覆性概念。

    钟溺作为一名连分化都没分化的“Beta”,实在无法解释她是如何能够联想到这些东西的。

    当然,钟溺原本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

    她是外来穿书者,她前面忙忙碌碌活了九十八辈子,连自己为什么每次重生只能活一年都还弄不明白,她完全没心思管这个世界将来会如何?

    可面对单希珩十年如一日的防着单珹,甚至可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未来。

    在这一刻,当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单希珩端着杯单珹让他带过来的牛奶意外出现在钟溺的门口。

    钟溺抱着温暖的牛奶杯,不由浅酌叹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哥对你怎么样,我不信你感觉不出。”

    人心是肉长的,单珹不说,不代表不会失望难过。

    钟溺站在房门前光影交界处,探身拍了拍黑暗中沉默不语的少年,难得语重心长:“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试探他,明天好好考试。”

    夜晚十一点一十四分的单宅一层,临近午夜,一楼大厅最为璀璨亮堂的水晶吊灯早已熄灭,只剩走廊上零星两排夜照灯寂静而昏寐的亮着。

    距离钟溺房间右侧最远处的旋转楼梯上,梯面感应控制的踏步灯在暗了许久后竟又重新亮起。

    高大挺拔的身影踩着暖黄的灯光,慢慢踱步离开旋转梯范围。

    而单宅一楼最左面角落房门口的对话似乎也接近尾声,钟溺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笑眯眯地与门口不置一词的少年道了声:

    “高考加油。”

    作者有话说:

    钟溺:第99次入赘第一步,摆脱高中生身份!(激动地搓搓手.jpg)

    26  ☪ 第 26 章

    ◎“你扇谁耳光呢!”◎

    高考当天一早, 单珹亲自开车送钟溺和单希珩去考点。

    钟溺曾问过单珹:全市联考考砸了怎么办?

    单珹当时回答:那就下次努力。

    钟溺追问:那如果高考也考砸了呢?

    于是单珹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下次努力”变成了“重在参与”。

    面对这类问题,正常电视剧里的有钱总裁不是应该霸气反问:“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钱,想进哪所学校随便挑。”

    再不济, 也该像电影里的主角那样, Alpha主角对Omega主角大声喊出:“我养你呀!”

    高考考砸了, 重在参与?

    这是什么直男式发言!

    钟溺在去考场的路上,忍不住跟单珹吐槽, 同时手把手悉心教导:“哥哥就该说, 单家多一口饭不多,怎么样都养得起你!所以考砸也无所谓!”

    谁知单珹听后只是让她少看一点这些东西, 后来到了考点,临下车前副驾上的钟溺不依不饶,凑过去非要单珹说点好听的。

    单珹被缠得无可奈何:“好,单家养十个、一百个你也养得起——”

    钟溺小眼神刚一亮, 却听单珹话锋一转, 继续悠悠说道:“但是考不好要复读,小珩也是一样。”

    钟溺:哥哥是魔鬼吗!!!

    高考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因为有作文分占据大头, 这一科考完,成绩好的、不好的,大家心里都不能说非常有底。

    喻甜甜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了,中午在食堂就餐时, 脸色苍白食不下咽。

    钟溺摸摸喻甜甜的额头:“会不会是中暑了?”

    六月初的天气还不算太热, 按道理说不到中暑的气温条件, 可钟溺一摸小同桌的额头却摸到一手冷汗。

    这情况还真像中暑了!

    “不行, 得去医务室找老师检查。”钟溺当即饭也不吃了, 拉着喻甜甜起身。

    单希珩坐在食堂靠近大门口的桌位就餐,见钟溺拉着人走,一只长腿伸出桌子,拦了一下:“去哪?”

    整个考点食堂全是星都国际高中的学生,单希珩一开口周围一圈同学倏地齐齐抬头。

    钟溺知道这些连高考都遏制不住体内八卦之魂的同学在看什么,但钟溺没什么所谓:“去医务室,甜甜中暑了。”

    钟溺说完就走,然而单希珩瞥了眼食堂外的天色,起身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刘洲坤,你送她去。”单希珩踢了脚桌对面还在“看戏”的傻大个Alpha。

    “啊?我?”刘洲坤下意识茫然起身。

    钟溺却已经先行替小同桌喻甜甜摇头拒绝了:“刘洲坤是Alpha,不方便。”

    喻甜甜是已经完成分化了的Omega,目前体温不正常,钟溺虽然怀疑小同桌是中暑,但保不齐不是其他问题。

    刘洲坤一个毛头Alpha独自带着虚弱的Omega去医务室,钟溺直觉不妥。

    单希珩蹙眉还想再说什么,钟溺怕小同桌中午来不及好起来,说完便拉着喻甜甜很快出了食堂。

    也是直到出了食堂,钟溺抬头看了眼天色,才意识到单希珩刚才拦着自己的原因。

    头顶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阴了下来,食堂门前林荫道两侧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典型的暴雨前兆景象。

    喻甜甜与钟溺同桌两年,十分了解但凡遇上下雨钟溺是一步都不会出教学楼的,所以此时她拉了下钟溺的手:“钟钟,我自己去医务室……”吧。

    “没关系,趁下雨前到医务室就好了。”

    钟溺想得很好,带着喻甜甜先去医务室,如果时间充足她还可以陪对方回考点的临时宿舍午休一会儿。

    初夏的暴雨通常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下午考试前大概率雨就停了。

    如果运气不好赶上下大雨被困在了医务室,钟溺就干脆在医务室躲一会儿等雨停。

    而最最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也就是钟溺再打电话求单希珩来接她一次呗。

    反正总不至于影响下午的考试。

    由于钟溺对于新考点的地形并不熟悉。

    她在食堂问了工作人员,路上又接连问了几个执勤老师才好不容易赶在第一道雷鸣声打响前找到考点学校的医务室所在。

    然而随着越来越靠近医务室,喻甜甜却突然拖着钟溺的手停下脚步。

    因为已经开始有打雷迹象,钟溺有些着急地带着喻甜甜快步往医务室所在的建筑物内走。

    这会儿喻甜甜突然慢下来,钟溺回头询问:“怎么了?”

    “有信息素。”喻甜甜咬着苍白的下唇,迟疑不前,“是……Alpha的。”

    AO在公共场合且自身行为能力可控情况下,释放信息素都属于违法行为!

    钟溺目前尚未分化,除了单珹的信息素,对他人信息素并不敏感,所以当生病的喻甜甜捂着口鼻告诉钟溺有Alpha信息素前,钟溺甚至没发觉任何异常。

    但Alpha的信息素不仅存在气味刺激对信息素敏感的AO群体,同时也自带威压,并且等级越高,威压越明显。

    喻甜甜被突如其来的Alpha信息素吓得惊退两步,钟溺闭眼静静感受了阵,终于也稍微感应到了所谓来自ABO顶层性别的一丢丢压力。

    然而如果忽略小同桌一瞬间更加苍白的脸色,钟溺几乎都要怀疑对方的信息素等级太低,不然她自己为什么连头发丝都还在“随风飘扬”呢?

    这威压也太不够惹人注意了吧!

    钟溺心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ABO性别生理课上不是说,再低等的Alpha信息素压迫力也能使普通人至少心跳加速吗?

    而高等Alpha信息素甚至能够让人耳聋耳鸣、头痛欲裂!

    见小同桌已经开始双腿发软,钟溺只好先半扶半抱着小同桌安置在了离医务室远一点的走廊休息等待。

    “甜甜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钟溺好歹当了九十八辈子的Alpha了,胆子大得出奇,说完也不顾小同桌担忧的劝阻,径直推开了那间屋门紧闭却渗出大量Alpha信息素的医务室大门。

    而大门内的情形——

    钟溺脸上高度戒备的表情都来不及松,见到医务室内现下的情状霎时呆了呆,一时间连推门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我……”钟溺茫然地眨眨眼,“打扰你们……了?”

    话没说完,医务室内原本被人压在诊桌上的男人,咬牙喊道:“报警!”

    钟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孟持霄不是自愿的!

    陌生的高考考点校园,屋外天空早已暗沉下来,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而在充满Alpha信息素压迫力的陌生考点医务室内。

    钟溺推开门见到的是,正面朝向自己被压在诊桌上的孟持霄和背面朝门正“桌咚”孟持霄的陌生Alpha。

    “报警?”陌生Alpha没有回头看门口的钟溺,“孟持霄,你居然要报警?”

    对方像是被孟持霄的这句话激怒了,一手死死按住孟持霄的肩膀,倏地甩了他一耳光。

    钟溺眼睁睁看着孟持霄的半边脸被猛然打偏。

    “我靠!”

    这会儿,钟溺哪还顾得了打电话报什么警了,她扔了手机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开那个Alpha。

    “你扇谁耳光呢!”钟溺顿时火冒三丈。

    孟持霄好歹是钟溺有着几十辈子革命友谊的“老战友”,钟溺从前认识的孟大医生高傲、洒脱、专业医术过硬。

    她不知道孟持霄有没有自己的Alpha,但她绝对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对方受这种委屈!

    钟溺看着身材纤瘦,力气竟出奇的大,她一脚踢开陌生Alpha,在对方毫无反应机会前,追过去干脆利索补了对方一记耳光。

    “Alpha欺负Omega,挺能耐的啊!”

    钟溺抬脚一跨骑在对方身上,单膝压住那人的背脊,也不知用了什么巧劲,那个Alpha明明比未分化的钟溺身形高壮许多,却压根爬不起身。

    青葱细长的手指拎住对方衣领,逼迫对方扭头面朝自己,钟溺肤白而貌美的脸庞,本来因为头发染黑的关系看起来乖巧了不少,怎么都不像会打架动粗的模样。

    然而某人一开口,“仙气”尽散,语气像极了个混世恶霸:“本小姐散打七段,你想试试含金量?”

    由于重生过太多太多次,钟溺经过最开始的十来次反复洗牌重来并且始终无法扭转单珹寿命定数后,给自己后来的每次重生都定下过一个小目标。

    恰巧散打就是其中一项,钟溺曾经在无数次重生后学习训练过的消遣项目。

    钟溺最初练这玩意儿可没少受伤,每天鼻青脸肿、身上日常青一块紫一块。

    那时的她因多次没头没尾更没有安全感的轮回感到极度麻木,她总有种可怕的预感,下一次,她就可能将彻底迷失在这种无限循环之中。

    所以钟溺不要命的练,淤青、流血、疼痛,对那个阶段的她来说,其实是一种救赎。

    而那段迷茫的重生岁月里,单宅里最关心也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李管家,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询问钟溺一次,是否要暂停这项散打学习。

    单家的老管家在心疼她呢!

    于是,寂寞如雪的豪门小赘A钟溺同志,逐渐又被这种来自长辈发自内心的担忧关心治愈了。

    后来慢慢的,钟溺也就想通了。

    不再执拗追根究底,不再纠结何去何从,顺其自然地享受每一次重生。

    虽然这第九十九辈子将“散打”这项技能扔了挺长时间了,但肌肉记忆犹在,钟溺制服住一个平日里疏于锻炼的Alpha倒轻而易举。

    那个Alpha被钟溺拎着衣领,钟溺敏感察觉到对方后颈腺体处似乎在释放信息素,但如此近的距离,钟溺倒也没觉得有多不适。

    她认定对方信息素等级不高,并不太把对方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倒是孟持霄从诊疗桌上自己起身后,来不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快速脱了白大褂扑向那个Alpha头、颈间罩去。

    钟溺一脸懵逼抬头:“你干嘛?”

    孟持霄半跪在地上,呼吸急喘:“A级Alpha信息素能攻击人的视听神经,重则永久性不可逆损伤!”

    而毫无一丝感觉的钟溺懵了:A级?就这?

    与此同时,钟溺突然意识过来另一件事,孟持霄认识这人,而且应该还很熟悉!

    信息素等级是属于AO群体的个人隐私,从Alpha听到孟持霄要报警时的愤怒乃至情绪失控,到孟持霄脱口而出对方的信息素等级……

    无一不透露着,孟持霄与这个Alpha相识的事实。

    然而就在钟溺这么个愣神的小间隙,被罩住头的Alpha又不知被什么彻底激怒,完全不顾疼痛剧烈挣扎起来。

    钟溺才刚刚因为意识到孟持霄认识这个Alpha而动作下意识松了点劲,而此刻被罩头的Alpha恰巧奋起反抗,钟溺便一时不查,猛地被对方用后脑撞到了额头。

    钟溺脑袋“嗡”的一声被撞开,身形不稳惯性向后倒去。

    电光火石间,半跪在钟溺对面的孟持霄飞扑向前像是想要拉住她,然而对方手臂伸过来却晚了一步,正好与钟溺的手臂擦身而过捞了个空。

    医务室外,倾盆暴雨就在那一刻狠狠砸向大地,伴随着暗沉天空中一道蜿蜒的闪电照亮了半边天。

    钟溺看见孟持霄原本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色瞬间寡白,瞳孔骤然紧缩,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惧色。

    钟溺在孟持霄那个可怖的眼神里,随着身体仰倒,心底咯噔一声——

    完了,她背后是什么?

    第99次重生后,钟溺对与自己如影随形了十年的“血光之灾”debuff信心十足,通常身边人露出孟持霄现在这种神色,必定意味着她是又要倒大霉了!

    伴随着细不可闻的一声闷“噗”声。

    无奈只能闭眼等待灾难降临的钟溺先是头着陆,撞进了一个实心但并不算坚硬甚至带着温度的物体里。

    接着钟溺的腰上便多出了一只手,将她一下子带离惯性方向倒向另一侧,最终安然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刹那将钟溺包裹得严丝合缝。

    钟溺陷在令人沉迷的“安全感”里,有片刻回不过神,三秒后,钟溺缓慢地眨了眨眼,惊喜回头。

    “哥哥?!”

    刚好与来人问出的那句“没事吧?”完美重合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孟持霄(自封男二):嗨,大家还记得我吗。

    钟溺(无视楼上):我妈换了个绿油油的封面,说和我比较配QAQ所以大家知道到底哪里配吗?

    (下章揭晓答案哈哈哈哈)

    27  ☪ 第 27 章

    ◎“你头发上是血吧?”◎

    盯着怀中染黑了长发, 看起来乖顺清纯不少的小少女仔细查看了会儿。

    单珹在确认钟溺除了额头被撞红了一块应该没有其他大碍后,将钟溺身形扶稳轻轻推到一边。

    当某人还沉浸在哥哥突然出现的惊喜中没完全回过神来前,“哗啦”一声巨响。

    只见单珹出手快如闪电,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Alpha猛然顶到医务室文件柜上, 钢制文件柜经受不住巨大冲力发出巨响瞬间拉回钟溺的注意力。

    单珹左手卡住那个Alpha脖子, 眉眼冷肃:“收回你的信息素。”

    被单珹挡在身后的钟溺摸摸自己迅速肿起了一个小包的额头, 差点拍手叫好!

    帅啊!

    单珹这动作身手,一看就不是花拳绣腿, 显然也是练过的!

    那个Alpha被锁了喉, 还在嘴硬:“我管教我的Omega,关你们什么事?”

    管教谁的Omega?

    通常只有完全标记过的AO双方, 才有资格互相称为谁谁的Alpha,谁谁的Omega!

    钟溺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这人竟是孟持霄的Alpha?孟持霄和对方完全标记过了?

    可找个家暴A,孟持霄图什么啊!

    大概是钟溺一瞬间“痛惜”的目光太过直白, 从单珹出现后还没有出过声的孟持霄垂眼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孟持霄, 你究竟还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那件事我都说过我不追究了,你还要我怎样?”

    Alpha被单珹摁得丝毫动弹不得,而又见孟持霄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情绪逐渐重新激动起来,涨得脸色又红又白。

    对方口不择言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已经终生标记过了,你现在硬气,等以后发了情, 有本事别来求我……”

    在ABO世界, 为了将人与动物区分开, Omega的生理性“发情期”现象, 通常会被用“发热期”、“情热期”等词替代。

    尊重Omega的人不会用“发情”这种说法侮辱对方, 此时陌生Alpha口中“发情”一词一出,孟持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他脸上的红晕随着Alpha被单珹逼着收回的信息素消失,而恢复成一片惨白。

    “求你?”

    闻言,孟持霄蓦地低头凄然一笑,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坚定决绝:“大不了摘除腺体。”

    ·

    由于午休期间这场意外的发生,距离下午数学开考时间已经不剩多久了。

    正如钟溺所料,夏季的阵雨持续不了多久,等到单珹的私人特助林莫言领着警察到来,原本乌云笼罩下压抑的天空差不多都又重新亮了。

    原来陌生考点学校的医务室里会出现孟持霄,是因为星都国高担心自己学校的考生高考期间身体出状况,特意安排的学校医务室老师跟随。

    而孟持霄和这位“家暴”Alpha也确实是先前订了婚的准夫妻关系,只是孟持霄后来工作上好像出了些状况,使得他们的感情也产生了矛盾。

    钟溺心底好奇,但奈何“家暴”Alpha情绪激动,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而孟持霄在警察到来之前又根本拒绝与对方沟通。

    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孟持霄却也没忘记今日随考的职责与任务。

    他简单给喻甜甜检查过身体后,没让她用药,只是给了她一瓶绿豆汁,又让她用冷水洗洗脸,安慰她放松自己,现在不过是过度紧张引起的生理不适。

    等到钟溺领着喻甜甜出了医务室,准备先行前往考点,却在医务室门口遇到了靠在门外走廊上的单希珩。

    “你怎么在这?”钟溺目露讶异,没想到单希珩也会出现在医务室。

    单希珩撩起眼皮看她:“二哥能来,我不能来?”

    钟溺瞬间明悟,单珹会出现在这,多半是单希珩告诉他的?

    由于天空放晴但校园林荫道两侧的树叶上还积攒着许多雨水,单珹让林莫言给单希珩和钟溺一人准备了一把伞。

    单珹在警察来后留下来帮孟持霄处理后续事物,于是最后回考场的路上,钟溺和喻甜甜撑着一把伞,林莫言给单希珩撑着一把伞。

    “小言哥,你今天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钟溺一边走,一边好奇询问。

    林莫言含笑回答:“单总今天没去公司,在车上办的工,所以我也跟过来工作。”

    钟溺听后唇角不自觉翘了翘,又问:“那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钟溺已经猜到单珹应该是询问过单希珩才得知她在哪里的,而且她的手机上有单珹的未接来电,只是她出考场后忘了把静音设置调回来所以没有接到。

    后来单珹出现在医务室,也证明他是过来找自己的。

    可刚刚因为孟持霄的事,哥哥也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什么话,那么哥哥突然出现到底有什么事呢?

    “哦,那是因为下雨了。”

    林莫言和钟溺虽然出自同一家福利院,可钟溺从进入山顶福利院到离开,一共就待了不到一周时间。

    后来钟溺从山顶福利院被单珹领走,一直养在单宅,而林莫言则因为已满十六岁并没有办理领养手续。

    他只是始终跟在单珹身边,跟着单珹读书,工作后也更多的是协助单珹处理工作事务,按理说,林莫言与钟溺的接触机会并不算多。

    然而,“按理说”与“事实上”却刚好是两个极端。

    因为钟溺从小就爱粘着单总的关系。

    林莫言一路跟在单珹身边,是一步步看着单总从最开始读书寄宿、工作睡公司、从来与单宅那边的一切联系薄弱,到后来——

    慢慢的,星都医科大年级大教室的专业课上,偶尔会出现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

    单总会带着小钟溺吃学校食堂、去图书馆温书,有时候是单氏集团总裁办……

    林莫言也抱过小时候的钟溺很多次。

    那时候,小小的钟溺吃饱喝足在单总办公室玩累了,会一个人乖乖睡在单总办公室里会客用的长沙发上。

    小小的一团蜷缩着,有时候抱着抱枕,有时候是枕在单总腿上。

    如果遇上单总加班回不了家,就会让林莫言抱钟溺上车送回单宅。

    再后来,钟溺成长过程中老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险情,有时候免不了受伤,到这时,受了伤的钟溺就更爱粘着单总了。

    林莫言记得,有次钟溺暑假摔断了腿,暑假整整两个月,“小瘸子”钟溺铁了心赖上了单总。

    单总那时对钟溺已经非常纵容了,就像他们真是亲兄妹一般。

    钟溺要跟着单总上班,单总拒绝得了一次两次,却没法次次狠心拒绝。

    单脚蹦跶的钟溺上下车不方便,于是那段时间,单总上下车永远会习惯性等在车边护着“瘸腿”小姑娘行动。

    以至于,有次林莫言和单总一起加完班从单氏大楼出来,那天林莫言的车刚好送去了4S店保养,单总便说顺路送林莫言回家。

    但到了地下停车场后,单总当时完全是下意识地帮林莫言打开了副驾车门,与此同时,还非常自然而然地向后做了个伸手的动作。

    就仿佛要给身后的人搭把手,扶人上车。

    而这个动作一出,单总与跟在单总身后的林莫言俱是一愣。

    两相无言,单总顿了下,默默收回手。

    他松开副驾车门,转身绕过车头,伸手去拉驾驶座的车门时,看到依旧站在副驾门前不知所措的林莫言,再度动作微顿。

    半晌,单总突然摇头一笑,说:“抱歉,昏头了。”

    ……

    跟在单珹身边十年,林莫言自然也对钟溺的特殊“灾星”体质印象深刻。

    面对钟溺的疑问,林莫言指指一刻钟前还在电闪雷鸣的天空,笑着解释:“第一朵乌云飘过来的时候,单总就下车来找小少爷和钟钟了。”

    “只是你和小少爷分开了,所以单总才找去了医务室。”

    当然,有一点林莫言没提。

    他们要进高考考点其实并不容易,可单珹看着大中午越来越暗的天色,虽然嘴上不说,眉宇间却能明显感觉出一股厌烦的躁意。

    后来,单总干脆把视频会议也停止了,趁午餐空当找人协调沟通,耗费了好一阵时间才进了考点校园。

    下午返回考场所在教学楼下后,钟溺他们又在警戒线外等了一会儿才排队进入考场。

    钟溺和单希珩、喻甜甜的考场都不在同一个教室,于是众人走到二楼就分了手。

    有上午的考试,钟溺轻车熟路过完安检,坐在了自己已经考过一堂试的考场座位。

    可就在第一遍开考铃响,整个考场都在安静等待发卷老师带着试卷进教室前,坐在钟溺后桌的人突然用笔袋戳了戳钟溺的后背。

    钟溺疑惑转头:“忘带什么了吗?要借文具?”

    她对后座的同学有些印象,似乎是他们同学校高三(3)班的学生,好像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代表,会忘记带数学考试用具吗?

    后座的同学显然也认识钟溺,她趴在桌上摇了摇头,只是小小声询问:“学神,你头没事吧?”

    钟溺莫名其妙:“啊?我头有什么事?”

    后座的同学眼神担忧:“你头发上是血吧?好像都结痂了?你上午头上都没有,是中午在哪里撞伤脑袋了吗?”

    “……什,什么?”

    由于钟溺原本的发色是十分非主流的浅粉色,就算陈嫂在考前一晚帮她用染发剂喷黑了,此时颜色看起来也不过是浅棕黑色,发色算不上深。

    钟溺闻言懵了一瞬,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后脑勺位置的时候倏然顿住……

    她不可置信地又低头去看摸过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掌,掌心上倒并没有沾染什么流动的液体。

    但就像后座同学所说,她的头发上确实有东西。

    钟溺在进考场前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受伤,虽然她的后脑在不久前的确撞上过什么东西,但她没感觉到疼痛,也绝对没有受伤。

    因为医务室门口单珹的从天而降,钟溺撞上的是单珹温热有力的手掌。

    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所以钟溺当时没当一回事,事后也理所当然就忘记了这一茬。

    然而此刻,望着掌心静静躺着的几小片已经干涸结痂的深红色碎片,钟溺神色怔然。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征兆的。

    钟溺随便用现在这颗他人以为受伤流了血的脑袋一想,便能轻易回忆起孟持霄在她仰倒前,瞬间苍白惊惧的面色。

    还有单珹在扶稳自己后,拧紧的冷峻眉眼,以及过后凶狠异常一把将掀翻她的Alpha怼到文件柜上时,那隐藏得极深的,隐隐的动怒。

    一切的一切,从来有迹可循。

    作者有话说:

    钟溺:昨天封面的答案我问到了,我妈说,因为我绿我自己QAQ

    28  ☪ 第 28 章

    ◎“很抱歉,但我今天有些生气。”◎

    去警察局协助调查的路上, 单珹发现孟持霄有意无意目光总是瞟向自己。

    单珹从容不迫,挑了挑眉:“怎么?”

    孟持霄本来不想将事情闹大,最初叫钟溺报警其实也只想吓退对方,但本该与这件事关联最小的单珹却坚持要去警察局。

    盯着单珹从出现在医务室后, 便一直藏在西装裤口袋里, 全程没拿出来过的那只右手手臂, 孟持霄视线探究且疑惑。

    他记得单珹不是左撇子吧?

    可刚刚某人制服Alpha那一下,用的却是自己的非惯用手左手。

    而且如果孟持霄没有看错, 这人西装裤口袋边缘渗透出的一圈深于原本面料颜色的东西也应该是血迹吧?

    只是因为单珹的西装裤刚是黑色的, 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孟持霄有点想不明白,拿眼角觑这位同为Omega的老大学舍友:“你没有痛觉神经?”

    顺着孟持霄的目光, 单珹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还行。”

    过了会儿,大概觉得曾是医科大室友的俩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单珹又道:“你不是研究过镇静类信息素?我的信息素可以止痛。”

    单珹与孟持霄俩人上学时都是全国医学类top院校星都医科大成绩顶尖的高材生。

    单珹是SSS级镇静类信息素的事,自然也瞒不住做了五年本科室友的孟持霄。

    因为都是Omega的关系, 单珹与孟持霄大学住同一个双人寝一住就是五年, 虽然由于两人的性格关系,同住五年依旧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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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有多熟悉热络。

    但单珹的确曾无意间瞥见过,孟持霄摆在寝室的电脑上, 关于镇静类信息素相关信息的搜索界面。

    不过说镇静类信息素止痛,其实并不准确。

    作为极其稀有罕见的信息素类别,镇静类信息素最基础的一项作用应该叫麻醉镇静。

    而因为AO血液里必然自带信息素,所以除了最开始受伤那下, 单珹口中那句“还行”倒也不算装逼。

    可“麻木无痛感”不代表流血不止不会死,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 单珹的唇色已然开始发白了。

    钟溺被那个Alpha剧烈挣扎撞翻向后仰倒时, 身后医务室门框处正有一个方形凸起铁块——

    是这间考点学校医务室大门上加装的一道安全锁。

    但这锁大概很久没用过了, 锁面不仅锈迹斑斑,四周固定锁块的螺钉也丢的丢,松动的松动。

    当时孟持霄一眼看出钟溺仰倒的角度与方向,后脑勺很可能正好磕到这块安全锁面上。

    而更糟糕的是,这破医务室设施陈旧,锁面的左上方一角竟有一颗钉子松动,凭空比锁面还突出了一节。

    孟持霄面无人色地扑过去想拉住钟溺,却与钟溺的身体擦身而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钟溺后脑撞向门锁。

    如果不是单珹突然出现,今天中午这场闹剧极有可能最终演变成一场无法收拾的致命血案。

    孟持霄当时就在钟溺对面,对于单珹赶在最后一刻及时用右手垫在了钟溺后脑上的动作看得分明。

    小同学再清瘦也是一名百来斤发育正常的高中生,加上摔倒时的惯性力,单珹用手掌垫在小同学后脑与门锁之间那一下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孟持霄感到意外的是,单珹在替小同学挡了一下后脑后,接下去却眼都没眨地迅速收回右手,直接放入西装裤口袋。

    考点学校的破旧医务室门锁钉子上黢黑黢黑,孟持霄当时也没看出那枚锈迹斑斑的钉子上究竟有没有沾染血色。

    但就目前从单珹右侧西装裤口袋外,一圈渗透出来的深色血迹来看,孟持霄有理由怀疑单珹在钉子刺破手背皮肉后,是直接暴力将手背从钉子上自己拔出来的。

    作为一名随队陪考的医务室老师,孟持霄自然明白单珹之所以那样做,大概率是担心吓到小同学,影响准高考生下午的考试。

    可等到单珹的弟弟妹妹都离开了医务室,某人却依旧提也不提自己右手受伤的事,这就让孟持霄相当费解了。

    毕竟——

    孟持霄大学认识的单珹,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息事宁人的主。

    果然,一进警察局,某个“不会以德报怨、息事宁人”的人便一下子换了一副失血过多似的虚弱面孔。

    单珹在警察局做完笔录需要签字时,于众目睽睽之下,慢吞吞掏出一只鲜血淋漓、掌心几乎被一个小血洞贯穿整个手掌的右手。

    接待处的实习小警察被单珹这只手掌吓得带倒了一把凳子。

    做完伤情鉴定出来,孟持霄继续拿眼角瞅某个和刚才“虚弱的受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男人。

    “你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孟持霄这样评价。

    似乎想起了什么,孟持霄又突然开玩笑似的道:“说起来你的信息素等级那么高,说不定有机会能控制他人的中枢神经行动。”

    他说:“你对自己这么下得了狠手,我现在都快怀疑你当年脖子上那个伤,究竟是不是你故意让人咬出来的了。”

    通常这类玩笑话,说者有心,听者更不会不懂。

    孟持霄说完仔细观察单珹听后的反应,对方在他说出“故意”两字时,单珹锐利的眉眼有一瞬压低,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单珹唇角微微勾动,直视孟持霄:“你在试探我什么?还是你还想对那个Alpha手下留情?”

    闻言,孟持霄脸色微变,仿佛被戳到痛处:“与你无关!”

    老实说,孟持霄不了解单珹。

    作为单珹五年的大学室友,孟持霄在五年间对单珹一直敬谢不敏。

    一是因为孟持霄自己大学时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傲劲在,为人既不热络也不爱管闲事。

    二是因为孟持霄觉得单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单珹这人心思太深,孟持霄并不愿意过多接触这样的人。

    而且单珹整个大学期间,本来也忙得像个校园失踪人口。

    虽然试探没得到什么结果,反被将了一军,但孟持霄盯着衣冠楚楚的单珹,过了会儿,面上恢复从容神色,再次语带机锋:

    “单氏集团执行总裁,我很好奇,做总裁真的比当医生让你快乐吗?”

    都是高智商聪明人,孟持霄从暗示单珹自导自演豪门恩怨,到这句“总裁与医生”的对比,简直就像已经默认单珹为了名正言顺夺权上位,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然而单珹软硬不吃,除了最开始那一下眼神中的冷厉,在面对孟持霄现在这句算得上刻意挑衅的话依旧气定神闲。

    不像在弟弟妹妹面前装得矜贵体面,单珹四两拨千斤干脆回敬:“我还好,那么你呢?”

    单珹问:“守在高中校园的医务室里治肠胃炎比在重点医院做脑科手术更能让你感到满足?”

    闻言,孟持霄唇线霎时绷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让人讨厌?”

    单珹毫不客气:“彼此彼此。”

    明明以前两个人虽然性格差异巨大,可哪怕关系不算亲近,好歹同寝五年相安无事。

    没想到毕业后第一次正式面对面,竟闹了个针锋相对、两不相让。

    就在这时,单珹的私人特助把单珹的车开到了警局门口,林莫言打开驾驶座车门想要下车,结果被单珹先一步抬手制止。

    “你开。”单珹说。

    林莫言下车下到一半身形一滞,抬眼看向单珹,就算隔着厚厚镜片也能清晰看出眼神中的不解。

    因为自己的Alpha妈妈就是车祸过世的缘故,单珹日常无论去哪里大多都是自己掌控方向盘,从不喜欢乘坐别人开的车。

    林莫言不明白单总这会儿突然让他掌控方向盘的原因,孟持霄倒是清楚得很,他的视线下意识再次瞟向单珹的右侧西装裤口袋。

    这人手伤简单包扎后,又把右手藏了起来。

    由于刚刚出警局后,两位大学同寝室友的“叙旧”并不愉快,孟持霄不再多话自觉让路。

    可当他错开一步,给原本走在道路里侧的单珹让道,单珹却在林莫言帮他打开后座车门等他上车后,非常自然地回头问:“回考点吗?”

    孟持霄略微意外,还是点头回应:“当然回。”他今天的值班任务还没结束呢。

    单珹闻言也点了下头,说:“嗯,上车。”

    孟持霄:“…………”

    所以他这出身豪门的老同学,到底是脾气不好还是太好?

    明明刚还在唇枪舌剑,闹得差点不欢而散的局面下,单珹现在究竟是怎么可以如此理所当然地邀请他一同上车返回考点的?

    虽然同为Omega,但单珹的身高比孟持霄大约要高上大半个头左右。

    抬眼看着老同学兼老室友英俊平静的眉眼,孟持霄轻轻呼出口气,真诚道:“今天谢谢你们,我也为我刚才的失言正式向您道歉。”

    你们,指的当然是单珹和单珹那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漂亮妹妹。

    然而不等单珹回自己什么,孟持霄又继续说:“但我和我的Alpha之间的事,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孟持霄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可今天出警察局后,他几次三番试图激怒甚至挑衅救了他的“恩人”。

    实在是因为孟持霄内心非常不痛快!

    “单总,我认为,今天这件事您介入过度了。”

    单珹是从小出身豪门的天之骄子,不会明白普通人奋斗半生要在这个社会上取得一星半点地位与金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说到底,单珹今天中午在医务室受伤只是一场意外!

    小同学被掀翻前,在场几人包括他自己谁都不熟悉新考点医务室内的情况,也没人注意到门上什么时候居然多了颗可能会要人命的钉子。

    但单珹受伤后不选择第一时间处理伤口,而是到了警察局才突然发难,满手鲜血地要求调取监控,就注定了今天这件事不可能善了。

    那个人的所有前途,在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孟持霄明白自己人微言轻,事实上单珹受伤也的确证据确凿,他没有立场要求单珹轻拿轻放放过他人。

    可十年感情,从校园到职场,他们仅差一步就要步入婚姻。

    分手也是孟持霄自己提的,就算那一巴掌打散了过往的一切,可孟持霄依旧希望好聚好散。

    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孟持霄厌恶不体面。

    这些日子接连不断的糟心事使得孟持霄心情郁结,刚才更是阴阳怪气了一通单珹,可单珹丝毫没跟自己计较,于是孟持霄也就干脆坦白言明,不再惺惺作态。

    单珹闻言薄唇微启,像是准备要说什么,可在说话前,他的手机却先响了。

    低头扫了眼屏幕来电,又确认了来电进来时显示的手机时间:下午3点整。

    单珹眉心紧蹙,很快接起:“钟溺?”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个语速极快的清泠女声,但孟持霄听不清小同学在电话里具体说了什么。

    孟持霄只看见单珹沉默地听了一会儿电话,不过两三秒不到的时间,俊朗的眉目便从刚接起电话时的打结慢慢逐步舒展开。

    电话中,小同学的声音还在滔滔不绝,单珹语气缓和地打断,带了点近似哄人的温柔口吻:“先回去安心考试,我没事。”

    手机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单珹似乎短暂地怔愣了下,孟持霄注意到单珹握手机的左手修长的指节微微一动,眼底深邃的灰蓝中有什么飞快一闪而过。

    漾开一圈极为隐秘而波动人心的涟漪。

    但到最后,单珹本人仅是继续用更为克制的言语,低声对着手机耐心保证:“好,哥哥保证,真的没事。”

    单珹说:“乖乖回去考试,考完接你回家。”

    整个接通电话的时间很短,不足一分钟,单珹挂断电话,线条利落的眉眼间可能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都还未完全消退。

    他重新看向孟持霄,目光平和,又直白坦荡。

    “从钟溺走进那间医务室和你的Alpha发生肢体冲突那一刻起,今天这件事就已经不只是你和你的Alpha之间的事了。”

    感情的事,单珹不是当事人,他也不想深究孟持霄和他的Alpha之间的任何问题,但此刻他想起那个Alpha说他们已经完全标记过了。

    完全标记过的AO其实就等于利益共同体,Omega离开自己的Alpha没法独自逍遥自在的生活。

    所以想了想,单珹还是礼貌又无情地多向孟持霄解释了句:“很抱歉,但我今天有些生气。”

    作者有话说:

    单珹:生气,所以抱歉,但不改。

    29  ☪ 第 29 章

    ◎“你要有事,我还考什么考?”◎

    然而, 这样一件高考期间意外发生的小插曲,最后生气的人却不止单珹一个。

    钟溺在第一天下午考完数学考试出考点,因为看到单珹的手已经包扎处理好了,当时倒也没太大情绪反应。

    可当单珹由于右手受伤不便开车, 送他们回去的林莫言在他们下车时, 随口提醒了一句打完破伤风针之后的医嘱却一下子让钟溺变了脸色。

    钟溺本人在之前九十八辈子重复又短暂的人生经历中, 没有系统学习过太多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

    毕竟她的每一辈子差不多也就一年左右的存活期,医学学习需要长久系统的积累, 所以这项技能她并不熟知。

    可没有系统学习过, 不代表没有涉猎。

    钟溺毕竟在这世上存活了超过百年,人生经历重复却不至于常识缺乏, 相反的,因为曾经很多很多辈子试图延长单珹的寿命。

    钟溺对识病、药剂、养生方面的敏感度非同一般。

    钟溺十分清楚,假如单珹的伤只是小伤,根本没可能需要打破伤风针。

    既然打了破伤风针, 那么伤口至少得是开放性创伤且伤口足够深, 深到牵连皮肤内部的肌肉、甚至骨骼才会到需要担心破伤风感染这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溺当晚憋着一口气,隐忍不发。

    第二天考完试,钟溺却直奔考点校园医务室, 反反复复仔细查探了当时她与孟持霄的那个Alpha发生冲突后相关的一切行动轨迹。

    被所有老师从小誉为“神童”的脑袋,真要说记性差也是不可能的,钟溺的记性差从来只存在于她主观上的刻意遗忘。

    钟溺不爱记东西,重生过太多次, 重复过太多次。

    钟溺如果将所有听过、看过、经历过的东西全都印在脑海, 那么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于她都将不再具有任何新鲜感与吸引力。

    可, 关于单珹的一切, 在钟溺这里从来都是例外。

    从医务室出来后, 钟溺再没主动说过一句话。

    从被单珹领出福利院养在单家的这十年里,钟溺随心所欲一点不像七岁丧父丧母寄人篱下的小孤儿。

    她面对单父的辱骂针对反击过,与单希珩共同长大口舌之争没输过,翻过墙逃过学,抄过作业交过白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在单珹面前乖巧异常。

    这是第一次,单珹发觉小丫头在和自己闹别扭了。

    高考结束,全体考生无论考得好的不好的,出了考场无一不是先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松快表情。

    然而钟溺下考后去了趟医务室,比单希珩出校门、上车的时间都晚许多,爬上车后座后更是一言不发,是个人都能看出小丫头的低气压。

    起初,单珹只以为钟溺第二天的考试不太顺利,体贴地没有过多询问。

    然而,次日早上晨跑结束。

    单珹无意中看到星都国际高中论坛某个新出现的帖子,才后知后觉小丫头昨天不喊哥哥、不围着他叽叽喳喳,敢情是在跟他闹情绪呢?

    《“你要有事,我还考什么考?”》NEW~

    【1L:高中生涯到一段落,悄悄咪咪八卦个事。昨天下午数学考试开考前,学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外面打电话打哭了!】

    【2L:学神?谁啊?】

    【3L:卧槽,楼主标题党啊,首楼和帖子标题有一毛钱关系啊?】

    【4L:2L应该是低年级的吧,高三没有不知道学神指谁的,ZN啊!不过关于ZN的八卦贴居然没飘红,赶上前排了嘿嘿~】

    【5L:标题和首楼都没有ZN,流量密码都不带,LZ活该没有HOT帖】

    【6L:我是楼主,我不敢把ZN的名字写在外面,怕被删帖。

    有其他在同楼层考场的小伙伴看到了吗?zn哭着对电话说“你要是有事,我还考什么考?”,好奇zn是对谁说的。】

    【7L:这句话好偶像剧啊,真的假的?盲猜一个通话对象姓S。】

    【8L:这件事我知道,同考场,开考前ZN突然站起来要出考场,监考老师拦住了ZN,然后ZN差点急哭了。】

    【9L: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考完试再解决?这可是高考啊!】

    【10L:我在隔壁考场靠窗的位置听了全程!那时候试卷还没发下去,zn想出考场打个电话,但是监考老师不同意,ZN就红着眼睛对老师说,】

    【11L:说什么啊??楼上你个太监吧】

    【12L:……又不小心发出去了,等我组织一下语言。】

    【13L:Gkd】

    【14L:我知道!我同考场的,监考老师说她现在要打电话,就有作弊嫌疑,老师认识zn,劝她成绩这么好,现在任何事都没有高考重要,让她等考完再说。】

    【15L:我也听到了,呜呜呜我真的哭死,然后zn直接霸气回答老师:她愿意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她必须确认对方的人身安全,否则高考算个屁。】

    【16L:谁懂啊,学神说高考算个屁的时候,就zn那张脸蛋,红着眼睛梨花带雨,别人说这种粗俗的话,你只会觉得她nc,但是学神就不一样了!太他妈有性格了!】

    【17L:少废话,然后呢?ZN到底要确认谁的安全?谁这么重要,比高考还重要啊卧槽】

    【18L:所以zn打成电话了吗?不会真被判作弊了吧???】

    【19L:怎么可能被判作弊,zn要求打电话的时候发卷老师都还没到考场,只打了第一遍预备开考铃啊】

    【20L:打了啊,不然主楼是什么?】

    【21L:怎么打的?监考老师不会因为对方是zn就徇私吧??】

    【22L:不是啊,后来巡考老师来了,好几个呢,还认出了zn,反正最后zn就站在监控镜头下,旁边站着好几个巡考老师监督打的电话!】

    【23L:等等?认出ZN?本来监考老师是外校老师认识ZN就很离谱了,巡考老师不该是上面教育局的领导吗?他们怎么可能认识ZN啊?楼上越说越假。】

    【24L:那可是ZN耶!学神好不好!认出来很奇怪吗!全市有带过高三的老师不认识她的吗?】

    【25L:妈耶,管他真不真,先解密一下zn到底要打电话给谁确认对方安全啊,好奇死了,重要到准全省高考第一连考试都不考了吗!】

    【26L:大胆一点,ZN连车祸脑震荡那次联考都考了730+,就算是全国第一也不是没可能!】

    【27L:别毒奶,把zn奶出问题了,小心学校找你麻烦!】

    【28L:我是10L,原来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清楚ZN到底打电话给了谁,但反正当时她情绪挺激动的,声音不小,标题那句话,就是那时候说的。

    我们都以为她开考前情绪这么激动后续肯定要影响考试,结果人后来还提前交卷了!不过老师不让提前走,笑哭】

    【29L:提前交卷……这就是学神的世界,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做完,而学神高考提前交卷TAT 】

    【30L:卷生卷死卷了三年还他妈不够啊?这是聊八卦的帖子,直接点吧,我只好奇ZN是不是打电话给的SXH?】

    【31L:不可能是SXH,SXH也要考试啊,手机都上交了怎么接电话?】

    【32L:可能是家里的谁生病了吧?“你要有事?”听起来像关心一个人的身体。】

    【33L:妈的,我忍不住了我来说吧,反正毕业了,号封了就封了,肯定是打给热搜那个啊!就是上次ZN被污蔑成小三的热搜男主啊啊啊!我昨天在考点看到他了,真人真的帅炸了】

    【34L:卧槽,楼上也看到了?我还看到考点进了警车,昨天中午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35L:热搜哪个啊?】

    【36L:关键词:#全球限量版豪车#、#帅到掉渣#、#星都河殉情#】

    【37L:妈妈呀,其实zn根本没哭啊,但是她那双眼睛,着急的时候红着眼对电话说:“你要是有事,我还考什么考的?”的时候。

    我真的暴风哭泣,谁抵挡得住啊呜呜呜呜呜呜】

    【38L:偷偷问一句,那sxh是不是绿了?】

    ——本贴8CJ,请勿再跟帖!——

    由于几个月前,星都河热搜连带星都国高校园论坛出了好几个关于钟溺和单希珩的飘红热帖。

    单珹后来在工作之余,偶尔也会习惯性点进星都国高的匿名论坛看看。

    这个帖子因为很快被封,没有飘红也没有在标题上带关于钟溺或者单希珩的任何字眼,单珹本来不该会点进来。

    然而,帖子标题的这句话单珹却熟悉得很,他前天还在手机通话里亲耳听过……

    钟溺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完打开房门,她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愣了会儿神。

    再三确认手机上的时间是上午10点半后,钟溺下意识走向正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一身正装的人。

    走了几步,钟溺突然想起什么,又止住脚步。

    “起床了?”不等钟溺改道,单珹首先开口。

    钟溺抿唇犹豫一秒,低声问:“哥哥……今天不去公司?”

    单珹起身整理了下袖口,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眼回答:“去,不过在等你。”

    钟·高考结束第一天,赖床超过三小时无人催她起床·溺:“…………”

    就这样,钟溺懵懵懂懂回房换了衣服,又被李管家塞了一大盒早餐便跟着单珹出了门。

    单珹上午似乎有个会,不知道本来具体几点开始,反正钟溺跟着单珹到达单氏集团总部的时候,单珹停都没停直接进了会议室。

    林莫言负责将抱着早餐盒的钟溺带进单珹的总裁办安置好,询问钟溺需要喝什么后,也先退了出去。

    钟溺傻乎乎站在单氏大楼超大的执行总裁办公室里迷茫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吃完食盒里的全部早餐给自己开了局游戏。

    大概是因为高考终于落幕的关系,钟溺上线时游戏好友列表一整列绿色。

    【战神坤哥:班花求带!】

    【弱水三千一瓢不饮:开。】

    “战神坤哥”是刘洲坤在一区的游戏号,钟溺言简意赅回了一个字,示意对方拉自己。

    然而一分钟后,钟溺进了开黑语音才发现单希珩的游戏号也在其中。

    一局完毕,钟溺在打野位上大杀四方,以二十八杀,九死,十四助攻的战绩结束战局。

    随着敌方水晶告破,一声“Victory”系统语音响起的同时,钟溺听到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问:“带哥哥一局?”

    钟溺手一抖,手机直接摔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钟钟被一条评论指控了好多人性缺点,作者好心痛QAQ

    但是不想回复这条糟心评论,所以让哥哥在小剧场来回复吧!

    单珹:这些缺点,它们或许存在,或许全凭臆想,但无论如何,你所鄙夷厌弃的,正是我需要并珍视的。

    故事到最后大家会知道,男女主之间是救赎也是逆天而行-

    注:女主对高考的态度,源于女主自身重生百次的特殊经历,以及男主的安危牵动女主存亡哈,高考非常重要,大多事确实忍到高考后再解决最佳嗷!-

    感谢在2023-06-19 00:06:46~2023-06-19 23: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水 17瓶;糖果甜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 第 30 章

    ◎“还在生哥哥的气?”◎

    刘洲坤今天玩的上单位, 由于前期抢6级没抢过,被敌方抓到一次机会单杀后,便开始不断被越塔强杀。

    顶着0-4-0战绩打团的刘洲坤身上全是小件,连神话装都没出出来, 一个坦克上去挨两个技能就蒸发。

    随着屏幕再次变灰, 刘洲坤默默将游戏声音关到最小, 心想完了,班花非把他喷成筛子不可了。

    然而令刘洲坤意外的是, 这局游戏无论刘洲坤犯了多低级的错误, 线上遭单杀、大龙团迟到、小规模团战秒躺,钟溺的语音提示灯始终没有亮起。

    而更让刘洲坤感到震惊的还是, 钟溺打的ADC位,前期单希珩打野帮下建立优势,钟溺拿下5-2-4的战绩,单看战绩其实不差。

    可打野的单希珩战绩4-1-7, 四个人头全是在中上路拿的, 下路去了7次,7次都是助攻,也就意味着钟溺的四个助攻, 人头都给到了辅助身上!

    一个辅助居然拿K了他们班花4个人头还没挨骂?

    刘洲坤风中凌乱了!

    最最最可怕的是,之后的团战过程中,躺在地上等复活的刘洲坤眼睁睁看着他们超神了的残血AD居然闪现上前给突然塔下挂机的小辅助挡下了一个钩子?!

    ADC给辅助挡钩,还附带终结了自己的超神奖金给对面……

    推完敌方水晶, 五分钟后还没有开下一局, 刘·弱小无助不敢说话·洲坤在团队频道小心翼翼发问:【不开了吗?】

    刘洲坤高考前家里没收了他的手机两个月, 他几个月不玩游戏有些手生, 还以为自己拖了后腿, 钟溺不愿意带他玩儿了。

    谁知过了会儿,开黑专用的团队频道里,他们班花发了四个字回复:【他有点事。】

    他是谁?

    谁有事?

    要知道,钟溺平时根本不爱打ADC位。

    因为下路是双人路,ADC需要和辅助配合共同发育,可他们这帮正是年轻气盛还爱秀的大少爷、大小姐们谁会喜欢做绿叶玩辅助呢?

    而游戏随机匹配到的野人辅助又很难一时之间建立默契配合,所以如果在他们三人开黑的情况下,通常会是刘洲坤走上路,单希珩与钟溺中野位摇摆。

    刘洲坤用他熬完高考两天死机良久的智商勉强思考了一阵,立即切出游戏界面,信息轰炸单希珩。

    【LZK:行哥,刚刚那辅助谁啊???】

    【LZK:卧槽,嫂子是不是接了什么陪玩私单带妹啊?】

    【LZK:行哥,你要看紧点嫂子啊,班花在外面不会认识了什么彩笔野A了吧!】

    信息一条接一条发出去,刘洲坤焦急等待聊天框对面的人回复自己。

    而刘洲坤不知道的是,在他私自给钟溺安上“嫂子”称谓的时候,他的“嫂子”正在星都城最高楼,单氏集团的总裁办被另一名男人顺毛撸。

    “哥哥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玩也一样。”

    单珹接完电话回来,钟溺已经把玩得滚烫的手机扔到了一边主动开口。

    半小时前,单珹光速结束上午的会议,悄然提出让钟溺带他打两局游戏。

    钟溺从不知道单珹也会玩手游,她惊讶之余,单珹无奈交代,他早上看视频刚学的,可能打的不太好。

    这是钟溺第一次和单珹打游戏,单珹的游戏昵称很简单粗暴,就是他全名的拼音shancheng。

    单希珩大概第一眼就看出了钟溺拉进来的辅助位是谁,但他打游戏基本不开语音,也没有确认过一句“shancheng”究竟是不是“单珹”。

    可惜一局游戏还未结束,单珹有个工作电话进来不得不挂了会儿机。

    这不是钟溺第一次进单珹的执行总裁办公室。

    钟溺在上高中前,小学、初中学校放假期间,其实经常闹着要跟单珹来上班,所以当单珹今天主动提出带她一起来公司,钟溺行动先于思考的就跟着上了车。

    不远处,单珹站在一整面视野广阔、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听电话,宽肩窄腰,站姿笔挺。

    单氏集团大楼外,阳光太好。

    钟溺只能看见单珹逆光而立的挺拔身形被热烈的阳光融成一道黑色的虚影,而那虚影边缘,又隐隐镀了层光晕金边。

    单珹打完电话转身走回来,黑色的虚影便从虚无走向真实。

    单珹的头发很短,Omega 为了符合大众审美,多爱留长发或齐颈中长发,但单珹却是个特例。

    他从不将头发留长。

    甚至在大学时,有一次寒假回家,单珹竟在大冬天顶了个“和尚头”造型返回了单宅。

    钟溺那时都惊呆了,可惊讶之后是震撼。

    单珹的头骨骨形实在不知道怎么长的,没几个人能驾驭的造型,却像天生为他准备的,以至于后来单珹的头发从无回有,钟溺还曾偷偷觉得遗憾。

    在那样一张脸上,没有头发也是好看的。

    不,应该是当那张脸上所有五官暴露出来,实则更好看了。

    此刻,那张在阳光映照下,本来只剩一片模糊黑影的脸上,先是棱角利落的轮廓从金边中活了过来。

    热烈的金色的光晕慢慢向内部汇聚,高挺的鼻梁、薄却饱满的唇、再到眉眼一点一点越来越清晰。

    “还在生哥哥的气?”

    单珹在钟溺所坐的长沙发另一侧坐下,顺手将钟溺打游戏时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

    钟溺不知是睡晚了起来脑子还有点蒙,还是就像单珹所说她还在生气闹别扭,总之单珹说完话好一会儿,钟溺都愣愣地没有回应。

    单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当时没说是因为问题不大,不想影响你下午的考试。”

    单珹特地留在了医务室声称帮孟持霄处理后续问题,其实主要还是不想让钟溺与单希珩发现自己受伤。

    医务室那根生锈的铁钉头在他的掌心差点刺了个对穿,因为不想影响钟溺他们考试情绪,单珹当时没犹豫直接就把嵌入皮肉的锈钉拔了出来。

    铁钉帽拔出来时,带出了不少血肉,单珹手掌顿时血流如注,他更加没法在那种时候暴露伤口。

    所以他藏起了右手,任由鲜血染湿了一边裤腿。

    可单珹也是实在没有想到,安稳送走人后,钟溺竟还是在开考前发现了这件事。

    单珹这个人做事很少后悔,做了决定的事无论对错、成功还是失败,都代表他将全盘接纳后果。

    可当下午三点,单珹站在警察局外,接到钟溺询问他伤势的电话时,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做错了。

    单珹尽力安抚电话那端明显情绪不稳的钟溺。

    那句“你要是有事,我还考什么考?”,不仅星都国高的准高考生们记得,单珹同样也不会忘记。

    他在听到这句话后怔愣了片刻,差点连自己原本要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那时想,小丫头果然还小,不明白任何人在关乎自己的前途与利益面前,其实都不值一提。

    单珹在高考结束后,其实有心想与钟溺沟通过,可当他看到星都国高匿名论坛里的帖子。

    从第三人视角完整旁观、倾听、审视过这一事件后,他发现自己对着小丫头并说不出一个字大道理。

    就像单珹活了二十六年,对人生、生命浅薄的理解里,难以想象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可以不顾安危、不问后果跟着另一个人跳进万丈冰川。

    而从小到大任何时候都热衷讲求“等价交换”,不忘为自己讨要好处的狡黠小丫头,唯独那一次,事后只字不提回应回报。

    在那个雷暴风雪夜,当单珹从无边无际侵吞万物的欲念地狱挣扎出来打开房门,门外等着他的,是冰凉而滚烫,安静又热烈的小丫头迷迷糊糊问他。

    “哥哥,你饿了吗?”

    所以,单珹能跟钟溺说什么呢?

    高考重要,前途、未来与之息息相关,可能影响人的一生,可小丫头甚至都已经将生命毫无保留交付出去过了。

    前途、未来能比命更重要吗?

    于是当小丫头因为他隐瞒受伤闷闷不乐时,单珹想,他该做的,能做的,必须做的,或许其实只有——

    哄哄她。

    钟溺在团队聊天界面发了一句:【有事先下了。】

    游戏账号便瞬间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刘洲坤仿佛演独角戏般,在刷了一整屏绿色气泡框的聊天界面里,也终于收到一条白色回复信息。

    【S:再乱叫一句试试?】

    单宅地下一层的偌大电竞室内,单希珩锋利的眉眼极尽嘲讽:嫂子?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先意识到“喜欢”这个概念的?(下个事件就有人要开窍了嗷~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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