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第 51 章

    ◎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哥哥。◎

    在玻璃罩子里清醒待的第一夜, 钟溺只断断续续睡了半个晚上的觉。

    睡梦中,钟溺恍然回到了第99次重生前。

    钟溺之所以可以断定自己梦到的是前面九十八辈子的事,是因为钟溺的梦境里出现了小宝宝。

    “大佬O”的小宝宝。

    钟溺在刚穿进书中世界的最初几次重生期间,十分喜欢往单宅外跑, 世界各地到处飞, 到处旅行。

    她记得自己有一辈子的重生时光, 几乎一整年都游荡在单宅外,只每个月定期回去一次, 例行提供Alpha信息素给“大佬O”安抚发热期。

    可其实, 钟溺似乎忘记了,在ABO世界中, 不仅Omega有发热期,Alpha也是有易感期的。

    钟溺在梦境里又体会了一次被困在浴室时的那种感觉。

    热,眩晕,心跳失速, 浑身皮肤碰触到任何东西都仿佛顷刻间就会熔化。

    又疼又痒又躁动。

    同样的窗外风雨大作, 钟溺孤身一人躲在酒店房间里,因为Alpha易感期五感敏感异常,她怕光、怕风、怕气味。

    钟溺关了酒店房间所有的灯, 将自己浸泡在浴缸冰水里,汗水从她的每个皮肤毛孔中争先恐后逃逸出身体。

    她感到干渴。

    她好像在哭。

    黑暗中,有人打开了酒店浴室门将啼哭的钟溺抱出了浴缸,她身上的冷水混杂着热汗浸湿了来人的衣衫。

    钟溺那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只能埋首在对方怀里继续哭。

    再后来……钟溺睡了过去。

    梦境中场景转换, 钟溺再睁眼已经回到了单宅, 她躺在小宝宝婴儿房的陪护床上。

    小宝宝的哭泣声, 把钟溺吵醒了。

    梦境中, 钟溺的易感期好像还没过去,她爬起床想要去哄小宝宝,可小宝宝却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大声,尖锐的婴儿啼哭挑拨着钟溺脆弱的听觉神经。

    随后,钟溺站立不稳,抱着小宝宝狠狠摔到了地上。

    她跪在地上,头磕上婴儿床,却依旧用尽所有力气护住怀中的宝宝。

    钟溺喘息着祈求:“求你,别哭了。”

    钟溺颤抖着双手遮盖在小宝宝的嘴上,试图让怀中的宝宝不要再哭。

    终于,宝宝的哭声引来了单宅的下人,单宅离右侧旋转楼梯最远的那间婴儿房中,房门被豁然打开。

    房间灯亮了,这间粉蓝色天顶、粉红色墙纸与粉绿色地板的梦幻空间内,一下子涌进了许多人。

    有人大呼小叫着宝宝摔了,宝宝不能呼吸了,他们粗暴地掀开钟溺只是轻轻遮盖在宝宝嘴上的手,抢走了钟溺怀中的小宝宝。

    钟溺被刺目的灯光、杂乱的人声脚步,还有来自不同人身上的气味刺激得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

    没有人注意到钟溺也哭了,没人在意她在哭。

    直到,所有的人都突然被清除出了房间,包括啼哭不止的宝宝也被一起带离。

    婴儿房中的灯灭了,门也被轻轻带上。

    钟溺被人像她抱着小宝宝时般,被人稳稳抱了起来。

    “别哭。”有人对她说,同样亦如钟溺哄小宝宝不哭时一模一样。

    钟溺控制不了自己的泪腺,捂着昏沉的脑袋抽噎着,她好像对那人说了什么话。

    说的是什么呢?

    那人挪开钟溺的手,似乎是在哄她睡觉,一下一下轻抚着钟溺的额头。

    有个声音说:“不丑,睡吧。”

    唔,什么丑?

    钟溺在睡梦中依旧愤愤不平:谁敢说她丑了!

    ……

    猛地睁开双眼,病房里没有开灯,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蔽着,钟溺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信息素隔离罩有隔离声音的功能,但很奇怪,钟溺凝神分辨,却依旧能听清病房外,不知具体距离钟溺病房门多远的护士站里护士们偶尔几句的闲聊。

    钟溺判断,目前应该还是夜里。

    最后替钟溺检查仪器运转是否正常的男护士把钟溺的手机没收了,告诉她早上医生查房后才能还给她。

    钟溺难得半夜从安宁的梦境中醒来,心绪异常平静祥和,却只能睁着眼对着一室的空当寂静发呆。

    钟溺静静回想着醒来前的梦境。

    她有过太多辈子的记忆,她讨厌记东西,因为每记住一件事、一个人、一个物品,都容易造成钟溺的记忆紊乱错位。

    九十九辈子的反复重生,每个人都在努力记住自己的生平,只有钟溺执着于遗忘。

    所以,至少在今晚这个梦境之前,钟溺惊觉自己甚至都忘记了Alpha易感期的感觉。

    她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第99次重生后,自己对于“Alpha易感期”这件事,好像一直停留在课本上学到的症状描述阶段。

    五感敏锐引发神经性头痛、眩晕、恶心、想吐,浑身体温升高可超人体耐热极限。

    泪腺失控、躁动不安、失去自我控制能力,都是Alpha易感期的典型表现,他们需要Omega信息素安抚才能稳定身体机能。

    正是因为钟溺对Alpha易感期缺乏切身感知,所以钟溺才会在自己突然进入分化期时,第一时间并没有联想起这其实是“Alpha易感期”症状。

    然而奇怪的是,一百年的重生岁月。

    换算出来,钟溺也至少该经历过1200次易感期了,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忽略易感期的症状感受呢?

    还有这个梦境,梦境的最开始与后半段有一部分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她隐约有些记忆,为了试探“大佬O”的底线,她有几辈子曾经相当作死过。

    全世界到处乱跑乱飞,十天半个月不回单宅,这些都是钟溺有印象的事情。

    可是酒店易感期的那段呢?

    梦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钟溺怎么也想不起她有过泡在浴缸里被人抱起来的记忆,所以是因为她三天前突然进入分化期的经历,让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编织出的梦境臆想吗?

    还有单宅婴儿房中发生的事。

    同样,梦境的前半段,钟溺有过许多次类似的记忆,过去的入赘生涯里,钟溺无聊了常常就会去逗小宝宝玩。

    小宝宝哇哇大哭,而她正好在婴儿房,假装捂小宝宝的嘴被下人误会,似乎都是发生过的事。

    因为许多事情都已经十分久远了,如果不是做梦梦到,钟溺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过这些事件发生。

    可,宝宝啼哭的后半段……

    无论钟溺如何去想,都始终想不起究竟有没有真实发生过。

    她从前九十八辈子的记忆里,应该从没出现过两段梦境中的那个人。

    他是钟溺虚构出来的吗?

    梦境里,那个人是有声音的,哪怕钟溺现在醒来,梦境瞬间模糊,也非常肯定那个声音是来自于单珹。

    但这又并不奇怪。

    因为钟溺潜意识里会把单珹当做救命稻草,她有无数个噩梦的结尾都是哥哥的声音出现解救了她。

    属于钟溺的梦境里,通常都是黑暗的,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形象都很模糊,无法看到脸。

    她早已习惯将所有梦境中有声的人声,自动幻化成单珹的声音,因为这样能让钟溺感到安全。

    安静地躺在“与世隔绝”的玻璃罩中重新闭眼,梦境中的一幕幕不断快速闪回,钟溺眉间紧蹙,久久无法再度入睡……

    四天后,钟溺病床上的信息素隔离罩终于被撤下,钟溺欢天喜地,却被陡然告知自己还不能离开医院。

    “Alpha的分化期结束,马上就是急速生长期。”

    钟溺的主治医生对钟溺强调:“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病房,最好躺在床上一下都不要动。”

    钟溺最开始觉得她的主治医生完全在危言耸听,根本没把这些注意事项放在心上。

    直到被撤下隔离罩的第一天夜晚,钟溺在床上打滚,滚到床下,连呼叫铃都按不到,只能爬出医院病房求助。

    她到那时才明白,不是医生危言耸听,而是对方的提醒实在还是太过含蓄。

    由于Alpha分化后,会在短时间内身高疯窜,体格、机能也会发生相应强化改变,于是他们的身体各部位、皮肤、五脏六腑同样都将会面临需要适应身体变化的考验。

    在“急速生长期”期间,Alpha不仅要忍受身体骨骼快速拉长的疼痛,还要注意防护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因为乱动乱碰而皮开肉绽的危险。

    而钟溺在“急速生长期”来临的第一个晚上没当回事,骨头疼得摔下床,直接导致钟溺的手臂、小腿皮肤破裂。

    血水浸染了病房一地,血水中Alpha信息素肆意外泄,还引起了医院内一场不小的骚动。

    于是在刚刚撤下信息素隔离罩的第二天,钟溺不得不又被重新关进了玻璃罩子中,连手脚在晚间都被束缚了起来。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那种骨头在身体中被强行拉长的痛感,五脏六腑被挤压得到处移位,还有皮肤受不住突然的拉力随时都要绽破的拉紧感都让钟溺疼得浑身颤抖。

    为了不让钟溺乱动,再度摔下床,又或者碰坏皮肤,钟溺的四肢被牢牢绑在了病床上。

    而因为不能妨碍生长期自然发育,钟溺也无法用药,止痛药都被禁止使用,她整晚整晚疼得冷汗直流,根本睡不着觉。

    就这样苦熬三天,钟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由于钟溺入院前体格、体型就更加倾向于女性Beta,体重轻得远远不达标。三天的时间,钟溺身高在拉长,身体在长可是体重却越来越轻。

    林莫言白天急得在钟溺的病房里团团转却毫无办法,钟溺只能忍着满身剧痛安慰对方:“我在长个儿呢,每个Alpha都要经历的。”

    单希珩除了在钟溺分化期刚苏醒的那天出现过,之后就再没有来医院探望过钟溺。

    不过从林莫言的嘴中,钟溺倒是听到了许多关于单希珩在Alpha分化期后,熬过急速生长期的个人经验。

    其详尽程度,钟溺更愿意相信,这些信息应该来自于单希珩的本人口述。

    还真是个嘴硬心软,口嫌体正直的家伙。

    急速生长期第三天夜晚,钟溺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已经感觉自己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被绑在床上发着抖,额前的汗水不小心滑进了她的眼睛,她侧着头正努力想将汗水蹭到脑后的枕头上。

    然后,病房门被打开了。

    钟溺在病房门发出声响的当下,想的是查房不是刚结束吗?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而第二秒,钟溺已经脱口而出:“哥哥……”

    医生晚间查房结束后,病房中的灯早早关闭,钟溺由于分化成为了Alpha,身体五感增强不少,黑暗中也能大致看出单珹的身影轮廓。

    哥哥也瘦了。

    这是钟溺时隔十天重新见到单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我好疼啊,哥哥。”钟溺奄奄一息地嗫嚅。

    太疼了,钟溺有时候疼得神志不清,都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因为Alpha急速生长期疼死过去的人。

    这几天,只要到了白天,护工守着她,林莫言陪着她,钟溺始终咬紧牙关没有跟他人抱怨过一句“疼”。

    然而这会儿,不待突然出现的单珹说话,钟溺却已经自动自发撒起了娇。

    她知道哥哥会来的,钟溺一直在等单珹。

    单珹走到钟溺的病床前,因为手脚被束,所以钟溺的信息素隔离罩又被撤了下去。

    单珹在黑暗中轻轻碰了碰钟溺的额头,钟溺也不自觉回蹭了下单珹的手心。

    于是乎,某人就给哥哥蹭了一手的汗。

    “不要开灯!”意识到单珹想要打开床头夜灯的意图,钟溺立即出声阻止。

    “怎么?”这是单珹进入病房说的第一句话。

    钟溺咬着唇,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好丑,哥哥不要看。”

    头上在浴室磕的包还没完全消,脚上踩了玻璃碎片又被包了纱布,而几天前钟溺从床上打滚摔下病床更是摔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钟溺实在不想让哥哥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单珹开灯的手伸到半途又收了回去,半晌后,说:“不丑。”

    闻言,钟溺咧嘴笑了下,笑完又斯哈斯哈的小声哼唧,真是好疼啊,原来Alpha急速生长期的痛,是连哥哥来看她了都还是忽略不了的痛呢。

    单珹坐到钟溺床边,给钟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钟溺小声道:“哥哥,我好想你。”

    单珹给钟溺擦汗的动作一顿,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钟溺。

    钟溺并不气馁,过了会儿继续委屈告状:“哥哥,我手好疼,脚也好疼,他们绑我绑得好紧,我手脚都磨破了。”

    单珹沉默地听钟溺说到一半,手指就已经探向了钟溺的手腕。

    钟溺的手腕、脚腕上其实早被提前套上了保护腕,说是磨破纯属瞎扯,但单珹的手探过去后,却还是替钟溺解开了手上的束缚带。

    “这样可以吗?”钟溺活动了下手腕,下意识对黑暗中单珹模糊的身影问。

    “别被发现就可以。”单珹声音听不出丝毫玩笑意味,一本正经地沉稳回道。

    听了哥哥的回答,钟溺忍不住又开始笑,没想到哥哥也有这样一面,说好的原则性强呢!

    钟溺生长期疼得汗流不止,每天都需要补充大量水分,虽然每天更换床单,但钟溺还是觉得自己像是时刻躺在水床上。

    而单珹给钟溺解了手腕束缚后,钟溺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离开濡湿的床单被褥。

    单珹按住钟溺,出声提醒:“不能乱动。”

    “可是我躺着好难受,我都要生褥疮了,哥哥。”钟溺苦哈哈卖惨。

    单珹闻言沉默了会儿,说:“还有几天,很快就会过去。”

    “还有几天啊……”钟溺听了却只是叹气。

    在单珹到来前,钟溺明白要给哥哥时间,她不吵不闹忍着没有给单珹打过一个电话,再疼再难受都一直咬牙忍耐。

    而单珹出现后,钟溺却仿佛突然一刻都熬不下去了。

    “哥哥……我不想做Alpha了。”

    钟溺可怜兮兮地自己伏到单珹腿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碰到单珹腿部的刹那,单珹的腿部肌肉反射性紧绷,手也同步抬起。

    钟溺又赶紧耍赖撒娇:“好困啊,可是疼得睡不着,我好几天没睡着过了,头痛,手痛,脚痛,全身都痛!哥哥就让我躺一会儿吧。”

    “……”

    原本该要推开钟溺脑袋的手掌,最终怎么也没能落下,反倒是钟溺枕在单珹腿上,自然地抓着单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

    “哥哥摸摸我的头,然后哄我睡觉好不好?”

    僵硬的手掌覆在钟溺被汗水浸湿得乱七八糟的发丝上,钟溺不管不顾伸手环抱住哥哥的腰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而这次,单珹想要推拒的手依旧没有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发丝上僵住的手掌终是动了,一如钟溺所愿,修长的指骨一下一下梳理着钟溺黏连汗湿的发丝。

    钟溺有了一种被捧在手心的珍惜感。

    于是这一刻,钟溺当即决定收回“不想当Alpha了”的这句话,因为单珹是Omega,所以钟溺愿意当Alpha,再疼多久她都愿意忍耐。

    三天没有合眼,钟溺在包容安宁的信息素环绕下,很快头脑便越来越不清醒。

    她闭着眼无意识呢喃:“哥哥……”

    “睡吧。”单珹说。

    灵魂游游荡荡仿佛飘进了温柔的水面间,叫嚣了整整三天72小时不曾间断的骨头拉扯感被缓缓治愈。

    钟溺舒服地砸吧了下嘴,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个世界,果然不能没有哥哥。

    作者有话说:

    作者(声嘶力竭):恋爱脑要不得!!

    钟钟(若无其事):我和哥哥又不是恋爱。

    作者(呆滞):?

    钟钟(反问):你会和阳光、空气、水恋爱吗?他只是我在世界上赖以生存的必需品而已。

    作者(瘫):……没救了,送去挖野菜一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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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 第 52 章

    ◎“O这样纵容A,吃亏的只有自己!”◎

    Alpha分化后的急速生长期, 一般会持续7-14天不等。

    单珹在钟溺急速生长期的第三天夜里突然到访钟溺的病房,而那之后,哥哥就再没来探望过钟溺。

    不知算幸运还是不幸,钟溺的生长期只持续了七天, 意味着她需要忍耐骨骼增长疼痛的时间也就只有七天, 可同时——

    “一米七九点五!”钟溺瞪着体检报告上的身高栏数据, “我还是没上一米八?!”

    林莫言拿着钟溺的体检纸质数据单,安慰钟溺:“四舍五入跟一米八没区别的, 星都女性Alpha平均身高才178cm呢, 钟钟比她们还高两厘米,挺不错了。”

    “哪里不错了!哥哥都超过一米八八了, 我一个Alpha连一米八都没上去!我牛奶都喝到哪里去了?”钟溺极不甘心地愤愤不平。

    为了长高,钟溺这第99次重生从跟着单珹到单家起,天天早晚给自己灌牛奶,一坚持就超过了十年, 结果现在告诉她, 她的身高数据是什么东西?

    179.5cm!

    这数据和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的身高究竟有什么差别?她居然连一米八都没上,她还怎么给哥哥当Alpha!

    “难道是因为我生长期后面几天,骨头不痛了的原因吗?”

    钟溺忍痛忍了那么久, 结果就长高了不到10厘米,心下真是不甘心极了。

    “不会我的生长期实际上只有三天吧!我后面几天根本不觉得痛了,医生连我的手脚也不绑了,所以我才只长高了这么点?”

    听了钟溺的疑问, 林莫言目光不自然地闪了闪, 只摇头说:“怎么会, 可能只是钟钟的身体适应了这种生长速度, 所以后期感觉上就轻松了……”

    “骨头痛还能适应的?”钟溺不由狐疑。

    钟溺的这次渡城之旅, 玩是什么都没玩到,惊险刺激却一点不少。

    她极速生长期结束出院后,也没有在渡城多待,立马又被打包回了星都,连单宅都没落脚,直接送去了单氏药业在星都的山顶研究所。

    时隔十年重新回到曾经的山顶福利院原址,钟溺望着眼前与十年前截然不同的景象,微微感慨。

    周骇为钟溺抽血的时候,钟溺黑葡萄似的眼睛上下左右乱转,冷不丁道:“这个地方以前是间厕所。”

    周骇给人抽着血,一愣:“什么?”

    钟溺重复一遍:“这里,就这间实验室的位置,以前是福利院的公共厕所。”

    “……”周骇干笑两声,“哈,妹妹记忆力真好。”

    钟溺注意到,周骇给自己一共抽了三管血,并且三管血摆在了不同的收纳架子里,试管上的标签也都贴的不一样。

    “我……分化出了什么问题吗?”钟溺垂眼看着血液试管上贴的不知什么意思的标签,突然问。

    周骇有些惊讶:“妹妹怎么会这么想?”

    钟溺黑眸沉静,抬眼望着周骇:“我在医院里,医生也每天给我抽血,越到后期,抽验得就越频繁,而且他们后来查房,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闻言,周骇有一瞬意外,不过很快她便坦然笑了:“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妹妹观察力不错。”周骇称赞钟溺说。

    钟溺心里有点准备,但见周骇这副坦然态度,反而更加疑惑。

    周骇见钟溺一错不错地望着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对方伸出一根食指轻拨了下钟溺纤长的睫毛,钟溺猛地侧头躲开:“你干嘛!”

    周骇朝钟溺无辜眨眼:“抱歉,只是觉得妹妹的睫毛一颤一颤,有点可爱。”

    钟溺:?

    周骇继续感叹:“真是想不到,妹妹居然分化成了Alpha,其实在滨河酒店那次,我就该联想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溺觉得这个周骇简直莫名其妙,对方怎么越看越像在调戏她?

    “妹妹的极速生长期,好像五官气质没怎么变?”接着,周骇说。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凑近钟溺嗅了嗅,又认真端详了阵钟溺的脸,竟然又一次想要上手摸钟溺的头发。

    钟溺倏地站起身,警告:“周博士!”

    曾经,钟溺站在周骇面前,比对方矮

    PanPan

    了差不多半个头,现在钟溺已经完成了Alpha的分化,依旧比对方要矮上那么一两公分,可冷着脸时气势上倒丝毫不输。

    周骇举起双手,自动投降似的笑笑:“抱歉,因为妹妹实在太不像寻常意义上的Alpha了,我老觉得不太真实。”

    周骇嘴里说着钟溺不像Alpha,然后上来就对她“动手动脚”,联想起之前林莫言说周骇大学换了五个Omega男朋友的事。

    钟溺立马警觉:“你……AO不忌?”

    “不不不,我是纯异性恋,对五大三粗的Alpha可不感兴趣。”周骇讪讪摆手否认。

    “那你摸我?”

    大概因为钟溺潜意识里认同周骇是女性,又同是Alpha,对方虽然动作出格,钟溺却也没感觉到多少不适,只觉得对方“有大病”!

    “可妹妹又不五大三粗。”周骇自己退后一步,保持了些安全距离出来,示意钟溺不要紧张先坐下说话。

    钟溺抬眼扫了圈实验室正处于正常工作状态的监控设备,又看了眼关闭严实的实验室大门,犹豫片刻,还是勉强重新坐回试验椅上。

    待钟溺坐好,周骇这才解释道:“因为Alpha生长期通常会改变面相,但我观察妹妹的五官特征变化并不大,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精致。”

    钟溺自己出院前就照镜子检查过了,她现在的模样和她前面九十八辈子没什么差别,也并不觉得奇怪,但还是挑挑眉继续听周骇说了下去。

    周骇问:“妹妹不是想知道,渡城那些医生护士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你吗?”

    钟溺“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妹妹在生长期第一天摔下了床,摔了一地血,你还记不记得?”

    钟溺点头,那么痛的经历,她怎么会忘。

    周骇继续道:“就是那时候,渡城医院的医生发现了妹妹的信息素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钟溺立即追问。

    然而周骇却故意卖了个关子,突然话题骤变,与钟溺聊起曾经。

    “妹妹在半年前,还没有分化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你可以闻到单总的信息素味道?”

    “是气息。”钟溺出言纠正。

    单珹的信息素并没有明显气味,用味道形容本来就是错的。

    “好,是气息。”周骇说,“那个时候其实我就猜到妹妹以后可能会分化了。”

    不待钟溺询问什么,周骇自己解答说:“只不过,那时候我更倾向于妹妹会分化成Omega,毕竟妹妹的这张脸实在太具迷惑性了。”

    闻言,钟溺皱起眉头看着周骇,她当然知道自己外貌特征不太像Alpha,现在急速生长期结束,结果连身高都还矮对方一截,但周骇也不用一直强调吧!

    周骇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时,周骇东扯西拉完也终于不再卖关子,她整理好钟溺刚抽出来的几管血,一边往实验室外走,一边神秘兮兮道:

    “妹妹在医院摔下床,血液中的Alpha信息素外泄,引起了同楼层相邻几间病房内处于分化期康复阶段的Alpha、Omega病人无差别出现了发热症状。”

    “后经渡城人民医院检测证实,这些病人的发热原因是——”

    实验室门发出“咔”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周骇拎着试管箱回头,缓缓补充了两个字:“情动。”

    ·

    而同一时间,在山顶研究所的另一间诊疗室内。

    孟持霄正在为输液椅上的单珹后脖颈换药包扎。

    “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用信息素,恢复期间绝对不能使用信息素,单总你到底听到哪里去了?”

    孟持霄在公立医院当惯了医生,不像周骇在单氏旗下做事,对老板说话那么圆滑。

    他一面为单珹后颈处看上去没一块好皮好肉的腺体换药,一面丝毫不留情面地直言不讳。

    “腺体手术愈合需要时间,你半夜偷跑出一趟病房,回来缝合的伤口全崩裂了,你是想抢先我一步直接跳过摘除腺体,把Omega腺体自己废了还是怎么?”

    闻言,输液椅上仿佛在闭目休息的单珹眼都没睁,语气不带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阳光明媚。

    “崩了就再缝合,一次是缝两次也是缝。”单珹轻描淡写地说。

    “……”

    孟持霄听后简直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单珹自己也是学医的,他该知道Alpha与Omega腺体附近神经有多复杂密布。

    腺体修补缝合手术,是可以随随便便一次两次当过家家做的吗?

    他不由十分好奇:“单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纵容小同学?”

    “她是我妹妹。”单珹依旧闭着眼,淡淡回道。

    “妹妹你让她咬你腺体?”孟持霄心直口快接话。

    单珹蓦地睁眼,目光锐利睨向孟持霄,孟持霄则坦荡回视。

    停顿片刻,单珹沉声警告:“不该说的话,我以为你明白?”

    “我又没有跑去跟小同学告密,单总你紧张过度了。”孟持霄跟单珹同宿舍五年,五年加起来说过的话都不及这半个月里说得多。

    他觉得他从前大概是误会单珹了,他以为像单珹这种商圈顶级豪门的继承人,看钱说话、唯利是图就该是刻进商人骨子里的。

    可单氏药业正在进行的药剂研发,他参与得越深入,了解得越多,就越是能感受出单珹投资开发这个药品项目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而单珹的“妹妹”突然进入分化期这段期间,单珹的所作所为更是颠覆了孟持霄对其的全部认知。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单总。”

    孟持霄给单珹刚刚重新拆线的腺体上完药,开始进行创口包扎,他实在无法理解地问:

    “小同学初次经历Alpha易感期,失去理智没轻没重就算了,可单总你的发热期又不是这时候?你怎么能纵容小同学把你的腺体咬到要进手术室进行手术缝合的?”

    渡城台风登陆期间,电力、水力、交通瘫痪了整整三天。

    而台风登陆的第一天早上,当单珹从钟溺的酒店房间出来,告知钟溺突然进入了分化期的时候。

    孟持霄他们立刻就发现单珹居然被人临时标记了!

    小同学,标记了,单总!

    而且,更加让孟持霄没想到的是——

    由于在之后的两天里,渡城交通迟迟无法恢复,正在经历Alpha分化期的钟溺也因此没法送去医院。

    单总在酒店停水停电的第二天、第三天。

    就因为分化期的小同学体温每到晚上就会高热不退无法降温,于是单总竟然又纵容钟溺重复标记了他第二次、第三次!

    要知道,一次临时标记,Omega腺体伤口恢复差不多需要一周时间。

    在短期内钟溺对单珹进行了三次临时标记,到钟溺终于可以被送进医院去的那天,单珹后颈的腺体已经惨不忍睹,立即就入院进行了腺体创口缝合手术。

    “单总,我是过来人,有一句话我必须得说。”

    孟持霄有一双上过无数次手术台从不手抖的巧手,为单珹处理后颈伤口自然手到擒来。

    他很快将单珹的后颈重新妥帖包扎,这才语重心长奉劝道:“Omega这样纵容自己的Alpha,最后吃亏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闻言,单珹却只是紧皱眉头,矢口否认:“我再说一次,她是我妹妹。”

    孟持霄十分不以为然:“妹妹?”

    渡城腺体科那些医生大夫或许不知道单珹半夜离开病房,回来后究竟为什么会腺体重新崩裂。

    可孟持霄又不瞎,不傻。

    单珹半夜离开Omega腺体科病房去了哪里,了解被困在酒店那三天发生过什么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单珹能因为担心酒店没水没电,无法让分化期的小同学降温,而纵容钟溺一次、两次、三次临时标记自己。

    如此丧心病狂的宠“妹”狂魔,在得知钟溺急速生长期痛到滚下床,能袖手旁观忍耐三天,大概就已经到极限了吧?

    单珹的SSS级镇静类信息素具备无副作用的麻醉止痛功效。

    小同学只要稍微一撒娇喊疼,什么Alpha急速生长期就该磨炼自身意志力,单总还不是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所以单珹最后会为急速生长期的小同学释放自身镇静信息素,安抚麻醉钟溺的生长期疼痛,孟持霄本应毫不意外。

    可问题就出在,进行过腺体缝合手术在伤口完全愈合前,Alpha和Omega都是无法正常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的。

    单珹为什么回病房后会腺体伤口崩裂,为什么要重新进行缝合手术,这其中原由,孟持霄他们几人比谁都清楚。

    然而就是这样,哪怕做到这种地步,单总还在一直坚称只把钟溺当妹妹?

    这算哪门子妹妹?

    就算是亲妹妹,哪个Omega亲哥哥能做到单珹这一步?

    Omega清白不要了?不用嫁人了?将来他又该怎么跟自己的Alpha解释后颈腺体的那道缝合伤疤?

    孟持霄摇摇头,叹了口气:“单总,我们都知道Alpha的极速生长期疼痛级别不到Omega发热期的一半,而且他们一辈子就只要经历一次,你实在没必要这么溺爱你的Alph——”

    “Omega发热期不会痛。”单珹打断孟持霄未说完的话。

    孟持霄顿时一整个无语住了:“……您,这可就是纯纯双标了!”

    单珹作为一个独自熬过无数次发热期的单身Omega,也不用因为偏私自己的Alpha,就完全忽略事实如此双标吧!

    “Alpha极速生长期每年多少死亡率,Omega发热期因为自残发狂死亡的又有多少?”

    孟持霄甚至感到可悲又可笑:“单总,您投了那么多时间、金钱、精力在现在的药剂开发上,不就是因为您清楚知道身为一个Omega活着到底有多‘痛’吗?”

    “我们发热期确实不会痛。”孟持霄忍不住嗤笑了声。

    “可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痒,潜伏进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脉,五脏六腑统统渗透进去的痒,只能靠自残疼痛自救的痒,我们每个月就要经历一次,可他们那些Alpha呢?”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在孟持霄看来,单珹的心都已经偏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他的那位小 Alpha“妹妹”一哭一撒娇,单总什么原则都得往后排,完全毫无底线地纵容着对方。

    “她是我妹妹”这种蹩脚借口,也就拿来自我心理安慰罢了。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持霄作为旁人能说的能做的有限,他话锋一转,突然想起了另一件正事:“单总。”

    “林助理送来检验的渡城晚宴酒水,证实里面并没有掺加任何助兴药物,您当晚身体异常反应应该不是来自于酒水原因。”

    不知想到了什么,孟持霄修得干净整洁的指甲在诊疗桌上扣了扣:“我的建议是,您可以与您的Alp……小同学进行一次信息素匹配度测验。”

    孟持霄沉思道:“我记得林助理提过,小同学在宴会上撞倒服务生,被酒杯碎片划伤当时还流了血?”

    作者有话说:

    孟持霄(痛心疾首):O这样纵容自己的A,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

    单珹(油盐不进):既然有能力让她好过,为什么要让她难过?

    钟溺(翘起尾巴):我就说我名字是溺爱的“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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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 第 53 章

    ◎“作为生日礼物,我物归原主了。”◎

    虽然钟溺真正的十八岁生日, 已经在一个多月前的6月10日那个夜游星都河的雨夜过完了。

    但他人还是在阴历六月初十这天凌晨起,就不断给钟溺发来了生日祝福与大额红包。

    钟溺从小学起就活泼开朗,长得也像个洋娃娃。

    即使“血光之灾”debuff加身的倒霉体质会让一些想要靠近她的小伙伴望而却步,但总的来说, 钟溺从小到大人缘都非常不错。

    而由于在一个多月前的全国统一高考中, 钟溺以742分的逆天高分一举拿下星都市高考状元、省状元、以及所有使用全国统一卷的全国高考状元头衔而大大火了一把。

    社交传媒软件上, 有关钟溺的热搜,成绩、颜值、家境等的讨论度居高不下, 隔两天就会跳出一条新的相关词条冲上热搜第一。

    钟溺从渡城回来后, 近一个月的时间躲在单宅足不出户,谢绝了所有闻风而至的媒体, 却也同时被单珹躲了整整一个月!

    单珹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一次单宅都没有回来过!

    钟溺每天给哥哥打电话、发信息。

    单珹会接钟溺的电话,会耐心听她每天巴拉巴拉各种实际十分无聊的日常琐事,也会对钟溺的信息轰炸, 条条有回应, 除了——

    不回家。

    在钟溺马上要过明面上十八岁生日的前两晚。

    钟溺在电话里询问单珹会不会回来,单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会给你买礼物。”

    于是乎, 钟溺在“假”生日当天,收到了满满一屋子的礼物。

    又因为钟溺喜欢blingbling的玩意儿,所以这间礼物屋里,百分之九十的礼物都“闪闪发光”。

    有从拍卖会拍下的, 那些钟溺喜爱收集的各种珍奇钻光宝石, 有高定手工钻石礼裙, 有各大品牌全球限量的“灰姑娘”概念水晶镶钻鞋……

    除此以外, 单珹还送了钟溺一辆车, 一套房产。

    从送的那辆车的车钥匙上都镶满的璀璨细钻不难猜出,钟溺的这辆新车大概还是全球独家,说不定车身开两步还能掉出钻石来。

    钟溺很小的时候曾经在作文里写过,她的梦想是开着钻石南瓜车给路人发钻石。

    毕竟,某些人真的有很多辈子,都没来得及花光自己所拥有的巨额财产QAQ

    那篇作文,在当时好像还拿了什么小学生童话故事奖,钟溺记得,单珹是看过她那篇赶作业应付出来的弱智作文的。

    ……

    因为单珹的避而不见,钟溺对摆生日宴也同时失去了兴趣。

    奈何钟溺从小到大一起玩过的小伙伴大多家庭条件优越,生日红包全是大额转账,钟溺不摆个宴回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钟钟要在家里办生日宴吗?我让周师傅给准备……”李管家一大清早便敲开钟溺的房门询问。

    钟溺想都不想拒绝:“不用了,李叔,我就请他们在外面随便吃个饭就行了。”

    “那怎么行?”李管家一拍腿,“这可是钟钟的十八岁生日……”

    “李叔,我十八岁生日早过了。”钟溺不等李管家说完,笑笑说,“哥哥还送了我花和蛋糕,李叔忘记了吗?”

    李管家迟疑道:“早……过了?”

    钟溺已经过够了延迟的生日庆祝,也疲于应付在和她生日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日子里装模作样接受生日祝福的那些日子。

    钟溺摊摊手,坦白道:“李叔,我的生日就是身份证户口簿上那个日期,从来不是今天,今天就是走个形式过场而已,不用劳师动众了。”

    钟溺身份证、户口簿上的生日日期“6月10日”,单家的每个人都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钟溺现在这样说,李管家顷刻就能领会过往十年钟溺始终没过上自己真实生日的真正原因。

    他有些心疼地望着哪怕分化成了Alpha,看起来依旧还是曾经那个漂亮可爱小姑娘模样的钟溺。

    钟溺无所谓地笑了下:“我们那帮同学闹腾死了,如果在家办,说不定会打扰单叔叔休息,所以,李叔就不要张罗了。”

    钟溺的生日宴地点,最终定在了一间酒吧。

    原本按李管家的意思是,钟溺他们应该包场下整间酒吧,避免有其他人影响他们的庆祝兴致。

    钟溺嘴里“嗯嗯”答应,转头出去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包什么场呀,包场了还去什么酒吧?

    钟溺第99次重生后几乎没进过酒吧,但不代表她蹦迪经验不丰富。

    在曾经那些使劲作死的“峥嵘重生岁月”里,钟溺不仅自己蹦迪,连酒吧陪酒小O都点过好几个。

    只是在ABO世界中,Omega不论男女都是可爱、柔软、香甜的代名词。

    那些小O或坐或跪在钟溺身边陪她聊天喝酒,钟溺老有一种与闺蜜贴贴的错觉,可即使如此,钟溺也没有点过任何一名男性Alpha作陪。

    在钟溺的潜意识里,她是“大佬O”的入赘Alpha,她可以作死试探对方的底线,却不能真的背叛对方。

    身、心都不可以。

    而钟溺无论重生过多少次,在这个ABO书中世界又待了多少年,已经定型的审美其实很难撼动。

    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她的目光会被什么人吸引,这个世界男性Alpha的外形,才是钟溺内心真实的审美取向。

    心灵出轨也是出轨,钟溺从没给之前九十八辈子的自己任何这种机会。

    钟溺跟同学在舞池一块儿蹦了一会儿迪,很快便兴致缺缺地一个人坐到了酒吧吧台要了杯冰柠檬水慢慢喝。

    “美女,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酒?”钟溺才坐下不久,身边的位置突然站过来了个人。

    钟溺扭头看了眼对方,又十分漠然地收回目光。

    “没有。”钟溺嘴里无情地吐出两个字。

    来搭讪的男人身高腿长,身材看起来也练得不错,还有一张大概他自以为能算作搭讪资本的帅脸。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这张脸在钟溺这里,连单珹的一根眼睫毛都比不上。

    被钟溺毫不留情面的拒绝,男Alpha面子上有一瞬过不去。

    但对方却没有因为拒绝而马上离开,反而在短暂的嘴角一阵抽搐后,又恢复一副笑脸并死皮赖脸在钟溺旁边位置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钟溺没管对方,捧着自己的柠檬水,自顾自看舞池里自己的那帮同学嬉戏玩闹。

    过了好一会儿,吧台前坐着的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钟溺把整杯柠檬水喝完,放下杯子的时候。

    钟溺站起身,冷不丁低头睥睨依旧死赖在一旁没动的Alpha。

    她说:“麻烦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不然你接下来一个星期就待警察局里别出去了。”

    Alpha在公众场合主动释放信息素一直都是违法行为。

    “对了,还有——”钟溺转身走了两步,又退回了一步。

    搭讪Alpha面部表情僵硬,钟溺却轻飘飘道:“二手烟的味道闻起来真的让人想吐。”

    对方应该从外貌判断钟溺是Omega,暗戳戳释放Alpha信息素有什么企图,出来玩的人都心知肚明。

    钟溺不想在同学来给她“庆生”的这天闹事,所以言语上嘲讽了对方的信息素味道一句也就打算息事宁人了事。

    谁知这Alpha自尊心还挺重,钟溺讽刺他的信息素味道的行为大大的激怒了对方,那人伸手强行拽住钟溺,另一只手举起,看起来似乎想扇钟溺巴掌。

    “你清高什么?你个臭婊……”

    那名Alpha话都没说完,钟溺看似纤弱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挡开对方打下里的手掌,抬腿就踢。

    对方打钟溺没打成,还平白挨了钟溺一脚,嘴里顿时骂出一成串脏话,立即引起了钟溺那帮还在舞池打闹的同学注意。

    钟溺的同学里,大多都是星都豪门圈这一代的少爷、小姐。

    喻甜甜第一个从舞池冲过来,半路脱了鞋,一高跟鞋就拍在了对方还死拽着钟溺一边手腕不放的手背上!

    “你谁啊?放开钟钟!”

    喻甜甜高中毕业后简直大变样,头发烫了大卷,常戴了框架眼镜也收进了收纳盒。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气势汹汹站在钟溺身边要为钟溺出头,而其他同学也在这个时间纷纷赶了过来。

    钟溺到现在还是保持着同一个想法,她不想闹大事情,而这名Alpha的朋友似乎也有认出了钟溺他们几个同学里身份的。

    对方认怂的速度快到离谱,点头哈腰道歉一气呵成,火速夹着尾巴就撤离了。

    钟溺拦着同学不让他们为自己“主持公道”,顺便开了间酒吧包厢把这群玩兴奋了的少爷小姐统统凑一起装了进去。

    在切蛋糕环节结束后,喻甜甜凑到钟溺身边,小声问:“钟钟你刚才许的什么愿啊?”

    钟溺有些诧异,喻甜甜怎么会问她这个?

    不等钟溺说话,喻甜甜忙摆手自己解释了起来:“我不是想让钟钟说出愿望,我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钟溺看着喻甜甜明显喝了酒,有一点点酒醉红晕的小脸。

    喻甜甜伸手戳了戳钟溺的脸颊,憨憨地笑:“我就是觉得,钟钟现在的人生好像没什么可许愿的了,全都圆满了,什么都有,什么都……”

    “不,我有愿望。”钟溺侧了下头,躲开喻甜甜的手指,打断对方说,“我求了很久,每个生日都是同一个愿望。”

    喻甜甜闻言一呆,傻乎乎问:“什么愿望啊?钟钟,你还缺什么?”

    家世优渥、成绩顶尖、出圈神颜,现在还分化成了Alpha,钟钟到底还能缺什么?

    钟溺把几乎凑到她下巴处的甜O小同桌推开一点,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失笑道:“宝贝,我现在是Alpha,而你是Omega,矜持一点。”

    喻甜甜继续眨巴着眼看着钟溺,酒精大概影响了她学霸的大脑,她还是一个劲往钟溺身边凑,踮起脚尖凑到钟溺耳边悄悄说。

    “可是钟钟长得真的很像Omega,你身上还好香,像Omega一样香香软软。”

    喻甜甜举着双手在钟溺下巴处比划了一朵花,钟溺终于放弃跟小醉鬼讨论AO应该保持距离的问题了。

    “我喜欢一个人,但他不喜欢我。”钟溺突然说。

    喻甜甜起先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目瞪口呆地瞪着圆圆的眼睛:“你说你有暗恋的——”

    “嘘。”钟溺一把捂住小甜O同桌的嘴,“干嘛,你想让所有人都来八卦采访我?”

    喻甜甜“唔唔唔”扒拉着钟溺的手,好不容易钟溺把手松开,她赶紧出声又努力减小音量道:“钟钟,我刚才没听错吧?你说你暗恋……”

    “不是暗恋,现在已经是明恋了。”钟溺纠正喻甜甜的说法,坦然得仿佛一场深情告白。

    “我喜欢一个人,我每年生日都许愿他能长命百岁,还有……我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钟溺姣好的面容在酒吧包间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含情脉脉又楚楚可怜,但钟溺内心真正的情绪更多的其实是无奈。

    她拥有单珹对她的宠爱与纵容,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年了。

    不管钟溺愿不愿意回想过去的九十八次重生生涯,不可否认的,除了不曾见面,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幻影”。

    单珹也一直是宠着钟溺的。

    自从钟溺分化成功,她梦见了许多曾经。

    那一幕幕、一件件现在自己看来十分作死的事,从前那么多辈子的“大佬O”实际一直在无条件的纵容着她。

    “大佬O”始终在为钟溺兜底。

    但,那是喜欢和爱吗?

    钟溺很难把那些“宠爱”、“纵容”昧着良心等同于“喜欢”与“爱”。

    素未谋面,素不相识,就钟溺从前入赘期间那些试探对方底线的作死操作,“大佬O”能喜欢自己才有那个大病!

    而退一万步说,真要喜欢和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得住不见自己喜欢的人呢?

    就像钟溺一个月见不到单珹,她感觉自己都快魔怔了。

    她总是会突然就感觉自己闻到了哥哥的信息素,到处搜索哥哥是不是偷偷回了家。

    也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将身边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全都巴拉巴拉不厌其烦地讲给单珹听。

    还会总半夜睡不着觉,就想抱着被子到哥哥房间门口搭窝,即使明知哥哥并不在房间里面。

    钟溺很想叹气,喜欢一个人怎么这么难?让哥哥喜欢自己怎么这么难!

    意识到自己喜欢单珹以后,钟溺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撒娇耍赖了。

    她想她得乖一点,哥哥喜欢钟溺乖,单珹这么宠着她,不就是因为她乖吗?

    为了乖,钟溺今天在酒吧连酒都没碰,滴酒未沾。

    她还在暗自期待或许单珹今晚能回单宅,她不想让哥哥见到醉醺醺的自己。

    钟溺无奈地耸耸肩:“其实我的愿望到目前为止也算实现的吧,至少我一直留在他身边,只是,我好像今年更贪心了一点,想要得更多了。”

    “你还想要什么?”喻甜甜聚精会神看着钟溺,紧张兮兮地问。

    “好笨啊,当然想要他喜欢我啊,很喜欢很喜欢,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钟溺又拍了下喻甜甜凑得越来越近,在她头发附近闻来闻去的脑袋:“喝酒喝傻了?在我头发上闻什么呢?”

    “可是……”喻甜甜仿佛一下子被钟溺拍清醒了,她捂着脑袋张了张嘴。

    钟溺有些好奇:“可是什么?”

    喻甜甜歪着头,盯着钟溺左看看右看看:“可是钟钟,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打直球玩明恋,居然还拿的是求而不得剧本,我真的有点——”

    钟溺“嗯”了一声?

    喻甜甜:“有点代入不了!”

    喻甜甜“咕噜”一声,咽下了口唾沫,说出口的话简直就像钟溺的脑残粉。

    “所以钟钟喜欢的人是瞎子吗?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们钟钟呢!”

    ……

    聚会到达尾声的时候,钟溺临离开前去了趟卫生间。

    在钟溺穿书进来的这个ABO世界,由于实际性别不分男女,钟溺去公用卫生间只有进Alpha专用洗手间一个选择。

    所幸由于这个世界男女生理构造还是与钟溺原世界的差别不大,所以即使都被看作一个性别,Alpha卫生间里面也都是隔间设计。

    钟溺进入Alpha专用洗手间后,直奔隔间而去,却在前往隔间的洗手池前端看到了一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

    钟溺脚步一滞,微微蹙眉。

    怎么是他?

    这不是那个刚才在酒吧外场吧台搭讪她的Alpha吗?

    钟溺站在那人跟前看了好几秒,确认这人没死,但大概刚和人打了架,脸上身上到处是伤,看见钟溺过来,立马连滚带爬缩进了其中一间隔间锁上门。

    “……”什么意思?

    钟溺心下疑惑,可最终还是没有管这人到底怎么了,而自顾自解决完人有三急就洗手出了卫生间。

    然而,在酒吧卫生间出口处。

    “等人?”钟溺见了靠在卫生间出来那条酒吧走廊墙上的单希珩,奇怪出声询问。

    “等你。”单希珩回答。

    钟溺一愣:“等我干嘛?”

    单希珩今晚显然也喝多了,在形态礼仪方面,单家的两位少爷都是顶级的,钟溺很少见单希珩站不直身体,垂头弯腰,呼吸粗喘的模样。

    “等我什么事啊?”

    盯着单希珩嘴角的淤青,还有手上的伤痕,钟溺忽然联想起刚才在卫生间里见的那个Alpha……

    “你……刚才打架了?”钟溺迟疑道。

    单希珩冷笑一声,回:“嗯,为你打架,得意吗?”

    钟溺:“……”

    “单希珩,我分化成了Alpha!”钟溺怎么会得意,她甚至感到了棘手,“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

    不给钟溺机会说完,单希珩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钟溺:“你喜欢二哥,你还要反复跟我强调几遍?”

    钟溺一噎,停了话语。

    从小到大,钟溺与单希珩一起长大的十年,单希珩一直比钟溺高,现在依然如此。

    这还是单希珩第一次用比钟溺低的视角,抬头仰视钟溺。

    那种说不上的感觉又开始变得强烈,单希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这种浸透着“无望可悲”的眼神看她?

    “对不起,你真没必要为我……”钟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以为她已经跟单希珩说的很清楚了。

    她就只当他是弟弟啊!

    “你喜欢我哥,喜欢他,关注他,从小就黏着他,眼里心里脑子里只容得下他,还有什么?你还想对我说什么?说说看,我听着?”

    钟溺无话可说:“……”

    单希珩看了钟溺好一会儿,猛地撇开眼,半晌直起身体,突然走近钟溺。

    而钟溺在单希珩靠近过来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怎么?怕我啊?”单希珩嗤笑,接着舌尖顶出了声古怪的调子,突然说,“——嫂子。”

    钟溺退后本来是因为单希珩是单珹的亲弟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认为自己必须跟单希珩保持距离。

    可单希珩这句“嫂子”一出口,钟溺震惊抬眼。

    单希珩低头看着钟溺,钟溺也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总之这期间单希珩没说话,而钟溺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良久,单希珩扯了扯他那带着淤青的嘴角:“别紧张,就是送你个生日礼物,送完就走。”

    钟溺无声看着对方。

    于是,那之后,钟溺亲眼目睹了单希珩从兜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抓在掌心。

    在钟溺的注视下,单希珩缓缓摊开掌心——

    一枚闪耀着黑色钻光的钻石领扣静静躺在单希珩宽大的手掌中央。

    钟溺紧紧盯着这枚黑钻石领扣,精致的眉目慢慢蹙起,不解地望向单希珩:“它……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钟溺认识这枚领扣。

    她清楚记得,这是自己初中拿出所有奖学金给单珹买的生日礼物,当时由于钟溺自己的钱不够,又喜欢这颗钻石,剩下的钱还是哥哥给补齐的。

    领扣,领扣,衣领的扣子。

    这东西就该待在单珹的某件衬衫领口上,而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单希珩手里!

    “这是台风后送你去渡城人民医院的路上,从你手心里抠出来的。”

    单希珩蓝色的眼瞳因为酒气氤氲的缘故,显出了些许少见的雾气蒙蒙,这使得他又与单珹更像了两分。

    “现在作为生日礼物,我物归原主了,钟溺。”单希珩最后对钟溺说。

    作者有话说:

    诶嘿,还记得女主在医院玻璃罩子里醒来,弟弟翻转手心收进裤兜的东西咩~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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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 第 54 章

    ◎“你催化针回血了!”◎

    而当钟溺在星都最繁华的酒吧庆祝着形式上的“伪生日”, 同一时间,郊外万籁俱寂的山顶研究所实验室中。

    孟持霄正在为单珹做身体检查。

    “腺体恢复情况不错,但还达不到临床II期药剂试验的参加试验标准,单总, 我的建议还是您这次发热期先不要……”

    单珹打断孟持霄:“一个月就一次, 错过一次又是一个月, 我没那么多时间等,推药吧。”

    单珹是目前参与药剂临床效果试验中, 唯一的SSS级镇静类信息素拥有者。

    因为一开始的药剂研究, 研发药品团队就是从单珹镇静类信息素的“镇静麻醉”效果中得到的灵感启发,并提取了许多单珹的信息素样本做研究。

    所以现在单珹要亲自试验药剂效果, 光凭他本身的发热期反应完全不足以体现药效,必须提前注入额外催化发热期反应的药剂来给实验结果做参考。

    这也就意味着,单珹在参加药剂试验期间,自身的发热期难熬程度也是翻倍的。

    “行吧, 反正我的建议, 单总从来不会听。”

    孟持霄如今也算在给单珹打工,老板非要不顾自身身体情况赶进度,孟持霄只能给建议但决定权依旧在单珹。

    他才为单珹的手背静脉扎上催化输液针, 就听实验室门口传来一个爽朗女声。

    “单总又不听咱们孟医生什么建议了?”周骇抱着台巨大的医用设备顶开实验室大门。

    孟持霄转身见了,立马走过去帮忙。

    “不行不行,你别碰,这东西可重了, 怎么能让Omega抬呢。”周骇躲开孟持霄伸过来的手, 又说, “你帮我把桌子腾个地儿, 给我放仪器就好。”

    孟持霄无奈, 只能收拾出实验室桌面。

    周骇气喘吁吁将仪器放到试验台上,随口调侃:“单总怎么不听你话了?说来给我听听,让我心理平衡平衡。”

    在孟持霄加入研究团队前,一直是周骇对接单珹居多,单珹有多不听医生劝,周骇简直有一肚子苦水吐,现在轮到孟持霄受苦了,周骇居然还来幸灾乐祸。

    孟持霄翻了个白眼,根本懒得接茬。

    周骇自讨了个没趣,这才转头又问输液椅上的单珹道:“单总,今天你妹妹不是生日吗?你人怎么还留这儿呢?”

    周骇也是跟孟持霄一互通信息,才知道半年前单珹输液输一半拔了针就走,大雪天非要下山还出了车祸的那次,原来是单总的“妹妹”当时正闹急性肠胃炎。

    一个急性肠胃炎都能让单珹如此上心,小姑娘过生日单总居然还坐在这里岿然不动?

    “你怎么知道她过生日?”单珹撩起眼皮,灰蓝色的眼眸中平静如水。

    “小妹妹给持霄发生日邀请了不是吗?晚上八点,在酒吧一条街。”

    周骇说着,忽然不解地指着自己问:“不过话说回来,妹妹连持霄都邀请了,为什么没邀请我?”

    闻言,孟持霄挑眉嘲道:“你在实验室又是摸她眼睛又是碰头发的,她没把你当变态骚扰狂抓起来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她邀你参加生日宴?”

    “我冤枉啊!”

    周骇大呼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不就是想测试下妹妹的信息素味道是不是也有‘情动’功效吗?而且我眼睫毛和头发一根都没薅到,还被说变态也太惨了!”

    孟持霄接话:“她血液里的信息素化验结果到底如何?你研究了一个月不会是在摸鱼吧?”

    周骇自从一个月前取了钟溺的三管血做化验,这整整一个月几乎闭门不出躲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什么药剂商讨例会全都推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有,我正是要来说这个事儿的。”周骇说。

    催化药剂的输液过程,按理说是需要给实验者提供绝对安静的环境适应药物入体的初步反应。

    但周骇和单珹共事久了,很难再将单珹当寻常普通人对待。

    她就觉得对方是个铁人,所以这会儿也不管躺在输液椅上已经开始闭目休息的单珹适不适合听这个结果。

    周骇直言道:“妹妹的信息素非常特别,我将妹妹血液中提取出来的信息素分别跟好几个Omega以及Alpha的信息素样本做了匹配度测试……”

    周骇话没说完,输液椅上的单珹骤然睁眼。

    周骇被单珹灰蓝色眼瞳里一瞬间迸发的利光一扫,反射性双手交叉抱紧自己的胳膊。

    可她做好防御姿态才回看过去与单珹对视时,又觉得对方的眼神并没什么特别。

    周骇狐疑看看墙壁上室内温度仪,显示室内温度25摄氏度非常舒适。

    奇怪,所以刚刚她为什么一瞬间觉得这么冷呢?

    轻咳一声,周骇才再次看回输液椅上的单珹解释:“单总,你看着我干嘛?”

    “单总只是不让我们测你和‘妹妹’的信息素匹配度,又没说不能测妹妹跟其他人的……”

    “先说结论吧。”孟持霄简直受不了周骇一说到正题就爱突然跑偏的毛病,“小同学和别人的信息素匹配度如何?”

    “为什么还要测她和Alpha的?”孟持霄问。

    钟溺分化成的是Alpha,理论上说,所有Alpha的信息素都是AA相斥的。

    周骇拿钟溺的信息素和其他Alpha的做匹配度测试,这个举动听上去就十分荒谬。

    “妹妹摔下床不是在渡城人民医院引起了一场小骚动吗?而且妹妹那个高中同学,那个叫刘什么坤的Alpha之前也去了医院就诊,原因同样都是因为高热不退。”

    周骇解释道:“所以我怀疑,问题就出在妹妹的信息素上。”

    “她的信息素有什么问题?”这是周骇进来后,单珹说的第二句话。

    “我的测试结果呢,就有限的这些样本信息来看,妹妹的信息素与我手里的多个AO信息素样本匹配度都在60%以上。”

    周骇一边在手机翻阅记录的测试数据,一边推测:“妹妹的信息素等级和单总一样都是八百年出不了一个的SSS级,但我猜测,她的信息素作用效果却可能刚好与单总相反。”

    说到这,周骇忽然停顿了下,不明缘由地瞄了眼输液椅上躺着的人的神色,才继续说:“妹妹的信息素类别,很可能是——”

    “同样极为罕见的兴奋类信息素,效果包括但不仅限于促使他人神经兴奋、情绪高涨、躁动不安,甚至是……情动。”

    周骇最后补充:“关于兴奋类信息素的现有可作参考的资料太少,就目前的情况分析,妹妹的信息素很可能和单总一样对ABO三种性别都有作用效果。”

    “只是其中Omega受影响后反应呈现尤为明显,且对其有……强烈吸引力。”

    周骇说完,实验室内静默了一瞬。

    单珹从渡城晚宴出来后,身体曾出现过类似发热期反应的难以自控表现,当时他们怀疑是酒局的酒品有问题。

    但事实证明,单珹虽然喝了很多酒,但酒品内未掺杂任何其他药物,可排除药物影响。

    那么单珹后来的身体异常反应,极有可能是大量酒精加上近距离受到了钟溺血液内信息素的影响。

    可现在在实验室中的三人,三人都清楚单珹的信息素等级极高,且单珹在这几年药剂研发试验中,有非常多实验测试数据做参考。

    正常情况下,单珹本人几乎不受任何外界Alpha信息素的影响。

    就算钟溺的信息素等级也非常非常高,但即使他们为同等SSS级信息素,可单珹当时的反应强烈程度……

    林助理的原话描述是:“Boss当时几乎无法控制自身,无法靠自身力量站直,无法独立行走。”

    周骇在听到林莫言这段描述时,内心有多惊诧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给单珹做过那么多意志力、耐受力、抗信息素影响的测验,然而她却从没见到过单珹表现出林莫言以上所述的情况。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单珹与钟溺信息素匹配度极高,高到单珹对钟溺的Alpha信息素影响毫无抵抗力。

    第二种是,单珹对信息素来源的那个人不设防,他从身心角度是全然接受对方信息素的,所以受影响才会如此之深。

    实验室中良久无人说话,周骇这人最见不得冷场,她看在场其他两位Omega是不会主动开口了,于是她自己打破沉默说:

    “等等?我刚才不是问你们怎么不去参加妹妹的生日会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回我,光我一个人说了这么多?”

    单珹灰蓝色的眼眸低垂着,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单珹说:“钟溺的生日不是今天,礼物补到就行,以后她也不会再这个时间过生日了。”

    其实在6月10日那天,钟溺委屈巴巴跟单珹控诉蛋糕被自己的父亲摔坏时,单珹就隐约意识到了一点端疑。

    他没有主动点破,所以才突然带钟溺去墓园见了她的家人。而今天李管家给单珹打电话说明的情况,也同样证实了这一点。

    “可小同学现在分化了,信息素还很可能对所有性别人群都有吸引力,她一个人去酒吧,单总就不担心?”周骇故意问。

    “她不是一个人去的。”单珹回。

    没在单珹脸上看到什么明显情绪变化,周骇有些遗憾,她又道:“可妹妹那些同学不也是一帮小年轻,说不定他们也会被影响呢,情况岂不是更糟?”

    孟持霄看着不断“煽风点火”的周骇,目光在周骇与躺着的单珹之间来回逡巡,最后竟也开始跟着周骇细心观察单珹的脸部表情变化。

    闻言,单珹顿了下,半晌才说:“小珩在,出不了事。”

    在渡城晚宴的时候,单珹亲眼见过单希珩是怎么护着钟溺的,那只揽放在钟溺腰上的手,直到他们所有人离开都没有松开。

    孟持霄此时正好在为单珹调整催化针剂的输液数值,他俯身距离平躺在输液椅上的单珹极近。

    恰好瞥见单珹说这话时,没有输液的另一手呈半握拳状,四指并拢正微微焦躁地在掌心中反复摩擦。

    孟持霄见状,手上动作稍稍一顿,又好奇地瞥了眼单珹神色自若,完全看不出任何“焦躁”情绪的冷峻侧颜,眉梢不经意轻轻一挑。

    “不是?单总你……”周骇语塞。

    她没想到单珹还真顺着自己的思路来回答的刻意引导啊,难道单总真认为自己的“妹妹”是朵谁都能欺负的柔弱小白花?

    就周骇和钟溺的几次短暂相处而言,她是一点都不难感觉出单总这个“妹妹”不简单。

    遇事果敢,会动脑子而非一味用强,表面看上去天真烂漫,可对人对事的防范心却一点不少,周骇敢打包票,单总这“妹妹”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况且,钟溺现在可是分化成了SSS级信息素Alpha的人!

    SSS级信息素!那可是3个S啊!还是个Alpha!谁不要命了敢招惹她?

    周骇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碰见个3S级的Omega老板愿意充当试验品参加药物反应试验就够离谱了,居然还能亲眼见证3S级的Alpha分化!

    没等周骇找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形容钟溺此时在她心中“高大威猛”的真实形象,周骇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骇摸出来一看,还是个陌生电话。

    周骇随手点开接听按键,听筒中传来的声音霎时让周骇愣了下。

    她迟疑地看看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又看看此时23:40的时间显示,轻轻“咦”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半夜打进来的陌生电话那头,声音竟然是——

    单总的“妹妹”,钟溺?

    “妹妹……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周骇才疑惑地出声询问,输液椅上单珹再度睁眼,连孟持霄也立时将目光投向周骇。

    周骇顿时心领神会,十分知情识趣地点开“免提”功能。

    而周骇打开外放的手机听筒中,钟溺也刚好回答:“我问的小言哥。”

    原来是林莫言把周骇的电话告诉的钟溺。

    可,钟溺能有什么事需要打电话给周骇呢?而且还是在马上要接近零点的大半夜里。

    不等周骇询问更多,电话那头的钟溺已经单刀直入:“我分化期在渡城酒店的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言,周骇拿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震,视线不自觉快速瞟向输液椅上的单珹。

    单珹俊逸的眉头微微蹙起,朝周骇小幅度摇了摇头。

    周骇接到指令,只好假笑着与电话那头的钟溺打哈哈:“妹妹怎么想来问我这个?单总和林助理不是都在酒店吗?妹妹可以问问……”

    “哥哥不会说的,哥哥不说,小言哥就不会说。”钟溺直接打断周骇。

    钟溺明显是知道了点什么,至少她目前对渡城台风天被困酒店那三天存有疑点,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把电话都打到周骇这里来询问当时的情况了。

    周骇小心翼翼看着单珹的脸色,继续对着电话干笑:“他们不说,那妹妹问我也没用啊,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不如妹妹还是问单……”

    “我可以来参加试验。”钟溺第二次打断周骇。

    周骇一怔。

    钟溺在免提电话里说:“你不是对我的信息素很感兴趣?你需要血?需要头发还是睫毛,要多少我都配合,或者让我亲身上阵试验也行。”

    “我就一个条件,被困酒店那三天……”

    周骇一边盯着输液椅上单总猛地坐起来的身体,是明显反对这件事的态度,一边又对钟溺提出的交换条件心动不已。

    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单总这个“妹妹”不愧是高考拿了近乎满分高分的“天才少女”,她居然对周骇当时故意掩饰过的行为企图拿捏得如此清楚!

    就在周骇不知该如何抉择应对钟溺提出的交换条件之时,孟持霄突然无声踢了脚周骇的鞋子。

    他眉头紧皱,示意周骇:“你出去打电话。”

    周骇正愁被单总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立马抱着手机一溜烟跑出了实验室大门,而孟持霄则眼疾手快按住看起来竟然也想起身跟着动的单珹。

    “单总你在输液!”周骇刚出门,孟持霄立即出声,“别动,平稳呼吸!放松不要用力!”

    他两手死死护住单珹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急道:“你催化针剂回血了!”

    作者有话说:

    放了两颗隐形糖QAQ但是好像暂时隐形过度了,看下章能不能让它们显形出来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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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 第 55 章

    ◎“如果乖换不来我要的,那我就不要乖了。◎

    好不容易稳住单珹, 孟持霄盯着监测仪上单珹的心跳、呼吸等各项身体数值变化。

    “单总,您现在的肾上腺素飙升,比你从前所有实验数据记录得都要快且时间点提早。”

    孟持霄看着眉头紧皱紧紧盯着实验室门口的单珹,若有所思地问:

    “所以您现在的身体反应, 是因为对催化药物的抵抗力变低, 还是仅因为小同学的那个电话?”

    闻言, 单珹同样注意到了自己的心跳数据异常。

    他强迫自己闭了闭眼,勉力平复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 才气息平稳下来却依旧语气坚定道:“钟溺不能参加信息素试验。”

    “为什么不可以?”

    孟持霄也旁听了钟溺打来的免提电话,他觉得这个提议实在不错, 钟溺的信息素非常罕见且极具研究价值,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孟持霄理性分析:“小同学是SSS级Alpha,单总您也很清楚,除了您以外我们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3S信息素拥有者进行信息素试验了, 而小同学的分化完全是意外之喜。”

    “而且Alpha本身比Omega身体抗造, 您都可以亲自参加信息素试验,Alpha受各方因素影响比Omega小得多,小同学……”

    然而, 单珹直接打断了孟持霄的话,一锤定音:“我说了不行,你去告诉周骇,钟溺绝对不能参加。”

    即使孟持霄说得句句在理, 但单珹不会同意, 孟持霄其实早有预料。

    他瞥了眼催化输液管中升升降降反复回血的针头, 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八个大字。

    孟持霄挑了挑眉, 只能不再多言, 领命替单珹跑了一趟给周骇传话。

    ……

    钟溺到达山顶研究所停车坪下车时,车内中控显示屏上的时间刚好来到凌晨2点整。

    周骇可以昧着良心拒绝钟溺提出的心动交换条件,却无法阻止钟溺执意上山找人的行动。

    周骇与孟持霄大晚上在停车坪空地上候着,钟溺从汽车副驾打开车门下车,同时带出一股浓重的酒气。

    “妹妹喝酒了?”周骇略微惊讶。

    因为之前打电话时,周骇只觉得对方思维敏捷,口齿清晰,完全感觉不出钟溺喝过酒。

    钟溺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才说:“没喝,酒撒身上了而已。”

    “哥哥在哪儿?”钟溺接着直接问。

    周骇随手往身后的建筑物内指了指,回答:“上次妹妹抽血的那间实验室,我带妹妹……”

    “谢谢,我知道走。”根本没耐心等周骇说完,钟溺快速谢过周骇与孟持霄,匆匆就往研究所里走。

    安全接到了人,周骇跟孟持霄也打算往回去,孟持霄在转身时,无意识扫了眼在钟溺的身影进入研究所内后,才重新开动离开的四门跑车。

    透过一闪而过的跑车后排车窗玻璃,孟持霄与车后座上坐着一个人影猝不及防视线相触一瞬。

    黑色流线型车身的跑车快速融于黑夜,孟持霄却停步驻足久久望着跑车驶离的方向没动。

    周骇发觉孟持霄没跟上来,奇怪道:“怎么了?”

    “刚才那台车里还有别人,你看到了吗?”孟持霄跟上周骇,同时问。

    “司机吗?妹妹应该还没来得及考驾照吧,司机送她上山很正常啊。”周骇粗枝大叶说。

    孟持霄回想刚才仓促一瞥间,对方那张与单珹六七分相似的脸,最终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走吧。”

    而研究所内,钟溺毫无障碍地找到单珹所在的实验室。

    实验室大门紧闭,钟溺鼻翼微微翕动,抬手轻扣了扣实验室门,开口问:“哥哥,你在里面吗?”

    实验室内无人回应,但钟溺自从分化后,五感敏感度一直在增强。

    她轻轻贴近冰冷的实验室大门,甚至能听到一门之隔的实验室内,单珹隐忍的……粗重呼吸。

    算算日子,近期就是单珹的发热期了。

    哥哥,在难受吗?

    她现在已经是Alpha了,她,可以帮哥哥的。

    钟溺攥紧手中硌得她掌心生疼的钻石领扣,定了定心神,然后说:

    “哥哥,我刚才收到了一样礼物,特别适合哥哥,等哥哥出来,我就把它送给哥哥好不好?”

    待钟溺说完,隔了许久,钟溺才听到实验室门背传来单珹仿佛久未开口的低哑嗓音。

    他说:“回去,钟溺。”

    钟溺闻言,无意识咬了下唇,手中的领扣几乎嵌进掌心。

    “我不。”钟溺嘴角耷拉下来。

    “不要任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单珹气息微微不稳,喘了口气,才说,“待的地方,回家去。”

    “不要,我不回去!”

    钟溺听出哥哥的刻意控制,单珹现在一定身体很煎熬,她很想帮单珹,可是哥哥已经躲了她整整一个月了,钟溺不知道怎样单珹才不会再躲着她。

    钟溺轻轻趴在铁质实验室门上,低声说:“哥哥,你说过我可以任性,你说如果我受了委屈,不高兴了,就发泄出来,做什么哥哥都帮我兜着。”

    “哥哥说话不算数了吗?”钟溺委屈控诉。

    实验室大门的另一边,单珹浑身汗湿,背靠着大门支撑身体。

    好半晌,单珹才用哄着钟溺似的柔缓语气,却还是一样的表达内容:“研究所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乖一点,回家去。”

    “我不要乖。”闻言,钟溺立即咬牙。

    “钟溺。”单珹气息微沉。

    然而实验室门前,钟溺咬紧牙关,一字一顿说:“哥哥,如果我乖换不来我想要的,那我就不要乖了。”

    钟溺说,如果她乖,换不来她想要的,她就不要乖了。

    可钟溺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钟溺这句话音落下,单珹意料之中的没能回应,也不可能回应钟溺。

    果然,单珹在停顿片刻后,只是无声地换了个话题,他又缓声询问:“这么晚,你怎么上山的?”

    “坐车。”钟溺生硬回答。

    单珹继续问:“一个人?”

    钟溺不知为何迟疑了下,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回说:“……坐单希珩的车。”

    闻言,在钟溺无法看见的门背后面,单珹听到这个答案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缓缓闭了下眼,才重新调整呼吸,勉强笑了声。

    他竭力控制着气息平稳,说:“那就让小珩再把你送下山,太晚了,让小珩慢点开车……”

    “我不要下山,更不要跟单希珩一起,我要留在这里陪哥哥!”钟溺态度坚决。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单珹再说让她走的话了。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时常“血光之灾”加身倒霉透顶的体质让钟溺一个人坐车都做不到,而钟溺还理智尚存地知道惜命。

    钟溺也不愿意麻烦单希珩陪她摸黑上一趟山,她害怕自己会欠单希珩太多,而她心里只有单珹啊!

    钟溺再三强调:“哥哥,单希珩已经走了,他喝了酒,代驾已经把他送下山了!没人等我,没车送我,我也不想回去!”

    “……”

    实验室大门背后又是一阵沉默。

    钟溺能敏锐地闻出单珹越来越浓烈的信息素气息,是难得灼热的、不平静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且强势的气息。

    钟溺漂亮精致的眉目死死紧蹙着,尽力贴靠在冰冷的实验室门前,仿佛这样就能靠哥哥靠得更近一点。

    她感到有些焦躁,她知道单珹浓郁的信息素影响到了她,同时又十分担忧实验室内单珹的情况。

    单珹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终于重新开口,嗓音听上去却越发沙哑低沉。

    单珹慢慢道:“好,实在今晚不想回去,我会让周骇给你准备房间,你住一晚,明天……”

    “明天下山是吗?”钟溺终于忍不住情绪爆发,她攥着钻石领扣的那只手狠狠砸了下门,铁质实验室门发出“咚”的一声响。

    钟溺任性赌气道:“好,既然哥哥这么讨厌见到我,就是要赶我走,那我现在就走,黑灯瞎火我走着下山总行了吧!”

    说完,钟溺不顾一切转身,跑离了实验室门口。

    “钟溺!”

    几乎就在钟溺离开的下一秒,寂静深夜中的实验室门又发出“咚”的一声动静,可造成声音的来源却不再是门外。

    实验室门外无人应声。

    实验室内,单珹汗湿的发顶无力地顶在实验室门背,喉结不受控制地反复上下耸动,汗如雨下顺着他轮廓分明清晰的下颚线滴滴坠落。

    而单珹的双手却始终紧紧握拳,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泛白,极近隐忍克制才没有立即打开反锁的实验室门锁。

    他,不能。

    钟溺……是他妹妹。

    “打个赌,你猜单总会不会追着‘妹妹’出去?”

    藏身在山顶研究所一楼安全出口楼梯间内,周骇与孟持霄一上一下坐在两阶不同层的楼梯上,有意无意将实验室内外发生的对话听了个全程。

    而提出要“打赌”的,便是坐在楼梯间高一阶台阶上的周骇。

    周骇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估量了下时间,又稍稍迟疑说:“不过,单总的催化药剂差不多该起效果了吧?单总现在还能自己走出实验室吗?”

    闻言,坐在低一阶楼梯上的孟持霄摇了摇头,回答的却不是“单总到底能不能自己走出实验室”的问题。

    孟持霄唇角微抬,只说:“换一个问题赌。”

    周骇不解:?

    “应该赌,单总多久会开门出去追小同学。”孟持霄道,“我猜一分钟以内。”

    周骇喉头一哽:“……”

    不是吧,一分钟以内?那不就是一刻都等不了?

    见周骇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孟持霄也不多解释,目光落在钟溺离开的方向凝视了好一会儿,努努下巴,又问:“你发现小同学是往哪个方向跑走的吗?”

    “哪个方向?妹妹不是说要走下山?”

    身为Alpha的周骇各种粗线条,面对孟持霄提出来的细节问题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孟持霄想表达的是什么?

    孟持霄笑了笑,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才摇摇头指出:“小同学走的那条走廊是通向研究所一楼实验室窗户口的路。”

    “我记得你说过,小同学对这里的地形记得很熟?”

    虽然钟溺只曾经在山顶福利院待过一周时间,但当钟溺重新回到这片原址,却能清楚说出如今研究所的哪个哪个地方,是从前山顶福利院的对应哪处。

    忙活了大半夜,接近凌晨3点的时间了,孟持霄感到了些微疲倦,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又浅浅打了个哈欠,最后才望着钟溺消失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问:

    “周骇,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什么?”

    “叫——扮猪吃老虎。”

    作者有话说:

    钟钟:拿捏!

    话说,真的没有小可爱发现哥哥吃醋了的暗糖么QAQ 问题不大,握紧小爪叽,我会继续努力哒.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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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 第 56 章

    ◎“你会,如愿。”◎

    钟溺从实验室大门口跑走后, 轻车熟路找到研究所一楼外的实验室窗口,随手抄起窗外地上的石块想都不想就砸。

    寂静深夜中,“嘣”的一声巨响突兀响起,钟溺与实验室内听到动静来到窗前的单珹隔着玻璃面面相觑。

    手中的石块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 而窗明几净的窗玻璃也依旧完好无损。

    钟溺由于分化成为了SSS级Alpha的关系, 五感能力增加导致她现在夜视极佳。

    单珹所在的实验室内, 并没有开灯,然而就是这么黑灯瞎火的, 钟溺还是看到了哥哥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这就十分尴尬了。

    玻璃没砸碎, 还被当场抓个正着QAQ

    山顶研究所外灯火轰鸣,一整圈环绕在研究所四周的夜照灯让钟溺的动作、表情全部无所遁形。

    在单珹隔着玻璃的注视下, 钟溺“啪嗒”一声,扔了手里的“作案凶器”,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改为用肘击试图敲碎实验室窗户玻璃。

    然而,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一窗之隔的单珹用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扣了扣窗户,钟溺才默默停下重复自己的“无用功”。

    单珹一手撑在实验室窗台支撑身体大部分重量,另一只手在实验室窗口下方的锁扣上, 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将锁扣掰动。

    做完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单珹垂着头停下来喘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对着窗外的钟溺指了一个地方。

    “……这间实验室的窗户需要从外面开。”

    钟溺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这实验室窗户的设计竟然是双向锁, 窗户外面可以反锁里面, 单珹将里面的锁扣打开还不够, 必须有人把外面的反锁把手一起扭开。

    钟溺几乎在一刹那就懂了这个设计的理由, 研究所是为了防止原本被锁在这间实验室里的人跳窗离开是吗?

    然而在什么情况下, 才会有人试图从窗户逃离一个空间呢?

    钟溺隔着窗玻璃盯着单珹汗湿的脸、脖颈、衣领,以及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她想她已经知道原因了。

    窗户玻璃打开,挡在钟溺与单珹之间的障碍物清除,浓郁的熟悉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像一阵强势的风瞬间席卷钟溺的周身。

    “哥哥……”

    时隔一个月不见,钟溺握住手中硌人的钻石领扣,嘴中才喃喃了一声“哥哥”,人就已经义无反顾爬上了窗户口。

    单珹阻止不及:“钟溺,别!”

    一楼实验室的窗户是呈上下半开式推拉开闭的,窗户口推开后的空间本来就不算大,加上钟溺还是从外面往里爬,容身空间就显得更小了,人也不好用力。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幸好钟溺分化期虽然涨了10厘米左右的个子,身形骨架倒没有太大变化。

    单珹下意识伸手阻拦,下一秒,钟溺已经自顾自成功半身钻出窗户口缝隙,不管不顾扑进实验室内的单珹怀里。

    单珹根本反应不及,此时的自身身体情况也没有多余力气接下钟溺整个身体的重量。

    他毫无意外被钟溺莽撞的飞扑撞退两步,最终身体无力保持平衡而被后仰带倒。

    “哥……哥?”

    随着“哐当”一声,也不知道钟溺和单珹一起倒地前还撞倒了什么实验室器具,黑暗的实验室中,钟溺伏在单珹怀里傻了一秒才窸窸窣窣动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摔疼哪了吗?头有没有撞到,还有——啊!”

    钟溺紧张地想要撑起身体查看单珹的情况,可惜她钻出窗户后,自己的两只腿脚踝都还挂在窗台上,刚撑起身,啪嗒一下就摔回了单珹怀里。

    “别乱动,让我缓缓。”

    单珹摔倒前双手还牢牢扶抱着钟溺,直到倒地后都没有松,钟溺趴单珹怀里感受到哥哥剧烈起伏的胸膛,只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焦急追问:

    “到底摔哪里了?摔哪里了?给我看看……”

    单珹无奈打断怀里动来动去的某人:“你不是都用手垫在我后脑和腰后了,没摔到,乖一点。”

    钟溺从窗台上扑倒单珹,在单珹后仰倒地前确实下意识用手护在单珹的后脑和腰后,可问题是,单珹倒地后她也没觉得手疼啊?

    哥哥一米八八的个头,再加上她从窗台飞扑下来的惯性,她一点没觉得疼,她当然担心!

    钟溺不放心,自己从单珹胸膛滚到一旁地上,非要把哥哥翻过来亲自检查。

    单珹没配合,只问:“喝酒了?”

    钟溺闻言神色一顿,如果单珹此刻身体受催化药剂影响不要那么深,头脑再保持清醒一点,他就会发现——

    钟溺身上、衣服上虽然都有酒气萦绕,但她说话却没有半点口齿不清也不存在酒气溢出。

    单珹闻到的酒气是钟溺在从酒吧出来前,自己撒在自己衣服上的一杯酒。

    而钟溺听到单珹的问话,在片刻不易察觉地停顿后,竟缓缓点了点头,支吾不清的“嗯”了一声。

    “哥哥,我手好疼啊。”接着,钟溺可怜兮兮地说。

    某人自己从单珹怀里滚了下来,这会儿单珹不让她看自己背后,她只好又凑回单珹身边,脑袋一个劲重新往单珹怀里拱。

    单珹仰躺在地上,感觉头脑阵阵晕眩,他只能闭着眼说:“别闹。”

    喘匀了两口气,才又问:“撞哪了?”

    哥哥果然还是关心她的!

    钟溺好久没见哥哥了,在充满单珹信息素的房间里躺着,即使是躺在冰冷坚硬的实验室地板上依旧感觉到安全感十足。

    “砸窗玻璃。”钟溺委屈巴巴告状,“玻璃砸不碎,手肘好疼啊。”

    闻言,单珹闭着眼笑了声,明明身体煎熬得呼吸紊乱连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沙哑声线里含着的那丝笑意却如此明显。

    “那是防爆防弹复合型玻璃,子弹都打不穿。”单珹语气中带着可能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纵容,问,“以后还砸吗?”

    钟溺“啊”了一声,心想这实验室为了防止人逃跑,连防弹玻璃都用上了!

    仰头看着黑暗中单珹线条分明而潮湿的脸,钟溺还是学着喻甜甜喝完酒后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娇憨点头:“砸,只要哥哥在里面,就砸!”

    “我好想你啊,哥哥。”钟溺紧接着又说。

    “……”

    钟溺知道单珹不会回应自己,但她还是将单珹的一只胳膊抱进怀里,自顾自说:“哥哥,我同学教我,喜欢一个人不可以让对方知道,因为只有得来不易的爱才会被人珍惜。”

    “他们说,我想你,不可以告诉你,想见你,也不能主动找你,喜欢的人的话不能事事都听,我要学会拒绝,才不会让自己的喜欢变得廉价。”

    钟溺吸了吸鼻子,无辜又难过地说:“可是,我忍不住啊。”

    黑暗中,钟溺将自己的脑袋又藏在单珹怀里藏得更深了点,带着能让任何人动容的浓重鼻音,低声祈求:

    “廉价就廉价吧,哥哥,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像我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一下我。”

    在钟溺注意不到的另一边,单珹没有被钟溺抱住的那只手臂肌肉倏然绷紧,喉结无声滑动。

    “这不是喜欢。”单珹紧闭的双眼,眼睫抖动,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这只是依赖,你才多大,你见过的人才多少?你以后还会……”

    “没有以后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其他人!”钟溺不想听单珹说这些,哥哥一直努力将她的喜欢解释为见的人少,事少,年纪小,还不懂。

    可她一个活了百年的人,她遇到的人和事比单珹、比李管家、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其实都要多,当她意识到她喜欢单珹,那么她就已经认定了。

    她的确迟钝,可她不是小孩子。

    钟溺花了九十九辈子才明白喜欢是什么?她喜欢单珹,疯狂想要单珹,因为害怕把哥哥吓跑,她连追哥哥都追得用尽心思,小心翼翼。

    钟溺在黑暗中捏紧掌心里的领扣,暗自咬了咬唇,才又用那种示弱又可怜的语气控诉:

    “外面那么黑,哥哥还让我自己走下山!哥哥不要我,我会死的!哥哥怎么这么狠心!”

    说完,钟溺犹嫌不够,自己又继续往单珹怀里爬了爬,似乎是想整个人重新趴回单珹怀中。

    可明明就是某人自己说气话,说要自己走下山,结果这会儿钟溺却恶人先告状说是单珹的不是。

    不知何时起,钟溺的信息素在面积算不上大的实验室中与单珹的信息素交融到了一起。

    单珹晃了晃昏沉的大脑,他现在确实不清醒,如果他此刻大脑还能正常运转,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他就不会顺着钟溺的话去接。

    “我是你哥,永远都会是,怎么会不要你。”他缓了好一会儿,又勉强再次开口:“可是,钟溺……”

    “哥哥又不是亲哥!”

    钟溺知道单珹要说什么了,单珹一开口叫她的名字,钟溺就知道哥哥又要拒绝她。

    钟溺趴在单珹身上,仰起头:“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吗?还是一个爸妈生的我们?我只是叫你‘哥哥’,可我们不是亲兄妹啊,我喜欢哥哥犯了天条吗!”

    不给单珹再一次反驳的机会,钟溺一股脑告白:“我喜欢哥哥,钟溺喜欢单珹怎么了?上帝创造哥哥就是为了让我喜欢的啊!”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细想下来,在单珹的身上,真就没有哪一点,哪怕一点点是钟溺所不喜欢的。

    钟溺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单珹后,还暗自庆幸过幸好从前他们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

    不然,如果这么多辈子都要求而不得,钟溺真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好惨啊。

    “哥哥不要偷换概念!”钟溺紫色的长发在单珹怀里拱来拱去早就披散下来,她依偎着哥哥的胸膛。

    她本就是没喝酒装醉,此刻头脑依旧逻辑缜密,理直气壮质问单珹:“我是依赖哥哥没错,但依赖和喜欢冲突吗?”

    “我就是依赖哥哥啊,哥哥不在,我吃不好,睡不着,没哥哥我都活不了!”钟溺说着,抱着单珹的一只胳膊要往自己脸上捏,“哥哥摸摸,我是不是都瘦了?”

    “别胡说,没有谁少了谁活不了。”单珹没碰钟溺的脸,只是出口训斥钟溺。

    “就是活不了!没哥哥,我就是活不了!”

    闻言,钟溺一个劲胡搅蛮缠,手上甚至胆大包天干脆绕过单珹的肩膀,双手环上单珹的脖颈。

    单珹不稳的呼吸,陡然一滞。

    “哥哥不回来,我下雨天都睡不着。”钟溺的声音埋在单珹肩头,听得含糊不真切却又仿佛渗进单珹的每一根骨髓、每一条奔腾流淌的血液之中。

    钟溺问:“这是依赖吗?”

    “好,是依赖。”她自问自答。

    “哥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享受的每一缕阳光、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饮尽的每一滴水源的陪伴者也是见证者。”

    单珹的气息,就像呼吸。

    钟溺对单珹气息的敏锐度,比她本人的都还要印象深刻。

    从钟溺穿进这本书中世界开始,无尽的重生岁月中,孤独、彷徨、崩溃、放肆,所有的所有单珹的气息始终陪伴着她。

    他是这世上陪她最久的人,当单珹的气息消失,钟溺也将跟着在这个世界消失。

    单珹就是钟溺的家,是她的后盾,她的底气,她的水、食物、时光见证,也是每一次面对重新开始的目标与勇气来源。

    太多次太多次的时间轮回,钟溺早习惯也认定了单珹的存在。

    单珹必须存在,她也必须待在单珹身边。

    如果没有单珹,钟溺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勾得起她的兴趣,牵动得起她的情绪,又或者值得她一遍一遍重复时光去喜欢留恋。

    “哥哥。”钟溺说,“这世界很大,我还年轻,我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山、看海、看云、看日出和看星空,可是——”

    钟溺眼眶氤氲模糊,声音哽咽:“可是如果这些不能跟哥哥一起分享,对我就都没有意义了。”

    “哥哥,我是长在哥哥手里的,没有哥哥托着我,我就是会死!”钟溺的眼角有晶莹的水珠大颗滑落。

    黑暗的实验室中,紊乱的心跳声根本分不清究竟来自于谁,单珹沙哑的喉咙间才滚出一个字:“钟……”

    钟溺不管不顾仰头凑近单珹的唇,毫无犹豫地亲了亲,亲了亲还不够,又如同小狗一般舔了下单珹的嘴角。

    “我爱你,哥哥。我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钟溺说完,感到单珹的身体猛地一震,双臂抬起想要推拒自己,却又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钟溺环在单珹脖颈后的手一直没松,她跟在了单珹身边太多年,她不清楚为什么她不努力学习,但是考试永远能拿高分。

    但她承认自己确实是算聪明的。

    她了解单珹,十年时间,钟溺的所有注意力一直放在单珹身上,她懂得如何让哥哥心软,也知道哥哥最没法抵抗的是什么?

    “我从跟着哥哥回单家起,从小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不学习成绩也能很好,还有很多人喜欢我,李叔、陈嫂他们都宠着我,而哥哥是其中最宠最宠我的。”

    钟溺漂亮的眼睫被泪水沾湿,黑眸中含着大颗将落未落的泪珠,她祈求又无助地看着单珹,看着始终要把她推开,只愿意让她当妹妹的单珹。

    她最后问:“哥哥,现在我就只有这一个愿望,我愿意拿出我的所有来换,你真的忍心……看我求而不得吗?”

    钟溺哭着问,单珹忍心看她求而不得吗?

    而与钟溺这句话音同步落下的,还有单珹推拒钟溺的手。

    随着单珹的双手无力松开,钟溺手臂、身上的阻力随之消失。

    这仿佛是一个什么无声的信号——

    是,放任,也是,认输。

    钟溺攥紧手心中已被掌心温度渗透,从冰冷变得温暖的钻石领扣,她用握着领扣的那只手轻轻在单珹的后脖颈摩挲试探。

    在单珹将头偏向一边,闭眼无声放弃推拒的手落下之时,黑暗中,钟溺不知刚好看到了单珹后脖颈上的什么?

    漂亮的黑色瞳孔骤然猛缩,含着泪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死死咬紧牙关,一滴泪顷刻间顺着面容姣好的脸颊滑落。

    随后,一滴接着一滴。

    一个月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的拉扯折磨,钟溺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而单珹感受到颈项间滑落的湿润,滚烫的手掌极尽克制而温柔地在钟溺背上轻轻拍了拍。

    仿佛直到此时,单珹都还在哄惯着“醉酒”情绪不稳的钟溺。

    “别哭。”单珹喑哑的嗓音,低低叹息。

    他说:“你会,如愿。”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眼泪攻势在哥哥这里真的犯规QAQ-

    以及,一个公告,终于熬到钟钟和哥哥的拉锯战圆满收官!接下来几章不出意外会疯狂撒糖,同时最后一部分重生及崽崽真相也要来啦。

    日更作息紊乱,生死时速,为保证质量,暂定隔日更一段时间QAQ一个一个抱着追更的小可爱读者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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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 第 57 章

    ◎“馋哥哥身子有什么错?”◎

    单珹说, 你会,如愿。

    钟溺不会求而不得,永远不会。

    因为单珹会让钟溺如愿。

    无论何种情况。

    永远都会。

    就在钟溺埋在单珹的脖颈间呜呜啼哭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敲门声自研究所实验室门口传来。

    钟溺倏然止住哭声, 泪眼婆娑抬头, 却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山顶研究所一楼灯光昏暗的走廊上, 孟持霄清瘦的身影在实验室门前站定,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抬手敲了敲实验室不知何时敞开了的大门, 无奈提醒:“虽然很不忍心打扰你们, 但是,单总, 您现在不能被标记。”

    单珹还在测试新型药剂药效的临床试验过程中,一旦他被其他Alpha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Omega代谢掉Alpha的信息素也需要至少一周时间。

    那时候单珹的发热期也早过了, 那么这次试验就将被划为无效实验。

    按道理说, 单珹如今正处于体内催化药剂的强烈生效期,自我控制能力极差且头脑随时有可能陷入神志不清状态。

    而同时,孟持霄还早就知道钟溺其实并没有喝酒。

    试验研究员在这种情况下来提醒警告已经“滚在了一起”的AO, 孟持霄出言阻止,无论如何都该把这个要求表达给此时更能自控的Alpha一方才对。

    然而孟持霄说这个话时,却无论是主语还是目光凝视等待的方向都是实验室中,除钟溺以外的另一个人。

    片刻后, 呼吸紊乱不堪, 连自己从地上起身都做不到的单珹嗓音极度沙哑的低低“嗯”了一声。

    孟持霄得到了回应, 也不多停留, 转身就走。

    钟溺呆呆望着那扇在孟持霄走后, 依旧处于打开状态的实验室大门。

    她分化为Alpha后,五感能力增强,就算她之前把心思都放在了单珹身上,但如果是实验室大门从关闭状态到打开这种动静,她不可能注意不到。

    已经被体温浸染得滚烫的黑色钻石领扣还在钟溺右手掌心牢牢握着,单珹后脖颈腺体上无处隐藏的疤痕,钟溺分化期被困酒店没有记忆的那三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缄默不言……

    以及,从钟溺在渡城人民医院隔离罩中清醒起,Alpha分化期后期丝毫感觉不到易感期躁动难熬的种种迹象。

    一切的一切,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如今看着研究所实验室无声敞开的大门,这必然是在钟溺从窗口爬进实验室前就已经打开了的。

    单珹打开了实验室大门,哥哥准备去找她!

    所以在这种自身身体状况如此糟糕的情况下,单珹还是全然不顾后果地打开了实验室门想要亲自去追回她吗?

    孟持霄连“不能标记”的要求,都不是对钟溺提的,因为他清楚知道,钟溺可能意乱情迷一时间忍不住,但只要单珹愿意,他永远能保有最后一分理智。

    可问题是……

    钟溺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竭力控制住握着拳的右手颤抖地从单珹后颈凌乱的齿痕伤疤上轻轻拂过。

    她在从单希珩那里得到那枚属于单珹的钻石领扣后,没有询问过哥哥一句,连试都没有试。

    钟溺分化成Alpha后,单珹虽然在躲着她,但他们不是完全没见过面的。

    在钟溺感到疼痛难忍的Alpha急速生长期第三天夜里,单珹来看过她。

    不仅来看了她,单珹甚至可能还动用了信息素安抚了她,可从头到尾哥哥却只字未提钟溺分化期没有记忆的那三天。

    所有人,在台风登陆渡城的那三天,被困在酒店的所有人或许都知道发生过什么,小言哥在医院陪了钟溺全程,孟持霄、周骇也全都去探望过钟溺。

    可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单希珩的这个“生日礼物”,钟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分化期都做过什么。

    哥哥又为了她,牺牲过什么。

    单珹不会说,钟溺哪怕现在问哥哥,哥哥也不会说,钟溺心里明白。

    攥紧手中仿佛已经嵌进掌心血肉中的钻石领扣,钟溺闭眼重新埋回单珹的肩头。

    最后一滴泪从钟溺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单珹的肩颈侧方,又从侧方一路顺着皮肤纹理滑向后颈,最终消失不见。

    钟溺埋在满是单珹信息素安全感十足的宽阔肩头,哽咽着低声说:

    “哥哥,你要是难受,就标记我好了。”

    ……

    孟持霄只是不让单珹被Alpha标记,又没说哥哥不能标记Alpha。

    其实理论上,AO标记本来就可以是互相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ABO世界的人开始只认Alpha标记Omega,而没有了Omega标记Alpha。

    钟溺觉得自己提出这个帮哥哥缓解发热期难受症状的方法没什么不对啊,结果却被单珹严肃教育,哪有Alpha要求他人标记自己的!

    钟溺:QAQ

    与此同时,钟溺心中还升起了另一个比较让她疑惑的问题。

    既然纯靠信息素安抚症状强烈的发热期与易感期,实际上效果十分有限,那么,过去九十八辈子,钟溺每个月都只隔着帘子用信息素安抚一次“大佬O”真的能帮“大佬O”缓解发热期痛苦吗?

    而对于这个问题,周骇的答案是:“聊胜于无。”

    “如果前提条件是,AO的信息素匹配度不高,那么,Alpha用信息素隔空安抚Omega用处不大,而如果你们的信息素匹配程度超过一定比率——”

    研究所食堂餐桌前的周骇顿了顿,说:“那么Alpha的信息素的确能安抚一部分Omega发热期从骨头缝里生出来的‘痒意’,但同时也会增强Omega本身更‘想要’的欲念。”

    钟溺神色一凝。

    周骇见钟溺脸色都变了,问:“怎么了?”

    “Alpha信息素本来就会刺激Omega大脑发出‘被求偶’信号进而容易影响Omega被动进入发热期,而Omega的发热期最初更是为了繁殖才出现及存在的,妹妹认为哪里不对吗?”

    闻言,钟溺眉心上的褶皱反而更深了,她表情凝重地追问:“那是‘痒’更让Omega难熬,还是‘想要’更难熬呢?”

    周骇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神色严峻的钟溺,这才回答:“这很难界定,一种是身体上的痛苦,一种是心理上的折磨,总之两种都不会太好受就是了。”

    从研究所小食堂离开后,钟溺找到已经围着山顶研究所绕圈跑完一小时晨跑,正在实验室地板上加练俯卧撑的单珹。

    见钟溺进来,单珹停了俯卧撑却也没有立即从地上起身,而是双臂支撑着身体保持静止,抬眼问:“吃过早餐了?”

    钟溺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就喝了两口粥,有点吃不下去。

    一溜烟蹲到单珹面前,钟溺歪着头问单珹:“哥哥,你身体不难受了?”

    单珹“嗯”了一声,解释:“白天会注射研究所研发的新药试验药效,目前药效正常起效压制了催化药剂效果。”

    “噢,原来是注射了抑制剂。”钟溺随口接话。

    钟溺昨晚受到实验室内单珹浓郁的信息素影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Alpha信息素逸出。

    她自知自己留在实验室只会让哥哥更难受,所以半夜还是睡到了周骇给她安排的研究所Alpha宿舍里。

    “抑制剂?”单珹闻言一顿。

    钟溺蹲在单珹面前时,脑海里还在心不在焉思考着原来自己这么多辈子安抚“大佬O”,其实很可能安抚了个寂寞的可能。

    而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是吃了“大佬O”很多辈子软饭,但好歹她也提供了相应的自身Alpha信息素给“大佬O”。

    总的来说,之前九十八辈子的入赘时光,钟溺与“大佬O”之间勉强也能算得上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可刚刚从周骇那里得知的残酷真相,此时却令钟溺惆怅不已,所以她其实一直是毫无贡献地吃“大佬O”的白食吃了这么多辈子吗?

    于是乎,在单珹忽然重复钟溺口中的“抑制剂”三个字之前,钟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说漏了嘴!

    单氏药业研究的药剂是什么?哥哥从来没有具体跟钟溺说过!

    而“抑制剂”这个名字,更是在原本的ABO世界中从来不存在的!

    钟溺现在这么毫无障碍地就顺嘴说出了“抑制剂”这三个字,顿时惊出一头冷汗。

    她也太不小心了!

    “抑制剂?”单珹第二遍咀嚼钟溺所说的这三个字,坚实的双臂依旧撑在地上,笑笑道,“抑制剂对应催化剂,这个名字倒挺不错。”

    单珹完全没有怀疑钟溺为什么会清楚他们正在研究的药物方向是什么?也没有针对钟溺脱口而出的“抑制剂”三个字进行任何细究盘问。

    仅是一句“挺不错”的评价,单珹便让说漏嘴的钟溺安全过了关。

    钟溺微微懵懂而不解地歪头,盯着已经开始重新进行俯卧撑加练的单珹看了又看。

    她不确定如此敏锐又了解自己的哥哥,在刚刚那一瞬间究竟有没有发觉钟溺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与心虚。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单珹什么都没问,也没有追究。

    钟溺安安静静蹲在单珹旁边,默默替哥哥数着俯卧撑的个数,在数到一百时,她发现哥哥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钟溺忍不住抬手用手背在单珹优越的下颌线周围擦了擦。

    单珹手臂震动,撑地动作差点变形。

    LJ

    由于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体能锻炼,单珹的鬓角早已汗湿,下颌、脖颈、手臂,所有钟溺能看到的单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凝结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钟溺趁着哥哥俯卧撑动作凝滞的小间隙,一溜烟缩到了单珹双臂挺直支撑着身体的地板下方。

    “先别闹,还没做完。”虽然已经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但单珹的气息还算稳。

    钟溺不听,不仅自顾自往单珹手臂与地板之间的空隙里钻,还由于单珹今日换上了研究所的实验服。

    或许是因为单珹身高太高的缘故,除了肩宽和长度合适,单珹身上的实验服并不算合身,整体大得离奇。

    反正钟溺仰躺着往单珹双臂间隙里缩的时候,单珹宽大的实验服上衣前襟垂地,一下子挡住了钟溺的视线。

    单珹想换个位置继续把今天晨练的运动量补完,钟溺却耍赖跟着单珹挪位置,单珹移动,她就跟着滚,反正怎么都不肯从单珹双臂间出去。

    最后也不知怎么弄的,反而钟溺的整个人都钻进了单珹宽大得简直能容得下两个她的实验服前襟中。

    “出来。”

    单珹呼吸一滞,连胸腹的起伏都霎时间停止了。

    钟溺能明显感觉到哥哥撑在地上的身体绷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仿佛一瞬间一动都不会动了。

    某人仰躺在宽大的实验服里,从下往上看刚好能看到单珹不自觉跟着收紧的下颌线与像是无所适从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

    钟溺对于这个观看角度非常满意,由于清晨高强度锻炼出了汗,AO的汗液中又隐含着大量信息素,单珹宽大的实验服里现在满是他的信息素气息。

    “哥哥今早准备做多少个俯卧撑?”

    钟溺在单珹身边待得久了,恃宠而骄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单珹言语上的一句“出来”,钟溺掏掏耳朵假装没听见就当蒙混过关了,而单珹被钟溺钻进自己实验服里胡闹的行为逼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静止了。

    这会儿,钟溺躲在单珹衣服里出言询问,单珹喉结反复耸动,半晌僵硬地吐出一个答案:“300个。”

    顿了一秒,单珹又竭力控制着呼吸,连说话时腰腹都没有任何起伏地沉声呵斥:“出来,还是小孩子吗?往衣服里钻。”

    “不是小孩子,但是,是哥哥的小宝贝啊。”

    钟溺仗着有宽大的实验服遮挡视线,单珹看不到自己,她丝毫不害臊地就自封为了单珹的“小宝贝”,甚至连脸红一下都省了。

    单珹绷了近一分钟没有呼吸,浑身肌肉绷紧一动不动,钟溺躲在单珹的实验服里好奇地戳了戳单珹僵硬成雕塑的身体。

    “哥哥都不呼吸的吗?”

    单珹呼吸顷刻间就乱了,胸膛起伏剧烈,一下子也顾不得钟溺还钻在他的实验服里,双臂一撑就要翻身起来。

    可钟溺一个大活人占着单珹一半的衣服,单珹起身失败只能勉强翻身,侧躺到了地面另一边试图远离某个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劲瞎撩的小女Alpha!

    被单珹黑着脸强行拎出宽大的实验服,钟溺完全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自觉,被拎出来后伸出双臂就自顾自甜甜蜜蜜环抱住了单珹的脖颈。

    “哥哥,你要记得喜欢我哦,我好喜欢哥哥呀。”

    很好,自从昨晚在实验室毫无逻辑章法的一通自我剖白过后,钟溺现在对着单珹已经完全没有“羞耻心”可言了,简直一言不合就黏着贴贴抱抱要表白。

    单珹这种当了二十六、七年苦行僧,骨子里自律到极致的人,哪里会是钟溺的对手。

    钟溺嬉皮笑脸,脑袋凑上去又主动亲了亲单珹的喉结,于是,单珹修长脖颈上的喉结一阵震颤,心跳、呼吸紊乱得几乎难以自控。

    “你……”

    “轰隆”一声沉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研究所所在的山顶上空竟突然一声雷响。

    钟溺最怕打雷,狡黠漂亮的小脸上做坏事得逞的笑一瞬僵住,迅速抱着单珹的脖子就往单珹怀里缩。

    而单珹也在皱眉警告般地一声“你”后,从来情绪深藏的灰蓝色眼眸中似有迷茫一瞬闪过,半晌没了下文。

    钟溺有些奇怪,早上起床还好好的天气怎么说打雷就打雷,而且如果没有记错,她昨天晚上偷亲单珹的时候也打雷了!

    不下雨!光打雷!

    啥意思?老天爷嫉妒她有帅哥哥可亲吗?

    闲的没事打雷吓唬她干嘛?

    就亲!就亲!

    一声突兀的雷响后,钟溺瞪圆了眼,像只被惊吓住的小松鼠似的,抱着单珹的脖子躲在哥哥怀里仔细听还有没有后续。

    确认还真是“光打雷不下雨”后,钟溺仗着单珹就在身边,逆反心起,嘴上完全不把门,理直气壮道:

    “我,我,我怎么了?我喜欢哥哥啊,看着哥哥晨练,馋哥哥身子了有什么错?”

    某人简直将“厚脸皮”发挥到底,彻底不知廉耻为何物了,还环着单珹的脖子美滋滋道:“我刚刚偷偷数了,哥哥是八块腹肌哦!居然真的有八块!好棒呀!”

    钟溺曾经在高三那年,某次去叫在单宅地下一楼健身房锻炼的单珹吃早餐,不小心撞到过单珹刚好从健身房内嵌的淋浴间出来。

    那时候只惊鸿一瞥,钟溺也就是大概看到哥哥的腹肌线条紧实有致,当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单珹的特殊感情,红着脸就跑了。

    然而这会儿钟溺竟大胆地在单珹面前,明目张胆就谈论起偷偷数了单珹有几块腹肌?!

    “钟溺!”

    单珹呼吸急促呵斥某人,从耳根到脖子却蔓延出一片血红,完完全全都是被钟溺一通瞎胡闹撩出来的。

    而钟溺昨晚刚被哥哥接受表白,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么帅、身材这么好的单珹竟然会是她未来的Omega!

    钟溺兴奋得根本抑制不住,抢话说:“哥哥,我要是……”

    “咳咳——”

    钟溺开开心心环着单珹的脖子话还没说完,实验室门口传来一阵刻意发出的轻咳声。

    周骇如同昨夜实验室门口的孟持霄一般,不知已经在实验室门外站了多久,她脸上神色微微尴尬又仿佛同时憋着笑,语带歉意道:

    “呃,抱歉,打扰二位一下,那个……单总,第二针试验药剂注射时间快过了。”

    单珹反应极快地应了对方声“好”,刚要从地上起身,钟溺此刻竟然还搂着单珹的脖子不放。

    单珹低头看着钟溺:“我注射个药剂,很快……”

    钟溺抱着单珹的脖子不让单珹继续说下去,只当着门口周骇的面,柔软的嘴唇有意无意贴着单珹尚且红得滴血的耳根,宣示主权般小小声暧昧地说:

    “哥哥,你刚才喘得好厉害,真好听。”

    实验室门口,刚抬步准备走进来的周骇猛地吞了口唾沫。

    Alpha五感普遍发达,在安静的同一空间内说悄悄话,在等级不低的Alpha面前,几乎就等同于在跟对方同步聊天……

    作者有话说:

    我先骂,女主当着别的A的面故意这么说,就是幼稚,恃宠而骄,Alpha占有欲爆棚!但是!!

    男主不被这样撩(哥哥可是原无cp文男主啊),一辈子都得是克己自持状态,博士有眼睛,看得到男主是在晨练,而不是干别的,女主这么说也就是想宣示主权,不是背地里说,也没有不尊重男主,且男主也不会介意!!

    哥哥对钟钟就是惯!就是纵容!就是没底线!

    所以请大家不要骂钟钟,实在想骂,作者也已经提前替小可爱们骂完了QAQ (求生欲点满.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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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 第 58 章

    ◎“哥哥要亲亲我,把我哄好!”◎

    钟溺跟着单珹离开山顶研究所的时候, 已经是距离钟溺半夜上山找人的七天后了。

    单珹坚持不同意钟溺参加研发新药的临床药效试验,但周骇对钟溺的信息素极有兴趣,钟溺便在下山前又让周骇抽了她几管血做研究备用。

    钟溺乖乖系好安全带坐在单珹的副驾,当车安全到达研究所所在的山脚下时, 钟溺突然好奇发问:“这两天怎么都没见过孟医生?”

    除了钟溺上山的第二天早晨, 孟持霄由于前一天睡太晚没起来, 让周骇代替他给单珹注射了两针药剂外。

    哥哥之后的试验跟踪记录都是由孟持霄负责的,可钟溺一回想, 才发现已经有整整两天没见过孟持霄了。

    就连刚才钟溺与单珹一起离开山顶研究所, 孟持霄也没有出现。

    单珹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他也要参与II期临床试验, 应该已经开始两天了。”

    “抑制……单氏药业研发的新药对被标记过的Omega真的也能有效吗?”钟溺自从说漏了一次嘴后,在单珹面前越来越放松,口误也变得越来越多。

    对于这种公司的商业机密,她也本该主动避忌, 于是当钟溺心直嘴快问完, 又很快反应过来补充:“哥哥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的。”

    而单珹对钟溺的“口误”依旧没有追根究底,对钟溺问的问题的“敏感度”更是仿佛毫不在意。

    他只是摇了摇头回答:“就第一次的试验结果来说, 效果目前不理想。”

    闻言,钟溺“哦”了一声,也认真点了点头。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被终身标记过的Omega对Alpha信息素唯一性依赖问题那么好解决,每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明知摘除腺体对AO身体影响极大, 却还是只能选择摘除腺体的“丧偶”Omega了。

    ……

    由于在山顶研究所耽误了一周时间, 单珹将钟溺送回单宅又马不停蹄赶去了单氏集团总部开会。

    钟溺中午在单宅一楼餐厅就餐, 听到距离餐厅不算近的单宅后院传来骚动。

    单父又在闹什么呢?

    反正单珹不在家, 单父再怒火冲天也不可能是对哥哥宣泄的, 钟溺把单父歇斯底里的叫闹当做午餐背景音乐,安然自得地稳坐餐厅一个人吃着饭。

    然而,就当钟溺自顾自吃完饭,擦擦嘴准备离开单宅后院“噪音”波及范围的餐厅时,单希珩铁青着一张脸从单家住宅通向后院的走廊拐进餐厅。

    钟溺擦嘴的动作蓦地僵住,恰好跟身形高大却一身狼狈饭菜汤汁的单希珩来了个四目相对。

    钟溺:“……”这情形莫名熟悉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单父的发泄对象,竟然是他最宝贝的Alpha小儿子单希珩!

    “嗨。”钟溺机械地招财猫摆手。

    单希珩见了钟溺也是莫名一顿。

    自从上次在酒吧收了单希珩的“生日礼物”,钟溺当时心神大乱,脑海里、心里完全被那颗不该属于,更不该出现在单希珩手里的钻石领扣占据。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后来有没有跟单希珩再说什么,甚至连后来单希珩让代驾开车送她上山,她下车时有没有说“谢谢”都忘了。

    时隔一周时间不见,俩人这样不期而遇的单独碰面,还是会感到气氛尴尬。

    钟溺主动打完招呼,单希珩没有说话,钟溺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问:“吃饭了吗?”

    单希珩垂眼扫过满桌明显已经被动过筷子的饭菜,以及连嘴都擦完了准备走人的钟溺,依旧没出声。

    钟溺抢先解释:“我以为你没在家!”

    开饭前,李叔也没有提醒钟溺要等人,单希珩自从高考后,暑假白天在家待着的时间很少,钟溺根本没想到单希珩会在。

    “我吃了。”单希珩僵硬地吐出三个字,不等钟溺继续再说什么,他穿过单家主宅餐厅快步离开。

    而钟溺对除单珹以外的人、事,关心程度毕竟十分有限。

    她虽然有些好奇单父又在发什么疯,连Alpha小儿子单希珩都没能幸免,但这好奇也不过一瞬的事,钟溺转头就给忘到了脑后。

    晚上还是钟溺一个人在单宅餐厅吃的饭,单希珩下午出了门,而单珹加班回来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钟溺好整以暇等在玄关,单珹一进门还来不及脱鞋,钟溺直接一个青蛙起跳,八爪鱼似的就缠到了单珹身上。

    “哥哥回来了!”

    单珹被钟溺突如其来的扑抱冲击,撞得后退了半步,但这次不知是单珹本来就提前有了点准备,还是单纯因为过了发热期,哥哥的体力恢复到位了。

    单珹虽然被两手两脚扒在身上的钟溺撞退,双臂却反应迅速地托抱住某人,并在仅半步后退之后,很快稳住身形。

    一旁的李管家“哎呦”了一声,赶紧上前帮忙扒拉钟溺:“没轻没重,快从二少爷身上下来。”

    钟溺双脚盘在单珹腰上,双手紧紧环着单珹的脖颈,根本不松手:“不要,我想哥哥了!”

    李管家到现在还不知道钟溺对单珹早就起了“歪心”,闻言又是好笑又是谨慎提醒:“都是分化成Alpha的大孩子了,还这么黏着二少爷可不行。二少爷,我这就……”

    “李叔,没关系,你忙自己的去吧。”

    不知怎么的,钟溺缠在单珹身上不下来,单珹托着某人的手竟也稳稳没松。

    单珹出言让李管家不用管,李管家虽然觉得钟溺分化成了Alpha,而二少爷到底是Omega,钟溺这样过于亲昵的举动有所不妥。

    但他习惯了万事以主人的意志为准则,单珹都发了话,李管家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几次回望钟溺抱着单珹脖子,似乎趴在二少爷耳边说着悄悄话的俩人身影。

    在视线里抱在一起的身影彻底消失前,李管家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他怎么感觉钟钟分化成Alpha后,二少爷反而更宠着钟钟这小丫头了?

    李管家离开后,单珹托着钟溺的双臂隐隐有要松手的趋势:“下来,我换鞋。”

    钟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单珹要松手,钟溺盘在单珹劲瘦腰肢上的双脚反而更用力了。

    “不要不要,我是长在哥哥身上的小蘑菇,强行拔下来我就死了!”钟溺满嘴胡说八道。

    商人对“死”字大多避忌,单珹皱了下眉,教训某人:“不许乱说话。”

    “那好吧,那我当哥哥的随身小宠物好了,茶杯小猫咪怎么样?以后哥哥上哪儿都把我放口袋里就行了。”钟溺赖在单珹身上,一个劲继续撒娇。

    单珹闻言失笑:“行了,下来。”

    “不下来不下来,我都快开学军训了,到时候晒得跟咸菜似的,还不能天天见到哥哥,哥哥现在抱我一会儿怎么了?”

    某人是最知道如何拿捏单珹心理,让哥哥对自己心软的,明明是极度无理的要求,钟溺一通胡搅蛮缠下来,单珹竟然也没有再坚持,托着钟溺也就换了鞋。

    单珹一路抱着钟溺进了单宅一楼大厅,路上遇到不少佣人看着少爷小姐这姿势,都微微面露讶异。

    钟溺缩着脑袋埋在单珹的肩头疯狂吮吸熟悉的信息素,而单珹对路上佣人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

    其实,单珹哪里会不明白钟溺当着李管家的面跳到他身上,又怎么都不肯从他身上下来,非让他抱着进门心里打的是什么小算盘。

    “满意了?”单珹稳稳托着钟溺,把钟溺送到了她在一楼的房间门口。

    钟溺趴在单珹肩头,摇头蹭啊蹭:“不满意不满意,还这么早,我不要回房。”

    “那你想去哪里?”单珹没有丝毫不耐烦,问。

    “哥哥,我考了全国高考状元,你是不是还没有奖励我?”钟溺缠在单珹身上,突然说。

    单珹“嗯”了一声:“想要什么?”

    “唔。”钟溺一下子从单珹肩上抬头,双眼亮晶晶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单珹看钟溺这个表情,就知道小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没有轻易答应,轻笑了声,只说:“不一定,听听看。”

    钟溺略显失望地撇撇嘴,“哦”了一声,才又抱紧单珹的脖子小声嗫嚅:“我想入赘。”

    “什么?”单珹一顿。

    钟溺声量加大,理直气壮:“哥哥嫁给我好不好?我给哥哥当入赘小Alpha!”

    “……”

    面对单珹突如其来的沉默,钟溺有些心理准备。

    她知道现在为时尚早,哥哥根本不可能答应自己,但不知怎么的,明明才和单珹分开一个白天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已经想了哥哥一千遍!

    “哥哥,我好爱你呀。”钟溺头发上顶着个紫色丸子发苞,毛茸茸的发苞在单珹修长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半晌,单珹慢慢开口:“钟溺,你还小……”

    “我知道,我都知道。”钟溺对于这个开场白可太熟悉了,抢着打断单珹。

    “我知道哥哥又要说,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而且哥哥接受我的表白也是被我死缠烂打迫于无奈,哥哥还不喜欢我,所以不能嫁给我……”

    钟溺一直觉得单珹对自己的宠爱与喜欢是有差别的,她心里很清楚那极有可能不是爱情。

    可钟溺不在乎单珹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爱情”。

    她急于想要占有单珹,赶在比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比过往九十八辈子里哪一辈子都要早的时候,抢先占有下哥哥。

    哥哥是她的,单珹必须是钟溺的!当钟溺一步步越靠近单珹,单珹对自己越纵容宠爱,钟溺想要独占单珹的欲望就与日俱增。

    她真的想要,真的真的,好想要单珹。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珹双臂托着钟溺身体的手,改为了单手托抱,他空出一只右手抚了下钟溺毛茸茸的脑袋。

    单珹温声解释:“我是说,你还小,人生的选择很多,不是每一个选择都必须马上做好,你可以慢慢看世界,慢慢选……”

    “哥哥什么意思?”钟溺倏地抬起脑袋,“哥哥又不想对我负责了?!”

    单珹:?

    钟溺自己从单珹身上跳下来,一脸“悲愤欲绝”地望着单珹:“什么叫慢慢选?我都选好了,哥哥还让我慢慢选?哥哥是要抛弃我吗!”

    “……”

    被钟溺用看“渣男”似的泫然欲泣眼神,看得哭笑不得,单珹无奈提醒:“钟溺,你分化的是Alpha……”

    “Alpha怎么了?Alpha就不能被抛弃了吗?本来就是我追的哥哥,我那么喜欢哥哥,哥哥现在吃了不想认?哥哥是不是——”

    “停。”单珹捏了捏眉心,果断叫停某人。

    知道小丫头已经开始无理取闹乱说话了,什么“吃了不想认”,哪有Alpha控诉Omega吃了不想认的,而且他吃什么了?

    “好了,换个奖励要求,不然就没奖励了。”单珹一锤定音。

    钟溺一噎:好的吧,不在发热期,神思清醒的单珹果然就不好忽悠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黑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钟溺这才又慢吞吞说:“上次去渡城……”

    听到这个开头,单珹松开钟溺后,正常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微僵。

    钟溺委屈巴巴继续说:“什么都来不及玩,连海滩都没去,我买的泳衣也来不及穿……”

    渡城是临海城市,最出名的就是沙滩和诸多海上游玩项目,单珹听到钟溺说的是这个,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放松。

    “现在飞渡城?这几天渡城的天气应该不错。”单珹利落回答。

    现在?

    钟溺闻言一呆。

    这还是哥哥的性格吗?说风就是雨的,居然说现在飞渡城??

    现在都晚上九、十点钟了!而且哥哥本来就因为参加药剂临床试验积压了大堆公务,单珹居然说现!在!飞!

    钟溺一扫刚刚被单珹“拒绝”入赘的颓废,一下子又开心起来:“那倒不用,家里不是有游泳池吗?哥哥陪我去泳池游游,就当去过渡城海边了。”

    钟溺说完,单珹神色不易察觉地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仿佛从来没有过迟疑的,单珹点头说:“好。”

    待钟溺开开心心穿着她千里迢迢带去渡城,又全无用武之地原样打包带回来的“战袍”出现在单珹眼前时,单珹的第一反应是转身背对钟溺。

    钟溺小脸一垮:“……哥哥,你干嘛?”

    单珹背对钟溺,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钟溺觉得哥哥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冷峻了两分。

    “你穿的是什么?”单珹问。

    “比基尼啊。”钟溺十分无辜,“去‘海边’玩,肯定要穿比基尼呀。”

    说完,钟溺仿佛还嫌不够,探出一只爪子牵住单珹背对着自己收进窄腰的衬衣下摆。

    “哥哥,我身材辣不辣?”某人竟还不怕死地嘚瑟发问。

    单珹不动声色挣开钟溺牵他衣角的手,身体又开始变得像上次在山顶研究所做俯卧撑时,钟溺突然缩到他双臂间赖着不走一样浑身僵硬。

    单珹顿了顿,仍然背对着钟溺,说:“你先回房穿件衣服。”

    钟溺不服:“我穿着衣服!”

    比基尼不是衣服吗!哥哥这话怎么搞得她像没穿似的QAQ

    “你先……”单珹叹了口气,修改措辞,“套件外衣,浴袍也行。”

    “大夏天去‘海边’,谁披浴袍啊!”钟溺嘴上嘟嘟囔囔,但单珹的话对她仿佛有魔力,钟溺还是会下意识听从。

    钟溺嘴巴撅得老高的回房间浴室找了条浴袍披上,不情不愿道:“好了,哥哥可以转回来了吧。”

    浴袍松松散散披在钟溺高挑细瘦的身上,显得宽大无比,单珹转回身,俊脸上竟还有一丝可疑的红晕未消!

    钟溺盯着单珹的脸色,眯起眼狐疑道:“哥哥到底是喜欢我穿比基尼,还是不喜欢啊?”

    而单珹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领着钟溺就往单宅地下三层走。

    “哥哥不换个衣服吗?”

    单珹回到单宅后都没来得及回房,此时身上穿的还是板正笔挺的衬衣西裤,衬衣收进西裤腰带之中,腰身窄而劲瘦,看得钟溺简直挪不开眼。

    “不用。”单珹只说。

    当他们走到通向单宅地下楼层楼梯口时,李管家刚好从地下一层上楼。

    “二少爷,钟钟,楼下健身房正在打扫,二少爷是要……”

    “我们去游泳,不去健身。”钟溺对给单珹以外的人显示身材可没兴趣,她虽然没有系浴袍带子,但也双手自己拢着浴袍开心回答。

    李管家闻言,面色当即怔然。

    钟溺满眼都被单珹卡在西装裤皮带那截腰身吸引着目光,连回李管家的话都心不在焉,更别提注意李管家的神情变化了。

    李管家愣了一秒,急问:“二少爷要去游……游……泳?”

    不知怎么,李管家声音微微哽咽,又满含不确定性。

    单珹笑笑点头,没有否认。

    而当单珹带着钟溺继续前往地下层三层游泳池,李管家的身影扶着楼梯护栏,久久伫立在地下层楼梯口没有离开。

    钟溺再因为单珹的那截挺直有力的腰杆心猿意马,这会儿也听出李管家对于单珹去地下三层游泳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了。

    结合这十年,钟溺从没见过哥哥下到地下三层,她哒哒哒追着挽上单珹的一只胳膊,好奇道:

    “李叔怎么这么惊讶哥哥要去游泳的事?我记得哥哥游泳游得很好呀?”

    半年前,星都河救人的时候,单珹表现出来的水性可不比钟溺差。

    “不是我游,是你游。”单珹纠正钟溺。

    ……

    待到单宅地下三层游泳池,单珹说到做到,全程只坐在一旁看着钟溺一个人游泳。

    钟溺自己在空旷的泳池里游了几圈,无聊得不行,岸上单珹似乎接了个工作电话,接完电话后便打开泳池边饮品桌上的公用笔电也不知道在处理什么工作。

    这下子,钟溺更无聊了。

    她在水里划拉划拉,划拉到第四圈的时候忍无可忍,爬上岸气势汹汹走到单珹面前。

    单珹对于钟溺的比基尼“战袍”还是不太能直视,听到钟溺走近的动静,单珹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笔电屏幕上。

    “怎么了?”

    钟溺嘟着嘴,气哼哼道:“忘涂防晒了,哥哥帮我涂!”

    单珹下意识抬眼,目光在触及钟溺仅包裹着几块面料少得可怜的泳衣身材时眼睫巨颤,猛地低下头,又快速避开视线。

    “这是室内。”单珹开口,嗓音微哑。

    钟溺叉着腰,十分不满:“都说了这是‘渡城海滩’了!不是说高考奖励吗!哥哥又不陪我游泳,还在这里一个劲盯着电脑看看看!我要生气了!”

    “那你要如何?”单珹无奈。

    钟溺“霸气”非常,俯身弯腰,闭眼凑到单珹与笔记本电脑之间的屏幕前,提出自己的诉求:“哥哥要看着我!还要亲亲我,把我哄好!快点!”

    某人在泳池里已经游了好几圈,此时头发、脸上、浑身上下都仿佛被水洗过。

    在单宅地下三层泳池顶部耀目白光的照射下,钟溺一向白皙的皮肤仿佛会透光一般,莹润又靓丽。

    水洗过的容颜更是清丽惑人,整个人正散发着一种介于少女的清纯动人与难以言说形容的明艳妩媚气息之间。

    单珹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无措地反复上下滑动:“……”

    钟溺还在丝毫不害臊地撅着小嘴等哥哥亲,单珹视线避无可避,面对强势凑到自己脸前索吻的小少女,拿钟溺根本无计可施。

    片刻后,单珹耳根一片艳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得闭眼撇开头:“今晚不算奖励,以后再给你补。”

    哥哥这是要出尔反尔!

    闻言,钟溺倏地睁开双眼,见哥哥竟为了躲避她,居然也闭上了眼睛!

    单珹就是当代唐僧转世吧!

    一定是唐僧转世吧!!

    钟溺气得不行,哥哥这样都不肯亲她吗?

    “噗通”一声跳回泳池,她真的生气了!

    单珹听到水声,睁眼岸上已经不见了钟溺。

    他疾步走到泳池面上也找不到人影的泳池边,钟溺身上水蓝色的泳衣几乎与蓝色的泳池融为一体。

    但单珹还是看得到钟溺就沉在泳池最中心:“钟溺,上来。”

    单珹眉心紧锁站在泳池边,手心开始不受控制渗出汗液,从来镇定的声线竟也莫名微抖。

    “浮上来!不要闹!”

    可惜钟溺在水里,耳边水波流动,大大阻挡了单珹声音中这种异常的传递。

    一秒,两秒。

    连第三秒都没有撑到,单珹毫不犹豫跳入水中,强行拎出闭气沉在泳池底部,不肯浮上来的某人。

    明知小丫头只是在闹脾气,明知钟溺水性好,明知……

    单珹跳入泳池前,身上穿的还是那套衬衣西裤,衬衣面料遇水紧紧贴在身上,随着单珹胸口的剧烈喘息而一起一伏。

    钟溺此时根本还不知即将发生什么,她沉浸在哥哥跳下水找她的兴奋之中,被单珹拎出水面便自顾自贴了上去。

    “哥哥最关心我了!”钟溺情不自禁亲亲单珹冰冷苍白的唇。

    刚亲完,不由“咦”的一声:冰冷?

    单宅地下三层泳池的水温是调控过的,哥哥的唇怎么这么冷呀?

    钟溺心中的疑问才刚冒出个头,单珹已经一把推开钟溺,一下子趴到泳池边开始了干呕。

    “……”

    钟溺愣了一秒。

    她不由自主做了个擦眼的动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

    哥哥……他,他在……在……

    干呕?

    在钟溺亲过单珹后,单珹想吐了吗?!

    此刻,单珹由于跳入水中捞出钟溺,浑身衣物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两只撑在泳池边的手臂上青筋尽现,俊逸的脸庞上满头满脸更分不清是水是汗,呼吸粗重,唇色发白。

    钟溺在经历过短暂的大脑一片空白后,对于单珹的关心压倒了一切。

    她游到单珹身边,轻轻从水中扶抱住单珹的身体,迟疑开口:“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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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  ☪ 第 59 章

    ◎“夭折了。”◎

    钟溺将单珹扶上泳池, 她咬了咬唇,到嘴的问题又吞了回去。

    这不是钟溺第一次见单珹“吐”。

    她小时候见过的,在单希珩抢了她的小黄鸭游泳圈意外漏气,差点溺水后……

    钟溺吃过晚饭回泳池拿书包, 她不是都看到了吗?

    同样是在这里, 单宅地下三层, 单珹独自坐在台阶上,对着一池泼光粼粼。

    她那时候明明就意识到单珹可能“怕水”了, 可是因为星都河的那次跳河救人, 单珹表现出的水性太好,让钟溺误以为是自己先前认知错误。

    单珹经过一段时间休息, “干呕”的生理反应慢慢被压制下去,钟溺始终安安静静跪坐在单珹身边,轻抚着单珹衬衣浸湿的背脊。

    单珹喘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奖励换一个?今天……”

    “我不要奖励了。”钟溺下意识攥紧单珹袖口处一点衬衣面料, 皱巴着脸使劲摇了摇头。

    单珹轻笑了声, 摸了摸钟溺濡湿的发丝:“怎么这副表情?今天是哥哥不好,改天补给钟钟。”

    单珹很少叫钟溺“钟钟”,这好像是第二次, 温柔地、轻哄地唤钟溺的小名,可钟溺现在听着却只觉得心里难过。

    单珹就是“怕水”。

    在钟溺提出要来泳池的时候,哥哥答应得几乎没有迟疑,可也不是毫无破绽的。

    单珹明明在听到“游泳”两个字时, 脸上的神色微微凝滞过一瞬, 太快了, 以至于钟溺没有抓住。

    但后来路上遇到李管家, 李叔听到单珹要来“游泳”时, 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变化都十分明显。

    那种惊诧、迟疑,钟溺只恨自己当时被哥哥的那截劲瘦腰身迷了眼。

    而这些其实远远不止,如果钟溺再心细一点,再注意细节一点,哥哥“惧水”甚至不止体现在面对泳池。

    她不是亲眼撞见过吗?

    哥哥要去渡城出差的前一天,单珹应酬回家,因为高考志愿的事,哥哥来找钟溺。

    那天晚上,吃过夜宵,钟溺和单珹在旋转楼梯上,碰见半夜游完泳浑身湿透的单希珩上楼。

    哥哥当时的身体反应,就是“惊惧”!

    钟溺那时竟还以为只是因为哥哥喝醉了,又黑灯瞎火的才会被突然出现的单希珩吓到。

    看着一身衬衣西裤跳进泳池捞出自己的单珹,哥哥真的很担心她,如果不是钟溺非要佯装生气,非要“闹”,非要“作”,哥哥也不用这样跳进泳池。

    钟溺心里有很多很多问题,可她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单珹这么多年,一次地下三层都不肯踏足就是证明,她不该缠着要什么奖励的,更不该拉哥哥非要陪她游泳。

    单珹上岸后,甚至一句对钟溺的责怪都没有,钟溺轻轻伏进单珹湿漉漉的怀里:“哥哥,对不起。”

    单珹用浴袍将钟溺重新包裹住,亲手为钟溺系上腰带,只温柔哄道:“泳衣很漂亮。”

    ……

    由于单珹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跳进泳池,身上的衣物都需要更换,钟溺在旋转楼梯口就跟哥哥分开了。

    钟溺的身影进入单宅一楼主厅通向卧房的走廊,静静站在角落细听二楼房门开合声响起又再度安静。

    她在原地多等待了一秒,而后毫不犹豫转身走回旋转楼梯口,又拐进单宅另一条佣人居住房间的走廊。

    目标明确地站定在某间房门前,钟溺抬手用手肘抹尽发丝上残留下来的水珠,调整好面部表情,轻轻敲响房门。

    “钟钟?”

    李管家打开房门,见钟溺头发濡湿,穿着浴袍站在自己门前。

    “怎么了?你不是和二少爷去游……”

    钟溺单刀直入:“李叔,哥哥为什么怕水?”

    李管家在单家很多年了。

    在单家的上一代当家人单礼英还小的时候,李管家就是负责照顾单礼英的人。

    他看着单礼英长大,看着她从小时候调皮捣蛋到沉着稳重接手单家,看着她在医院一见钟情追求还是护理实习生的单父。

    也看着单礼英与单父打破门第,自由恋爱,结婚生子。

    “二少爷……小时候有个姐姐。”李管家慢慢说。

    小时候?

    单珹一直被单宅的下人称作“二少爷”,钟溺当然知道单珹的上面应该还有个“哥哥”或“姐姐”。

    可钟溺养在单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单宅里出现过除单珹和单希珩以外的其他少爷、小姐。

    钟溺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孩子,不会傻乎乎的当面乱问,但钟溺私下里其实从单宅下人口中试探过口风。

    陈嫂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陈嫂叹了口气,说:“夭折了。”

    夭折了,钟溺一直以为陈嫂这句“夭折了”指的是,未出生就没了。

    因为钟溺曾听跟了单父很多年的专职护理工多次提过,单父体质本来就不好,生孩子又十分耗费气血,他说起过单父怀过三次孕,还流过产,身体亏损极大。

    单礼英只有单父一个丈夫,钟溺理所当然将单父“流过产”与陈嫂那句“夭折了”理解为第一个孩子没能成功生下来。

    可现在听李管家的意思……

    单珹不仅有姐姐,而且,这个姐姐在单珹小时候,还是一直活得好好的。

    “大小姐和二少爷是龙凤胎。”李管家回忆。

    单父嫁给单礼英后,在婚后不久就怀了孩子,第一胎生下的就是龙凤胎。

    其中龙凤胎姐姐取名“单希瑜”,弟弟则取名“单珹”。

    “‘希’字是这一代单家族谱里的字辈,因为二少爷的基因检测结果是Omega,所以‘希’字不能用,便只要了一个单名——‘珹’。”

    李管家解释:“虽然二少爷的名字没使用字辈,但夫人对大小姐、二少爷的喜爱都是一样多的,所以给两个孩子都取了‘宝玉’寓意的名字。”

    “而且因为二少爷是Omega,夫人很多时候对二少爷管教起来比对大小姐也更加温柔耐心,二少爷小时候长得又粉雕玉琢的,可被夫人娇惯着了。”

    李管家一边回忆,一边脸上浮现出怀恋的笑容。

    钟溺很难想象,所以单珹小时候,也被自己的Alpha母亲好好“娇惯”过吗?

    她一直以为,“重A轻O”就是单家的传统……

    还有,“瑜”、“珹”二字。

    原来单珹十六岁接手单氏集团,当时单氏最大的地产项目差点资金链断裂,最终被单珹力挽狂澜接力完成的“瑜珹盛世”。

    名字的由来就是单珹和他的姐姐单希瑜?

    “老爷自从嫁给夫人后,从来没跟家里联系过。”李管家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叹了口气,继续回忆。

    “老爷老家偏远,听说那个地方很有些重A轻O,老爷一出生就被父母送给了别人,所以老爷从不提回老家,直到——”

    “直到什么?”

    钟溺心脏微紧,她意识到,单珹的“惧水”与他的龙凤胎姐姐“夭折”关系必定十分密切。

    “直到老爷在嫁给夫人的第四年,老爷再次怀孕,在得知自己肚子里的二胎宝宝基因检测也是Alpha后,老爷有一天突然提出想让夫人陪他回一趟老家。”

    李管家回忆的语速越来越慢,钟溺胸腔中的一颗心脏跳动却越来越急,她知道,这趟老家之旅恐怕出了问题。

    单父在怀着Alpha二胎的时候,又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回老家呢?

    “唉,那趟回家,老爷最初本来只想带着大小姐回去,可三岁的龙凤胎姐弟天天腻在一起,夫人怕二少爷会感到被冷落了,所以坚持把二少爷也一起带回了老爷老家。”

    “不该回去的,不该回去的。”李管家一连念叨了好几声。

    钟溺无意识攥紧手中的浴袍腰带,听李管家语带哽咽地说:“三个孩子回去,一个孩子回来。”

    李管家没有亲自跟去这趟单父的回老家之旅,但这趟旅程最终的结果就是——

    在单父的老家,单珹三岁多不满四岁的龙凤胎Alpha姐姐意外溺水身亡,单父悲伤过度,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流了产。

    “那趟从老家回来,老爷就仿佛变了个人,他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第一次出房门回主宅餐厅吃饭,就砸了二少爷的碗,问……”

    李管家欲言又止。

    钟溺轻声问:“问什么?”

    她在追问这句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清楚,就单父对单珹后来那种态度,他能对单珹说出什么好话来呢?

    果然,李管家顿了顿,声音极其艰涩道:“老爷问,死的怎么不是二少爷……”

    话音刚落,钟溺闭了闭眼,咬紧的牙关间,牙齿磕碰,咯咯作响。

    那个时候,单珹才几岁?

    三岁的孩子,被自己的亲生Omega父亲骂,死的怎么不是他?

    “哥哥……”钟溺开口,半晌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哥哥……”

    “老爷情绪失控,还好有夫人护着二少爷,只是——”李管家摇了摇头,无奈又无力说:“老爷那段时间身体太差了,吃什么吐什么,见了二少爷又容易情绪激动。”

    “夫人没有办法,只好让二少爷自己在房里吃了一段时间的饭。”

    没办法?

    所以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在房间吃饭?

    “在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钟溺终于忍不住了,她噌的一下从李管家房中的椅子上站起身,双手紧紧握拳。

    “哥哥那时候才三岁,是三岁啊!总不能是哥哥故意把他的宝贝Alpha女儿推进水里淹死的吧?他凭什么这么对哥哥!”

    李管家也跟着钟溺站起身,他摇了摇头,只说:“没有人知道,当时一起跟去老爷老家的下人全部被辞退了,但照夫人后来对二少爷心疼的态度,肯定不能是二少爷做了什么的……”

    李管家告诉钟溺,单珹不能上主宅餐厅吃饭,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吃,这种情况一共持续了四年。

    一直持续到了四年后,单家的第三个孩子,也就是单希珩顺利降生。

    “二少爷小时候其实很活泼,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长得又可爱讨人喜欢,哪有不活泼的道理……”

    李管家不仅看着单家的上一代家主单礼英长大,同样也看着单珹长大。

    他一步步看着单珹从小时候因为是Omega被娇生惯养,养得活泼好动鬼灵精怪,到后来沉默寡言,超出同龄人许多的稳重内敛。

    “那四年,夫人一直觉得委屈了二少爷,如果不是她当时坚持要将二少爷一起带回去,这场无妄之灾至少不会牵涉到二少爷身上。”

    当李管家回忆过往,钟溺同样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跟着单珹前往渡城出差的当天早上,钟溺进入单宅餐厅碰见了林莫言在等单珹。

    她在餐桌上聊天时,无意间提到了头天晚上哥哥给自己做宵夜的事。

    钟溺记得,当时李管家的神色也显得十分讶异,而这一刻,钟溺终于明白了李管家那时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一副欣慰又不敢相信的表情了。

    “二少爷自己吃饭最开始并不适应,有段时间,从二少爷房中收走的饭菜总是动都没怎么动,下人们喂也喂不进去。”

    李管家说:“夫人为了让二少爷多吃一点,想了很多办法,后来她自己都学了好多样式的菜,天天半夜里带着二少爷在厨房自己做饭开小灶。”

    “二少爷多聪明的孩子啊,那会儿性子也沉静得不行,看着看着自己都学会了,小少爷出生后,二少爷也一起回了餐厅吃饭,有时候心情好了,二少爷还会在上学前早起,干脆一手包办主宅当天的早餐呢。”

    李管家回忆到这块时,苍老的脸上笑容又重新浮现。

    可钟溺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在单珹十六岁那年,单父的Alpha妻子,单珹的Alpha母亲——

    单礼英,死了。

    单父彻底疯了。

    而那时,单父又一次,又一次将一切的问题,一切的痛苦根源,强行怪罪到了单珹头上。

    钟溺是亲眼看见过,哥哥眼底的麻木的。

    那种漠然的,麻木的,毫无起伏的眼底之下,又隐藏了多少破碎的伤心呢?

    十六岁,最疼爱哥哥的母亲,也死了啊!

    而单珹的亲生父亲当时在做什么?

    他在捅刀!

    他生生在只有16岁,连分化都还没有完成的Omega儿子心上,一把一把地捅刀。

    鲜血淋漓。

    ……

    “打扰李叔休息了。”

    钟溺从李管家房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钟溺侧头瞥了眼单宅一楼大厅最大的那面落地窗方向,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外树影摇晃,厚重华贵的窗帘也被吹动。

    漆黑的大宅外,又起了风。

    夏季多暴雨,钟溺知道一场半夜的雷电交加已不可避免。

    钟溺一直在一楼的落地窗前站着,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一道闪电如期而至。

    钟溺没管紧接而来的雷声有多轰鸣,她站在昏暗的夜灯下,将已经被风干变得毛躁的发丝随手拢了个低马尾扎在背后,转身回房抱着毯子便轻车熟路上了单宅二楼。

    她想,这一夜,她该睡到有哥哥的地方去。

    她想睡在单珹身边。

    可现在太晚了,她就在入赘前,最后在单珹门前打一次地铺好了。

    今晚,哥哥陪着钟溺,她陪着单珹。

    然而,当钟溺抱着轻薄软滑的空调毯上楼,还没来得及将毯子铺上单珹的门背。

    屋外电闪雷鸣的深夜,显得尤其静谧的单宅二楼上,“吱呀”一声轻响。

    钟溺一个撑门整理毯子的动作,单珹的房门竟轻易被推开了。

    60  ☪ 第 60 章

    ◎“哥哥恐怕……没那么容易放手了。”◎

    由于支撑身体的物体突然被推开, 钟溺一个失衡便整个人以跪趴到地上的姿势摔进了单珹的房间门内。

    还没等钟溺反应过来,原本灯光全熄的房间,光源倏然亮起,伴随着单宅外一道惊天雷鸣, 把钟溺吓得赶紧抱住了眼前刚走到门口的人。

    “……”

    单珹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跪在地上的钟溺, 这情形在半年前的某间酒店房间门口也发生过一次。

    一模一样的夜晚, 一模一样的小丫头用瞪圆的漂亮黑眼睛,仰头懵懂地看着他。

    单珹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叹了口气, 同样用与半年前一样的姿势,俯身将小丫头从地上拉起来。

    “我有没有说过, 不可以睡在门外?”

    单珹将钟溺拉起,钟溺抱着单珹腿的手被迫松开,只好退而求其次扯了半截单珹的睡衣袖口。

    钟溺怎么也想不通,哥哥的房门怎么会没有关上呢?

    这么多年, 十年的时间, 钟溺无数次在雷雨夜来到单珹的门口搭窝,哥哥的房门从来都是关得好好的啊。

    单珹是会粗心,睡觉忘记关房门的人吗?

    见钟溺还在傻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 单珹无奈地敲了敲某人的脑袋:“钟溺。”

    “什,什么?”钟溺蓦地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刚才单珹对自己说了什么。

    “我问你,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 不可以睡在门外?”单珹耐心重复。

    闻言, 钟溺眨巴了下眼, 犹豫道:“……没有吧?我都睡好多次了。”

    她不记得单珹说过啊?

    她以为她睡在单珹的门口那么多次, 哥哥没阻止就是默许的呀?怎么突然就不让睡了?

    被钟溺理直气壮称“都睡好多次了”的回话气笑了, 单珹将钟溺铺在地上的毯子弯腰捡起:“那好,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许睡在门外了。”

    单宅外,又是一道银白闪电劈下,单宅一楼的落地窗外有一瞬犹如白昼。

    钟溺半晌没有回单珹的话,直到比闪电延迟三秒到来的雷声响起,钟溺的声音与闷雷融为一体。

    钟溺说:“可是……”

    钟溺后半部分的说话声被雷声完全淹没,单珹没有听清,但这不妨碍他猜到钟溺说的大概会与“打雷”有关。

    单珹垂眼望向二楼楼梯栏杆下,单宅一楼没有拉紧窗帘的落地窗,想了想,说:“不然,就让李叔安排给你房间的窗户加一层隔音棉?在家也害怕总不是办……”法。

    单珹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钟溺低着头一下子抵进单珹温暖的怀抱里,单珹的说话被迫中断。

    他听见怀中的小丫头藏在他的怀间,声如蚊呐:“哥哥,我好想你。”

    单珹胸腔一荡,喉结微微滑动,半晌,失笑开口:“就打个雷……”

    屋外的电闪雷鸣还在继续,单珹体贴地抬手将怀中小丫头的两只耳朵捂上:“你是在屋子里,哪道雷能……”

    话说到一半,单珹话音一顿,胸口温热的湿润感,让单珹脸上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松弛而温柔的神色顷刻间消退。

    “怎么了?”单珹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钟溺埋头在单珹怀里,单珹想抬起钟溺的脸看一看,钟溺却始终低着头不肯抬头。

    “出什么事了?哭什么?”单珹用捂在钟溺耳朵上的手掌大拇指,轻轻刮落钟溺眼角渗出的泪珠,“刚才怎么了?你见了什么人吗?”

    钟溺与单珹从单宅地下三层泳池分开不过才两三个小时,钟溺这样藏在他的怀里无声哭泣,单珹只能想到钟溺在这段期间遇上了什么人,受了什么委屈。

    可这是在家里,钟溺能遇上谁?

    单珹眉心紧蹙,问:“是……我爸?”

    钟溺抵在单珹宽阔坚实的胸口,此刻哭得完全不能自已,心疼又心酸。

    哥哥的房门为什么可以被轻易推开?

    单珹这么快就打开灯走到了门口,还能接住才刚刚失去平衡摔进房间内的她。

    从头到尾,哥哥连问自己一句“为什么在这里”都没有问过,因为单珹根本就猜到钟溺可能半夜会来啊。

    下雨了,打雷了,所以单珹的房门连锁都没有锁上,虚掩着就是因为猜到钟溺会来,所以留了门防着她到来的不是吗?

    是因为……

    是因为,上次那个冬夜,钟溺在单珹的房间门口睡发烧了的原因吗?

    单珹胸口的睡衣被钟溺哭湿了一片,可单珹拿钟溺毫无办法。

    “好了,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单珹无可奈何,只好揽着怎么都不肯回应一句,只是不停默默流泪的小丫头抱在怀里轻轻地哄。

    “怎么分化成Alpha了,反而更爱哭了?”单珹拍了拍钟溺一抽一抽的纤瘦脊背,耐心地问,“嗯?发生什么事了,跟哥哥说说?”

    钟溺陷在熟悉的信息素里,却只是摇头。

    她觉得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单珹做每一件事从不会去说“宠”,说“爱”,可哥哥所有对待她的方式都是极尽“宠溺”、“疼爱”的。

    单珹会一言不发答应陪她去泳池,会在身体明明出现应激反应后为了哄她,不忘夸她心心念念的“战袍”好看。

    他对钟溺的所有事,每一个要求,都做到了事事有回应,连这样的雷雨夜,哥哥的房门都是虚掩着在等她。

    单珹担心她来,等着她来,哥哥告诉她,以后不可以睡在门口。

    钟溺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单珹越是哄她,她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她和单希珩享受着哥哥自己得不到的家庭偏爱,坐享其成那些单珹可望不可求的无忧童年。

    而她却什么都为单珹做不了。

    听到李管家提起,哥哥小时候被Alpha妈妈“心疼”的那些回忆画面,那些单珹多年不进厨房,会做但再没展露给任何人知道的厨艺,钟溺了解原由后反而更觉得难过。

    如果不曾拥有,哥哥在这样吃穿不愁的豪门长大,比很多人其实都要幸运了。

    她曾经想到过的,她真的在某个时刻脑不过心地认真思考过。

    钟溺不是不知道单父偏心,她从跟着单珹回单家的第一天夜晚就见识了单父的疯狂与偏执。

    只是那时候的钟溺还将“单珹”与“大佬O”潜意识里当成同一个人,她觉得单父的偏心根本撼动不了“大佬O”的生活分毫。

    就如同,钟溺自己活了近百辈子了,单父怨毒她、憎恨她、咒骂她,说到底对于钟溺来说,实际上无关痛痒。

    她知道自己是无辜的,无论当年车祸的真相到底如何,孰是孰非,于钟溺其实都无力改变也没有多少追究的意义。

    意外,是那场车祸最好的定义。

    当钟溺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单珹带到她只有两分钟缘分的家人面前,钟溺衷心祈祷,愿长眠地下的人可以安宁、安息。

    而从墓地回来,钟溺挨了单父一巴掌,可除了那一巴掌带来的一瞬委屈与愤怒,钟溺内心其实毫不在乎单父这个人。

    所以对方无论如何仇视自己,对于钟溺来说,单父的大多行为都无法影响她本应过好的生活。

    于是,钟溺用自己的心态,浅显且盲目地将单珹的心性坚韧,同样看作在单父那里刀枪不入的盔甲。

    单父区别对待单珹又如何?至少哥哥现在什么都有了,不需要靠单父施舍的那点父爱亲情。

    可,如果是单珹曾经拥有过,上天又强行夺走了呢?

    钟溺怎么忘了?

    她可以重生,她可以有足够的阅历,强大至对一切淡漠的内心去不在乎,是因为钟溺从来不是真正从心性敏感单纯的孩子一步一步长大的啊。

    然而,单珹呢?

    单珹的心性难道也能从一出生就做到对原生家庭、对亲生父亲漠视无感吗?

    哥哥现在的心性,他会变成现在的“单珹”,正是因为童年成长环境的改变,而不得不练就得刀枪不入。

    钟溺至今都无法将李管家口中的“活泼”、“古灵精怪”这些词与此刻怀抱着她轻哄的成熟强大的单珹联系到一起。

    只有几岁啊,十几岁啊,为什么要让哥哥经历这些?

    钟溺在单珹身边十年,她是看得最清楚的。

    哥哥对亲情的态度是什么?

    这么多年,单父给过单珹一个好脸色吗?哥哥还不是悉心养护着单父,如果不是单珹没有放弃单父,单父那个身体,他能撑得到现在?

    而哥哥嘴上不说,可他又有多看重单希珩?

    单希珩想要什么,单希珩连驾照都没有的时候,一整个单宅地下车库里,停的几乎都是单希珩喜欢的、收藏的各式车款。

    单希珩从小想要的东西,都不用向哥哥开口,单珹什么都替他安排好了。

    任何东西,哪怕是现在,钟溺撒娇耍赖向单珹讨要来的礼物、奖励、好处,但凡钟溺有一份,单希珩就会有一份。

    单希珩因为受单父的影响长大,他与单珹之间一直存在隔阂。

    钟溺不清楚单希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至少单珹怎么想的,钟溺这些年从哥哥的行动里早就看出来了。

    单希珩是单珹的亲弟弟,也是单珹对亲情唯一的情感投射。

    所以这些年,哪怕兄弟间不亲近,单珹关心单希珩,他不说,宠爱单希珩,他不说,看似单希珩的一切,单珹都在避嫌不管,可真实情况呢?

    真实情况就是单希珩的童年,生活得恣意潇洒,单珹掌权的单家为单希珩撑起了一整片天,始终是单希珩最坚实的后盾。

    单希珩就是单家乃至整个星都最金贵的小少爷。

    还有,哥哥……对钟溺。

    单珹把钟溺当妹妹宠的时候,有多宠着她?

    单珹宠钟溺,宠到为钟溺计深远,钟溺的表白意外被哥哥听到,哥哥的反应是什么?

    单珹的第一反应是——钟溺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

    他的反应是,他永远会在钟溺背后,单家永远在她背后,不需要钟溺牺牲自己任何一点的东西去换取、稳固这些。

    他的反应是,钟溺分化期神志不清,做错了事,单珹连一个字都舍不得告诉她,独自承担下AO临时标记遗留下的所有问题。

    他的反应是,钟溺哭着问,哥哥舍得让她求而不得吗?

    然后单珹怎么做了?

    哥哥松开了推开钟溺的手,一个发热期的Omega松开了抵抗Alpha靠近的手……

    他对她说,你会,如愿。

    钟溺抱着自己的毯子来到单珹的门前,这是第一次,她忘记了屋外大作的风雨,忘记了电闪雷鸣,她只是单纯地想要陪陪单珹。

    哪怕,是在门外。

    可现在就连这样,连这样哥哥都没有让钟溺去做。

    钟溺还能为单珹做什么?

    “哥哥对不起……我不该强迫哥哥,不该利用哥哥对我的纵容,要挟……要挟……逼迫哥哥跟我在一起。”

    钟溺死死攥紧自己的双手背在身后,她不敢伸手抱单珹,她害怕自己抱住了哥哥就舍不得放手。

    她太自私了。

    单珹就是宠她,林莫言是最懂哥哥的人,他说过的,哥哥把她当亲妹妹。

    这么多年,钟溺知道自己或许填补了哥哥对亲情上的一部分缺失。

    可她不能仗着单珹对她在亲情上的宠爱,就非要强占单珹,她不能这么自私……

    “我愿意……当回妹妹。”

    钟溺闭着眼睛试图阻止泪水从眼眶中逃逸,在充满让她感到安全、感到放松、感到眷恋上瘾的信息素里。

    钟溺咬紧牙关,吞下满腔酸楚腥甜,语不成调,破碎而怆然地哭着说:“哥哥不喜欢我……我愿意……愿意……当回妹妹,我……”

    单珹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钟溺,蓦然后退了一步。

    抵着的胸膛忽然消失,钟溺泪眼婆娑地从单珹怀里抬头。

    单珹脸上神情严肃,俊逸的眉眼紧锁着:“你这么快就腻了吗?”

    钟溺不能自抑地打了个哭嗝,声音哑哑的“啊”了一声?

    “你——”单珹盯着钟溺泪湿的眼睛看了很久,也停顿了很久,问:“还喜欢哥哥吗?”

    闻言,钟溺毫不犹豫地肯定点头。

    她怎么会不喜欢单珹呢?她想要哥哥都快想疯了。

    单珹仿佛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眉目也跟着放松些下来,可声线依旧沉沉:“不许哭了,说说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突然不要哥哥了?”

    钟溺一愣,什么不要哥哥了?

    “我没有。”

    钟溺下意识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水还在不停向外涌,随着她摇晃头部的轨迹飞溅出了一滴落到了单珹的手背皮肤上。

    单珹的手背像是被什么针刺了似的猛地痉挛了一下,无声收紧成拳。

    钟溺心里太难过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难以分辨单珹的神情变化。

    她只知道听到哥哥的过去,钟溺替单珹难过,意识到不能自私占有哥哥了,钟溺更是心如刀绞。

    “没有什么?”

    单珹依旧站在距离钟溺一步的地方,强迫自己冷眼看着面前伤心哭了很久很久的紫发小少女。

    “没有不要哥哥?还是没有喜欢过哥哥?”单珹喉结滚动,慢慢吐出两个答案选项。

    “没有不要哥哥!”这次,钟溺听清了,她慌忙否认,“我怎么会不要哥哥!我当然喜……我……”

    “喜欢”两个字差点被钟溺脱口而出,可她现在不敢再对单珹说“喜欢”了。

    她用这两个字绑架了单珹,她一直用自己的“喜欢”在逼着单珹必须接受她。

    而钟溺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自私了。

    单珹在钟溺下意识咬住自己的唇将“喜欢”两个字吞回去的那个卡顿瞬间,压抑而隐忍地闭了闭眼,又在下一秒豁然重新睁眼看着钟溺。

    “我现在听到的,就是你不想当哥哥的恋人了,想要做回妹妹。”单珹抬起手,将钟溺一缕被泪水黏在颊边的发丝轻轻拨开。

    动作轻柔又克制。

    单珹低沉的声线,在暴雨侵袭的深夜,于单宅空当静谧的昏暗走廊,仿佛回荡出一种无机质的冷与不容置疑。

    “钟溺,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可以轻易出尔反尔。”他说。

    对上单珹灰蓝色缥缈不可捉摸的眼,哥哥看着钟溺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沉,好似有什么暗涌正深藏其中隐隐而动。

    钟溺仰着嫩白的脖颈,呆呆“嗯”了一声?

    单珹将从地上捡起的属于钟溺的毯子卷好,转身将钟溺带进房间,又随手关上了门。

    直到把钟溺安置坐在了宽大舒适的大床边沿,单珹屈膝蹲在床前,静静看着钟溺。

    “哥哥也后悔了。”单珹说。

    钟溺不知道是单珹的信息素让她头脑发懵,还是哭得太伤心太久缺氧而思考力骤退,面对单珹用仰视的角度看着自己,对自己说着她有些听不懂的话。

    钟溺只能睁着两只肿成核桃似的眼,忍着哭嗝,却依旧难掩哭腔地问:“后悔什么?”

    小丫头从小就长得精致好看,明明在前不久才刚刚分化成为Alpha,Alpha怎么能哭呢?

    可钟溺就是有本事把Alpha不该、不适合、不被大众理解的行为,哭得这么我见犹怜。

    单珹的指腹轻轻擦过钟溺颊边的泪水,他轻声说:“钟溺,哥哥……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

    单珹房内的灯光很亮,为了“守株待兔”抓到钟溺,单珹走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

    这也使得,这一刻,灯光大亮,将单珹俊美的眉眼中,眼底那点无奈、心疼,同时也有长期身处商场,运筹帷幄的势在必得照耀得一览无余。

    “世界很大,但钟溺只有一个,你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哄哥哥,现在你要做回妹妹……”

    单珹珍惜又珍爱地反复摩挲钟溺泪湿的眼睫、红彤彤的鼻尖、还有红润柔软的唇。

    他苦笑了下,低低叹息:“哥哥恐怕……没那么容易放手了。”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算……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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