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我想追求你。”◎
展会上人来人往, 两旁立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有祖母绿的项链、也有简单小巧的手表胸针、还有重工艺复杂的花丝镶嵌。
绅士棍英伦帽白色西服的沈安,先宋泊礼一步走到了走到了沈蔷的面前, 亲切地打招呼:“沈小姐,又好巧,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手上放在狮子头上, 与沈蔷交谈的样子, 看上去和她好像很熟悉。
沈蔷一时半会儿不知是该庆幸沈安的到来,让宋泊礼止步,还是该厌烦又在这里看见沈安,为何她会对沈安如此排斥, 她不明白,但是看见沈安那张像是整过容的脸, 僵硬的五官,再到他那泛着鼠光的眼神,她就觉得从身理到心理感到不适。
尽管不适,但她现在是展厅的选手, 在这里她代表了君合,对谁都需要一视同仁,包括沈安,她莞尔回应, 道:“沈先生,好巧,您来看展吗?”
沈安点点头,他上前, 看似在欣赏花丝镶嵌。
绅士棍在光滑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几声响, 之后是他轻声开口道:“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不如我们约着见一面。”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沈安有话要和她说?
她怎么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想理会沈安,她垂下眼眸,沉默震耳欲聋。
宋泊礼都感受到沈蔷的为难。没有犹豫抬脚往前,和沈安说的话一样,打断了等待沈蔷给回复的沈安,道:“沈先生,这么巧,还能在这遇见你。”
低位者说巧,那是有幸一个场子。
高位者说巧,那是看不上你。
沈安是什么身份,配和他一个场子?
主办方跟在身后,听出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紧面上不显,却刻意笑道:“的确是巧,沈先生是刚来上海的。”
言外之意,他不知道宋泊礼不喜沈安。
沈安并未理会宋泊礼,绅士的点头,拄着绅士棍离开。
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感觉令沈蔷陷入沉思,她并不喜欢刻意研究某个人,但沈安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如今还摆明态度有话要说,她心底其实有点不安。
换做是任何人,被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三番两次说巧,还说有话要和你说,谁心里能安心得了。
沈蔷记得,沈安和朱强是一条船上的。照理来说,朱强求宋泊礼给他进马会,虽然沈蔷不知道朱强到底进了马会没有,但毕竟沈安砸了那么多钱,目的没达到,他不敢对宋泊礼不敬,目的达到了,他更应该对宋泊礼这个执行董事表示尊重,否则朱强也会找他麻烦。
可为什么沈安对宋泊礼似乎有很大意见,而且两人之间的气场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微妙。
木质香和淡淡薄荷烟草香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抬眸望去,宋泊礼往她产品这里走来,比他脸更吸引人的是那枚胸针,她那晚喝醉后给的。
虽然他时常有戴胸针,但沈蔷还是隐隐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种暧昧的感觉又开始蔓延了。
其他还好,一想到收衣服那里,还有车上的画面,沈蔷就不敢抬头看他。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社死。
宋泊礼站在花丝镶嵌旁,看似在看产品,实则余光将沈蔷收入眼底,她宛如一个小兔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站在玻璃柜旁,就是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宋董,这是一家新企业,叫君合,”可能是因为展会邀请了宋董不喜的人来,主办方力挽狂澜,见宋泊礼在花丝镶嵌产品这里止步,他就开始疯狂做介绍,“这位是君合的创办人,沈小姐——”
宋泊礼垂眸,微微抬手打断了主办方,只一句话,让主办方闭嘴。“我知道。”
“您认识?”
“我们是合作对象。”
主办方恍然大悟,一语了断:“原来宋先生和沈小姐是旧相识,我多嘴了。”
宋泊礼垂眸,玉瓷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花丝镶嵌上,看着沈蔷,语调温淡,很自然的接话,“嗯,算是旧相识。”
他说旧相识三个字,语调温润平缓,但总令人感到暧昧。
兴许是那晚度过了暧昧的一夜,旧相识三个字被她感觉渲染上了暧昧,她脑袋垂地更低,眼睫颤抖,像是振翅的蝴蝶。
她鲜少如此,被一件事困扰。
朋友之间,占尽便宜,不回信息,的确暧昧。
她对那晚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也对自己逃避不回应感到尴尬,更对逃避后被他抓到的这种感觉感到羞愧。
不知道他是真的来看展,还是来找她的。但那晚的确是她不对,她冒犯了他,他如果真要找她,也是对的。
沈蔷抿唇,大脑宛如陀螺一样旋转,随时准备应对他。可想象中的步步紧逼却没有的到来,他抬脚好像准备要离开。
看着他擦得发亮的皮鞋抬脚离开几步。
庆幸逃过一劫的感觉还未坚持几秒,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橙色塑料瓶的东西,放在了玻璃橱窗上,语气温润,道:“沈小姐,请你喝。”
他说完转身离开,不让任何人起疑。
待他走后,沈蔷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望去,只见一瓶粒粒橙赤裸裸地立在玻璃柜上。
那瞬间,她眼一闭,耳朵滚烫。
他这是什么意思?
—
路人越来越多停在沈蔷的花丝镶嵌旁边。深知今天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能受其影响。沈蔷把被宋泊礼扰乱的心思放在了一边,宣传好君合,是她今天首要做的事情。
花丝镶嵌凭借着重工艺和复杂的设计构图,还有华丽又不庸俗的设计,吸引了很多珠宝商观看,还有人认出这就是IR大赛的冠军产品,其中还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貌似对花丝镶嵌特别的感兴趣,站在橱窗前和沈蔷聊了许多关于设计的东西。
沈蔷以为她也是个设计师,对她的问题并没有遮掩,反倒通通都很认真的回答,同行的认可反倒更让沈蔷感到欣喜,两人聊到最后时,女人拿出手机,发出了添加微信的邀请。
在这个场合里,不管是受邀的嘉宾还是设计师,都是有点威望的。能加到微信,还是对方主动提及,沈蔷明白,这是一次机会。
一直到下午六点散场,沈蔷才得以休息片刻。
她把花丝镶嵌装进了保险箱里面,下一秒,就看见被她遗弃在保险箱旁边的粒粒橙。
不得不说,他这个粒粒橙送的真到位,她今天一直在忙碌中,头脑飞速运转忙不停歇的时候,偶尔不小心瞥了一眼粒粒橙,就立刻警醒自己对宋泊礼还欠一句道歉。
不管如何,尴尬也好暧昧也好,她都需要面对。
是给他发个短信道歉呢?还是当面道歉呢?
沈蔷想了会儿,还是短信吧,一来是当面道歉很尴尬,二来是这两次都是因为她喝酒闯祸,只要以后她不喝酒,保持清醒,两个人的生活就还是回归原位,互不打扰。
沈蔷想好后,把花丝镶嵌装好,然后拿起粒粒橙,十万块钱一瓶,不喝是浪费。
她一边戳开粒粒橙一边提着保险箱往展厅外面走。
此时已经晚上六点半,四月天暗的快,走出去时已经一片霞光散落,映照在道路两侧,光圈也在沈蔷肩上跳跃,她提着花丝镶边往外走。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那辆港1,路灯笔直射下,男人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身穿灰色西装马甲,内搭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粒。没穿外套衬衫搭配了一条暗色系的领带,宽肩窄腰,身形修长,玉质扇骨的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是在讲电话,隐隐约约听见他用粤语讲了几句话。
她脚步一顿,心下大乱。
早上看展,她还可以以他公事在身的理由安慰自己,但现在私人时间遇见,她该如何面对他。
那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在当天已经被撤销,但她是当事人,里面都在说宋泊礼为爱斥资十万一瓶购入粒粒橙。
如今这被灌满爱意的十万元粒粒橙,还她捧在手里吸着,吸管被她咬的全是齿印。
粒粒橙是他今天特意塞给她的。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又在门口撞见。特意还是偶然?无论如何,她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站立在她面前。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宋先生,好巧。”
宋泊礼轻笑,没有掩饰道:“不算巧,我在等你。”
沈蔷攥着保险箱的手死死一扣,讨债的上门,这是她欠他的,该来的也总是会来的。
她不是不愿意向宋泊礼道歉,而是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道歉,都令人感到暧昧。
难道一本正经的说不好意思宋先生我占了你便宜
还是和他说谢谢你给我买那么贵一瓶的粒粒橙?
又或者说谢谢你给我买的花,还是给我买的蛋糕,特意陪我过生日。
她的大脑什么千奇百怪的念头都闪过,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宋泊礼道:“请你吃个饭,方便吗?”
他客气礼貌,她哪敢拒绝?
他把她送回去,为她庆生,这些事情挑不出毛病。
按理,她应该请人家吃饭赔礼道歉才是。
她点头,顺势道:“我请你吧。”
宋泊礼并未与她争执谁一定得请客。
他只要和她吃饭。
宋泊礼带着沈蔷坐上了港1。
以前坐港1很舒服,但今天她总觉得很烫屁股。
她坐立不安,这里处处弥漫着那天晚上的痕迹,尽管她努力看向窗外,也还是忽略不掉那种怪异的气氛。
好在宋泊礼主动打破尴尬。
“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宋泊礼最终选择了一家并不昂贵的粤菜茶楼。外地的粤菜肯定不及本地的,但胜在清淡。包厢要加钱,宋泊礼并未升级包厢,而是随众坐在了大厅的桌子上。
沈蔷和宋泊礼各点了几道菜。
等上菜的期间,宋泊礼一边绅士的替沈蔷烫杯子烫碗筷,一边开口道:“今天颜主编加你微信了?”
她不解道:“哪个颜主编?”
“和你谈了很久的那个女人。”宋泊礼看出了沈蔷的疑惑,眉眼一抬,大抵猜到了,轻笑:“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还和她聊了一下午。”
沈蔷后知后觉想起是谁,她好奇:“她是主编?我没问她的身份,她是什么主编?”
“芭莎珠宝的主编。”
沈蔷淡淡的哦了声,她脑海中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宋泊礼道歉才显得有诚意且不暧昧,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那她挺厉害的。”
芭莎珠宝的主编,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存在。
宋泊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把碗放在她面前,提醒她道:“她在珠宝圈很有名望,芭莎珠宝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以前Eternal的高管提议挖过她,lily和她也认识,听说她眼光很挑剔,你的产品吸引到了她,可以把握好这次机会。”
芭莎的主编,那简直就是珠宝圈的移动资源渠道。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泊礼的话,她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居然是芭莎珠宝的主编?”
能加到芭莎珠宝的主编,那就意味着是得到了她的赏识,她手里有很多资源,名媛、明星、还有剧组,只要她愿意,那么资源可以拿到你手软。
惊喜过望的沈蔷脑海中却有另一个念头浮起,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她们聊了那么久,还知道她们加了微信。
他一直在片场没走看见了?还是这个人是她安排的?
宋泊礼一言不发洞悉沈蔷的心思,他开口,实话实说道:“你放心,我没插手。”
如果他要插手,也不是简单安排一个主编。Eternal有自己的高定渠道,随便一条,他都能把君合喂饱。
他有很强大的人脉资源,偏偏她不要。
从她开业开始他就想过给她介绍渠道,但一想到她的傲骨,他便打住了想法。
反正他不会让她输,其余的她爱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展厅,看见你们聊天了。”宋泊礼把这段暧昧的话一笔带过,转到下一个话题:“如果她找你了,我建议你可以尝试一下走定制高定,专门给明星定制的,艺人自带流量,免费宣传。”
宋泊礼用最平淡的语气,给她指了一条可以带动君合也可以带动赚钱的路子。
他并没有开始就告诉她可以做明星的珠宝,否则她一定会很着急,想尽一切办法去加很多娱乐公司的人,可能到头来都无济于事。
但现在有主编,他的话就是一条明路。
他不但是Eternal的老板,更是投资圈和商人,他能从很多事,很多人身上挖掘到不同的价值。
他在告诉她,她只需要抓住颜主编这一条线,就可以打通娱乐圈,挖出很多机会。
谈论生意不谈那晚,的确是不会尴尬,甚至很合拍。
沈蔷面对宋泊礼,也短暂的放松。
饭后宋泊礼并未阻止沈蔷买单,总共不过几百元,推来推去,反倒会让沈蔷不自在。
之后沈蔷还需要把花丝镶嵌放回君合店里。宋泊礼执意送她,她思考片刻,想着还欠宋泊礼一句道歉,于是点头答应。
直到彻底抵达创意街街尾时,沈蔷才提着花丝镶嵌下了车,她转身,准备正式和宋泊礼道个歉。也准备把那晚的暧昧抹灭掉。
却看见他也跟着下了车,他站在她身边,道:“晚上人多,你提着不安全,我送你。”
宋泊礼这么说,沈蔷一想,万一有人以为这是钱呢?
君合距离街尾还有段距离,他们没走明亮街道,而是走了后面的小巷子。
巷子里灯光昏暗,眼看着就要走到头,沈蔷停下脚步,主动打破僵局,诚恳道:“那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宋泊礼垂眸看着沈蔷,从那天开始,他联系不到她,可今天一天下来,她对那晚的事情只说一句抱歉。
那种旖旎的暧昧只围绕着他一人,令他一人上头。
一晚上,他能感受到她想方设法道歉。
她越是郑重其事道歉,越是证明她是真把他当朋友。
宋泊礼不信,沈蔷对那晚,除了尴尬,没其他的感觉。
宋泊礼跟着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沈蔷。
沈蔷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倒影下来的影子,面不改色的咬着嘴角的软肉。
“蔷蔷,我不是闲人。”宋泊礼看着沈蔷,他不相信她真的不懂,可当看见她那双眼眸时,还是开口道:“我没必要对一个朋友费心思,你是我第一个费心的人。”
这层窗户纸终究还是要被捅破。
其实从那晚开始,沈蔷一直再找一个合适的天秤去面对宋泊礼,那种暧昧的感觉,令她无法面对他。
她不想把这段关系转到暧昧的层面上。所以她只能逃避,祈求时间令这种暧昧淡忘。
“宋董就是追求你”
这些类似的话,这几天没少听龚文文提起。
她自然也知道,没有单纯的异性朋友。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分了手做朋友的。
龚文文说得对,哪有异性朋友生日送花的,哪有男女朋友分手还当朋友的,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她一直不敢正视那晚,就是因为害怕面对这个时刻。
害怕面对宋泊礼接下来呼之欲出的话。
或者说,她没想过,这层以朋友相处的窗户纸,会被戳破。她这几天,用尴尬掩饰暧昧,用道歉止住这段关系的进一步,可这一切似乎都要瓦解了。
沈蔷想开口打断,却来不及了。
她听见宋泊礼道
——“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他一步一步的做铺垫,原谅,朋友,追求者。
作者有话说:
(这章结尾会修)
前三十红包。明天继续。感情线,写得好卡。
沈蔷对宋泊礼的情绪是复杂的,所以她一直以尴尬来掩饰暧昧。用道歉继续做朋友。沈蔷会好好想滴。
要答应吗?
宋董:家人们给点支持。
沈安马上解决了。
最近在想一个预收。
澳门偏执少爷的追妻火葬场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别哭。”◎
残月高挂, 路灯和月光洒下来,将不大的巷子微微照亮。
沈蔷庆幸他们走的是里面的小巷子,灯光昏暗, 看不太清脸庞也看太清彼此。
他们一个为难,一个等待。
沈蔷垂眸, 从宋泊礼的手中拿过了保险箱。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下一秒, 安静的巷子里响起她退后时, 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她侧眸看去,前方还有十米到达君合的后门。
那里发出微弱的光,那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
手上是保险箱里,里面是花丝镶嵌, 它不是简单的一件珠宝,它见证了她从无到有, 也见证了她的蜕变,她用它来警醒自己,也是属于她人生二十多年来的第一荣誉。
而身后的小巷子就像是大学四年的时光。
看似幽静,实则一砖一瓦, 都蕴含着过往无力的呐喊,也只有她才听得见。
她抓着保险箱上的把手,金属薄凉的感觉传入掌心,还带着他残留的点点热意。
时间看似沉长, 实则不过几分。
沈蔷摇摇头,语气很轻,说:“我们只能是朋友。”
这是她对他,最后的宽容。
她在关于爱情之事上, 永远理智在线, 绝不会轻易说出任何一句软话。
果断, 干脆,不给他一点余地。
宋泊礼其实应该早点料到。她的逃避,她的道歉,不是对他仍有怀念,更不是出于羞涩。
而是她不知如何告诉他,这段关系,不应该持有暧昧。
可明明是她去拨乱他的心啊,初见时,明明是她问他能不能成为很优秀的设计师,明明是她先开了口认识他,明明是她撑着伞一道走
宋泊礼鲜少有这种心情沉重且狼狈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巷子里的一条狗,张张口却只能从喉咙里闷出几个音,说不出任何词语,他双肩低垂,往日盛满成功的西装马甲如今就像是一个枷锁,令他不能哭不能大喊,甚至无法多说一句挽留的话。
如果身上是破烂衫,他兴许还能为爱发一次疯。
可他不能,她也不喜。
她说原谅说的如此洒脱爽快,他还以为是开始,如今想来是否是她心底的释然。
她说只能是朋友,他岂能甘心?
宋泊礼喉结咽动,夜色朦胧下,他看见沈蔷毫不犹豫迎着残月往前走,小巷子里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直到十米之外的君合后门打开。
宋泊礼才轻唤她的名字。
沈蔷停下脚步,回眸看她,夜色下她看不见他的面目表情,但宋泊礼却可以看见她的表情。
那张柔光下素净的小脸上曾多次为他感伤挂上泪水,也曾听过听见她因为他柔腔软调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哭泣过,他愕然,心头蓦然一颤,问自己,宋泊礼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重来,她就得陪着你?
宋泊礼站在原地,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忘记和你说,不要和沈安走那么近。”
沈蔷垂眸,翘卷的睫毛遮住心事,她轻轻点头。
好似在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君合后门可以直达二楼的办公室。
沈蔷打开玻璃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把花丝镶嵌放在桌子上,头微微靠在椅子上,脖颈仰长,她美眸轻阖,粉唇轻轻溢出一句叹息。
其实这么久以来,宋泊礼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若说没有任何波动是假的,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从回国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一直牵着缠绕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总能碰到面,公事私事,藕断丝连。
但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蓄意谋之。
她一直以为她出来创业两人之间的联系会渐渐变少渐渐疏远,最终行程再无交集的两条线,各自安好,毕竟他是天之骄子,身处山巅之上的人,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走下山巅,抛弃掉从出生就带着的那份傲气。
他的确是变了很多。
所以她愿意把以前的一切搁浅到一旁,和他像个朋友一样相处。
以朋友名义相处,抛开以前,沈蔷的确是看见了宋泊礼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他不会有资本家的傲气,相反,每次给她建议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我只是建议,你可听可不听,也从来不会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去说教任何人任何事,更不会的对任何东西发表意见,他向来对任何人都很绅士。
这是属于宋泊礼的魅力,百年世家、绅士品格、气质绝尘、长相顶尖。
他确实是人间翘楚。
她也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下去,她甚至一直以朋友的角度去与他相处。她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点,直到她生日那晚好像一切都出错了。
宿醉后醒来的她其实早已知道那层窗户纸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她逃避是为了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更不想把这段关系染上一层暧昧。
一切都不在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内,暧昧二字,光看上去就令人脸红心跳。
因为她曾经困在这种感觉里很久,他们是男女朋友,可关系却很暧昧,有首歌的歌词叫什么来着,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她的确是在那段看似在一起实则暧昧的关系中受尽了委屈,所以她怕了,暧昧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次。
在国外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宋泊礼。
每次想起时不免又想起那四年间的自己,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眼泪可以像决堤的洪水,她曾经自己告诫过自己一句话
——以后的每一次心软都是朝自己刺过来的刀,眼泪亦是自己脑子进的水。
他今晚巷子里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把两个人的关系走到分叉点。
要么继续暧昧,要么就当个陌生人。
她不想再让眼眶挂着泪,也不想让内心宛如海啸动荡。
所以她选择当个陌生人-
沈蔷打住思绪,想起了他最后的叮嘱。
她猜测,宋泊礼和沈安肯定有什么过节,她让自己不要和沈安走那么近,她是绝对不会去找沈安的,只是他这个叮嘱,令她莫名其妙。
沈蔷收回思绪,从座椅上坐好,打开电脑。
虽然和宋泊礼彻底掰了,但是他说的话她记忆犹新,芭莎珠宝的主编既然有意向加了她微信,绝对不是闲着没事干。不管其原因是什么,她都不能放过这个大客户。
明星佩戴的珠宝和普通人收藏的有些不同,明星因为经常走红毯,所需要佩戴的,不能太浮夸否则会失去珠宝原本的光鲜亮丽,反倒需要精致、低调却尽显奢华。
好比如收藏者可以收藏一个极其重工艺极其复杂的花丝镶嵌,但花丝镶嵌不适合佩戴出去走红毯。如果要走明星首饰的路线,那还需要在重工艺上设计出能佩戴的低调奢华感。
沈蔷把重点和区别记载了一下,然后又把HRD设计大赛的设计图拿出来重新校对细节,忙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沈蔷一边关门往外走,一边想着,迟早得在公司搭个小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工作的好处就是可以打断爱情带来的胡思乱想。
沈蔷想过芭莎的颜主编会来找她,但是没想到三天后她就收到颜主编的电话。沈蔷没有犹豫,按下了接听键,而颜主编应该是很着急,上来就道:“亲爱的,你今天忙嘛,我这边有个珠宝,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修复,今晚有艺人要佩戴,要是修复不了,恐怕我们就难交差了。”
一句话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沈蔷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只找了自己,当然为什么会找到她这里,肯定也是因为这个珠宝极其复杂,没有设计师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沈蔷知道自己缺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颜主编给的活虽然棘手,但如果能修复好,也算是给君合扩充了一条人脉。
沈蔷语气温柔道:“好呀,我今天正好有空,你发来我看看是什么珠宝。”
颜主编很快就把图片发来。
沈蔷刚打开,秀气的眉头就紧紧蹙起,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珠宝是一条海蓝宝石项链,链子的根部断裂,完全不能佩戴。
普通的链子修复去门店加工即可,当天修复当天取走,但这条链子,沈蔷看过,是Eternal的高定珠宝,其工艺程度极其复杂,包括链子上的细纹路,每个缺口都得对好,否则就会显得突兀且不美观,但拿这条链子来说,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修复不好。
颜主编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做了很多挣扎,道:“这条链子是我们和Eternal买的高定,但是他们只卖不借,现在要我们去买也得走审批,一条项链也要上百上千万,当天肯定批不下来,就算批下来了人家不喜欢也没办法,她礼服都搭好了,还有八个小时就得送过去,如果送不过去我们就算是违约方,也会耽误人家走红毯。”
沈蔷沉思,她听出来了,这件事情,是颜主编负责的。如果没有做好,或许颜主编也会受其影响。她望着这条断了的项链,这个问题的确刺手,可越棘手,就证明人情越大,这不单单是给自己扩展人脉,还算是给私下给颜主编卖了一个人情。
沈蔷看着这条断裂的地方,整体项链是海蓝宝石制作,处处以洁白色系为主,链子断裂的地方正好是整个中间的部分,沈蔷突发奇想,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就比较冒险。”
“只要能修好就行,”颜主编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讲,而且钱一定不会少你的。”
“钱我就不用了,就当是交朋友了。”沈蔷说。
颜主编炖了顿,倏地在电话那头笑了,道:“如果真能修好,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过这个链子很贵,我无法送到你那里去,我开车去接你来芭莎这里,可以吗?”
沈蔷道:“当然可以。”-
颜主编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她亲自开车来接沈蔷。但是时间紧迫,两个人就没有客套和寒暄,直奔主题,颜主编问沈蔷:“你说的冒险方法是什么?”
沈蔷看向颜主编,道:“公司有翡翠吗?成色好点的。”
尽管颜主编很想知道沈蔷要翡翠干什么,但当务之急并非是翡翠,而是沈蔷如何修复那条链子,颜主编道:“有,我们是芭莎里面什么都有,如果不是对方指定要这条,我早就给她换别的了,有要求你尽管提。”
“要求就是给我翡翠就行,成色好点的。”
沈蔷坐在副驾驶,那张素净的脸蛋上未施粉黛,杏眼却写满了认真,年纪不大但胜在气质稳重,颜主编心底也稍稍安心了些,其实Eternal的珠宝是高定级别,有专门的维护修复师,但大家都不愿意接这个棘手的单子,颜主编才会想起三天前在展厅加到的沈蔷。
如果没这件事情,颜主编也打算去找沈蔷。
她打算约沈蔷打造一期花丝镶嵌的访谈,顺便登上下一期新的杂志里,毕竟那天在展厅交谈时,她就对这个女孩子身上独特的设计观点感兴趣。
但是没想到她的麻烦比她的机会更快到来。
花丝镶嵌是沈蔷一手打造的,那么复杂重工艺的花丝镶嵌她都能打造出来。颜主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打电话给沈蔷,倒是没想到沈蔷居然会有办法。
如果沈蔷真的把这次的珠宝修复好,真的是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芭莎位于外滩,宋氏集团的后面一栋楼。
看见宋氏集团的高楼时,沈蔷垂眸,倏地想起宋泊礼。
那晚他说的话,令两个人的关系又从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颜主编带着沈蔷走进了芭莎的大厦,沈蔷收回思绪。
损坏的珠宝被放在了总裁办公室前面的那个小房间,颜主编领着沈蔷走进去,一同的还有几个资历比较老的修复师还有设计师,两男一女,看见颜主编带着沈蔷走进来时,其中一个较高的男人道:“这就是你搬来的救星?”
“你们修不好,还不允许我般救星了?”颜主编皮笑肉不笑,藏住了眼底对三人的不爽,转头看向沈蔷,道:“沈小姐,你来看看,就是这条链子。”
可能是进来时看见了前面的宋氏集团,颜主编喊她沈小姐时,她总能想起以前去宋氏集团宋泊礼也喊她沈小姐。
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总是莫名其妙的拐个弯想到宋泊礼。
为了掐灭自己心里头怪异的想法,她道:“喊我Irene就行。”
沈蔷走上前,低头一看,果然不愧是高定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珠宝,色彩、款式、还有纹路,都让人眼前一亮,真正的奢华又低调。
沈蔷看着项链,对着颜主编道:“给我一个颜色深绿的翡翠,淡透色的恐怕达不到效果。”
颜主编不明就里,在另外三个人也不解的眼神下,走出去拿了一个锦盒进来。沈蔷打开一看,是一个翠绿色的手镯。成色看上去的确不错。
她看了眼颜主编,道:“没有翡翠成块的吗,只有手镯了?”
颜主编点点头,“我们这边没有成块的,都是买了成品。”
“能损坏吗?”
颜主编这下真的好奇了,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翡翠点缀到链子上,没时间画图了。”
手镯并非是便宜的次品,如果要损坏,可能会贴钱,但是时间紧迫,她没办法还出一张图给颜主编,她看着颜主编,道:“请相信我。”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条项链价值多少钱吗?”
沈蔷看向说话的人,她一向不喜欢与人争论什么,她垂眸,拿起翡翠镯子和海蓝宝石的项链比对了一下,颜色不会突兀,她淡淡道:“一切等成品出来再说也不迟。”
沈蔷举起手镯,问颜主编:“能破损吗?”
这个手镯价值很贵,但海蓝宝石价值更贵,舍弃任何一个颜主编都觉得心痛,可今天海蓝宝石必须要送到艺人手里,否则,她不但要承担海蓝宝石的赔付,还要承担违约这一条罪责。
手心手背都是肉,颜主编陷入两难,但当看见沈蔷那双清澈的柔眸,又想起极其复杂的花丝镶嵌,她愿意一试,心一沉,道:“砸吧。”
沈蔷并没有砸,而是找颜主编拿了小型的切割机,把手镯放上去,切割机的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芭莎员工驻足观看。
房间开了强光,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镶嵌的镊子、切割机、还有镶嵌的银属卡扣,素净的小脸写满认真,眸光低垂,翘卷的眼睫轻颤。
单薄的背部直起,因为怕头发阻碍,她把头发草草卷起用一根镊子扎着,她低头,露出白皙的天鹅颈,没有刻意打扮的沈蔷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亚麻长裙,白色的针织打底,露出一字锁骨。
比起沈蔷正在做什么,外面驻足的员工更欣赏沈蔷的颜值。
她侧眸,鼻骨翘挺,樱桃口微抿。
时间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过去,三男一女离开之前还放话:“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我是专业修复的,我都搞不好的东西,她能搞好?”
语气是大写的不屑和轻蔑,沈蔷并未搭理。
期间颜主编被助理喊出去了几趟,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却又怕对沈蔷招待不找,来来回回,门开了又关,沈蔷干脆抽空抬眸,低声道:“你不用顾我,要忙就去忙吧,我会按时赶出来的。”
颜主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们顾总请了宋氏集团的宋董来做客,宋氏最近不是打算开一家娱乐公司吗,听说签了很多一线的大咖,爱豆、演员都有,然后我们顾总打算争取一下拿下宋氏的第一波时尚资源。”
一般都是公司求着芭莎给时尚资源,现在倒是成了芭莎巴结宋氏。不过也难怪,毕竟是宋氏集团,业务广泛,他不缺这一个芭莎。而且有资本签那么多一线大咖,带来的利益肯定是翻倍的,的确是芭莎需要依傍宋氏。
沈蔷却难得失神,心下一颤,宋泊礼来了?
三天前,她拒绝了宋泊礼,但他说要追求她的那句话,的确是在心里留下了波动。两人虽然未在见面,但有些话开了口,就变得暧昧了,哪怕另一方没同意,这段关系也的确变了味。
沈蔷垂眸,打断了被他勾起的心思。
她继续制作项链,就在快要完工时,沈蔷的手被尖锐的镊子扎出了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房间里没人,她无法出去拿创可贴,只能拿着纸巾把自己的手裹住一圈然后拿了胶带缠住,纸巾摩擦到她的手指很疼,沈蔷眉头紧锁,她没有顾及自己,而是低头,见血没有滴到珠宝上,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七点多。外面的天空已经灰蓝一片,她垂眸,看向完工的海蓝宝石项链。
链子每隔一个花纹就有三颗翡翠相连在一起,给海蓝色的淡雅里,增添了一抹翡翠翠绿的高贵。
每一个连接处沈蔷都用了银制的金属,显得更加精致,掩盖住了因为时间原因导致的衔接突兀处。
原本淡雅的海蓝宝石,多了翡翠的色彩,显得高贵典雅。
颜主编看见珠宝时,惊讶到合不拢嘴。
除了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其他员工早已下班,颜主编和三男一女留在公司,当看见项链时,三男一女集体沉默不语。
一件破损的珠宝,能被她添加翡翠修饰,不但没有失去原本的靓丽,反倒添了不一样的精致。
好吧,确实有本事。
因为颜主编还需要把项链亲自送给艺人顺便赔礼道歉,所以她没办法与沈蔷多讲话,但颜主编道:“我明天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出来,你今天帮了我个大忙。”
颜主编一顿,看见沈蔷包着纸巾的手,立刻道:“这是怎么了?”
“镊子扎到了。”
“我送你去医院,别感染了。”颜主编抬手看了眼表。
沈蔷忙了一天不是白忙活的,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送给她,我自己打车去医院,明天见。”
“那行,我给你拿个创可贴,你记得要去打破伤风,镊子是金属制品,很容易诱发多重感染的──”
“不用,你快去吧。”沈蔷轻笑,“我已经打了车了,医院就在附近。”
颜主编走后,沈蔷也跟着下了楼。
镊子扎到手,并非只是划伤,伤口被刺的很深,此刻还在顾涌顾涌的往外冒血,纸巾已经红透,颜主编说的没错,镊子是金属制品,而且今天她用了镊子频率很高,镊子的尖头早已沾染了许多的金属碎片和杂质,也含有很多细菌,很多人忽略了感染的严重性,以为伤口小就没事,但轻微感染也能诱发其他问题,她须得去医院消毒打针。
沈蔷走出去时,纸巾已经红透。起不到任何止血效果,她只能皱着眉头一边等车一边摁住不要让它继续出血。
夜色朦胧,傍晚总是容易让人感到孤寂和无助。
忙了一天只为了博取颜主编的赏识和好感获取资源,如今手指也被扎破,还需要另一只手摁着止血,连打车都打不到,鲜血和疼痛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无助的感觉蔓延开来。
如果今天的成果,最终打了水漂,她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她眼眶忽然发酸,破天荒的怀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想到这,委屈的感觉令她眼眶一热。
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
下一秒,那颗眼泪被纸巾吸走,宋泊礼站在她的身边,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从影子看去,她像是被他抱在怀里。
宋泊礼眉头微微蹙起,玉扇修长的手指拿着纸巾贴在她的脸颊上,心疼的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嗓音低沉,哄她,道:“别哭。”
“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明天继续。
沈蔷害怕重蹈覆辙。
宋泊礼也意识到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而是要她想。
不要觉得哪哪都有宋泊礼。人家盯老婆盯很紧的。
但两个人还是有点点情感变化的,嘻嘻。
暧昧让人委屈也让人上头啊!
沈蔷最后的情绪就是创业的积累,她其实很累。但这次的付出,是给她带来转变哒。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选择的最好的路,但成果没出来前,都不知道时好时坏,包括沈蔷也是,所以才会委屈,怕自己的付出打水漂。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关于妹妹仔的称呼。(修结尾)◎
“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听上去像是询问她的意思, 但现在如果还绅士的等待回应,就显得像是推卸责任,给人一种不情不愿等你开口拒绝的感觉, 所以宋泊礼根本没有给沈蔷思考和答应的机会。
带着淡淡烟草香气息的大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推着她往前走。
待沈蔷回过神来时, 她已经坐在了港1后排。
车内的温度偏高, 宋泊礼的大手拉过沈蔷的小手, 柔软掌心带来男人偏高的温度和微微粗粝的触感,沈蔷心有点点痒,微微一缩,企图将手缩回去。
下一秒却被宋泊礼微微用力拉了回去, 他鲜少对她有脾气的沉声道:“别动,止血要紧。”
说完, 他对着前排的陈秘书道:“陈叔,把药箱拿来。”
港1的车内什么没有?
星空顶、车载冰箱、名酒名烟、连踩在地上的都是极其柔软的羊毛羔垫子。更别提这种简单的小药箱,是基础的必需品。
陈秘书立刻拿起药箱,道:“宋董, 我来替沈小姐清理——”
“不用,我来。”他说话间,修长的手指已经撕开了被血染红的纸巾和透明胶布。露出的就是一块脱落的皮,血也跟着缓缓流出。
葱白的指腹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和正流出鲜血,交汇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泊礼只能简单的先给沈蔷消毒然后拆开了云南白药粉浅浅把粉抖在指腹上,涂抹了一层表面,棕色药粉平铺伤口, 奇迹般的将血止住。
血止住了之后, 他的大手没非但没放开她, 反倒抓握住她的指尖。
刚才只顾着手还流血,心思全放在指尖。
但现在血止住了,她心思又空出来了,美眸注意到被他拽着的手,咬了咬嘴边的软肉。
“抱歉,”昏暗的车厢内,他眼眸幽深,看不清神色,但语气正直,听上去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道:“担心你再流血,到了医院我就放开。”
“我自己来吧,”沈蔷坚持把手缩回去,用自己另一只手学着他的模样摁住,但是下一秒,于建的电话正好到来,担心他有急事,她必须空出手来接。
沈蔷:
她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被打脸。
她放开摁住伤口的那只手,然后摁下接听键。
车厢内响起沈蔷轻柔的一声于总,下一秒,她的指尖就再次被宋泊礼攥着。
黑夜中看不清脸但感知却比任何时候强烈。
他的手很温暖。
还好车厢昏暗,能掩盖住沈蔷那张素净小脸上的不自在。
“什么时候回来准备吃饭,要不要给你也叫一份快餐?”
沈蔷想了一下,片刻道:“我应该没那么快回去,得去一趟医院。”
“手被镊子扎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看好店,我晚点回去。”
“你正常下班就好,嗯,我还得赶一会儿HRD大赛的图纸。”
她讲电话时,余光免不了会看见宋泊礼那边,他一身商务打扮,看似很忙碌,眉宇间的担忧,不似作假。
沈蔷不矫情,她并没有觉得被镊子扎一下就是什么大事,她会哭也是因为创业以来的压力,去医院也只是怕感染,毕竟她还需要拿起笔继续画图。
沈蔷把电话挂断,正打算再次收回手时。
陈秘书道:“宋董,沈小姐,医院到了。”
因为停车的地方不是能长期停车的地方,后面也有很多车排队,也有些急躁的按喇叭,不能耽误太久,宋泊礼带着沈蔷下车,他走在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手往后,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牵手的暧昧让沈蔷心口一颤。
沈蔷想把手收回,这一次,宋泊礼却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不动声色反手一握,抓的更紧。
男人身形修长,走路似带风,拉着她的手已经进了急诊。
医院的医生大部分已经下班,晚上仅剩一个急诊部门。
两个人走进去,医院内白炽灯一排排通亮,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这种味道刺鼻难闻,令人莫名恐惧,两旁还有打吊针的人坐在椅子上,各式各样的。
沈蔷收回视线,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医院。和庄芳洁一样,她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恐惧。
庄芳洁恐惧医院,是因为她那素未谋面因为飞机失事去世的父亲。听说连尸骨都没找到,只有一件破烂的衣服和身份证。
当时庄芳洁是孕后期,肚子里怀着沈蔷一个人跑到医院,面对着身份证,无依无靠的在医院哭了整整三天。
庄芳洁濒临崩溃,情绪波动很大,所以才早产生下了她。
她是早产儿,从记事开始身体就弱,经常来回跑医院,所以导致她从小也对医院感到恐惧。
沈蔷的思绪收回,任由宋泊礼带着她去了挂号医生那。医生询问后,先开了单子给沈蔷去清创室内清理伤口,然后又给沈蔷开了破伤风。
因为沈蔷没打过,所以不知道过不过敏,还需要皮试后等待半个小时没过敏反应才可以注射。
沈蔷拿了单子低声询问,“是在哪里缴费?”
护士站的护士说的很快,道:“一楼缴费,三楼清创,之后去二楼皮试,等待半个小时没问题后就直接在二楼注射,然后再去药房开药。”
护士把一系列的话交代清楚,沈蔷一楞,还没吃饭的她血糖有点低以至于脑袋晕乎乎的,加上护士说话的语速,有点被绕晕。
她踌躇片刻,面露为难想多问一遍,却又怕被护士添麻烦,几秒后,一双大手搭上她的双肩,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入,她抬眸望去,宋泊礼将她摁在凉椅上,面色温润道:“在这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蔷坐在楼梯口不远处的凉椅上,看着宋泊礼拿着她的身份证和医生开的单子,他应该是嫌弃医院的电梯慢耽误时间,转身走向楼梯,一个人忙前忙后,缴费、咨询,眉头都未曾蹙起一次,没有一点儿嫌弃麻烦。
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无声出现在芭莎门口,又带着她来到医院,如今一个人忙碌,让她短暂感觉到了陪伴。
看着他的身影朝她走来,沈蔷收回视线,之后带着沈蔷从一楼到三楼清创。
护士看了眼沈蔷的指腹,赞道:“这云南白药粉撒的挺及时的,不然你这血还得流。”护士边说边把双氧水给她冲洗伤口,双氧水不似黄色碘伏,一撒上来痛的沈蔷巴掌大的小脸轻轻皱起。
宋泊礼就站在她身边,看见后,低声道:“可以换成碘伏吗?”
“第一次消毒是要用双氧水的,医生给你们开的就是碘伏。不是双氧水,放心,”护士笑了笑,一边给沈蔷包扎,剪刀剪掉了最后一块布时,对着沈蔷道:“你男朋友还挺心疼你。”
沈蔷张了张嘴,打算说这不是他不是男朋友,护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走了,道:“去二楼皮试就可以了。”
护士说的这话,让沈蔷有点点不好意思,她想拿过宋泊礼手上的单据,道:“太晚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回家吧——”
“你照顾不好你自己,”宋泊礼一锤定音道:“我带你去。”
宋泊礼转身,带着沈蔷去二楼的注射区皮试。
清创时还好,不过就是清理伤口,但皮试的疼痛比打针的时候感觉要难受一些,像有蚂蚁咬一样,而且手上还鼓起一个小包。
护士把单子给了宋泊礼,道:“注意观察她半个小时,有皮肤痒还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记得及时叫我们,如果半个小时没有不舒服的话,就可以直接来注射破伤风。”
宋泊礼拿起那张单子,沉声道:“谢谢。”
沈蔷和宋泊礼找了一个最近的椅子坐下,这一排没什么人,她坐下后,宋泊礼自然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一时之间,这里安静于医院格格不入。
沈蔷抿了抿唇,犹豫片刻,道:“谢谢你。”
送她来医院,包括在车内给她消毒伤口,还有他一个人忙前忙后,这些她都需要道个谢。
宋泊礼坐在她身边,闻言,轻笑。在芭莎的时候,他就知道沈蔷已经在隔壁,他耗着拖着,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屋子的人被他此举弄得心惊胆战,他却丝毫不在意,直到她走出那个办公室的门口时,他才签下合同,跟着走出来。
看见她的眼泪,看见她的泪痕,带着她来医院。他不是想要这一句谢谢,但他应该庆幸,沈蔷没有继续把他推远,至少他还能靠近他。
“刚才哭什么。”他侧眸看向沈蔷,问出心中疑惑。
沈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本来就是因为收不住委屈,但好不容易压下去之后,被人用关心的语气问出来时,那种眼眶泛酸的感觉又开始冒尖儿。
她默不作声,不打算回答,更不打算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告诉他。
为什么哭,她可以和很多人说,但唯独不能和宋泊礼说,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说。
他的关心,被她忽视,也令他有些尴尬。
他以为沈蔷是不好意思。
宋泊礼只能用一句玩笑话盖过这个话题:“妹妹仔,哭很正常。”
妹妹仔?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喊她妹妹仔了。
说实在的,这三个字,困扰了她整个四年,所以她很反感这个称呼。
以前沈蔷会开玩笑似的和他说,她不喜欢,也表示过不要继续喊她妹妹仔。但更多时候是忍着没说,哪怕当时心里不舒服,但是为了“讨好他”所以她选择不说。
她也曾自己PUA自己,说或许他对女朋友的称呼就是妹妹仔。
每次不舒服时,她想到这个,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但现在她明白了,人在相处中,一味的迁就似乎只会委屈自己,也可能是他刚好撞上她今天的心情不佳,她敛眸,少有的牙尖嘴利,道:“妹妹仔是你对任何身份的女人统一的称呼吗?”
女人的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上一秒说谢谢你,下一秒就讽刺你。
宋泊礼眉头一蹙,对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道:“点解咁讲?”
“我是你女朋友时,你就喊我妹妹仔,”沈蔷抿了抿唇,道:“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你又喊我妹妹仔。”
“难道妹妹仔不是你对女人统一的称呼吗?”
原来是这层意思,他的心稍安,却又瞬间觉得很荒唐,原来她一直以为妹妹仔是他对所有女人统称的称呼吗?但他不是处处留情的人,又岂会对谁都喊妹妹仔。
“妹妹仔对我而言是很特别和亲密的称呼。”
他有些冤,怕她还是误会,如实解释道:“我只喊过你妹妹仔。”
他不知道别人如何定义妹妹仔,但他对妹妹仔的定义就是给沈蔷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情话的人,像bb仔,宝贝、宝宝这些,他喊不出觉得太露骨。所以从在一起开始他就喊她妹妹仔,也是他这么多年对她特有的亲密称呼。
沈蔷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和自己怄了四年,对他的妹妹仔在意了四年,以为是他嫌弃她小孩儿,也是对她身份模糊不定的意思。
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这个称呼看做是亲密,而并非是玩笑或者调侃的话。
宋泊礼望着她的侧脸,翘卷的睫毛低颤,他想起以前每次喊她妹妹仔时,她都一副不开心,有时候还会和他抗议的样子,他后之后觉,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应该是他的妹妹仔令她误会了。他没解释过妹妹仔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属于他对她的亲密称呼,但是她一直以为,这是他对大家如一的称呼。
他低声道歉:“怪我,没与你解释清楚。”
他应该要明白沈蔷是敏感的,她不接受他在外界对她妹妹仔的称呼,也怪他没告诉她,这是仅仅只对她一人的称谓。更怪他无论任何场合都喊她妹妹仔。
沈蔷不作回答,沉默看着手上包着的纱布。
与此同事,护士喊道:“沈蔷,进来打针。”
沈蔷只能走上前,宋泊礼收起思绪跟在后面,拿起单据带着沈蔷进了注射室。沈蔷坐在凳子上,露出了手臂,护士在弄针水。
宋泊礼在沈蔷的身后,清晰可见她肩膀在抖动,可见淡定都是装的。
护士举着细细的针筒,将注射液喷射出一点点后,对着沈蔷细嫩的胳膊拿起棉球擦拭干净,就在针管要扎进去的那一瞬间,沈蔷害怕到下意识的别过头,下一秒,宋泊礼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脑勺处,将她的头埋在他经瘦的腹部。
沈蔷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扣住他的窄腰。
将针管扎进去的疼痛分散开,手掐着他的西装,将工整服帖的西服弄出属于她的褶皱。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针管已经拔了出来。
护士拿了一根,摁住了针口,交代宋泊礼,道:“帮你女朋友摁住,不出血的时候就可以拿开了。等下去药房拿药,伤口消毒的还有口服的。”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提刚才的拥抱。
一切弄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两人一边走出来,沈蔷一边打开手机,道:“医药费你给了多少,我转回去给你。”
“我先送你回去。车上说。”
沈蔷坚持打车。
宋泊礼拗不过她,抬起手表看了眼,眉宇淡淡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你打车我不放心,我只能陪你在这里等,还要担心你到君合没,我十一点的飞机,要出差一趟。”
末了,他放软语气,道:“就当时体恤我还要出差,上车,好吗?”
现在十点多,他十一点多的飞机,如果她不上车,他势必会陪她在这里耗着。
沈蔷并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行程,见他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他也并不是喜欢卖惨的人,他为她忙前忙后,自己这样属实有些过河拆桥,她抿了抿唇,转身上了他的车。
刚坐下,她就拿出手机,要把医药费转给他。
宋泊礼并未与她争执,随口说了五十元,沈蔷把钱转给他,到账的却是一百元。
回到君合时,他应该是时间紧迫,目送她进了店门口就转身上了港1。
沈蔷回到君合时,蓦然想起颜主编说的他开了一家传媒公司,那就代表他要开始忙起来了。沈蔷倏地想起以前他忙起来可以出差半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个月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出来了,今天在医院里,他一点儿都不克制。
若说那晚之前,他的确打着朋友的名义相处,但今天,他眼里完全没把她当朋友,对这段关系的欲望呼之欲出,丝毫不掩饰。
沈蔷想到这,竟觉得他出差也挺好的,变相让两个人给这段关系一个冷静期。
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她就收到了宋泊礼的短信:【给你点了晚餐,我出差去一趟O国,应该要出差一周左右,不会消毒的话就去医院,不要碰水。】
附带了一张私人飞机上的图。
沈蔷起初还没有多少感觉,直到第二天,她醒来收到了宋泊礼在国外开会的照片。
并附字道:【开会。】
沈蔷垂眸,心一颤,他这是在报备?
与此同时,远在O国的宋泊礼摁灭手机。
在医院时,他才得知这声他对她专属的称呼——妹妹仔令她误会。她愣是憋了四年没说,她最擅长把自己困住。
如果不是今天无意间说起,他永远不会懂她的真心想法,沈蔷太敏感,容易胡思乱想,但却又故作坚强,以为自己能开解自己,实则那根线被她越捋越多。
他先是怪沈蔷为什么不去问他,但片刻后他就觉得为何自己不多注意她的情绪。明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此敏感,是个开朗的女孩儿,他沉思了会儿,想着会否是因为他除了妹妹仔有其他地方没做好?
他想要追求她,得等她点头答应。
她之所以拒绝他的追求,那就证明她心里还有解不开的结,但这些结又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否则以她的性格,早已不会和他讲多一句话。
他慢慢想过,这个结应该就是出在日常生活中。
好比如这四年来,他从未陪她去过一次医院。
她肯定有过感冒不舒服的时候,因为他曾见她流鼻涕鼻塞严重的样子。
他反思后,发现自己除了生病这一块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他说自己出差时,她并没有任何问题,你去哪里出差,什么时候回来,这些她都没问。
他后知后觉,以前出差时自己似乎都没有给她说过自己去哪里,要去几天。
自从他知道沈蔷内心嫉妒敏感时,他才慢半拍想着,或许她对他的信任和安全感就是在这时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上慢慢减淡的。
只要有心一切都不算晚。
如今懂了感情需要这样给足对方安全感。
他会把沈蔷对他的信任慢慢建立。
半晌后,望着没有回复的信息,他倏地轻笑一声。
笑自己也对爱情执迷不悟。他从未有想过自己会栽在沈蔷身上那么深,一有空闲就想起她,琢磨她时不时对他哪里不满,又琢磨她在干什么。
以前他从不把这些事情记挂在心上。
空闲时也只会琢磨生意。
他垂眸点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照片。
有三张是沈蔷的自拍照,应该是她大二的时候拍的。他不知道怎么到了他的手机里,但他也从未删过,就放在他本就不多的相册里,十五张照片,除却那次找到庄芳洁说沈蔷的事情临时保存的产品图时,其余的三张,全是她的自拍。
如今想来,拍拖真的是一门学问,比谈生意难多了,但是他却甘之如饴。
她自卑又敏感,她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他想慢慢告诉她,她其实坚强聪明也美丽。
爱沈蔷,不止要爱她的骄傲,更要爱她的自卑。
最后爱她这个人-
沈蔷是第二天接到颜主编的电话,颜主编很开心,道:“亲爱的,你临时设计的那条项链,现在都在设计圈传疯了,都说你的设计很新颖,对了,你最近有空吗,我打算给你做一期专访,到时候你带上花丝镶嵌,我听说以前你还有一款设计叫蔷薇庄园是不是,能不能找到买家,一起借来,我们做个专访啊。”
能做专访是最好的,这是颜主编给的机会,沈蔷深知来之不易,可以最好的宣传君合。
但蔷薇庄园在宋泊礼那里。
先不说在谁那里,他出差,她怎么去借?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嘤嘤嘤,终于解开了称呼的误会啦。
宋董是说不出很腻歪的情话,他中规中矩,妹妹仔是他给沈蔷独一无二的亲密称呼。说白点成熟老男人了。不会把情话和宝贝长宝贝短这些挂嘴巴,但仅限于之前,之后就是bb长bb后了。
蔷蔷内心是纠结的,就是有结。
他在无声解开。
宋泊礼对沈蔷的特别,就是手机里仅有的三张照片。
还都是沈蔷的自拍。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想你了。”◎
前天在芭莎珠宝改造的海蓝宝石项链, 当天一线女星戴着上红毯,红毯上不单单看女星的造型,更多看这位女星穿的服饰是否是高定, 珠宝是哪家的,珠宝的等级如何。
这位女星沈蔷看过, 当红一线女艺人, 名气很高, 佩戴Eternal的珠宝并没有拉低Eternal的档次,加上她的名气带火了沈蔷改造的这条海蓝宝石项链。
项链被珠宝圈单独扒出,纷纷在说Eternal旗下并没有设计过这条翡翠海蓝项链,有喜欢珠宝的行外人质疑是赝品。
直到颜主编和Eternal的设计师联和下场证实, 大家才没有怀疑,反倒把重点放在了这条项链改造的很漂亮, 有人问是不是Eternal的设计师改造的,但直接被颜主编给否认了,并且艾特了沈蔷的个人微博。
颜主编:【是君合创始人Irene小姐改造的哦@沈蔷。】
珠宝圈不像娱乐圈那样那么多人关注,虽然热度不高, 但也有那么些网友喜欢。一晚上的时间沈蔷虽然没有夸张涨粉,但是也得到了不少圈内外人的点赞,甚至Eternal海蓝宝石项链的设计师也给沈蔷改造的翡翠海蓝项链点了个赞。
没人愿意自己的设计产品被改造,但改都改了, 而且大家都说好看,他又能如何?
与其得罪人,不如赞美人。
网络上的人都很闲,于是沈蔷的个人履历也被网友扒出来。只是没想到, 简历扒出来后, 众人纷纷沉默。IR设计大赛的冠军, 港大毕业,M国RISD的留学生,大一时期设计的产品就曾创下港大新高,大四毕业季更是创下了天价拍卖。
之后蔷薇庄园也被网友们议论,自然也受到了一直关注珠宝圈的颜主编注意。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通颜主编特意叮嘱沈蔷借蔷薇庄园的电话。颜主编和沈蔷商议好后,定了专访的时间,就在五天后。
“你要知道,芭莎专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说蔷薇庄园当时被拍卖到高价想必实物也很美,而且你现在在圈内有点热度,拿出蔷薇庄园是最好的宣传方式,网友们也想看,你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是颜主编挂断电话前的叮嘱。
沈蔷知道芭莎专访有多难得,也都知道颜主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为她好。
对于Eternal里的首席设计师lily他们而言或许不难。
但对于她这种刚起步的品牌创始人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机会当然不是偶然才得到的,是她用一天时间不吃不喝在芭莎几平米的办公室里冒险得来的。
如果那天改造海蓝宝石项链失败了,她不止会被人看笑话,还会让颜主编失望从而与芭莎珠宝无缘。这还只是最轻微的惩罚。万一这件事情闹大,也别指望名媛小姐们会找沈蔷定制,更别指望想打进明星艺人的珠宝圈。
但一切都幸好,她没失误,反倒得到了颜主编的赏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但一想到蔷薇庄园
沈蔷其实知道为什么颜主编一直叮嘱她拿蔷薇庄园。
网友好奇是一回事。
因为如果单独拿花丝镶嵌出去,可能会显得君合寒酸。
他们是品牌创始人,不是设计师。
这关系着客户们去了解你这个品牌创始人做定制的能力,也关系这你们君合是否能做出不一样的产品。
花丝镶嵌是她二十二岁时IR设计大赛的冠军产品。
蔷薇庄园是二十一岁时在港城被斥重金拍下的产品。
单独拿出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被人说只是运气好而已。
但当两个一起拿出来时,那就代表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沈蔷不会让自己错过这次机会,以前她或许会犹豫不决,但现在事业才是她更重视的,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要拉不下面子,该找还是得找-
沈蔷点开手机,打开信息页面。信息页面满满当当全是他发来的消息,沈蔷蓦然想起他出差了。
O国时间的上午七点他就已经拍了张开会的照片。
这个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三点钟,因为三点他发了条信息:【吃午餐刚开完。】
并且附图一张自己吃午餐的照片。
午餐过后,又是一个会议,他说:【继续开会。】
昨天到现在,她都没看,但他还是照常发。
现在是O国时间晚上十一点,她想他应该忙完了,于是发了条短信给他:【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件事想拜托你。】
手机信息响起,但看见信息的并不是宋泊礼。而是陈秘书。这是宋董的私人手机,除了宋家,就只有沈小姐知道。
不管是哪个发来的信息他都不能耽误。
他拿着手机走进会议室内。
O国宋氏海外集团的会议室内,三十多个高管齐聚一堂,面露难色,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宋泊礼。
宋泊礼面色沉冷,气场强大,他把手上的文件重重砸在桌子上,用流利的英国腔训斥会议室内的高管。
气氛很压抑,无人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内心都期盼着能快点结束这次会议,毕竟这个会议,已经从下午三点开到了晚上十一点。
大家脸上都肉眼可见的疲倦。
每一两个月宋泊礼会根据业绩出差一趟来这里。
没来时,这里就是O国的天堂,但当宋泊礼出现在分公司时,这就是人间地狱。
但比起宋泊礼来公司,大家更害怕宋泊礼开会。会议十多个小时,全程没有一句废话,全是重点。
他们佩服宋泊礼的同时,又感慨重点记都记不完。
而且他们送上去的资料计划书,没被找出问题还好,一旦找出问题那这一份资料就全部推翻重新做。
在商场上,宋泊礼的脾气并不好。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生意人,对宋泊礼的评价都是:玉面阎王,黑心肝,典型的资本家。
要么创造价值,要么收拾东西滚蛋。
不讲半分情面。
就在会室内气氛严肃,压抑时,陈秘书走了进来,把手机递给了宋泊礼。
宋泊礼瓷白修长的手指叩住领结,松开领口,眉宇间满是不耐的拿起手机,只一眼,众人看着宋泊礼那张沉冷阴鸷的脸色慢慢由阴转晴,眉宇间的烦躁顷刻无存,他一边拿起手机,头也不抬,破天荒道:“休息半个小时。”
高层们全都面露惊讶,要知道,宋董开会从不被任何事情打断,手机都是开会前就交给陈秘书保管的,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休息半个小时?!
众人掩盖激动和好奇慢慢站起来,还没完全走出去时。
有人瞥见宋董已经打开手机拨通了观世音菩萨的电话。面色稍显温润,全然没有了刚才严肃的面容。
电话很快被接通。
大家听见他毫不掩盖,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道:“蔷蔷,出什么事了?”
还是个女人!
不,不是!
是救他们于水火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沈蔷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个短信,令O国这边掀起了一阵无声浪潮。更没想到这一条短信竟然打破了宋泊礼工作以来的规矩。
她只想着,自己既然有求于人,他既然打了电话给她,那她就接听,求人办事,电话总比短信有诚意。
沈蔷轻声开口,一副托人办事的语气,道:“芭莎珠宝那边要给我做一期专访,需要我带上蔷薇庄园一起,所以我想能不能找你借用一天,专访结束我就还你。”
沈蔷说的客客气气,仿佛两人之间除了借东西并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宋泊礼捏了捏疲倦的眉心,他望着落地窗外O国美丽的夜景。连轴转的会议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但沈蔷的电话的确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语调尽管平缓,却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疲倦,轻笑道:“难得,你居然还会开口找我帮忙。”
宋泊礼低沉温润且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手机电流音传入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像他贴在她耳边讲话,令沈蔷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喜欢用这种看似正常其实调侃的话语逗她。
她知道他在说她居然会主动找他,他这句话,令沈蔷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宋泊礼的态度,确实是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早知道就发信息了,信息至少还不会令她这么窘迫,正有些后悔不该接这通电话,让他取笑时。
他却正色道:“你来找我,是我的荣幸,什么时候要?”
他惯会如此,把她的心扰乱,然后又一本正经。
沈蔷也学他,一本正经的道:“看宋董时间,不过专访在五天后。”
言外之意就是他需要最迟四天后送来。
听见那句宋董,宋泊礼清楚知道她有了些脾气。后悔不该逗她,但逗她这件事是习惯为之,宋泊礼再次轻笑几声,道:“我知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接着,宋泊礼又问:“手好些了吗?”
“好点了。”
“我还在开会。”他说。
沈蔷以为他是在告诉她,他很忙。
她本来就没打算打扰,“那你先忙,我挂了。”
“等等,”宋泊礼无奈,语气低笑,解释道:“和你说我在开会,不是说要你挂电话,只是告诉你,不管是学习还是会议需要集中精力,这是宋家定下来的规矩,所以每次会议开始,手机就由陈秘书保管。”
沈蔷好奇:“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宋泊礼给她特权,但仔细一想,她的性子,估计不会给他打电话,又道:“以后开会,我尽量带着手机,你发信息,我也能收到。”
他在处处为她着想,以她的事情优先。
沈蔷抿唇,不敢往深处去思考,道:“你去开会吧,我先挂——”
“稍等,我还有两个问题问你。”
“你问。”
宋泊礼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如果不是这件事,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沈蔷求人办事,不好把话说绝,但宋泊礼岂能听不出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他不禁笑自己。
“下一个是什么?”沈蔷问。
第一个问题她的沉默直接掐断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原本的疑问句变陈述句。
宋泊礼轻叹口气,很真诚,道:“我想你了。”
自从那天他说追求开始,他就没有掩饰克制。
今天这句我想你了,是他由衷的心里话。
宋泊礼知道,像沈蔷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她会反反复复问心爱的人爱不爱她。就像沈蔷以前刚在一起时,就是反反复复问他,爱不爱她。
他不爱一个人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是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
但当时他以为她懂,但后知后觉,或许她需要的是反反复复千万遍的我爱你,来停止她的胡思乱想。来停止她的敏感脆弱。
一句我想你,是他的真心话,虽不合时宜,但她此时此刻就会知道,他在O国很想她。
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仿佛羽毛扫过她耳廓,那种酥麻的感觉令沈蔷一下子坐直了。
几秒后,沈蔷挂断了电话。
宋泊礼垂眸,指骨修长的大手轻轻捏了捏疲倦眉心,无奈又宠溺的笑笑,他对她的行为没有感到意外。她任性羞怯是好事,他喜欢看见鲜活的她-
四天后,沈蔷拿到了蔷薇庄园,是司机送来的,他还在出差。
沈蔷拿到之后,先给他拍了个照片,毕竟这是一千万的东西,弄丢了她也赔不起,道:【拿到了,明天专访完,我就还给你,谢谢你的帮忙。】
三个小时后,他回复道:【除了谢谢,还有没有别的感谢方式,例如请我吃个饭。】
谁帮了她忙,沈蔷都会请吃饭,但唯独宋泊礼。
而且他那天还说了他想她话都到这份上了,吃饭就更暧昧了。
一般拍卖完的东西没有借还给设计师的道理,宋泊礼能做到如此地步,算是帮了她非常大的忙。她不能拒绝的太明显,折中委婉道:【好的,明天专访结束后我请宋董吃个饭表示感谢。】
她在故意为难宋泊礼。
宋泊礼要出差一周,一般都是7天以上。
也就是还有两三天才能回国,她说明天,拒绝的委婉。
不是她不请,她定了时间。
你要吃这顿饭,那你就回来,反正我已经感谢你了。
当然沈蔷并非是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这仅仅只是针对对方是宋泊礼。
沈蔷心知肚明,像宋泊礼这样的男人向来把事业看的很重,没有任何事情能超越事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感同身受。
尽管他现在对她是有不同,以前从来不会发信息,现在每天都报备,哪怕她一句话没回复,他都照常发。
但尽管如此,她相信他不是为了一顿饭而长途跋涉耽搁事业的人,更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大老远从O国回来。
换句话说,他不会为爱疯狂。
也不是为了一段感情,舍弃原则、舍弃事业的人。
果然,沈蔷再没收到他的回复。
沈蔷没有失落,她早已习惯,这才是宋泊礼。
尽管他已经改变许多,但他看重的永远都是事业,没有什么能撼动。
沈蔷反倒觉得轻松,不用请宋泊礼吃饭。
多好-
第二天下午,沈蔷拿着花丝镶嵌和蔷薇庄园打车来到了芭莎门口。
于建有车想送沈蔷来,但被她拒绝了、因为君合不能锁门不做生意,毕竟这几天客人还算是比较多,但当沈蔷拿着两件价值那么昂贵的东西时,心里还是有点慌。
她盘算了一下,等君合稳定点,她就去报考驾校。
大学的时候光顾着研究宋泊礼,驾校都忘记要考了。
芭莎专访是在芭莎集团的一个办公室里,颜主编看见沈蔷后亲切的和她打招呼,之后直接进入主题,因为要上镜的缘故,沈蔷化了淡妆,但是化妆师还是在沈蔷的妆面上添了眼线眼影和其他的眼妆,妆感浓了一点。
如此一来,把沈蔷的眼眸放大,原本清纯的样子,现在看上去有点纯欲的感觉。
芭莎专访是专门给沈蔷一个人做访谈。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固定的一个场地,沈蔷坐在白色云朵沙发上,和主持人像朋友一样聊天。
两个人先聊了很多设计层面的东西,沈蔷也拿了花丝镶嵌和蔷薇庄园出来,主持人、摄影师、还有其他场务都由衷赞叹,之后又聊了一些设计时的灵感。
主持人:“听说你以前在港大的时候,就曾经被港城太子爷重金拍下了蔷薇庄园,您和港城那位太子爷,有没有成为朋友,现在还有联系吗?”
果然,访谈还是得带点私人八卦才能吸睛。
沈蔷当然不会自恋认为主持人在关注八卦她和宋泊礼,鲜少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段故事。她隐藏的极好,宋泊礼也从未将她公之于众。
她莞尔一笑,道:“我和宋董不熟,从没有联系过。”
主持人:“那刚才也问了那么多关于行业、关于设计的理念,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咱们聊点有意思,也是网友们比较八卦的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沈蔷摇头:“没有。”
沈蔷知道这次的访谈必须有意思才能让很多人看见,也才能给君合带来流量,于是她轻笑了声,故作逗乐道:“我还是单身,大家要是有合适的,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哦。”
当然,这并非真心话。
主持人笑着道:“那你对爱情的要求是什么?”
沈蔷思索片刻,莫名代入和宋泊礼在一起时的遗憾。
毕竟她只谈过他这一个。
她垂眸,道:“我比较喜欢被人记挂在心上,也比较注重仪式感,像一周年,生日这些节日,我希望都能收到一束花,还有啊,告白也算,毕竟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嘛。”
访谈结束已经是夜里的八点多,上海此刻正值加班人群最后一波晚高峰。
打车很堵车,公交很拥挤。更何况她还提着两个价值千万的珠宝。
滴滴排队前面还有三十多个,预计要等待十多分钟。沈蔷站的累了,于是就走到了大厦楼下门口花园的石花坛上,因为花坛很高,她身高168却还是差点才踩到地,鞋子距离大地还有10厘米,差不多五月的天,初夏已经到达,空气中有点闷热。
沈蔷坐在花坛上,倏地收到了短信。
垂眸一看,看见是宋泊礼的短信后,她以为又是报备,她点开一看,却发现是他回复的一句
——【打算请我吃什么?】
芭莎的访谈顺利结束,意味着君合跨越了一个质的飞跃。
播出之后,君合一定会迎来很多订单。
她心情很好,垂在半空的小腿微微晃动,好脾气的回复道:【你任选。】
宋泊礼:【现在八点,是不是我赶在十二点前到,你都请我吃饭?】
沈蔷笃定他来不了,因为飞O国就需要八个小时。
她豪言一放:【对。】
宋泊礼不依不饶:【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到十二点前你的时间都属于我,对吗?】
看着属于这两个字,沈蔷犹豫片刻道:【十二点前都请你吃饭。】
沈蔷回复完,退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滴滴打车,还在排队中,她又点开高德打车,也显示需要排队,就在她打算点开其他软件时,宋泊礼的电话却打来了。
沈蔷犹豫了一下,手上还拿着人家借给她的蔷薇庄园,信息也才刚回复完,不好意思装没接到电话,也不好意思挂断。她垂眸,摁下接听。
手机贴在耳边,她莫名想起那天的我想你了。
她垂眸,打断这个想法,轻声道:“找我有事吗?”
求他办事时,会说宋董。
没事时,她连称呼都不带。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沈蔷没什么反应,她抬起手表看了眼,云淡风轻,好似很笃定他必定回不来,道:“现在八点半,你能在十二点前回来?”
沈蔷垂眸,路灯照射,把影子投射下来,她眼眸轻颤,听见电话那头道:“别反悔就好。”
还未等沈蔷反应过来,她又听见宋泊礼道:“你回头。”
沈蔷还真就下意识乖乖回头,他站在路灯下,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欣长。
平日里规整、一丝不苟的仪态此刻也尽显疲倦,素来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如今有点青色的尖尖,可见没有打理就来了,那双幽深的眼眸底下还有点点青乌,可见有多疲惫。
尽管风尘仆仆,满脸疲倦,但他手上却捧着一束精美的蔷薇花。
他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润,气质沉稳。
沈蔷内心一颤,脑海中竟响起那天自己的笃定
——他不会为爱疯狂,不会图她这顿饭。
——也不是为了一段感情,舍弃原则、舍弃事业的人。
但如今,她忽然否定了自己的笃定,心下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好像,是。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宋狗变宋董,真的有点点甜甜哦。
专情有钱还为了老婆学浪漫,呜呜呜呜。
说起来,咱们蔷蔷也有点点双标了。
嘤嘤嘤。
求人办事:宋董。
没事的话:干嘛?
宋董在慢慢改变沈蔷对他的感觉,当然他也在慢慢让沈蔷变得很自信。
上一章修过了。
在结尾加了一句话
我现在放出来
——爱沈蔷,不止要爱她的骄傲,更要爱她的自卑。
最后爱她这个人。
快啦快啦嘻嘻嘻。
不止蔷蔷有微博,我也有哦
我的微博是:【晋江应雨竹】欢迎大家来找我玩找我聊天呀。!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一切都是因为你值得,所以不要自卑,不要否定。”◎
马路上的车流缓缓驶过, 鸣笛声传来,打断了沈蔷思绪。
她望着眼前人,路灯将他影子拉长, 往日精致的黑色西服如今穿在身上却衬得他愈发憔悴。
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不规整”却依旧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蔷发愣打量他的时候,宋泊礼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束包装精美的蔷薇花, 已然被他放进了她的怀里, 淡淡的花香飘散出来, 带着泥土的芳香,她垂眸,手下意识的抱住花束,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茫然无措。
这样一来好像成了她接受了他送的花。
她不禁想起刚才在访谈时说的那句话
——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
“这是什么意思?”
沈蔷愣了几秒, 正欲将花还回去。
宋泊礼站在她面前,路灯正在他身后头顶处, 他不动声色洞悉她的小心思,大厦的花园前倏地想起他淡淡的轻笑声,他解释道:“只是祝你访谈顺利结束。”
原来只是祝她访谈结束的。
她还以为还以为
宋泊礼轻笑一声,逗她:“那你说说, 我是什么意思?”
沈蔷沉默,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沿着风飘散在她的鼻息间,她为了掩饰尴尬,明明好闻的烟草味, 却被她故意用手扇了扇风,答非所问:“烟味很浓,你抽了很多烟?”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
但是没那么好心放过她,存心逗她, 道:“你以为我要同你要告白吗?”
他一身商务高定西服, 人人都怕的玉面阎王, 明明是应该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好好地当一个资本家,如今却跑来逗她一个妹妹仔。
告白二字听上去属实暧昧,好像她如果应承了他的话,就会得到一些改变关系的询问。
例如:我喜欢你能不能追求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沈蔷抿了抿唇,她才不去与他探讨这个话题。
也不再去深究这束花的意思。
她扭头,直接问他,道:“你专程跑一趟,就为了回国吃我一顿饭?”
宋泊礼温润垂眸笑而不语。
沈蔷一时猜不透是不是真的,但她刚才还豪言一放答应了他如果十二点前回到这里就请他吃饭,谁知道他居然搞突击这一套。答应的饭,也算是还他人情。
沈蔷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于是她点开手机打开大众点评道:“这都是附近的,你选一个你喜欢吃的。”
上面五花八门的餐点,宋泊礼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的吃饭方式,他没有发表任何比如这是什么软件,诸如此类高高在上的话,接地气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会儿,然后问沈蔷:“你今天想吃什么,辣的还是清淡的?”
她以为他在研究的是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没想到他在研究她今天想吃的口味。
沈蔷能吃辣,也喜欢吃辣,但宋泊礼不能,她请人吃饭又不能故意刁难,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只能选择一个清淡的粥城,宋泊礼看完她选择的粥城后,垂眸,道:“走吧。”他说完,顺手帮她提起价值昂贵的蔷薇庄园和花丝镶嵌。
沈蔷只能跟着上去,心里盘算着吃完的时候顺便把蔷薇庄园还给他-
上了车,陈秘书扭头对着沈蔷道:“沈小姐,恭喜你访谈顺利结束。”
沈蔷莞尔点头,道:“谢谢陈叔。”
她以前觉得喊陈秘书,不太礼貌,后来就改成了跟着宋泊礼喊陈叔,她不知道为何陈叔也知道她访谈,但想了一下,他天天跟在宋泊礼身边,知道也正常。
陈秘书笑了笑,继而将手上的ipad递给了宋泊礼,道:“宋董,现在需要您开个简短的线上会议,O国那边从昨晚到现在等了很久,说只占用您十分钟给您汇报项目进展。”
陈秘书说的很隐晦,沈蔷却听出来了。
她垂眸猜想他应该是把工作放在了一边专程赶回来,她察觉到宋泊礼看向她,沈蔷眼眸一颤,心想着这些商业机密,的确是不能给外人听见,她别过头,很识趣的道:“你开,我戴着耳机,听不见的。”
说着,沈蔷拿起了耳机,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粉嫩的耳洞里两个白白圆圆的塞子堵在耳朵上。
宋泊礼用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拔掉沈蔷耳朵上的耳塞。
沈蔷被他的动作惊扰,她回眸看去。
看出她误会了,宋泊礼温润解释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听的意思。”
“我怕你会不会觉得我陪你吃饭,还要忙工作,”他如实道:“想问你介不介意。”
原来他是这层意思,在顺着她的想法,只要她说一句不可以,或者介意,又或者淡淡的蹙起眉头,他都不会继续开这个会议。
察觉到误会他,沈蔷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没事,你先忙工作。”
顿了顿,她想起他今天突然的出现,像是不经意的随口一说,却是真心话:“其实你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原有的生活,该忙就忙,我怕我会耽误你。”
他知道她说的耽误二字,并非是简单的工作耽误。她说的是他对她这样,她有负担,她怕到头来还是耽误他。
毕竟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对应的结果是模糊的,他的付出完全可能是打了水漂。
但宋泊礼从不是为了得到那句我答应你而去做这些事情,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他努力过,如果她还是不愿,那只能怪自己伤她实在太深,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她。
宋泊礼得到了沈蔷的应允,一边打开ipad的线上会议一边淡淡道:“我这么做,并非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肯定。”
“你遵从你的本心,而我也遵从我的本心。”
沈蔷知道劝解无奈,她垂眸玩手机。
耳机一个在他手上一个还挂在耳朵上,她望向窗外,没有刻意注意但却可以清楚听见他用一口纯正流利的英国腔在沟通会议。
她沉吟,两个念头涌动。
一是,他是真的很忙。
二是,不得不承认,抛开过往偏见,他是真的优秀,这个优秀并非依靠宋家给的优渥条件,而是宋泊礼个人的能力也很突出,他从来不会像其他公子哥一样,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也向来不喜欢把黄腔和女人挂在嘴边,更没有以女人换得多从而给自己长面子。
他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做事做人,有自己令人心折的一套本事,他一旦认定一个东西,他绝对会拿到-
泊车的时候宋泊礼已经结束了会议,关掉了ipad。
直到下车的时候沈蔷才知道不是去吃粥城,而是去吃火锅,她扭头问看向宋泊礼,没开口,眼神却已经询问他。
宋泊礼也好脾气,一边收起手机,都不需要她开口问,一边解释道:“我看你给我的那个软件里,有收藏过这家火锅店,一起试试味道。”
他又把她放在第一位,这好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个很辣,”沈蔷毫不留情的说:“你吃不惯,也不合适你吃。”
这家店面是属于年轻人爱来的,价格比较公道,但也别指望食材能有多好。
这句不合适不是沈蔷编造的,而是实话。
沈蔷以前和宋泊礼在一起时,就曾经被他带着去吃一家火锅,但那家火锅并不是像这种一样,用肥牛卷和几片毛肚,而是专人伺候的包间,可以俯瞰整个港城美景,华灯初上,伴随着优美的钢琴曲。烫菜、夹菜、厨师当面切下上好的和牛还有当面处理海鲜,也是她第一次吃的药膳锅底。一顿下来,直逼七位数的价钱,令她记忆犹新。
“你太笃定,”宋泊礼轻笑,故意曲解沈蔷的意思,把她往沟里带:“不过也谢谢你还特意为我着想,记得我的口味,试试吧,万一我能喜欢吃辣呢?”
沈蔷出于礼貌,才选择了粥城,并非是还出于记得他喜好迁就他,但他执意如此,如果她还是坚持粥城,反倒真成了在体谅他。
她才不要当体谅他的女人。
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她睨了宋泊礼一眼,语气轻淡,道:“好,那就吃这家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吃不下就说,不要硬撑。”
宋泊礼鲜少见她这幅“小小人得志”的样子,无声扬了扬嘴角,跟着她走了进去。
火锅店的装饰一般都比较深色,沈蔷选了一个比较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拿着菜单给沈蔷,她先递给了宋泊礼,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沈蔷不知道宋泊礼能不能接受这种“劣质”的食材。宋泊礼并没有接过,而是给沈蔷先点,谁先都一样,沈蔷点了一些火锅必吃菜,然后点了这家的招牌绵绵冰,也算是打卡了。
沈蔷把点菜平板递给了宋泊礼,他接过,在平板上捣鼓了一下。
直到上菜的时候沈蔷才知道他什么都没点,只是把她特意照顾他点的鸳鸯锅换成了纯牛油辣锅。沈蔷垂眸,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火锅店的热气香味四处飘散开来,他们这桌的菜也上齐,沈蔷拿起碗去调调料,宋泊礼也随她要同款配置的一份。
她的蘸料恒古不变,小米辣打底,蒜末占据整碗的三分之二,之后香菜、酱油搅拌均匀,其余全倒上醋。
沈蔷应了宋泊礼要求,调了同款,她简称为万能蘸料。
汤开下肥牛,沈蔷可没照顾宋泊礼,各烫各的。
宋泊礼气定神闲,一身足以买下这家火锅店的高定西服,笔直的坐在木凳子上,拿着公筷从一看就很辣的红油锅底里捞出了一片肥牛,蘸了一下沈蔷给他的调料,只一口,眉头就蹙起来,鲜有的失态。
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被蘸料酸的。
他皮肤冷白,天生贵公子的气质,吃了辣的就显得皮肤也有点红,他鲜少露出这幅为难的神色。
沈蔷压下嘴角的笑意,这个吃法平常人吃不来。
她承认自己也存了点私心,敛起眼眸的笑意,道:“这个锅底是中辣,我都说了你不适合吃,而且一般人吃不得我的调料。”
宋泊礼失态不过三秒,辣椒和麻椒让情绪有些沸腾,他轻笑道:“原来你那么喜欢吃醋。”
陈醋在他嘴里都说出了不同的感觉,好像她真的很喜欢吃醋。他只一句话,就让沈蔷敛起笑容。
看吧,她永远占据不了上风。
宋泊礼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真真切切的南方,饮食极为清淡。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吃辣的滋味,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胃里已经很不好受。
从肥牛开始青菜都要用辣锅煮,他双眸和薄唇微红,喉咙也开始冒火,额头上的汗更是细细密密,但良好的用餐礼仪却让他极力克制他的不适应。
他强撑着,陪沈蔷吃完火锅。
走出店门时,身上带了点难闻的火锅味。
沈蔷侧眸看了他一眼。
宋泊礼绅士的拿起纸巾擦掉了额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继而用微红的薄唇,稍显狼狈,却佯装淡定的和沈蔷说:“现在还会觉得我不合适吗?”
沈蔷脚步一顿,心下一颤。
从他专程赶回来吃这一顿饭,再到他处处为她着想,吃东西没有选择他自己的饮食习惯吃清谈的,反倒挑她收藏了许久却没去吃的。哪怕食材的品质与他平日里吃的不符合,却也还是为了迁就她吃他吃不惯的东西。
更不会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说□□说他来买单,请她去吃他认为的高品质和配得上他身份的食材,例如一顿七位数的火锅。
他让她有完全参与到两个人的相处中。
他尊重她任何决定,任何选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都在迁就她的心思。
明明他的生活习惯为了她而改变,他却也没有一点儿不悦,反倒会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适,故作轻松的问她,现在还觉得他不合适吗?
沈蔷倏地反应过来,原来他强撑着不舒服和不适应吃完辣锅,只是因为她的一句他不合适。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没有不合适。
哪怕有,他也会努力变成她口中的合适。
沈蔷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如此认真的询问他合不合适的这个话题。
明明是问的火锅,但她却总觉得不对劲
他惯是喜欢用这种平静的语调把她往暧昧的沟里带。
两个人走到港1车后排,吃饱喝足的沈蔷打算去拿花丝镶嵌。这一看就是准备离去。
宋泊礼站在身后,温声提醒道:“现在十点不过半。”
短信上他问她的
——现在开始到十二点前你的时间都属于我,对吗?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搞突击这套,加上这句话,像早已为她挖好了坑。
剩下还有一个半小时,她不想和他进行饭后的约会。
沈蔷回眸,一本正经的耍赖:“我请你吃了饭对你的帮助表达了感谢,虽然没到十二点,但是我还得回去继续赶图,宋董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独断吧?”
明明是说好了,如今怪他独断。
锅给他背,颠倒黑白。
宋泊礼有气,却也只能笑笑。但她既然无心,他不好太强求,他无奈退一步,道:“那送你回去,总可以吧?”
沈蔷默认,上了港1。
一上去,陈秘书就扭头对着宋泊礼,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宋董,O国那边的会议是安排到达才开,还是飞机上先开掉一部分?”
沈蔷垂眸,原来不止她忙,他还需要飞回O国去处理今天耽搁的工作。他真的是专程回来吃她的一顿饭,而她说好了陪他到十二点,却还耍赖,放他一个半小时的鸽子。
沈蔷有些不好意思,她望着窗外,装作听不见。
宋泊礼岂会看不出她的意思。
但工作也需要忙,他无法再抽身陪她,尽管他很想,他收回余光,道:“飞机上开。”
港1抵达街尾时,宋泊礼执意要送她去店门口。
在车上的时候她明白他很忙,也明白自己放了人家一个半小时的鸽子,那是他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她没有拒绝,道:“那好吧,谢谢。”
她指了指车上的蔷薇庄园,道:“还你,你的东西。”
她下车时,刻意不去拿那束蔷薇花。
他送她的花,她不好意思拿走,有点尴尬,也有点害怕这束花是否有其他用意。
但宋泊礼在这点上却没有迁就她,把花递给她,学着她的话道:“给你,你的东西,”
沈蔷只能抱着花。
宋泊礼拿着花丝镶嵌,一起往君合走去。
依旧是那条小巷子,灯光昏暗,残月笼罩。
来到熟悉的巷子里,她总是会想起那晚他问的能不能追求她,毕竟沈蔷手上捧着他送给她的花,脑海中总是想起他今天说的合不合适、迁就她的那些事。
想到这,她其实有点害怕,他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为了避免宋泊礼再次提起上次的话题,她先一步开了口,打破了沉默,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宋泊礼好奇,问:“哪样?”
“特意回来吃一顿饭,处处迁就我,”她其实不愿意相信花是庆祝她访谈结束,因为花是暧昧的,更何况她今天才在节目上说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
沈蔷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别人为了我迁就我改变什么,也不喜欢别人为了我放弃什么,我会有负担。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这次算是她把话挑明了说。
宋泊礼却没有被拒绝的那种苦恼和尴尬。
他脚步没停,不动声色洞悉她的想法,淡淡一笑,道:“我送你花,只是因为想要祝你访谈顺利结束的庆贺,迁就你只是因为我遵从我的本心。”
“我不觉得抽空陪你暂停忙碌的工作,是一件不值得或者不能去做的事情,相反,你成了我的牵挂。”宋泊礼垂眸,见她还是这样敏感自卑,他轻叹:“我没有牵挂过一个人的感觉,所以请你不要觉得这是你的负担。”
他试着开解她,改变她自卑敏感的那份小心思,“你可以换个想法,比如你让我有了牵挂,让我享受了这种牵挂的感觉,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去守护一个人,维持一段关系,所以,是你教会了我,而不是我给了你负担。”
“你是我的小老师。”
他三句话里总有那么一句在逗她。
他夸她,沈蔷有些不自然,她习惯也下意识的反驳,“我才不是你老师,我们俩不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在否认别人对她的夸赞时,不自觉喜欢把自己普通化,尽管沈蔷在事业上不是如此,她极力隐藏内心骨子里的自卑敏感,但在宋泊礼这里却显露无疑。
宋泊礼闻言,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她,也没再继续打哑谜,直白道:“我不知道为何你总是否定自己,觉得你的存在是不是给谁添了麻烦,但是我要你知道,你从来没有给我添麻烦,你值得令我牵挂。”
“不要害怕接受别人的好,甚至一句夸赞,也不要惶恐好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应该要明白,以前现在还有以后,你得到的和你享受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值得。”
他在教她学会接受别人的好,学会不要那么自卑,不要那么敏感,不要得到了一个苹果就担忧万分觉得自己是否不配,而应该觉得,这个苹果,是她应该得到的。
沈蔷心里的滋味千奇百怪,难以描述。
这些是庄芳洁从未教过给她的,她没有父亲,从小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一度让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很好的,哪怕得到了,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
“不要有负担,我这么做,是因为你值得,而不是要从你嘴巴里,得到你肯定答案的回报。”
“哪怕结局不美好,但你至少能感受到被爱,承认自己一切值得就行。”
她敏感自卑的话题,他不想去深度剖析给她,这样不依不饶的探索一个事情反倒会让她更有压力。
但如果一直不告诉她,他们哪怕重新在一起,她也会觉得自卑,他想重新开始这段感情,那就必须告诉她,她独一无二。
他点到为止,只告诉她一切都是她值得就行。
宋泊礼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怀中的蔷薇花,他把话题绕回了令她困扰的花束上,低声道:“这束花,的确是为了庆祝你访谈结束,我知道,花对于你或者其他女人而言是暧昧的,有不同的意义。”
“像你说的,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这是你想要的仪式感,”他低声笑笑,道:“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是要为了和你告白才送你花,是吗?”
他笑声温柔,有种说宠溺的调调。
沈蔷不言语默认,他说的,是对的。
“你想要的是被记挂,放在心上,你也要有仪式感,”宋泊礼看着她,轻轻碰了碰蔷薇花,好似在碰她的头,道:“可我都还没得到你点头答应我可以追求你,我就直接告白,这不是忽略了你所要求的仪式感,又回到了以前那样不清不楚,没有追求没有告白的开始吗?”
“所以回去吧,对你告白这件事,远远不可能就一束花那么简单,”宋泊礼轻轻的推了推沈蔷单薄的背,将她带到了君合后门,道:“不要有负担,花也是,我也是,就当做我和花,都是你开始接受你自己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开始。”
沈蔷后之后觉,回过神来时已经进到了君合后门,他早已没了身影,她抱着花,脑子又想起宋泊礼的一堆大道理。
他鲜少讲道理,但他说的的确是真的,他小心翼翼怕伤到她自尊,却又不想她执迷不悟。
她慢慢的剖析。
——原来她值得一切最好的,她要学会去接受,而不是惶恐觉得是负担。
——原来这束花真的只是庆祝她访谈结束不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不是告白,因为他说,她都还没点头答应她可以追求她,他直接告白,不就又把这段关系带到了以前吗?
——原来有人对她好,她也不要有负担,花也是他也是,就当做是她开始接受她自己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开始。
但沈蔷却从宋泊礼这么多动听动情的话里,油盐不进,脑子一顿,想起一个念头
——他怎么好像知道她今天访谈时说的话,仪式感告白从一束花开始?访谈不是还没播出吗?
_
私人飞机上,宋泊礼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会议。
陈秘书看着越来越疲倦的宋泊礼,轻叹,道:“宋董,今天堆积了很多事情,您如果只是想回来看沈小姐访谈,完全可以让芭莎的人给您直播,何苦千辛万苦折腾一趟,还只能偷偷在幕后看,又腾出时间去吃顿饭,O国到港城又到上海,您这么做,沈小姐也不知道啊。”
宋泊礼摁掉最后一个会议,天已经亮起,他捏了捏疲倦的眉心,道:“IR她得奖我错过了,访谈算是她人生中少数重要的时刻,我应该要在的。”
“不止访谈,以后她的每一场荣誉,我都会在。”
他说她值得。
从不是说说而已。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呜呜呜呜我的妈呀。感动为宋董哐哐撞大墙。
这样才是真的我懂你我明白你,我才能去爱你呀!!!
爱沈蔷,骄傲自卑都要爱。
推基友文正文完结啦!
《星河入我怀》by夏小酒
*港圈太子爺×航天设计师
文案:
初见Matthew,是在曼哈顿的名利场。
那晚灯光昏昧,他身姿修挺,勾住酒杯的手指冷白骨感,一下下晃进她的心尖。
黎星禾头一次倒追男人,架势轰动整个华人圈,最终却以失败告终,狼狈回国。
没多久,她被迫与港城傅家的现任掌权人联姻。
傅景辰素来神秘低调,鲜有照片在网络流传,只知港城小报称其“凶神惡煞”。
听说他连订婚仪式都未曾露面,黎星禾倒也不在意,想来在各取所需的婚姻里,唯有利益坚若磐石。
未婚夫搬来同住那日,她抬眼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才发现自己竟落入对方布下的罗网。
Matthew的中文名,正是傅景辰。
后来,他步步逼近,将她桎梏在胸前的狭小天地。
黎星禾恼羞成怒:“当初拒绝我不是挺坚决,现在出尔反尔,你到底要不要脸?”
傅景辰眉梢轻挑,炙热气息喷洒在她耳侧:“追老婆,要什么脸?”
他喉结轻滚,冰凉的指尖在她领口的纽扣上流连:“不瞒你说,我还想做些更不要脸的事。”
小剧场:
辰星科技新品发布会上,AI机器人系统音乐成为网友讨论焦点。
据传,这是公司创始人傅景辰用来自宇宙深处的脉冲信号,亲手谱成的曲子。
记者大胆提问:“是否意味辰星科技将与中国航天部门达成深度合作?”
傅景辰颔首赞同,素来淡漠的脸上难掩缱绻深情:“不仅如此,还希望我太太在星辰大海的征途上,一切顺利。”
现场哗然,原来将贵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的女人,竟是国内最年轻的航天女总师——
黎星禾。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倒在沙发。◎
沈蔷合租的地方是四室两厅, 她和其他三个女生一人一个房间,但小区年老,有人出来上厕所走动时, 客厅会传来脚步声,沈蔷翻了个身, 再次被吵醒。
其实她睡眠并没有那么浅, 但现在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就是宋泊礼。
他说的那些话, 就像她喝啤酒一样,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慢慢的有很大后劲。她一整晚都无法沉浸在画画中,脑子里全是宋泊礼。以至于现在觉都睡不好。
沈蔷把被子悟在头上, 视线内一片黑,但脑海中却又浮现起宋泊礼那双幽深的眼眸, 还有他真诚的那句:“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值得。”
他说她值得,她很好。
她真的很好吗?
除了庄芳洁,从未有人直白和真诚的告诉她,她很好。
就连创业的时候庄芳洁都一口否定她, 觉得她不行,但唯独宋泊礼,他鼓励她创业,虽然他并没有干涉君合业务上的事情, 他也知道她不会允许他去插手她的公司,如果他要帮忙君合或许现在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但她并不会开心。
但他却帮了她最关键的一个忙,劝庄芳洁支持她。
虽然他不说, 但她懂。
他去找庄芳洁完全是因为早已知晓如果庄芳洁不支持她, 她很容易胡思乱想, 总想着这样会不会对不起庄芳洁,毕竟母亲辛辛苦苦把她带大。她会带着愧疚和自责创业,效果肯定不好。
还有很多很多他做过的事情,当时烦他厌他,但是现在回头一看,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为了她。
也并没有刻意做给她看,大多数都是在背后默默付出。
他不是一个为了让她看见而去付出的人,但这种人往往都是最不计回报的,也最真心。
就好像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为了他做了很多事,但当时她的确是不计回报,就凭着一颗真心,越挫越勇。
沈蔷将捂在脸上的被子拽下来,她睁着眼睛望着乌漆嘛黑的房间,黑夜中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其实她不是觉得被人说她很好,就令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是因为说她很好的那个人,是她爱而不得四年,好不容易放下的宋泊礼。
沈蔷强迫自己入睡,尽管他的确改变了很多,也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她还是不能有太大勇气去重新开始。毕竟宋泊礼的家庭也不是普通人家,在一起哪有那么简单。
大学的时候一颗真心,总想着相爱就能迎万难,但她现在好像没有这个精力了,她现在每天愁君合的单量,愁未来,愁发展,根本无瑕顾及爱情。
他固然改变很大,现在的他基本挑不出毛病。
但他始终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沈蔷翻了个身,想赶在天亮之前睡着。
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她蓦然发现自己刚才心里的思绪好像对他的顾虑更多是来源于他的家庭。
至于他这个人,她没了以前的抗拒。也竟破天荒产生了一种念头,既然刻意逃避不了,那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并不是把希望全部放在宋泊礼身上,说到底不是完全接纳,只是不排斥,但也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他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或许他对她只是新鲜感。
可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新鲜感,她不想面对拥有又失去的心碎感觉-
芭莎的访谈播出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在设计圈内小火了一把后,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君合逛,刚送走一个意向顾客两人加了微信在微信沟通具体需求和价格,激动和欣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沈蔷就迎来了不速之客,沈安站在君合的大门口,依旧是那根绅士棍,一身商务西服,还配了一个蝴蝶结,道貌岸然的朝二楼的沈蔷打招呼。
来者是客,沈蔷只是内心反感沈安,但其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举动,她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她起身,往旋转楼梯走下来,看着沈安,道:“沈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开门见山,沈安愣了几秒,绅士的微笑,道:“沈小姐,上海就那么大,珠宝企业也就这几家,你前几天上了芭莎访谈,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并不难,也不需要刻意调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港城的事情,导致你对我好像有点偏见,如果是,您可以说出来。”
他话一大堆,但就是没说要走,还要和她详谈。
“进来坐吧,”沈蔷不想让沈安堵在她的门口,影响她的生意,她给于建打了个眼色。
于建从一楼的会客厅走出来,走到了展厅内,路过时还与沈安点点头。
一楼的会客厅内,玻璃门隔断,里面有茶室,沈蔷给沈安沏了一壶茶,递给了他,并未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而是问他,“沈先生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沈安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沈小姐,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来找你叙旧,其实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
沈安这种利己的人是不可能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折腾。
沈蔷心下了然,但面上却不显,她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三番两次的来找我。”
“沈小姐误会了,之前几次的确是意外偶遇,今天才是真的来找你的。”沈安道:“我们在港城有缘,你是我资助出国的学生,我想着能不能有这个机会,投资你的企业?”
沈安想投资君合?
沈蔷确实有点惊讶,她沏茶的动作一顿。
短短的几秒钟内,沈蔷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君合现在的确是需要投资,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入驻。
如果有了投资,不但她和于建的压力会小一点,对于现在的局面而言,也是件特别好的事情。
虽然很心动,但沈蔷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也不是因为钱丢掉底线的人。
如果她真的肤浅到只看钱,那么她早已牢牢抓住宋泊礼了,他随便一条人脉和渠道,都能让君合撑死。
沈安不缺钱更不缺企业求他投资,他找到她,肯定不止投资那么简单,但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沈安到底想干什么。
她将茶递给沈安,道:“沈先生的生意那么大,在港城也扩展了业务,应该不缺公司需要你的投资,就是不知道沈先生为什么想投资我们君合?”
“沈小姐有所不知,我的公司业务早已不在港城。”
沈蔷有些不可思议,好奇道:“怎么会,朱校长不是已经入会了吗?”
难道朱强入会就把沈安给丢弃了吗?
沈安也不是傻子,花了那么多钱打入港城,不可能会任由朱强摆弄,如果朱强真的翻脸不认人,沈安应该也会拉着一起两败俱伤才是。
“不是朱强的错,”沈安感叹道:“我们都被宋董耍了一道。”
沈蔷不解道:“怎么回事?”
她记得当时宋泊礼好似对朱强入会的事情表示过举手之劳,怎么又会成了是戏耍他们。
“那天你走后,宋董就拒绝了我们入会的提议,”沈安回答的很模糊,但这话说的,像把宋泊礼说成是一个在生意上不守信用的人,他点到为止不再继续探讨,然后状似随口一问,道:“不知沈小姐现在还有和宋董联系吗?”
不知出于什么,沈蔷不想和沈安说实话,也学他,模糊其词,道:“没有怎么联系,点头之交而已。”
“沈小姐是聪明的,我们和宋董不是一个路的人,说不定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沈安喝了一口茶,把这个话题打断,然后道:“你的设计我看过了,港大的蔷薇庄园,还有留学时候IR的花丝镶嵌,都很有潜力,虽然可能现在企业止步不前,但是我相信,只要宣传到位,一定可以获得更好的曝光和资源,对于沈小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他顿了顿道:“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想要投资,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潜力,而且你我算是半个熟人,你不需要急着给我答案,慢慢想清楚,我等你回复。”
他将茶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拿起绅士棍起身道:“这是我的号码,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我不想让君合失去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沈安顺势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面上,没有给沈蔷反应的机会,转身离开。
沈蔷垂眸看着桌面上,沈安给的名片。
她搞不懂沈安,既然是要来投资,那为何他对宋泊礼的怨气好像又那么深。
莫名想起那天宋泊礼和她说过的,要她离沈安远点,她心头一动,俩人到底为什么好像总想她离对方远点。
这个矛盾点好似出现在她身上。
沈蔷解释不清楚心里面这种怪异的感觉,虽然沈安的确资助了她,并且对她的事情也格外上心,于情于理她应该是要对沈安感到尊重才是。
但她却总是觉得,信他还不如信宋泊礼。
沈蔷将名片拿起来,放进了办公室内-
三天后,芭莎访谈播出,沈蔷收获了很多微博粉丝。
于建和沈蔷趁着这次的热度给君合也开创了一个品牌微博,连夜也涨了几千粉丝,有些是喜欢沈蔷的设计,而有些则是喜欢沈蔷的性格和脸蛋。
沈蔷也收到了远在O国的宋泊礼发来的祝贺短信。
这几天他依旧在报备,哪怕她也依旧不回信息。
君合展厅内早已摆满了沈蔷空闲时间设计出来的产品,客人来了也能多种选择,价格从低到高,最低的也要几万块钱,然后最高的不封顶。
毕竟沈蔷的实力摆在这里,能拿下IR设计大赛的设计师,又登上芭莎访谈的品牌创始人,实力都不容小觑。
但是沈蔷没想到那么多咨询的客人当中,第一个成功下单的居然是miki。和宋泊礼有过绯闻的女模特。
miki的腿真的很长,来到店里的时候,向来老实的于建都看呆了。他悄悄的靠近沈蔷,道:“这腿比我的命还长。”
听出于建话里的玩笑。
沈蔷垂眸,倏地想起一年前在港城的时候,他与她有过的一段绯闻。
尽管绯闻是假的,他也解释过。
但宋泊礼和miki毕竟有过接触,她抿唇,侧眸看向于建,润了润嗓子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长腿女人?”
这句话问出来,多多少少有点不符合沈蔷的性格。
她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从不会在背后对谁进行批判,更不会在背后议论人。
更何苦还是和男人一起探讨女人的腿。
“肯定啊,哪个男人不喜欢?”于建一愣,疑惑的看向沈蔷,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
沈蔷不知如何回答,抬脚往前,没有理他。
她往前上去接待miki。miki的腿很长,但是五官却不如沈蔷的精致。
miki是模特,模特对身材和腿的要求比对长相的要求更高,miki一双丹凤眼,两边脸颊有点点凹陷,但胜在气质强大,容易让人忽略掉她的五官,注重她的个人气质。
miki看着沈蔷,指着她之前设计的手表,道:“我想要一款定制的手表,要有气场、要有排面、还要有个性、但是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你能做吗?”
有气场、有排面、有个性、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沈蔷莞尔一笑,道:“就是想要一款和你气质相符合的手表是吗?”
宋泊礼给的那本品牌思想简史上有那么一句话,创始人想做好定制那么一定要了解顾客的需求,顾客的需求,无非就是跟她这个人性格一样,浮夸的人想要浮夸的设计,低调的人喜欢内敛的设计,经常出入高级场合却又不能太高调但却又不能失身份的人,喜欢低调却不失奢华的。
如果顾客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却要求极多,你就只需要问她一句话
——“就是想要一款和你气质相符合的产品是吗?”
miki果然点点头,仿佛找到了知己,语调愉快,嗓音甜美道:“天阿,你懂我!”
沈蔷看着miki,心中忽然想起,当初miki和宋泊礼相处的时候,miki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爱甜美,男人难免都会心动的吧那宋泊礼呢,他对miki有没有短暂的心动过?
察觉到不管如何她的思想都能拐个弯想起宋泊礼,她垂眸打断思绪,把重心放在设计上。
沈蔷给miki说了大致给她定制的手表,她建议miki用钻石点缀表盘,然后表带按照正常的皮质做连接,钻石看上去有牌面气场,但用皮质却多了几分创新和有个性。
miki的要求就是需要用定制一款手表,但她除了那三点要求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细致的要求,所以听见沈蔷给她口头描述了一下后,她没有任何想法,直接点点头。表示可以。
看似很爽快,但这种没有任何想法的人才是最难伺候的。
万一出来的设计她不喜欢,到时候问她喜欢哪样的,她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改都不知道如何落笔。
但钱还是要赚的,沈蔷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如果设计的好,miki的圈子是模特圈,也能帮她宣传一波。
miki是个模特,赚的钱不少,钻石需要交付十万块钱的定金,她很爽快,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加了微信,直到miki离开后喜悦被冲淡,那种怪异的念头又开始盘旋。
她总是会想起,当初宋泊礼和miki是如何相处?
沈蔷知道她其实并不是想知道他与miki如何相处,而是有点好奇,想知道他在外面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是怎么样相处的,有没有分寸?有没有拒绝过女人们对他的示好。
他以前有没有因为她拒绝过一些异性?
她一顿,停止思绪。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于建凑上前,兴奋道:“咱们这算是开单了?”
一句话,把沈蔷的思绪拉回。
管她是谁,反正她开单了,就是一件好事-
miki的单子和HRD的钻石大赛,两个设计同时压在身上,沈蔷忙的有点晕头转向。因为合租的关系,沈蔷不敢回去加班设计,怕打扰到舍友们的休息,于是每次都在君合店铺内加班。
但是第二天她来的比较晚,所以每次都让于建到点就先下班,第二天早点来。
今天不例外,沈蔷还是在君合二楼加班,但毕竟是个女生不安全,她只能把君合的大门给锁起来。只留了一盏二楼的灯。
不一会儿,手机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垂眸一看,是宋泊礼。
他出差回来了?
沈蔷这几天都没去看他发的短信,只顾着忙自己的设计,她下意识的点开,却发现他并没有告诉她,他要回来的信息。
那就是找她有事?
沈蔷摁下接听键,听见的却是宋泊礼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道:“开门,我给你点了一份外卖,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沈蔷低低的啊了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加班?”
他说:“我猜的。”
她边问,边站起身,往旋转楼梯走下去,她没开灯,店内只留了二楼的一盏灯,昏暗一片,她一边打开店的玻璃门,一边探头探脑,道:“我打开了,没看见外卖啊。”
下一秒,她就看见宋泊礼手上提着五六个打包盒,风尘仆仆的从街尾走了出来。
残月高挂,夜黑风高,路边的风簌簌作响。
沈蔷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看着夜色下的男人。
他灰色西装,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遮住了眼角下的青黑疲倦,那双幽深的眼眸,倦的少了几分光。
从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见到他。
算算时间隔了一周,期间他的报备没停。
他好像…很喜欢搞这种惊喜。
突然出现,每次都能让她出乎意料。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惊讶。
宋泊礼看出她的呆愣,面色温润,举起了手中的打包盒,道:“我刚下飞机,陪我吃点,好吗?”
沈蔷收回思绪,眼眸微动。
他这话说的,看似询问,但拒绝好像成了她的过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他说不要有负担,还是他那天说现在并不是在追求她,只是正常的相处,所以她心中对宋泊礼好似没有了那种抗拒的感觉。
不过沈蔷也正饿呢,于是侧身给他让了位置。至少和他一起吃饭,吃夜宵,不再是一件她要拒绝的事情。
她反倒觉得,她饿的时候,他正好出现。
就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宋泊礼提着宵夜去了沈蔷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大,因为设计画图需要氛围感来激发灵感,她特意给开了一台小小的橘灯,但这盏用来激发氛围感的橘灯,此刻却变成了暧昧的感觉。
办公室内,有一个办公桌。
还有一个一米五的灰色小沙发,沙发前配一个小茶桌。
她拿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凳子给宋泊礼坐。
自己则坐在了比较矮小的沙发上。
宋泊礼自然的解开包装袋,一边摊开,一边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所以辣的清淡的,都点了一份。”
沈蔷低头一看,果然是有辣的和清淡的。
看着这一桌的美食,她的肚子更加饿了。
饥饿让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她只专注于眼前一桌子的美食。全都是她爱吃的。
她想,他应该在她的口味上,做了功课。
准备动筷子时,她想起自己的设计图并没有保存,于是立刻站了起来,一边从狭小的沙发缝隙里走出去,一边道:“你先吃,我把顾客的设计保存一下。”
她怕电脑卡顿,设计图没保存到。
但谁知站起来的时候,高跟鞋踩在地上不知何时掉落的油纸袋,脚跟一滑,一不小心给地上的袋子给绊了一下。
她穿着高跟鞋,脚一崴,瞬间往桌子上倒去。
不大的办公室内响起沈蔷的低声尖叫,她杏眼瞪大,手慌乱的在空中抓着点什么以此求得平衡。
却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将倒地的时候,宋泊礼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
“小心。”他叮嘱。
当宋泊礼的手臂搂住她的腰时,沈蔷好不容易求得平衡,但沙发和茶几的间隙很小,她没办法站稳。
于是又往后倒去。
这一次她慌乱中拽住了宋泊礼的衬衫领口。
宋泊礼来不及多想,后面是沙发和玻璃。
怕伤害到她的腰部和头部,他只能任由她拽着,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背部。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彼此的鼻尖碰在一起,呼吸缠绕。
他的大手贴在她单薄的背部,薄薄的衬衫上他的大手正好贴在内衣扣的位置。为了保护她的背部和腰,他只能将她的身躯往前贴向他,却一不小心,瞥见一线美丽风光。
而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领口。
这一刻,沈蔷看见宋泊礼的喉结下意识的咽动。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明天继续
嘤嘤嘤miki是个好人,会来解释的。明天就知道宋泊礼在外面是怎么对其他女人得了。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她面无表情说:“你的绯闻对象miki。”◎
橘色灯火笼罩下, 散发出朦胧的光圈。一米五的小沙发上,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在空中相互缠绕。
炙热的黏腻的。
那双柔白小手因为摔下来慌乱中把宋泊礼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扯开。当纽扣松开的那一刻, 沈蔷的杏眸微颤,脸色一红, 惊慌失措, 像是受惊的小鹿。
宋泊礼垂眸, 睨了一眼自己解开的衬衫。
胸膛劲瘦有力,西装衬衫下是喷张的肌肉。他的大手还贴在她的后背,浑身血液沸腾。
隔着衣物肌肤相贴,其实两人不是第一次那么亲密, 以前更加亲密,他们曾在夜色中翻滚, 也曾在黎明前还热汗淋漓,咬过耳朵,也从喉咙里溢出过只属于彼此的浅浅声音。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曾是负距离。
但此刻触手可及, 他只要脸庞往前,或者贴在她背后的手掌往前一拉,随时可以浅浅尝到他日思夜想的滋味。
这份味道,曾经是他的专属。
沈蔷呼吸轻浅, 她鼻息间全是宋泊礼身上稍微浓重的烟草香,她垂眸,甚至可以清楚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他见她时,好像总是很匆忙。和上次急匆匆回来一趟差不多, 没有打理过自己, 也没有注重形象。
不过他也不需要, 哪怕胡茬冒尖,烟味浓重,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外貌,反倒添了另一种深沉。
沈蔷漆黑的瞳孔里再次映出他咽动的喉结,那颗松掉的纽扣就像是将他禁欲的一面显露无疑。
暧昧的气氛就像是摇晃了许久的汽水即将拧开瓶盖,明明知道再进一步下一秒就会喷射出暗藏已久的气体,剑拔弩张的这一瞬间,办公室内响起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即将爆发的暧昧气氛戛然而止。
他在逐渐失控的边缘悬崖勒马找回理智和尊重,他闭上眼眸,用了力,将她扶起坐在沙发上。
暧昧的氛围也随着他绅士的举动暂时回归平静,那瓶被摇晃许久准备喷发出来的气体被停下的动作冷却掉。
沈蔷被他安放在沙发上坐着,臀部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时,她她在慌乱中理了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乱的衣服,但其实这只不过就是掩饰尴尬的下意识举动。
她的耳垂部分依旧炙热,因为背部仿佛还残留他大掌的温度,令她呼吸都不自然。
好在宋泊礼没有再去看她,给了她喘气的时间。
宋泊礼其实也怕,他并非圣人,怕再看一眼就控制不住。
宋泊礼一边转身一边把衣领弄平整,但他并未将被她松开的纽扣系好,仿佛好像这样,能让他凌乱的气息稍稳住。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凌乱又疲倦,她尴尬又无措。
原先的面对面是客气,现在的面对面,好像把彼此的窘迫摆在台面上,让对方欣赏。
气氛从暧昧变尴尬。
宋泊礼给沈蔷掰开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了她。先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吃吧,”
沈蔷接过低声道了谢谢。
但低头一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价格不菲,原本有很大的食欲,经过刚才的事情,胃口都显得干巴巴。
并非是因为宋泊礼没有进一步她感到失落,而是现在暧昧和尴尬交织使她吃不下饭。
可不吃只会更尴尬,她只能伸出手夹了最近的一道点心,办公室内响起无声地咀嚼,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后,沈蔷为了缓解尴尬,一边吃一边开口转移话题,道:“沈安来找我了。”
宋泊礼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不显,沉吟片刻,又问道:“为什么来找你。”
沈蔷既已开口提起沈安,并非完全随口一提掩饰尴尬。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宋泊礼,他来找她,她就顺便说给他听,她如实道:“说想投资君合,问问我的意思。”
沈蔷夹了一筷红枣糕点,余光看向宋泊礼。
他吃饭时,绝不说话,将餐桌礼仪刻进了骨子里,哪怕对面的人是沈蔷。细嚼慢咽后,口中食物咽下,他才开口问:“那你想和他合作吗?”
沈蔷其实能感觉到宋泊礼和沈安之间微妙的气氛,所以也才会和宋泊礼提起沈安。她以为宋泊礼会直接了断的说不允许她和沈安合作,但是她没想到宋泊礼并没有直接和她说沈安不好,反而是先询问她对于沈安投资的意见。
不管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她与其他人的事情。
他都已经习惯性的先听她的想法。
沈蔷也并没有任何隐瞒,道:“没有这个打算。”
宋泊礼并非一个爱八卦的人,但他知道沈蔷多看重君合,难得有人做宣传,依照她的性格早会犹豫,但眼下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的拒绝。
宋泊礼不免好奇,“为什么?”
“君合现在不差宣传,”沈蔷含糊的回答完后,也看向宋泊礼,抛出心底最深的疑问,道:“你和沈安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总觉得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
“谈不上过节和喜欢,”宋泊礼回答三分,沉吟片刻,像劝诫,又像暗示,道:“不过你既然也没打算合作,那就不要和他走那么近。”
宋泊礼并非怕事之人,沈蔷明显能感觉得到他对沈安是不喜的,但沈蔷有点好奇,为何宋泊礼不喜欢沈安,却又对他很容忍?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他并不愿意多谈,沈蔷抱着好奇,面不改色吃着面前的宵夜,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过了会儿,沈蔷听见他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话。
“小时候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么一个问题,”他好像在做铺垫,铺垫好后,道:“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却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吗?”
他顿了顿,“我一直找不到的答案,是你的话,你呢?”
沈蔷吃的小嘴有点点油,时间悄无声息早已把尴尬散去,她闻言,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宋泊礼。
橘色灯光下,她想从他的面色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很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办法看出。
她干脆撇开这种怪异的心情,认真的去回答他的问题,道:“看情况吧,要看是谁,为什么缺席。”
沈蔷有点好奇,宋泊礼毕竟不是这种悲秋伤春的人,这个涉及到内心深处的话题他摆在台面上说,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出什么事了?”
“就是很好奇而已,”宋泊礼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做停留。他指了指电脑,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刚才听你说保存设计图,君合开单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突然,想到顾客是谁。
沈蔷一楞,她嗯了声默认。
宋泊礼想间接的夸赞一下沈蔷,语气温润,多嘴一问道:“谁那么有眼光。”
沈蔷吃东西的小嘴一顿,咽下去后,看着宋泊礼,目光看不出喜乐,淡淡道:“miki。”
这人的名字很熟悉,宋泊礼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没等宋泊礼反应过来,沈蔷没什么表情和语气的说:“你的那个绯闻对象。”末了,她还加了句:“是挺有眼光的。”
miki的确是和他有过绯闻,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法令人消怀。而且沈蔷当时也因为miki曾经大哭过,如果他早知道这个人是miki,那么他绝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蔷声音本来就偏软,不仔细听,真的就像是表达一件很中肯的事情,但宋泊礼岂能听不出出沈蔷的不对劲。
特别是最后六个字,话里三分的平淡,三分的讥讽,还有三分的难以描述,加一分的“您才是好眼光”。
宋泊礼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尴尬的感觉。
他该如何去向沈蔷解释他并非夸赞miki的眼光好,但他觉得还是先解释他与miki之间的事情,“蔷蔷,我和miki之间——”
“我知道,逢场作戏嘛,”沈蔷不打算吃了,把筷子丢在垃圾桶里,道:“你不需要与我解释这些,以前在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有介意。”
沈蔷知道miki和宋泊礼之间并没有真情,但男人逢场作戏也算是暧昧和不忠,她其实还是挺想问他当初与miki是否有逢场作戏的痕迹,但好似问的也没有意义。
第一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第二就是她现在和他就是朋友,为什么又要执着于以前恋人之间的事情,好像她耿耿于怀放不下,追着他要一个令她满意心服口服的答案。
宋泊礼张了张嘴,他有千万句话想说,但听见她这番话,好像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否定了。
他想去解释,但仔细一想,解释什么?
解释他与miki,就那个新闻而已吗?还是解释他们之间甚至连话都没讲几句,他不是喜欢长腿女人和模特或者管不住下半身的那一类型的男人,解释他甚至记不住miki这个人,更甚至记不住她长什么样。
但她如果会信还好,不信的话,他在她心中多了几分虚伪和不敢当。因为那个新闻的确伤害到了沈蔷。
伤害到了就是伤害到了,解释的意义无非就是在于想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一点,他还不会那么敢做不敢当。
miki的话题让两人引发了一场无声的硝烟战里。
各自沉默后,两个人自miki之后就再没再讲话。
但宋泊礼也没有离去,干脆就坐在沙发上,像是把这里也成了他的办公区。他想找机会解释。
眼看夜越来越深,沈蔷也累了,更不想听见宋泊礼再次说起miki。于是她干脆没有画图,起身收拾一下,走出了店门。
灯关掉,玻璃门合上,两人依旧都没有说话。无声走到街尾时,宋泊礼照例打开了港1的后排,理应先低头,开了口道:“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宋董了。”沈蔷看了眼缓缓驶来的网约车,淡淡道:“我已经打了车了。”
憋了一晚上,现在的这句话,可谓是冷嘲热讽吐了不爽。
以前她喊宋董是客气距离,偶尔喊他宋董是有事情拜托,现在她喊宋董多了几分讽刺。
她说完不给他机会,转身上了网约车。
宋泊礼看着沈蔷头也不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好气又好笑,气自己以前的忽略,笑她至少还有那么几分在意,她不想坐车,他不能强迫她,但放任她离去,他担心。
于是坐进港1,对着司机道:“跟着。”-
比亚迪的电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电车行驶速度匀缓,后面跟了一辆不管是车还是车牌都牛逼的劳斯莱斯,像是护崽的大佬,保持安全距离跟在身后。
网约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嘿了一声笑道:“小姐,后面那台车,是你男朋友吧?小情侣闹矛盾啦?人家跟咱们一路了。”
沈蔷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撇撇嘴,道:“不是。”
只当她还闹脾气,司机不听,开始讲大道理:“情侣之间嘛,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吵架伤感情的,你瞧人家开的是劳斯莱斯,也是个大老板了,生意越大事情越多人越忙,其实男人都是现实的,你男人一看就很有钱,身边肯定不缺女人献殷勤,有钱人的时间是最宝贵的,能陪你这样,算是难得了。”
沈蔷忽然想起生日那天龚文文说的话
——“要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要看他付出的是不是自己的稀缺资源,穷人的钱,忙人的时间,男人爱一个人,是会付出稀缺资源的。”
沈蔷下了车,往小区内走去。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和宋泊礼是情侣之间的闹变扭。
她和宋泊礼现在的关系就是朋友,她不想麻烦他送她回家而已,就这么简单。
但这个借口蒙不过自己,具体怄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烦躁,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几天后沈蔷在工作室画图的时候接到了庄芳洁的电话。
“蔷蔷,你爸爸的生日快到了,你抽个时间回来吧,去年你就没回,估计你爸爸很想你。”
庄芳洁在很多事情上,对沈蔷都比较纵容,但唯独涉及到她的父亲,庄芳洁总是不愿让步。
去年出国一年,沈蔷没去祭拜父亲的生日,庄芳洁就连续叨叨了好一段时间,话里话外就是:“可是你爸爸一年就盼着见你这一两次,机票才多少钱,你要不就回来一趟。”
但沈蔷还是拒绝了。
对她而言,她没见过父亲,没什么特殊感情。没有像庄芳洁一样那么不舍,那么多年也不再婚。
而且她对她的父亲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庄芳洁为了和父亲在一起,再也没有和娘家人联系。
如果一个男人爱你,怎么会舍得你与家里人反目成仇,再不来往,这是一个男人最没本事没担当的一个表现。
但是她不想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去气到庄芳洁,左右不过是对这一块墓碑说几句庄芳洁爱听的话,这点愿望她还是愿意去满足庄芳洁。
她答应道:“好,我过几天回去。”
挂完电话后,她和miki约的时间也到了。
时间一周出初稿,沈蔷作为乙方,需要根据甲方要求进行更改。
miki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是紧身吊带衣,身材匀称,腿部修长。她看见沈蔷,热情的打招呼,还给她带了一杯星巴克。
沈蔷笑着接过,和她道谢,之后把初稿给她过目。
miki性格比她想象中要开朗,看完设计图后,唯一的问题就是指着表盘上的月亮图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表盘的最上面有个月亮啊。”
沈蔷解释道:“我们表带是皮质的,就不要在表带上有任何的浮夸设计,我们只能把所有的设计点放在表盘上,这个月亮就是表盘的特别之处,这个月亮是用粉色碎钻装饰,到了夜晚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光圈,但是不会显得浮夸,和你的气质比较搭配。”
这个只是初稿,设计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看miki还是有点不解,沈蔷想着给他找一个差不多类型的钻石图片。她想起手机上的蔷薇庄园,拿出来给miki看。
“大概成品的钻就会像蔷薇庄园一样,因为光合会变色,比较特别。”
miki手机上的设计图,眼眸一顿,很惊讶像是想起什么,道:“我这几天在圈子里听很多模特提到了你,你就是蔷薇庄园的设计师,对吗?”
沈蔷点点头,她还以为miki是看了芭莎访谈才来的,没想到miki竟然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往作品,她道:“对,蔷薇庄园这是我大四的时候设计的产品。”
“那我与你真的很有缘。”
沈蔷莞尔,内心却不解。
miki笑着,百度了蔷薇庄园的卖家,出现了宋泊礼的西装革履照片,她指着照片,笑嘻嘻道:“你应该知道蔷薇庄园的买家是谁吧?就是他。港城的宋董,你认识吗?”
她问她认不认识宋泊礼,是什么意思,沈蔷不知道。
兴许是miki和宋泊礼的绯闻,她总是会把他们两人往暧昧的方向带。沈蔷不想说实话,也不想和miki进行比较,她摇摇头,道:“蔷薇庄园给宋董拍下来后,是港大进行交接的。我和他没说过什么话,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这个人。”
她原以为miki问她认不认识宋泊礼,是要和她炫耀一下她认识这个人物,毕竟她和宋泊礼有过绯闻。
能与港城太子爷传绯闻的,算是一件稀奇事,谁知,miki却来了一句,“哦!还好你没和他打交道。”
miki主动提起宋泊礼,她犹豫片刻,其实她也很好奇,也想听听这个绯闻对象是怎么评定宋泊礼的,毕竟她从不知道,宋泊礼在外面是怎么样的,而且她承认了,她自己也想知道宋泊礼又是怎样程度的逢场作戏。
于是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道:“怎么了,很多人都想和宋董打交道,他不好吗?”
miki闻言,八卦之魂被燃起,坐在凳子上,稿子也不看了,开始吐槽:“我和你说,我们公司的老板和宋董认识,以前要我去港城发展,我们一起吃过饭,他整个饭局都面无表情,好可怕。话都不多讲两句,我都以为是不是我们老板惹他了。后来我去问了一下,大家都说他在谈生意的时候,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他,玉面阎王,移动的冰山。”
“不过也是嘛,他什么身份地位?”miki耸耸肩,道:“没人敢说他一句。”
沈蔷给miki沏茶的手一顿,miki口中的宋泊礼,和她认识的有那么点点出入,但他的身份地位,的确是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全程不讲话,也正常。
但miki是他的绯闻对象,难道有了绯闻后,他对miki也一样黑脸吗?她犹豫片刻,干脆脑子一抽,就问道:“但是在我大四的时候,记得miki小姐好像还与宋董发生过绯闻。宋董对miki小姐也一样吗?”
miki来劲了,道:“你说这个绯闻啊?差点没害死我。”
沈蔷不解,看向miki,道:“为什么?”
“就因为这个绯闻,我差点被封杀了,我那个经纪人做事不过脑子,宋氏集团要我代言产品,然后经纪人故意在宋董和我们老板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挑了不同角度刚好拍到我和宋董两个人,拍了张照片,说是给我增加一点热度,但其实我们和宋董总共才吃了三四次饭,他都没看过我,可能到现在连我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刚开始问过宋董,他也什么都没说,估计连miki是谁都不知道,只想着产品热度能带起来,,”miki轻哼,很不爽,道:“谁知道,最后一次吃饭的时候,宋董直接看着我经纪人说。”
miki学宋泊礼的样子,语气低沉,眉头蹙起。
道:“我家妹妹仔误会了,现在立刻把它撤掉。”
“因为这件事,我经纪人还被换掉了,反正我听说宋董很生气。”
miki不理解粤语的妹妹仔,就和沈蔷当初不理解一样,总觉得那只不过就是妹妹的一个称呼,miki很无语道:“真是见鬼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妹介意什么。”
“港城近亲可以结婚?”
miki说:“他总不能守着他妹一辈子吧。”
miki还在吐槽宋泊礼对她态度,大大咧咧的忽略掉了沈蔷神色的异常。
沈蔷沏茶的动作一顿。之前她也以为妹妹仔是一个很普通的称呼,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在外面介绍过她,把妹妹仔的称呼换成露骨点的亲昵称呼,那就是
——“我家bb仔误会了,现在立刻把绯闻撤掉。”
原来他有绯闻,却也没有在绯闻上逢场作戏和暧昧。
原来他也曾隐晦的提起过她,以她的名义拒绝过女人。
沈蔷想起那天晚上对他的态度,手机上还有他这几天打的未接电话,她有气故意不接,他发了信息她也不回。
想到这,沈蔷默默地低下了头,多了几分羞愧。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明天九点继续。预告下两章沈安出局。
老了之后
宋泊礼:老婆。
沈蔷:你的绯闻对象miki。
宋泊礼:吃饭了。
沈蔷:你的绯闻对象miki。
咱们蔷蔷也是有那么几分讽刺人的功夫在身上的。
沈蔷:呵呵,不用送我,送miki就好。
miki:见鬼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妹介意什么。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爱人需要什么道理。◎
miki能在圈内摸爬打滚那么多年的人, 也并非真的是个天真懵懂的女孩儿。依照宋泊礼在社会上位高权重,话说七分留三分就可以了,所以她吐槽完宋泊礼, 又给自己圆话,道:“但像宋董身份那么高贵的人, 不记得我很正常, 就怕被记得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 她又笑了笑,道:“而且人家的家世我也不大了解。至于他妹我更不了解了。这些新闻八卦你就当做听听,就别说给别人听了。”
沈蔷自然知道miki的话外音,她笑了笑道:“我们做这行的, 听多了八卦,要是每个都记得, 早就已经成了八卦会所了,也没这心思去记得,听过就忘记。”
miki笑了笑,可算是放下了心。
两人默契的不去讲宋泊礼, 把话题又带回了手表上。经过一番沟通后,沈蔷约了miki十天后来看电脑建模初版。
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一周就可以。
但因为沈蔷后天要回一趟苏城,所以往后推。
沟通完后miki也并未在沈蔷这里久呆, 直接就离开了。
沈蔷又忙了一下HRD钻石大赛的设计,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点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大脑,突然又开始想起下午miki说的事情。
她望着办公桌前一米五的灰色沙发。
那天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幕就像是电影倒映, 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那晚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不怎么礼貌。
如今想来,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就是为了陪着她,吃了个宵夜,她就不搭理他了,他不恼也不怨,就坐在那沙发上一整晚。
面对面,三番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故意忽略掉。
估计他也不好受。
她垂眸,拿着笔的手一顿,打开手机一看,短信页面全是他发来的信息,并没有不礼貌或者时间过去了就装糊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追着她问为何不回我,更没有不顾她的情绪一个劲解释关于miki的事情。
当一件事情发生误会的时候。
对方如果不管不顾你的情绪一个劲的解释时,其实也算是变相的给你一种压力。
有种你必须听我讲,我不管你生气也好难受也好,而并非,等你稳定情绪,想听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讲。
他信息页面全是和出差时一样的报备。
从他信息里她得知他的传媒公司开始步入正轨,所以这几天饭局也很多。
就在半分钟前,沈蔷的手机短信页面再次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一张照片。
估计是应酬,一张大圆桌,坐了形形□□男女女的上流社会老板们。
今天miki找她之前,沈蔷并没有认真看过他发的所有照片。但miki带给她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令她惊讶后。她现在看见宋泊礼刚刚发来的酒局照片,双手一放,将照片放大。
照片里的男男女女的表情清晰可见。沈蔷看出了大家眼神里的好奇和疑惑,眼神中仿佛都很惊讶。
沈蔷猜的的确没错。
宋泊礼刚拍完照就把手机搁置放在酒桌上。
他一身西装马甲,气质温润内敛,但气场强大无人敢靠近,坐的位置是最尊贵的主位。
酒桌上的人在上流圈也算是有名有气的,大家对宋泊礼多多少少都了解,只听说过他这人玉面黑心,妥妥的资本家,没什么人情可讲,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还拿起手机拍下酒桌的照片。
难道是在报备吗?
大家都心照不宣想问,却无一人敢开口。
饭桌上谈生意谈的正热闹,谁知,半个小时后。
宋泊礼又一次拿起了手机,对着酒桌拍了张照片。依旧是要报备的感觉,拍完就放下手机。
有些人耐得住,但有些人耐不住。
再次放下手机的时候,宋泊礼左手边隔三个位置的女人,笑着道:“没想到宋董谈起恋爱来,也是面面俱到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能入了宋董的眼。”
场面话说的越好听越容易让领导们回答,宋泊礼在外面虽说有玉面阎王的称呼,但他向来不会对任何合作的人甩脸色,生意一是看实力,二是看人情,他向来不会无缘无故不搭理别人,他自幼的气度,也不容许他这般做,更何况她问的是沈蔷,他也乐于回答。
“是我没入她眼,”宋泊礼低声,嗓音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还不肯给机会让我追。”
这句话一出,酒桌上见惯大场面的人,都不由得一惊。
宋董主动报备也就算了,只是在追求阶段这也就算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没看上宋董?!
居然没看上宋董?!他可是宋泊礼!
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_
而此刻还在君合二楼加班的沈蔷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酒桌上各行各界大佬心中的神秘且牛逼的人物。
夜晚的十二点多,于建早已回去,只留下沈蔷一人在二楼狭小的办公区内画图。
miki的设计图她想尽快赶出来,因为现在趁着芭莎访谈的热度,她想争取让miki给她一起宣传一下,但一不小心忙过头了,不知不觉已经忙到了凌晨两点,比以前都晚。
忙完后的沈蔷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最近一直低头画图,手酸脖子也酸,她垂眸,下意识又点开短信页面,两个小时前,他发了一句话:谈完了。
但是两个小时了,按理来说,谈完了应该回家了才是。怎么没发信息给她?
沈蔷往上翻,好像这一周都是这样,他总是在12点之后开始没有给她发任何的信息,然后每次都是两点半准时发了一句到家。
沈蔷不禁有些疑惑。十二点到两点半区间他忙什么去了?怎么不给她报备——等等,沈蔷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后知后觉,她居然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报备。
甚至还会去研究他到底在干嘛。
但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顶多是个朋友。
她为什么要习惯一个朋友的报备?
沈蔷抿了抿唇,摁灭了手机,她关掉了二楼的灯往下走,忽然想起君合的后门没有反锁,她脚步往回折,走到了君合的后门。
葱白的小手正打算反锁时,她眼一撇,倏地看见百叶窗也没有合上,她走到百叶窗面前,手拿起珠帘准备卷动时,却忽然看见窗户外一盏路灯下,男人正靠着路灯,看着这边的方向,手上还有一根快吸到头的香烟。
黑色的烟头,是宋泊礼的专属定制。
她放眼望去,他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外套被他搭在臂弯上,高定的皮鞋在路灯下锃亮,不比规整的衣裳,他脸庞稍显疲倦,三七分的背头被他用手抓过,几分碎发打下来,多了几分儒雅的痞帅感,却依旧是被上帝偏爱的脸庞。
他也朝百叶窗这边看来看,四目相对的瞬间,路灯下他的表情一览无遗。眉头微微蹙起,鲜少的尴尬和窘迫,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这是他第一次将烟丢到地上。
沈蔷的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疑虑,为什么他每每从十二点开始到一点半之前都没有消息。
她想起于建十点下班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店里,一点半才收拾东西离开
联想到他之前在嘉艺小区也是在她楼下吸烟,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是不是每天十二点到两点半的时间内,都在君合后门守着她?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沈蔷掐灭,毕竟时间也不对。她一般一点半就会回家,那他从这里回他家需要一个小时吗?
沈蔷的脑海飞速旋转,忽然一个想法令她心颤。
难道是他十二点就守在这里,然后她一点半离开,他送了她回家之后,才回自己的家?
沈蔷手拿着珠子站在原地发愣,可百叶窗是自动的,只要一卷,就会自动慢慢合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拉了一下百叶窗。
百叶窗慢慢慢慢的合起来,眼看着就要遮挡住全部的视线时,沈蔷透过缝隙看见宋泊礼。
只见男人面容一顿,弯腰拾起丢在地上的烟头,丢进了车内的小垃圾桶,然后大步朝她这里走来。
随着风越来越大,最后百叶窗彻底合上看不见她脸庞的瞬间,他喉结滚动,步伐越来越快。
他知道她看见了他,清楚可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的惊讶。
但为何看见他后还要把百叶窗关掉,是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了吗?当看见她脸庞慢慢看不见时,那种再次失去的感觉慢慢蔓延,那一瞬间,他心有点乱。
可绅士就该不慌不忙,不动怒,不失控,应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shit,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他只是爱一个人而已。
爱人需要什么道理?稳定的情绪和爱不能共存。
如果说信息不回复,他会失落但不会不理智。
但当面看见她的无视和眼里的冷淡,他会失控。
他害怕再失去她。
他放下所谓的废道理开始奔跑。
领带被风吹起,头发也被闷热的初夏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耳边是风声和心跳声交汇在一起。
路程不算近却也不算远。但却是他心里路程的巨大变化,他丢掉了身上被赋予的绅士枷锁。
五月初夏夜晚闷热,使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溢出细密的汗。
他却无瑕顾及,幽深的眼眸目视着紧闭的后门。
他还未将情绪平复,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啪嗒声。
她不愿见他,甚至将后门反锁了?
他无力的垂落下双手,倏地有些自嘲。
她还是不愿意给他机会解释,也还是不想听听他说话。
从那晚开始,他就不敢再说一句话,他生平第一次那么害怕不敢放手去做一件事。他怕惹怒她,把她推远。更怕解释不当,让她更加误会。
他只能一如既往像个没事人一样分享自己的行程,等她的心情好些了,愿意谈了他再来去解释miki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里,路灯下的电线杆成了这段时间陪他最多的一个东西。
可能是太过珍视所以小心翼翼,所以他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面容消失在视线时,理智也顷刻间消失。
可如今望着那扇门,他心头思绪万千却又能如何呢?
罢了,是他的错。
他不该和miki有绯闻。她生气不理他也是应该的。
宋泊礼垂眸,温润帅气的脸庞上多了几分难受。他无力靠墙,千万句话只剩下一句叹息。
下一秒,门却忽然被人用力往外一推。
啪嗒声并不是只有锁门才有,开门也有。
所以她刚刚是在开门。
门推开,沈蔷一袭连衣长裙,温婉乖巧。
她下了台阶,侧眸找到了靠墙喘息的宋泊礼,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道:“我刚才看你跑,给你去拿纸巾了,擦擦汗吗?”
白皙的小手上,一张纸巾,她站在夜色里,就像是拯救世界给予他希望的女神。
那种有惊无险,失而复得的感受,再次在心里蔓延。
他像个从未接受过别人施舍的落魄贵公子,伸出手接过,纸巾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擦在脸上的时候,抚慰住他慌乱的精神。
月光下,他神色稍显平稳。
沈蔷好奇问:“你跑那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她问的轻描淡写,显得宋泊礼刚才很冒失。
刚才是看见百叶窗合上误以为她不愿看见他,所以令他慌了神,什么都不管也不顾。
如今想来,虽冒失却疯狂。
跑的时候血液沸腾,脑海中飞速闪过很多画面,好的坏的,从以前到现在。也还有很多想和她说的话,特别是那句“给我一次机会”什么都想说。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被拒绝的多了,开口都成了胆怯。
“就想和你解释一下miki的事情。”
宋泊礼将纸巾团成团,紧紧握在手里,之前他怕她心情不好听不进去,所以想等她心情好点再做解释。
但如今他不想再等了。
越拖只会越令她陷入更深的误会,哪怕解释完了她还要误会,那他就再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的解释,总之,他愿意耐心陪她一起慢慢解开心里的结。
他不想他们之间横了一个面都没见几次的miki。
宋泊礼润了润嗓子,略显嘶哑,道:“我和miki不熟,我真的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她这号人。”
“虽然你这么听上去,可能会不信,毕竟有绯闻在身,但我不会说谎话,至少对你我不会,和她登上新闻的事情,我也并非觉得自己没错——”
“你不用解释,”沈蔷打断了宋泊礼。
他误以为她是不想听,他伸出双手,搭在沈蔷的香肩上,嗓音低沉,道:“不,你得听。”
“这是我犯的错,虽然时间久远,但我一定要向你解释,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误会和怀疑,让我们越来越远。”
沈蔷闻到了宋泊礼唇齿间清香的酒味,很淡很淡,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喝醉,所以沈蔷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毕竟他并不是喝醉了才来君合的后门站着。
“miki都和我说了,我信你说的这些,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沈蔷打断了宋泊礼。
宋泊礼一楞,他没想到她早已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他下意识问:“什么事?”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吗?”沈蔷问的很直接。
这次她没有喝酒,也没有喝醉,反倒是他谈成生意后喝了三杯,但他也没醉,这并非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坦率承认,道:“嗯,在这里抽烟。”
“然后顺便送我回去是吗?”沈蔷淡淡问。
这让他如何回答?
若不是两人认识,并且关系暧昧不清,他这种举动就像是跟踪狂,或许也会令她生气毕竟他这么做的确不好。
宋泊礼沉默。
握着她双肩的手用力收紧,这种沉默就是默认。
他很疲惫,看上去眼底下的青黑很明显。想到他这几天忙完宋氏的事情还要来这里陪她熬夜,连口热茶都没喝,应酬完就站在路灯下两三个小时,想到他这几天的报备和她不搭理的决绝,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和羞愧。
沈蔷脚尖点点地,道:“其实你不用在路灯下等我。”
宋泊礼喉结滚动,被她看穿还被她拒绝,令他有些难堪。
可下一秒,他却听见她说
——“如果你要来找我,你可以上君合上面坐着。”
奔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忽然感觉那风不热,还带点雨后芬芳的味道、宋泊礼嘴角微微一扬,这是他这一周来,最开心的一刻。
宋泊礼笑了,沈蔷却尴尬了。
沈蔷不给他在这件事情上,做进一步的沟通,打断他的心思,道:“夜深了,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绕过他想走。
“那我送你回家,好吗?”
宋泊礼问的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这件事情。
如果答应,就是真的翻篇。
这句话就像是给这件事情翻篇的台阶。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却婉转道:“你喝了酒,又应酬,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宋泊礼带着她往巷子外走,这是他第一次,不是送她进来,而是送她出去,他替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道:“我随时有空,你可以随时麻烦我。”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仅限于对沈蔷的承诺。刚才的慌乱和此刻的心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他意识到一件事情。
沈蔷能抚平他的情绪。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善于说情话的人。
他对沈蔷,远比口头上说的更加在意。
车子在沈蔷的新家小区门前停下,他替沈蔷开门。
沈蔷走了下来,倏地想起什么,道:“我明天要回一趟苏城,你不要来君合找我了。”
宋泊礼一顿,道:“出什么事了?”
“后天是我爸爸的生日。”
爸爸二字令宋泊礼脚步一顿,道:“需要我送你吗?”
他借这句问话,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订好机票了。”
沈蔷说:“你不用为了我那么麻烦。”
眼看着又是她惯用的客气疏离拒绝三件套,宋泊礼也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多逗留,他看着沈蔷走进小区。
他对着她的背影,低声道:“晚安。”-
第二天机场,沈蔷坐在候机室内。
电话却突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是沈安打来的。
沈蔷抿唇,没有犹豫,接下电话。
毕竟她还欠沈安一个拒绝。
沈安道:“沈小姐,是我。”
“沈先生,”沈蔷明知故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一下,君合这边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打算和我合作?”沈安声音听上去不急不躁,好像什么结果都已经在他意料之内,更或许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沈蔷没有和于建商量过关于沈安投资的事情。
换做是其他人,她或许也能接受他们的投资,但她认为沈安没有具备任何让她心动的条件,她不想和这种人太过于亲近,这种骨子里带来的厌恶感她也解释不清楚,她沉吟片刻,道:“沈先生,君合目前暂时不需要投资,不好意思。”
沈安没有任何语气波澜,没有因为等了一周却等到了拒绝而感到生气,温柔的道:“没关系,只要君合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永远作数。”
沈蔷淡笑不语,“那就先这样,我还要赶飞机,先挂了。”
“沈小姐要去哪里旅游吗?”沈安笑着问。
沈蔷看着手上飞往苏城的机票,看着苏城二字,心中倏地一动,道:“不是的,我回苏城,我妈妈要我回去给我去世的父亲过生日,那就先这样,我挂了,沈先生。”
她说完,大厅内刚好播报她的航班,播报登机。
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在即将往登机口走去。
沈蔷登机,把行李放好后,她对号入座,她的位置是靠窗边,就在她把图纸拿出来,准备在飞行路程上设计时,身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木质香和淡淡烟草香传来,略感熟悉,她心口一颤。
下意识侧眸望去,宋泊礼一身休闲装扮。
风度翩翩,尽显帅气。
她惊讶,却没有不喜,道:“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轻轻一笑。
“想去看看你小时候长大的夏天是怎么样的,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宋狗越来越爱了。不过真有点可怜宋狗狗了。
宋泊礼跟着去没那么简单的。只是找了个借口。不要觉得他上赶着,他知道一些事情,不想沈蔷受伤害。
下章,沈安出场。咱们蔷蔷没你们想的那么娇弱。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你一直忍我,不敢动我,不就是因为沈蔷。”◎
他说他想看看她长大的夏天。
沈蔷垂眸, 不予回复。或许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飞机缓缓向天空飞行。
沈蔷手上速度不停,争分夺秒的开始构图。
宋泊礼坐在她身边,他平时出行是私人飞机, 就算没有私人飞机做的也是头等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陪着她挤在这一个廉价实惠的经济舱。
沈蔷空闲时刻余光会看见宋泊礼,并非刻意, 但他就在旁边, 多少能看到。
自从上飞机后, 她没回答,他也并没执着于与她谈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倒也显得和谐。她往他平板上无意瞥了一眼, 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开会,而是在捣鼓一个她看不懂的软件。
一个玻璃屋, 然后一片全是花,很梦幻,很公主。
沈蔷不免有点好奇,以为他在玩梦幻花园或者梦幻小镇这类的游戏。
她带着疑惑的目光再次看向宋泊礼。
他一本正经, 眉头微蹙,虽然一身休闲打扮,但再怎么休闲她都无法想象到他在玩女生爱玩的梦幻花园小游戏该如何比喻,就种张飞绣花的感觉。
沈蔷想到这, 又看了眼,只是这次看的有些光明正大。
她凑近了的时候,宋泊礼不动声色及时将平板摁灭,而后温润一笑, 问:“画完了?”
沈蔷垂眸, 实在有些好奇, 想开口问问他,却又觉得尽管问了他也不会承认。
宋泊礼,一个在商界吃叱咤风云的人,怎么会愿意被人发现他爱玩梦幻花园的小游戏呢?
况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宋泊礼也不例外,沈蔷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没事。”她说完,之后又继续埋头设计。
但这次宋泊礼却学的比较聪明,并未再在她面前点开过这个游戏,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计划书和文案,应该是传媒公司的。
沈蔷余光会看见文案里很多照片,男男女女。
还有沈蔷比较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单眼皮,长得很帅。
但她没说,也不想说。
她和宋泊礼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后,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走出机场时,沈蔷一边看出租车,一边看网约车。
机场人多,出租车要排很久的队,她不想耗费时间。
只是她打车的时候,宋泊礼就站在她的身边,沈蔷一顿,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听出她话外音,宋泊礼轻轻一笑,道:“别误会,我只是陪你等车。”
她还以为宋泊礼是想跟着去见庄芳洁。
吓了她一跳。后知后觉自己又污蔑误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宋泊礼温润一笑,并未耽搁时间,帮她招手喊了辆出租车,将她的行李搬到后备箱之后,才低声道:“替我向阿姨问声好。”
他客气礼貌,沈蔷垂眸,点点头,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越走越远后,宋泊礼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收敛起来,他回眸,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驶来,他弯腰进了后排,副驾驶上的陈秘书扭头,低声道:“宋董,和你预估的一样,他来了。”
宋泊礼头微微仰起,喉结咽动,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却被对方挂断。
陈秘书垂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轻声道:“宋董,他应该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们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他似乎都不听。”
“他不会善罢甘休,”宋泊礼似乎早已料到。
他摁灭手机,道:“蔷蔷父亲的墓碑查到了吗?在哪里?”-
沈蔷回到家的时候,地上已经摆满了庄芳洁给父亲买的祭拜用品,纸房子,纸车、还有很多香烟纸钱、很多用品,琳琅满目,沈蔷有些无奈的收回视线。别看这些东西是烧的,其实要花不收钱。
每年都是如此,不见她对活着的自己那么大方。
沈蔷欲言又止,想劝庄芳洁人都走了,对自己好点,把这一千多块钱拿来给自己买一套好看点的连衣裙或者买一套好用点的水乳。
但她没经历过庄芳洁和父亲之间的事情,这样说怕会有点轻描淡写。她也不知道到底父亲哪里好,值得让庄芳洁那么死心塌地,或许是一份信念吧。
她沉默的走回房间,可能是明天要去看父亲,庄芳洁整个人显得比较有精神,跟在她身后,道:“你的店怎么样啦?生意好起来了没,你那个朋友呢?没和你一起来家里坐坐吗?”
沈蔷将情绪调整了一下,然后才扭头笑着对庄芳洁道:“店铺还好,前几天开了一单。”至于庄芳洁口中她的朋友,除了宋泊礼还能有谁,她垂眸,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要好,而且他很忙的。”
庄芳洁浅浅微笑,道:“妈妈前段时间梦到你爸爸,我告诉你爸爸你开店了,看来是他在天之灵保佑你。”
沈蔷轻轻叹口气,她开单是她的努力得到的回报。庄芳洁说的真的不切实际,但是她不想去和庄芳洁争论什么。
她想起了什么,对着庄芳洁道:“妈妈,你给我看看爸爸的照片吧。”
面对沈蔷的这个要求,庄芳洁一楞,过了会儿很开心的道:“以前给你看,你不看,现在主动要看,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沈蔷其实不是没看过父亲的照片,但是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自从初中后,她就再也不想去看她父亲的样子,印象中大致的轮廓记得,但具体的五官却没什么印象。
庄芳洁很快拿了照片回来,黑白色,那个年代的专属。是两个人的合照。沈蔷很仔细的看着父亲的五官,那双杏眼里不是怀念,更多的是探究。
“你父亲好有气质的,你现在的气质就随了你父亲,当年我们乡里好多人喜欢你父亲,但他独独选择了我,说来,被你爸爸这样的人爱过,也是一种幸福。”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那双眼眸,人再怎么变,眼睛眼神变不了。她捏着照片的手收紧,竟第一次详细的问起父亲的死因,“他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又是去哪里,才会飞机失事的?”
庄芳洁轻叹口气,靠在沈蔷的房间门口,道:“你爸爸觉得乡里县里的工作没前途,就去大城市里找事情干,想要出人头地。后来就找了一家大公司,好像是做互联网的,他走后半个月,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去乡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说一个月后回来,但是一个月后他说他那个公司现在正是上升期,领导很重视他,所以没办法回来,但是他说等我生你之前就回来,然后把我们接出去。”
庄芳洁说到这,沈蔷大抵就猜到了。
她垂眸,并没有任何感触。
反倒是庄芳洁,吸了吸鼻子,道:“谁知道,就在我预产期前两个月,你爸爸特意和领导请假,说提早回来陪陪我,没想到会在飞机上连块骨头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身份证和他经常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敢相信”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出神,倏地,脱口而出问道:“所以妈妈,你是看见身份证和衣服,就断定他去世了,是吗?”
庄芳洁从门框上直起身,对沈蔷的这番话感到有点生气,她道:“蔷蔷,你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爸爸还能没死不成?”
“你爸爸品行端正,被你这么一说,侮辱了他。我不容许你这样说他,你这是大不孝,明天你去给你爸爸道个歉。”
沈蔷手上的照片也被庄芳洁拿走,她就是这样,不能允许任何人说父亲的不好。
哪怕一点点,都不允许-
夜晚十二点多,因为在君合一直加班熬夜形成了习惯,以前觉得不够睡,现在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今天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态度不禁也让她有些烦闷。
沈蔷干脆翻身下床,打算去楼下透透气。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只穿了一条纯白睡裙,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的是一双黑白熊猫的拖鞋,和白天工作时干练的她不同,此刻的沈蔷略显娇憨可爱。
她找到了一个凉椅坐下,脑海中全是今天庄芳洁的话。
她对父亲的评价是品行端正,哪哪都好,甚至还会以很多人喜欢他为由而感到自豪,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可是沈蔷真的无法认同庄芳洁的话,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会结婚证都还没扯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难道七八个月内都没休息过一次吗?为何又不回家陪陪庄芳洁?机器人都无法做到七八个月完全不充电二十四小时工作。更何况是人。
沈蔷内心嗤笑,她很多疑问。
但是她只问出了一个就受到了庄芳洁以冷战为目的的结束谈话,她心情也不好,鲜少对庄芳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感到烦躁,不一会儿,忽然有一个东西撞到她的脚下。
她低头一看,是一辆遥控卡车,卡车上还有一块蛋糕,还有一瓶她爱喝的乌龙茶饮料。瓶底下还有一个纸条,她伸出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字体行云流水,写着
——【五月蔷薇花开了,你也要开心点。】
沈蔷收紧字条,立刻抬眸望去,宋泊礼坐在另一个凉椅上,简单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梳成了港风大背头,并没有商务的三七分,他身上的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这个遥控器。
见她看过来,他温润一笑,抬脚往前,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并没有顺势挨得很近,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将提拉米苏和乌龙茶递给了沈蔷,语气平缓道:“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受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蔷垂眸,话虽如此,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看穿。没人关心至少还能坚强点,但一旦有人关心,委屈就会像开闸的洪水,鼻子只会更酸更酸。
一口蛋糕下去,不甜不腻,但胜在口感绵密,很好吃,但她鼻子却有点绷不住想哭。
可能心里烦,思绪也乱七八糟的。
她破天荒想起了小时候。
以前小时候,庄芳洁自己带她,母女俩日子过得拮据,班里同学都有蛋糕吃,就她没有,但她不敢和庄芳洁说,因为她知道,庄芳洁一个人养她不容易。
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羡慕别人有爸爸赚钱,有爸爸撑腰。
唯独她,什么都没有。
爸爸二字在她心里成了陌生的一个缺口。无论谁,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再填平。
她不想让宋泊礼看见,假装咳了咳,然后吸了吸鼻子,又挖了一勺继续吃。她想把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打断。
她看向宋泊礼,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宋泊礼如实道:“但是我知道你睡不着。”
为了不让自己的思绪在一个死人身上停留,也不让自己再去想庄芳洁对父亲的态度,她把话题放在了宋泊礼身上,沈蔷指了指字条和蛋糕,道:“你要是不知道,你怎么会买蛋糕和纸条。”
她鲜少这样任性和挑刺不饶人的时候。
但这样往往就代表了她的心情很糟糕,宋泊礼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说你别不开心,更没有去计较她把脾气洒在他身上,而是自然回话,道:“纸条是刚刚写的,蛋糕是我怕你会饿,给你买来垫肚子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下来?”
她就是不肯让大家都痛快,也必须要大家把说直白,今天之前的她可不会喜欢问这种问题。
宋泊礼惯着她,惯着她的小脾气,道:“就算你不下来,但你迟早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不是半小时后,就是一小时后。”
而他说的隐晦,简单直接点就是,他会一直等她,直到她看见他。
好了,对庄芳洁和素未谋面的父亲那份烦躁被宋泊礼的这句话打消了。
沈蔷后知后觉自己的咄咄逼人,他没理由受她心情不好的气,更没理由去承担她因为家里琐事感到烦躁从而带给他的不耐烦。
沈蔷捏着勺子的手收紧,挖了一勺蛋糕,却没吃,而是低声道:“抱歉。”
她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很莫名其妙。
月光下,大树旁,她一身白色睡裙,黑白熊猫的拖鞋。
因为难受眼眶红红的,鼻尖儿也有点红,手上捧着蛋糕,她像个小孩儿一样。
他低声笑笑,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发质绵软,手感特别好,道:“妹——小孩儿发脾气,有什么好道歉的。”
“发脾气是人的天性,你不必为了做你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一句话将她的所有不好合理化。
她娇纵发了小脾气,却被他说成是人的天性,让她不要为了做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而她只是因为对一个没有感情,素未谋面的父亲,充满怀疑的父亲说了一句质疑的话,就被庄芳洁严肃的批评,最后说她不孝顺。
沈蔷抿唇,侧眸看向宋泊礼。
天上的月亮不圆,却也不残,小区内的灯光微弱照下来,光圈在他肩上跳跃。
他这句话,令她感到,好像无论她怎么样,他都无条件站在她的背后。
沈蔷顿了顿,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不是想宋泊礼问,而是她在给自己找补。
宋泊礼轻笑,顺着她,道:“你刚回来就心情不好,除了和阿姨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起冲突,还能是什么。你只管做出成绩给她看,其余的不要去争执。”
他是真的这样以为。
沈蔷也由着他,并没有去解释,默认他的想法是对的。
沈蔷吃完,宋泊礼站起身,送她进了小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泊礼喊住了沈蔷。
沈蔷回眸,只听见宋泊礼低声道:“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想为你好。”
“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蔷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示意她快些上去。不给她询问的机会-
庄芳洁从关上房门开始,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庄芳洁才起来熬了白粥和鸡蛋,两个人吃完之后,庄芳洁又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父亲生前喜欢吃的小食。
出租车上,沈蔷看着庄芳洁买东西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不一会儿,庄芳洁走了回来,两个人才往乡里公墓去。
庄芳洁住的是县城,但父亲是葬在了老家,从这里出发路程要三个小时。去到刚好九点多。乡里不像城市那样,可以放鞭炮和烧纸钱。
九点,他们准时抵达公墓,倒也不像以前那样需要爬山或者走很长的山路,但也需要跨过很多层台阶,墓地间隔很大,父亲的就在台阶的左手边,被一处树荫遮挡住。
大多数人都是忌日才来祭拜,只有庄芳洁,对死者的仪式感都那么足。她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庄芳洁的身后,走到了父亲的墓地,墓碑上长了几株杂草。
沈蔷放下东西后,徒手将草给拔掉。
庄芳洁看着沈蔷这样,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
对于她而言,沈蔷这样的举动就是孝顺。
庄芳洁点了三根香烟递给沈蔷,自己手上也拿了三根,跪在地上后,庄芳洁的眼泪就开始掉下来,哭着道:“仲哥,我带女儿来看你了,我们的女儿现在出息了,自己开了店,你在天之灵要好好保佑我们的蔷蔷”
沈蔷其实不怎么愿意听庄芳洁说这些,她把手上的杂草丢到了草丛里。
手上刚空,下一秒,她手机就响起了。
她低头一看,是沈安的电话。
沈蔷心跳的很快,她犹豫片刻摁下接听键。
沈安那边有鸟儿空灵的叫声,听上去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他轻笑道:“沈小姐,虽然合作不了,但能不能请你出来,我们见一面,我有件事情,想当面告诉你。”
沈蔷看了眼庄芳洁,垂眸,淡声道:“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好谈,我现在出发去祭拜我的父亲,不方便接电话,再见。”
沈安沉默不语。
沈蔷却并未挂电话,而是加了句:“沈先生,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就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听见宋泊礼的声音在沈安那边响起,他道:“沈安——”
沈蔷一顿,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她倏地回头往山脚下看去。
一片绿树遮挡,看不见半点人烟。
庄芳洁投入到和父亲谈话。
她看了眼庄芳洁的背影,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张了张嘴,最终选择默默离开。
她往台阶下走去,路上她的脑袋是空的乱的,有些东西,已经初现端倪,只是她不想继续深究而已,但没想到真相却追着她来。
只是在差不多走到最后山脚时。
她忽然在另一条台阶处,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侧眸看去,只见昨晚面对她时还温润如玉的宋泊礼,此刻正死死的抓住沈安的衣领。
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迸发,他鲜少怒气如此外露,沈蔷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看着宋泊礼咬牙,尽力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沈安握住了宋泊礼抓住他衣领的手,耻笑道:“那你又是以什么资格?”
“我劝你,趁早放开我,在港城我喊你一声宋董,但是这里是苏城,而且,”沈安哈哈一笑,笑的令人恶心,道:“我现在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我。”
宋泊礼闭眸,深吸口气。
他说中了,他是不敢冒然碰他。
宋泊礼松开了沈安的衣领,第一次如此卑微的替他理了理微皱褶的领口,继而,他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安轻笑,很是嚣张:“你说呢?”
宋泊礼闻言,声音低了一个度,语气卑微,道:“除了她。我给你钱,给你港城的资源,但你不要去打扰沈蔷,她不能接受这些打击。”
“沈伯,算我求你,好吗?”
除了沈蔷,宋泊礼何时如此卑微过?
但这次也是因为沈蔷。
只要是关于沈蔷的,宋泊礼就无法做到冷静平衡。
“宋泊礼,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可惜了,我不缺钱,”沈安拍了拍宋泊礼的脸,很嚣张的道:“你一直忍我,不敢动我,不就是因为怕沈蔷知道真相。”
“怕她知道我是他的爸爸。”
“她要是真的认了我这个爸爸,你和她在一起得经过我同意,而且她要是知道你不尊重我,你觉得她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沈安感慨,笑道:“她要是不认,庄芳洁会同意吗?我的出现只会是惊喜。”
“那你猜猜,这个结果,对她而言,是不是生不如此?”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沈安真的过分死。但是大家都低估了蔷蔷的坚强度。
不要说宋董不直接搞沈安,人家是蔷蔷爸爸,他就算再讨厌,他也得认,也得忍,因为他不知道沈蔷会对沈安怎么样。他怕她后来会怪他。他也很难做。在他角度他很小心翼翼。
我开了个预收,麻烦大家感兴趣的去收藏一下哈。
《香山浔风》文名暂定文案会精修
【一】
孟浔大一那年偶入金沙,远远望去,男人坐在真皮黑沙发,矜贵的双腿交叠,薄唇咬着一块牌,狭长双眸望着对面的人,手捏住牌的一角从唇边拿下,桌面翻出三张K,他云淡风轻,不留情面道:“我不是想证明什么,但你打的真的很烂。”
桀骜轻狂,目中无人,这是孟浔对他第一印象。
好友介绍说:“他在香山澳好有排面的,人人都叫他兰爷。”
某天雨夜,大雨倾盆,兰濯风撑着一把黑伞,微微向她倾斜,温柔却多情,无甚所谓道:“跟不跟我走?”
后来孟浔跟在他身边四年,她随叫随到。
明明知道他爱玩,不羁潇洒、在澳门叱咤风云,对任何人任何事不上心,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孟浔还是控制不住爱上他。
收拾行李离开澳门的那晚,兰濯风站在雨中,撑着一把黑伞,居高临下问:“真定假?”
孟浔咬着生涩的粤语,道:“真。”
“跟你,我早就腻了。”
兰濯风毫不犹豫转身上了那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二】
再见兰濯风时,她已经成了珠海的加工厂老板。
而他身边的女伴早已换了一个又一个,日子依旧过得风生水起,意气风发,依旧是人人敬仰畏惧的兰爷。
直到某天,素来叱咤风云对爱情不屑一顾的兰爷,将小老板孟浔堵到船角,强撑着仅有的尊严,咬牙问:“四年,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四年,我骗你的。”
她轻轻一笑:“赌场出疯子,情场出傻子,兰爷是疯了还是傻了?”
“说你爱我,”兰濯风红了眼,语气卑微,闭眼求她:“说你爱过我。”
【三】
再后来,香山澳的一处山顶,兰濯风斥巨资打造了一个只属于孟浔的王国,取名为
——香山浔风。
有人问兰濯风这么做值不值得。
他当时轻轻一笑,看着远处朝他走来的孟浔,眉眼带笑,语调低沉道:“孟浔说过,她是孤独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永垂不朽。我想陪着她也告诉她,我对她的爱,就是永垂不朽。我想给她一个,我理想中的王国,而她是我永远的Queen。”
第60章 第六十章
◎“你能不能,帮帮我。”◎
宋泊礼和沈安的话字字句句都传入了沈蔷的耳朵里。
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对她赶尽杀绝,一个为她负重前行。
她看过太多次宋泊礼意气风发的时候,也见过他对她卑微祈求的时候, 但她从未见过他为了她在别人面前当孙子的时候。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道听途说, 和亲眼所见感受不同。
当真的看见有人在为自己负重前行时, 那种泛酸的感动弥漫在心上, 但现在不是诉说衷肠和感动的时候。
她和沈安,早就应该做个了结了。
她穿过树林,脚步踩在枯叶上,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宋泊礼看见沈蔷, 面色一沉,眸光一动。
他不知道沈蔷听进去了没, 又怎么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
沈蔷越往前走,宋泊礼脸上的不自然就越多几分,尽管他刻意掩饰,但却还是藏不住。
他抓住她的手腕, 阻止她上前,低声道:“蔷蔷,你先上去,把阿姨接回家。”
他鲜少吩咐的语气命令她做一件事, 但她知道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想成为一个躲在别人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对抗事情的女人,她不想依附任何人。
相比起宋泊礼的担忧和慌乱,沈安相对于自若泰然。
他根本没有在意沈蔷的情绪,也不在乎她刚才是否听见, 他自私的只看重自己。甚至还很有闲情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 微微一笑, 道:“蔷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沈蔷站在了两人之间,淡声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她问的开门见山,她在告诉他,她知道了。
宋泊礼知道沈蔷的性格,关于她有疑心的东西,她一定会努力想方设法查清楚。
哪怕现在没告诉她,但她绝对会在明天、或者后天,知道这件事。
退一步来讲,闹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沈安没有宋泊礼的狠厉手段,也没有宋泊礼对沈蔷的菩萨心肠,他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是要把话说干脆。
更何况,他本就抱着目的而来,如今沈蔷主动开口询问,正是他的机会。
沈安把手搭在沈蔷的肩膀上,以示亲密,温柔一笑道:“蔷蔷,我们把你妈妈喊下来,三个人面对面坐着说,好吗?”
“不用,”沈蔷把沈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推开,淡淡道:“你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
沈安不想激怒沈蔷,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放弃掉,被沈蔷推开的手自然的搭在了狮子头绅士棍上,他耸肩释然一笑,道:“其实,我是你的父亲。”
她当然知道了,她早就猜到了,甚至听见了她这个所谓的“父亲”是打算怎么利用她,更拿她来当一个筹码。
父亲二字,从沈安的嘴巴里出来。好像就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
父亲明明活着,会缺席女儿的二十四岁的生活吗?
会让妻子一个人独自带大孩子,接受邻居和家里人的讽刺,有家不敢回,接受岁月的摧残吗?
沈蔷从头到家打量沈安,他一身昂贵西装,皮鞋也是真皮的。庄芳洁需要打两三年工才能买到的。他双手保养的很好,甚至还给他那副手配了一个权位象征的绅士棍,而庄芳洁的手,满是老茧粗糙还有做电子手工时割伤的划痕。
这些都是他们过得不同生活,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他又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说出,其实我是你父亲,这几个字。
从开始沈蔷就不打算认沈安这个人,她的心中甚至都没有动摇过一下。她看着沈安,情绪很平静,没有意外,没有吵闹,没有不可置信,道:“沈先生,你看见了吗?”
“我爸爸在那躺着,”她指尖往远处墓碑那一指,道:“我爸爸在二十四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只认那个死人。”
宋泊礼猜测过沈蔷如果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会怎么样,会哭会难以接受会闹。
但是他没想到,沈蔷的情绪会如此平静,可越是平静,就越是代表她心里山崩海啸。
沈安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沈蔷对他是她父亲这件事情,居然这么欣然就接受了。丝毫不意外。
他回神,笑容有些不自然,道:“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和偏见,但我想先和你妈妈聊聊,这是我们的感情,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我想听听你妈妈的意见。”
沈蔷一直说不上来为什么讨厌沈安,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沈安太自私了,之前尚且会伪装一下,但现在是装都不装。他去找庄芳洁,万一庄芳洁受刺激了怎么办?
沈蔷看了眼沈安,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不要去打扰我妈妈,”她顿了顿,语气略带讥讽,道:“你既然当初能骗过她,现在就请你继续骗下去。”
沈安无奈,道:“那好,我先回去。”
沈蔷知道他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手,沈安对她没有父爱,不可能会因为照顾她的情绪而选择先回去,沈蔷看出他以退为进的目的,道:“离我妈妈远点,也不要试图去找她,被我知道了,我只会对你更厌恶。”
沈安转身离开。沈蔷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背影。
宋泊礼站在沈蔷身后,手轻轻的揉了揉沈蔷的头,低声宽慰道:“你先回去陪阿姨,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他一直放不开手去处理,就是因为不确定沈蔷如果知道沈安是他的父亲,会接受还是不接受。他怕他对沈安做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沈蔷会怪他。
刚刚看见沈蔷的态度那么坚决,他就知道,他可以放开手去做。
沈蔷垂眸,无奈道:“谢谢,但是这件事,你处理不了。”
宋泊礼:“什么意思?”
“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沈蔷轻声,道:“我也不能一直守着我妈妈。我要上班,要赚钱,还要去上海,她不会愿意和我去上海的。”
言外之意,防不了沈安去找庄芳洁。
她只能尽自己最大极限,一点一点慢慢让她接受。
宋泊礼明白沈蔷说的。
他轻叹,长辈的事情,他确实不能插手那么多。
除非庄芳洁开了口,愿意让他去解决沈安,那么他才有资格去,毕竟这人是庄芳洁的老公,他无法越界-
沈蔷往山上走,回到墓地时,庄芳洁已经哭成了泪人。
可见有多么难受。
沈蔷深吸口气,她轻轻的扶起庄芳洁,带着她一起下了山。
路上,沈蔷的心绪万千,连庄芳洁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扭头看她,吸了吸鼻子,道:“刚刚祭拜你爸爸的时候你去哪里了?你爸爸一年就盼着见你这一两次,你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难道就不想你爸爸吗?”
爸爸爸爸爸爸。
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你爸爸。
沈蔷很想喊出来,告诉庄芳洁她的父亲根本没死,他把你欺骗了,他在外面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成了人人敬重的沈董,早已忘记你这个糟糠妻了!
但沈蔷不能,她鲜少如此怄火过,但庄芳洁又做错了什么,或许庄芳洁如果知道真相,会比她还要难受。她对沈安是恨是厌恶,但庄芳洁对沈安是爱恨交织。
“我不是不想他,”沈蔷还是服了软,道:“你明天跟我去上海吧,我们店内还缺一个帮手,你去了在我身边我也安心点。”
她还在做最后挣扎,如果庄芳洁愿意和她一起去上海,她绝对就不会让沈安靠近她半分,但如果庄芳洁不愿意去,她好像也无法强硬的扛着她去。
但沈蔷猜到庄芳洁不会愿意去的,果然,她听见庄芳洁道:“不是妈妈不去帮你,是妈妈不想离开苏城,不想离开——”
沈蔷第一次失了礼貌,打断了庄芳洁,道:“我知道,我没怪你。”
她不想再听见“你爸爸”这三个字,一想到沈安,她就想吐。
沈安是庄芳洁的心结。
不解开是不行的-
沈蔷想过沈安会在她离开苏城后才找庄芳洁,所以她故意把今晚的机票改签了。她在苏城多呆几天。她想看看沈安到底想怎么和庄芳洁说当年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沈安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沈蔷在房间里画图,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庄芳洁的人影,她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整个人有点慌乱,她拿起手机给庄芳洁打电话,却发现她没接。
庄芳洁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沈蔷又拿起手机给沈安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却是他挂掉,并且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和你妈妈在谈,请放心,不出意外,你很快就会和我相认了。】
沈蔷看见这条短信,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以为沈安是会来家里找庄芳洁,然后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但是没想到,沈安居然这么自私,直接越过她和庄芳洁去谈。
这算什么?他是笃定庄芳洁会原谅他。还是从没想过这样会不会伤害到庄芳洁。
这个消息那么突然,沈蔷觉得庄芳洁肯定接受不了。
连她都想好了这几天好好呆在家里,一点一点的透漏给她,慢慢的告诉她父亲没死的事实。但沈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坏了她的计划。
沈安比她想象的还要自私。
沈蔷再次打了个电话给沈安。
他没接,沈蔷发了条短信,道:【你要是不想我再讨厌你多点,你现在就把我妈妈送回来。】
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复。
沈蔷又打了个电话给庄芳洁,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无力坐在沙发上,倏地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她立刻坐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超过三声就被接听,隐隐还能听见他开线上会议的声音。
宋泊礼的确是在线上开会,接到沈蔷电话时,他抬手中断了会议,她鲜少给他打电话,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甚至连视频都来不及退,抬起手示意安静。
此刻视频会议里,二十多个高管齐齐噤声无人敢多言。
宋泊礼不顾众人好奇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柔声道:“蔷蔷,怎么了?”
高管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温柔的宋董,各个心中都快惊掉下巴,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一点点。
沈蔷吸了吸鼻子,道:“我刚才在卧室画图,打算出来找我妈妈,但是没找到。她什么时候出门的我也不知道,她不接我的电话,沈安说他们在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自从重逢后,她鲜少这样卑微求过他。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
“在家等我。”宋泊礼说完,挂断电话后,语调又恢复了正常开会那样,只是面色比刚才要冷上几分,对着视频里的其他高管道:“暂停会议,你们讨论完结果告诉我。”
说完,视频电话都没挂断,直接起身离开,视频里只剩下一个真皮座椅-
沈蔷在家里坐立不安,已经十五分钟了,但庄芳洁还没有给她回一个电话。甚至她给沈安打,沈安也没有接,更没有回复短信。
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有千万个士兵在心里踏过。
她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想过要哭,就在她又想打一次电话给沈安时,门却被敲响,她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了门口,打开门却发现,不是庄芳洁回来了,而是宋泊礼。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担忧。
见门打开,立刻抓起沈蔷的手,道:“我查到他们在哪里了,走吧。”
“他们在哪里?”
沈蔷着急,关注点全部放在了庄芳洁的身上,任由他牵着手走出去,她也没有任何排斥。
宋泊礼更没有心情去在意什么绅士礼节,她开了口,他就只想着办好,赶紧带她去,道:“在以前他们住的那个老房子。”
瞧瞧,这就是沈安,自私自利,连谈话的地点都要找到以前的地方,用来刺激庄芳洁想起往事,心软原谅他。
两人下了楼。这次宋泊礼并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跑车,车速之快,令沈蔷有些被吓到,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只想快点找到庄芳洁。
去到老房子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老房子是比较偏僻的郊区。
大路上还停了沈安的迈巴赫。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根据陈秘书发来的消息,找到了一间比较破旧的瓦房。
这一片应该都没有人烟,小路上杂草丛生。
沈蔷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想,庄芳洁当初肯定是最后一个搬走的,如果这里能住人,庄芳洁不可能会带着她从小到大住的老民房。
因为这里的回忆就够庄芳洁支撑了。
宋泊礼走在前面,越往前越深,天色黯淡下来,他们为了不让沈安注意到,刻意放轻了脚步,夜晚圆月高挂,繁星璀璨,沈蔷迎着月色看向带着她往前走的男人。
她以为他是追着她来苏城,想和过年那次那样,再次来她家里做客,可直到今天看到宋泊礼在墓地上卑微求沈安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他来苏城一趟,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就像她想保护庄芳洁一样。
“所以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苏城,是因为有苦衷,是吗?”一间房屋内突然传来庄芳洁温柔的声音。
沈蔷下意识看了眼宋泊礼,只见他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因为两个人距离那间屋子还有点距离,但是前面的那条大水沟需要跳过去,这样势必会发出动静,沈蔷咬唇,准备蓄力跳过去时,她腰上就横了一条大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宋泊礼已经单臂将她拦腰抱起。
沈蔷一惊,下意识双手勾住他脖子。
宋泊礼长腿一迈,轻轻松松抱着沈蔷跨过了那条水沟。
沈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羞愧自己腿短,还是先该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暧昧。
但下一秒,那间房子内再次传来了沈安的声音。
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示意宋泊礼放她下来,去那间传出声音的房子,兴许是有点麻烦,他干脆直接单手抱着她一路走到了那间屋子的窗户旁边。
一靠近,两人的谈话彻底听清楚。
宋泊礼把沈蔷放下。
沈安嗓音温柔,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真诚:“我也是很多逼不得已,现在她已经离去,所以我立刻就来找你,我心里爱的还是你,对别人,我是逢场作戏。”
沈蔷垂眸,下意识的看向宋泊礼。
没想到向来精明的宋泊礼第一次会错意,思索良久后。
沉声道:“在你之前和之后,我都没有逢场作戏过的女人。”
沈蔷:她根本没想问这个。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想问,沈安口中的她是谁。”
泥路垫脚也真是辛苦她,宋泊礼干脆俯身,让她脚踩地之后和她耳语,道:“沈安在那家互联网公司,和公司老总的女儿认识,他手段很高明,把那个小姐拿捏的非他不嫁。”
“你怎么知道?”
“当时,在港城赛马的时候我就让陈秘书去调查过。”
陈秘书只差把沈安祖先叫什么给扒出来,更何况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宋泊礼知道也不奇怪。
所以宋泊礼其实早已知道沈安和她之间的关系,但他摸不准沈蔷对沈安是否接受,所以一直容忍沈安蹦跶,明里暗里警告过许多次,沈安不听,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听见宋泊礼这么说,沈蔷没有惊讶,她猜到了。
凤凰男,吃软饭,这些事情不算罕见。
男人都是现实的,当有更好的机会和更好的人摆在他们面前时,哪怕女人陪他吃了再多的苦,他的心里都不会对你感恩,在他心里,只是觉得你配吃苦而已。
沈安去外面工作,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有利于他前途发展的,所以他才会不惜用假死来做掩盖,为了摆脱庄芳洁,他明明可以把话好好和庄芳洁说,但偏偏就是不想自己的名誉受损,也怕庄芳洁去闹,所以才故意假死。
真是阴狠狡诈。
“你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好多,我以为你会难以接受。”宋泊礼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道:“今天在墓地的时候,你也没有一点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对于沈蔷知道沈安是父亲的情绪过于平静,这一点,宋泊礼一直很担忧。
担忧她是不是硬撑着。
听见宋泊礼这么问后,沈蔷低声道:“前不久的时候,猜到了。”
其实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女孩,从留学开始沈安对她的各种异样的好时,她就开始留意这个男人,直到那次马场时,走近了看她才发现,沈安有整容的痕迹,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往这一方面想,“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办公桌上,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却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吗?
“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而且你讨厌沈安,却要我离沈安远点,这显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沈蔷抿唇,“而且,生命重从小缺席的人,我生命中从小到大就缺席过我爸爸。一来二去,很多事情都猜到结果了。”
“也不能说是平静,只能说,是慢慢接受事实了。”沈蔷自嘲一笑:“如果毫无征兆的告诉我,或许我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会你比想象中要崩溃很多。”
宋泊礼垂眸,看着月光下沈蔷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她其实还是很难过,他都懂,但他不能在这时候还哄她把真心话告诉他。
他有很多时间,和她慢慢说,现在他需要做的是陪着她,而不是聆听她。
“既然和她只是逢场作戏,又那么爱我,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庄芳洁问沈安,“也不回来看看你的女儿,而且,你为什么要假死,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沈蔷其实很想上去推开门把庄芳洁拉走,但是宋泊礼却摁住了冲动的她。
宋泊礼道:“感情、感受,是个人的,我们是旁观者。我们觉得她不应该这样,但是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是她受的,她才是感受方,哪怕你不愿,你也要尊重当事人。”
宋泊礼怕了拍沈蔷的背,道:“阿姨不甘心,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要问沈安,让她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吐露掉,之后再看阿姨怎么选择。不管如何,这都是她觉得最好的路。”
宋泊礼说的是真理。
她没参与过沈安和庄芳洁的爱情,她不知道沈安对于庄芳洁而言的执念。但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因为执念而原谅沈安,那她又该如何?
如果庄芳洁同意了沈安,那么她将没办法不和庄芳洁来往,那只要一和庄芳洁来往,那就必须看见沈安,甚至庄芳洁还会逼她喊爸爸。
她做不到,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点犯恶心。
“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难过,所以她一死我就回来找你了,我就是舍不得再看你这么难受下去,而且我现在是自己掌管公司,你和我和好之后,我们就去领证,蔷蔷就是我公司的继承人,这对蔷蔷而言,又怎么不是一件好事,”沈安轻叹口气,从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见,沈安上前抱住了庄芳洁,道:“我都回来了,以前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沈蔷的指尖嵌入手心里。
她承认,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如何选择?
是答应,还是拒绝?
就在她内心煎熬的时候。
她听见庄芳洁长长的松了口气,感叹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为我去奋斗赚钱养家,我以为你是赶着回来见我在飞机上抱憾而终,我也以为你也很爱我,所以我才不愿意改嫁,把我们的女儿抚养长大。”
“但是我没想到,你一直还活着,你配不上我这二十五年来的付出。”
“更配不上,我女儿喊你爸爸。”
沈蔷面色一顿,目光看向玻璃窗。
窗户倒影上,庄芳洁早已将沈安推开。
原来,庄芳洁对沈安,愧疚比爱更多。
因为愧疚,所以不允许沈蔷不尊重,因为爱,所以从没有改嫁。
这一切,庄芳洁从不说,都是她自己在承受。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为妈妈举旗!!欢呼!
万人嫌的沈安。
哈哈哈哈,庄芳洁妈妈当然不止这样怼人。
(妈妈是爱沈安放不下沈安,但那都是她以为他很爱她。他死在了他们相爱的时候。所以庄芳洁不止有爱还有愧疚。所以不允许沈蔷说爸爸不好。妈妈很明事理的,期待明天怼死沈安)
(明天感情——)
这本爱恨太多,推一本我打算写的轻松婚恋文(先婚后爱)
《婚后热恋》港岛大佬先婚后爱。
【一】
温漾毕业后做了两件事。
一是和爷爷故友的孙子结婚,据说和她结婚那位,在港城巨有排面,是百年世家第一候选掌门人——江季风,他长得温润俊朗,一双桃花眼多情又无情,气质内敛。
是港城女人心中想嫁的top1。
温漾腹诽:一个男人表面越沉稳,背地里玩得越花。她笃定他就是情场高手。不过好在他对这段婚姻也不上心,他在港城,她在北京,两人婚后可以做到毫无交集。
二是她在北京找了一份工作,企业是新开的但胜在薪酬高,据说老板的背景大有来头。
然而,新总裁上任的那天,温漾才知道,这位大有来头的老板,是她那玩得很花的老公。
【二】
江季风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说一不二,温柔绅士、冷静自持是他的代名词,活了三十年,做的第一件荒唐事居然是答应了爷爷和战友女儿联姻。
好友问其感想时,他点了根烟,无甚所谓:“放着吧,她耐不住自然会提离婚。”
他冷漠无情,把婚姻看做是生意。
他不投资,不主动,她自然会退股放弃。
只是向来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江季风却在温漾的事情上频频失算。
后来。
温漾做的咖啡多了一杯,随手给了江季风。
江季风:“合约婚姻而已,你不需要对我太多关心。”
再后来。
温漾和公司同事聚餐,比预期晚了一分钟。
江季风:“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吗?”
再再后来。
要出差三天的温漾被江季风堵在卧室内。
江季风吻着她的耳畔,嗓音低哑,道:“三天,那么久。”
是他耐不住。
【小剧场】
温漾住着江季风的房间,那天她误以为他没回家,和好友视频连线吐槽江季风的各种强迫症习惯,说到最后,好友道:“他长得那么帅,看一眼他的脸,你就消气啦。”
温漾哼唧一笑,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长得帅,玩的花。”
后来,江季风身体力行的让温漾知道,什么叫做
——长得帅,玩的花。
江季风:“今晚你是什么?”
温漾欲哭无泪:“今晚我是校花,呜呜,你是你是校花的贴身保镖。”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