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校园陆陆续续热闹起来。
一行人洗漱的时候还有大胆的住校生悄悄跑上二楼偷看他们,眼睛像是圆溜溜的葡萄,灵气十足。
等所有小孩到校升完国旗唱完国歌,剩下的时间,王校长还安排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十几个小孩戴着红领巾,站在简陋的升旗台下,拘谨地唱着《感恩的心》。
老许又支起摄像机对着孩子们拍,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紧张得唱错了歌词。
“老许,暂时不用拍了。”程祈年拍了拍老许的支架,眼神示意他关掉。
老许怏怏地关了摄像机,收起设备走到了人群里面。
除了捐赠的物资、体育器材,全a给每个小朋友都准备了爱心包裹,里面备好了纸笔和各不相同的玩偶。
和夕小学六个年级,一共一百来人,排成三队等待着自己的礼物。
舒柠挨个分发礼物,一声声“谢谢姐姐”把她的心都快暖化了。
刚刚唱错歌词的羊角辫女孩抿着嘴,还有点不好意思。
舒柠摸了摸她的羊角辫,没有第一时间把礼物给她,“小朋友,这是谁给你扎的羊角辫呀?真好看。”
“妈妈。”小女孩小声说,嘴角终于有了点弧度。
“那你妈妈很爱你哦。”舒柠把她的礼物送给她,因为排在最后,还给她理了理红领巾。
可当她回队伍的时候,舒柠发现了不对劲。
“小吕,”舒柠转身问吕浩然,“这个羊角辫小朋友是不是有点高低肩?”
“好像是有点啊。”小吕扶了扶眼镜往舒柠指的方向看。
“她是几年级的?”
“看带队老师,应该是四年级的。”
舒柠拍板,“那行,今天下午留意一下她。”
小朋友们每天下午都有专门的体育课时间,但因为和夕小学没有专业的全职体育老师,所以几乎都是由其他老师轮流带着做操跑步。
“童心”计划目的是让少儿体适能走进乡村,后面几天全a的几位教练会轮流带各个年级的孩子上体育课,并且制定专业的训练课程。
第一天则由图安的支具师负责检查孩子们是否存在脊柱侧弯。
“下一个小朋友。”谢安安推开门把检查过关的小朋友送出去,又把下一个重点关注对象羊角辫带进来。
“小朋友,先双脚并拢,放松,然后慢慢弯腰,”舒柠指挥着羊角辫做动作,“掌心相对,慢慢放下来。”
谢安安站在后面用躯干旋转测量仪测度数。
“小舒姐,超过10度了。”
“还是得去拍个x光片确定cobb角,今天还有几个孩子没检查?”
“刚刚看了一下,小吕那边结束了,都没什么问题,女孩子还有两个。”
“好,”舒柠从包里找出一颗糖给羊角辫,“小朋友,先到旁边等一下姐姐好不好?”
“为什么别的同学都出去了?姐姐,我是不是生病了?”羊角辫抱着爱心包裹里的兔子玩偶,怯怯地问舒柠。
舒柠的心揪成了一团,“不是生病了,你只是很特别。”
最后两个孩子也检查完,刚好下午两点,确定只羊角辫一个人有异常。
“我现在带她去镇上拍x光片。”
小吕不想她一个人,“小舒姐,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们先写好报告,把3d扫描仪准备好,她很可能需要配支具。对了,记得让王校长联系家长说明一下情况,天黑前我们应该赶得回来。”
舒柠安排好任务,把羊角辫带出了检查的教室。
一出门就被老许怼着拍。
小萝卜们在外面围了一圈,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王小念,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驼背啊?”
“王小念,你被批评了吧。”
王小念紧攥着兔子,脸憋得通红,“我没有......”
摄像机镜头直直对着她,把她的自卑一五一十记录下来,让她无所遁形。
“老许,”舒柠把王小念拉到身后,小心翼翼保护她的自尊心,“这就别拍了吧。”
舒柠不是程祈年,老许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舒老师,我们全a也是要搞宣传的。这不准拍,那不准拍,那我拿什么交差?”
“我不知道你拍摄的标准是什么,”舒柠耐着性子跟他周旋,“但至少别让小朋友觉得不舒服。”
谢安安在旁边帮腔,“就是就是。”
老许火气上头,音量也大了起来,“都是老板要求的,有问题你们自己去问啊。”
“怎么了?”程祈年刚好上了二楼,他才和教练们带着检查过的小孩踢完球,额头汗津津的。
“老板,咱们也是有宣传任务的,刚刚我正拍着,舒小姐就来制止我,你说这,都是同事,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难我的工作。”
“为难你的工作?”舒柠被他理直气壮歪曲事实给气笑了。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王小念躲在她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算了,懒得跟你掰扯。”舒柠不想当着小孩子的面闹得不好看。
她安抚地摸了摸王小念的头,直接略过程祈年,带着王小念下了楼,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从县城到和夕小学的这段路舒柠没和程祈年一起,反而是找准时间钻上了小吕开的那辆。
但当她自己拿着车钥匙真正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舒柠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辆车是手动档的。
但她当年考的是自动档。
这就很尴尬了。
王小念缩在后座,拘谨地扣好安全带,“姐姐,我们要出发了吗?”
就,可能出不了发了。
“等一下啊。”舒柠思忖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小吕打电话求救。
电话还没接通,车窗先被人敲响了。
又是程祈年。
舒柠摇下车窗,手机还贴在耳边等吕浩然接电话,“干嘛?”
这辆手动档有些年头,摇车窗的时候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听得舒柠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
程祈年见她狰狞地眯着眼睛,一手扶着后视镜一手在她眼睛前晃,“你已经近视到这个程度了?”
紧接着比了个招牌大拇指,说得很慢很大声:“看得清楚吗?这是几?”
要不是处在文明社会,舒柠真的很想采用物理疗法,把程祈年的大拇哥摘下来缝在他嘴上,好好治治他的狂犬病。
“下来吧。”
舒柠坚持不懈地等小吕接电话,“凭什么?”
程祈年直接打开了车门。
“就凭你根本不会开手动档。”
舒柠扎根似的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势必要和他杠到底。
程祈年突然想起了他小时候养的那只很犟的萨摩耶。
都好可爱。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而且小吕上洗手间去了。”
“我来开,好不好?”
ok。
成大事者必先能屈能伸,舒柠麻溜下了车钻进了副驾驶。
车辆平稳行驶中。
程祈年安分了一会儿就开始没话找话:“小念,你有当班干部吗?”
“这学期还没有竞选,”王小念的话语里带了些小骄傲,“但是我肯定会去选班长的。”
“厉害。不过哥哥以前也是班长,可以给你传授经验。”
“你?”舒柠还没忘记老许说的话,“那么爱搞宣传,您得是宣传委员吧。”
程祈年沉默了,视线没偏移,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单手扶住方向盘,多少有点风流倜傥的意味。
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舒柠深知他有多败絮其中。
这人必有后招。
果然,程祈年不负所托,缓缓张开了他金贵的嘴。
“舒柠,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舒柠:……人在国外,国内的梗是一个不落。
程狗,答应我,少上点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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